既然老天不由我,偏偏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候下这场硫酸雨,那我就借着它将你们全部歼灭,给我助兴!
顾岸从怀中拿出任风涣团扇,向上一扇,那些硫酸雨就像会认路一样,齐齐的向着御林军洒去。御林军被硫酸雨有的弄瞎了眼睛,有的灼伤了皮肤,很快溃不成军,顾岸乘着空隙,扶着司徒岩,奔着空路快步走了。
汉宣帝忙着用自己宽宽的袖子遮脸,等他偷偷瞧顾岸时,顾岸早已和司徒岩走远了。这雨只围着御林军下,根本没办法去追顾岸。汉宣帝眼睁睁看他们逃了。
千算万算,就没想到顾岸还会出现,以为他不会再踏入这政事的风云诡谲,却没想到他会回来救司徒岩,原本想给自己留张护身符,却不料反把他引回来了。
这个顾岸,雷霆手段,快意恩仇,竟然还会为了别人的性命以身犯险,原以为已经活生生的把司徒岩坐成了死囚,进可攻,退可守,谁料顾岸竟可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身边,威胁自己,他究竟是怎么进入皇宫的?汉宣帝百思不得其解,空空废了这场算计。
顾岸把司徒岩扶到轿子中,自己在前面驾驭轿子,回头温柔的说道,“阿岩,你可能挺得住。”
司徒岩勉强的说了一句,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可以。”顾岸抓紧绳索,操纵着马匹向云蒙山奔去。对于不同的人,顾岸很愿意用两幅截然不同的面孔去对待,毕竟,有的人如四月雨,甘甜湿润;有的人如腊月霜,寒凉刺骨。
这路上怎么也要费上一个时辰,阿岩的身子怎么经得起这样的舟车颠簸?
顾岸想问封烁有什么办法,可是没法联系他,这种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拥有的能力是单向的,封烁那边可以联系自己,自己却没办法和他交谈。
封烁却隐隐约约看到司徒岩虚弱的身形,他现在需要补充葡萄糖以及处理伤口,和蛛毒,虽然没有被蜘蛛咬,但蜘蛛的爪系也有剧烈毒素,司徒岩应该是受不住。
“顾岸,你先停下来。”顾岸闻声停住车马,“从你怀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
顾岸从胸前衣服里的纹胤袋里摸索,找到了封烁以前为他准备的一些针剂及抗生素类注射液体,心里顿时放下心来,虽然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一定能救阿岩的姓命。
顾岸将葡萄糖给司徒岩注射了,司徒岩问,“这是什么……”
顾岸低头道,“救你命的东西。”
司徒岩已经马上就要失去意识,恍惚之间,感觉什么液体流入了自己体内,在心理作用下,似乎真的感觉自己恢复了些体力。
司徒岩用另一只手微微掀起轿帘,看着顾岸赶车的背影,纤细却不失笔挺,身形如一座险峰侧面的棱角那般,笔直又充满了肃杀气氛。
这夜,顾岸陪着自己去亡命天涯,又不得安睡。真的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他安心的放松休息,睡一个安稳长久的好觉么。
顾岸不是停下马车,回头看看轿内侧躺着的司徒岩,这时,司徒岩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不少,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舒适,看来封烁给自己的这东西,真的好用,阿岩已不似方才那般不生不死了。
夜更深了,浓浓的夜色已经这两侧山峰间的小路笼罩的没有一丝光亮,顾岸凭借着自己娴熟的技术,操纵着马匹,到达了云蒙山。
顾岸停下马车,尽量让马车停的安稳,不使它的颠簸撕扯到司徒岩的伤口。
“阿岩,我们安全了。”
顾岸将司徒岩从轿子中扶出来,司徒岩被垂下手臂搭在顾岸肩上,顾岸看离半山腰他们能栖身的经陨斋还有许多路程,而司徒岩的身体明显不足以支撑他到那里,顾岸蹲下身,轻声说,“上来,我背你。”
司徒岩愣了愣,被顾岸的温柔吓到了,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他的背,司徒岩心里有点乱,自己怎么会……感觉脑袋翁翁坠地,神经像游丝一样,接触他的背的每一寸神经,都被他的温柔点燃,一寸一寸的土崩瓦解……
顾岸一心只想救这位年少挚友,又是自己的开蒙老师,如果阿岩死了,他就失去了这二十年来支撑他踏下一步一步,拼出一条血路,即使曾被天钉钉过手臂每一寸皮肤,即使曾经在血河里剖开了那些死者的肚皮,即使……顾岸想起自己为了助汉宣帝登上帝位付出的一切,心头一阵冷笑。
那个人,自己何苦为他付出这些……
为了报答他的相救,自己将自己活活变成了一个刽子手,杀人如麻,无毒不施,他却将自己的挚友……活活折磨成了一个不活不死的模样。
刘询,我不会放过你,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无论对于封烁,还是阿岩,顾岸都充满了愧疚,对封烁,他辜负了他,辜负了他的期许与下半生的承诺,天冷时的毛衣,他没法为他织了,春天的樱花苑,他也没法将那盒写了心愿的卡片读给他听。
而对于阿岩,是他把他害到如此,若他不曾帮助汉宣帝,不将滔天的权利亲手赠给他,不曾把权力的剑柄交于他,他是亲手给汉宣帝递了刀的那个人……
顾岸这一夜经历了许多,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过错给身边人带来了什么,也真正的和汉宣帝,曾经的好兄弟,刘询,撕破了脸皮。
自己后面要好好的陪着阿岩往后走,以后在这个经陨斋过日子,经陨,真是个好名字,不历经一切艰辛、挫败、背叛、毁灭,不一次次的崩塌自己的世界观,怎会安安心心的拾一处地方,尽心的享受陨灭的孤独?
洒扫田园,亭子里的琴就是以后静心的工具,落下的花,是慰藉思念的代替品,吹过的风,是让自己有更清醒认知的叮嘱,对面的人,阿岩,是自己既亏欠又该去珍惜的人。
可是封烁呢,自己难道不欠他什么吗?不过,也没有偿还的机会了吧。
顾岸背着司徒岩到经陨斋,推开门,里面有些破旧,但勉强能住。这时自己去现代以前准备的,为了防止以后有变动,足以栖身保命。谁知,在现代的史书上,读到阿岩被汉宣帝那样残忍的对待,真的派上了用场。只是,自己多希望这里永远用不到啊。
还好,回来的及时,否则,真的要和历史书上写的一样了。
顾岸捡了间稍微器具全一点的卧室给司徒岩住了,去厨房炖了锅鸡汤,加了司徒岩喜欢的花椒,晾凉了喂司徒岩喝下,司徒岩喝着鸡汤,但眼睛却一直不是扫向顾岸,这张脸,从前从未自己端详过,安静的时候,像画中的女仙子,清靚,却总忍不住让人怜爱……
自己难道不单纯的把他当好友吗?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原来在牢狱中一个月的痛苦折磨,改变了自己吗?还是让自己更真正的看透自己的心意?
顾岸看他盯着自己出神,“怎么了,阿岩,想什么呢,脸怎么红了。”
司徒岩不去迎他的目光,“没有。”咳嗽了两声,“我好像身体受不住,有些着凉。”
顾岸把最后一就鸡汤为他喝下,“那赶快休息一下,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司徒岩躺下身,顾岸为他盖好被子,坐在他旁边,手拄着脑袋闭了一会儿眼。
司徒岩却心绪不宁,迷迷蒙蒙的心脏上被人用指尖轻轻撩拨过,一点一点的扯开心脏上的那表面粘稠的皮肉,露出带着血但鲜活跳动的情感。
司徒岩此刻虽然身体疼痛,但意识却尤为跳跃,根本无法入睡,此时,天快亮了,窗外已泛起一点细微的光亮。
司徒岩不禁想去碰触顾岸安静的睡颜,又恐惊醒了他,便在离他脸颊还有一厘米时讪讪的缩回了手,闭眼使自己睡去。
顾岸却因睡眠不好,些微的神经衰弱,根本无法安睡,感觉到一股温度朝自己袭来,又退去……
阿岩不会误会了吧……自己对他的关心,好像不小心给了他沉浸其中的温柔,让他重重的坠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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