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也曾照旧人

“是的,你想我们如此小心,就是因为江湖艰险,但我们如果去了洛阳,要是能得到李自成的帮助,那事情不就方便多了吗?李自成在河南陕西甚得民心,也是英雄,他开仓济民,不正是我们一直要做的吗?何况要去西域,去洛阳也顺道,如若他有二心,我们才离开也不迟不是吗?”吕三痴缓缓说道。

关二被吕三痴说道了心坎,当下便答应了下来。两人又叫些宵夜吃了,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两个道士便敲起了门。听说关二吕三痴答应了下来,也是欣喜不已。因为吕三痴受了伤不便乘马,四人便租了辆马车,向洛阳而去。

人多了速度不免也慢了起来,半个月之后,一行人才到开封府,此时吕三痴的伤也好了一大半。

“闯王今年初从湖北长途奔袭,要攻下这开封,可惜最后受到了重创,哎,这高名衡真是该死!”一行人刚在客栈休息下,无尘就念叨上了。

无药踢了他一脚,说道:“你要找死啊,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喝着茶。吕三痴在一旁看着。

“闯王到底在不在洛阳?”关二一路听两个道士说起闯王怎么怎么样,终于产生了怀疑。

“在!”

“不在!”

两个道士同时说道,却是不同的答案。

吕三痴看了一眼无尘,说道:“无尘道长,你说不在,那闯王如今在哪?”

无尘看了一眼无药,吞吞吐吐地说道:“在,在的,我说错了!”

“我看你们两个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闯王,大哥,我们走吧!”吕三痴起身就要和关二一起走,却被无药拦住。

“吕兄,关兄,我们真的认识闯王,他打下洛阳后没有久呆。后面又回来打开封,现在,我们真的不知道在哪里。我们也是从开封过来的,我们手上有令牌的。”说完又拿出一个令牌来。吕三痴接过看了看,又看他说得诚恳,于是停了下来,又接着说道:“那我们何时才能见到闯王?”

无药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虽然无法知道闯王具体在何处,但听说还在豫西地区,我们往洛阳那边走,没错的。”

吕三痴这才坐了下来。

“无药道长,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天我们骑马吧!我先去开封城四处转转。”吕三痴看了看外面的天还尚早,这些天又舟车劳顿,于是准备出去走走。关二偶感风寒,所以没有一起出去。无药无尘见关二没有跟去,也不担心吕三痴独自离开了,乐个自在,两人在客栈下面叫了几个小菜。

此时又是中午,吕三痴转了一圈,感到肚中饥饿,于是在一个酒楼里坐了,叫了两个小菜,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独自喝着酒。桌上摆着的,还是他那三个杯子。

街上行人众多,有几个少年头上戴着一朵大花招摇过市,引起众人驻足,吕三痴看着这些正值青春的少年,忽而想起了易如梅,不禁笑了笑。

“三痴先生自号酒痴,如今临窗独自饮,岂能尽兴,不知可否赏我一杯呢?”

吕三痴身躯一震,一看说话人,竟是易如梅,不由哈哈大笑。

“原来是易公子,来,请坐请坐!”吕三痴笑着把那玉杯推到易如梅面前。

易如梅也不客气,端起玉杯把酒一饮而尽。吕三痴见对方一女子如此豪爽,也不肯示弱,端起古藤杯,一仰头,喝了下去。易如梅又看了看桌子上仅剩的那个金杯,说道:“这儿只有一杯了,三痴先生,不如再叫一壶吧!”

说完唤了小二取酒,自己又拿起那金杯来。

“易公子,为何要用这金杯喝酒?”吕三痴问道。

易如梅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这杯子里的酒喝完了啊,你莫跟我抢,等下还有一壶呢!”说完端起那金杯喝了起来。

“金杯俗物也,易公子还是用玉杯喝吧,你是朋友。”吕三痴说道。

吕三痴说完就要拿那金杯换了,岂料易如梅一把拦住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吕三痴不解。

“我笑先生迂腐也!金杯玉杯,能喝酒的杯子就是好杯子,何必执着于这外物呢?陶渊明‘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我饮酒,眼中便只有这美酒,哪管它什么杯子啊!”易如梅笑道。

吕三痴自相形愧,拍了拍脑门,说道:“三痴真是痴了!”

两人大笑。

“不知易公子此行是去哪儿呢?在商丘看到你,今天在开封又看到你。”吕三痴说话间,小二已端好了酒上来,两人又各自满了一杯。

“随便转转,你们呢?”易如梅也不抬头,拿着筷子夹着小菜吃着。

吕三痴见这小姑娘似是偷跑出来的,对外界无比好奇,又前些日子为皇室辩护,免不得和朝中哪些权贵沾点关系,知道如若自己说去找闯王,那么说不定会闹一个不愉快,于是说道:“去西域玩玩罢了。”“西域?哈哈,先生也是去夺宝藏的吗?”易如梅笑道。这一句话倒是吓了吕三痴一跳。

吕三痴看了看四周,说道:“难道你也是?”

易如梅天真烂漫,说道:“是啊,不归海传说财宝富可敌国啊!先生视金钱为俗物,怎地也去?”

吕三痴哭笑不得,说道:“我和大哥此去,是为了接济灾民。”易如梅拱了拱手,说道:“佩服佩服!”却也不提同行之事,吕三痴担心她若是看见自己和那两个道士在一起,终究会麻烦,自己又不想失去这一个朋友,见对方不提,也放下心来。

“三痴先生是何方人士?”易如梅抿了口酒,说道。

“南直隶应天府。”

易如梅瞪着双眼,说道:“巧了,我家住在北直隶永平府,应天府我早就想去了,可惜爹爹不让,三痴先生,你给我讲讲吧!”

吕三痴不好推脱,只好说了些应天府的趣事。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谈,三杯过后,吕三痴已是醉了,伏在桌子上,嘴上还说着应天府哪个老郎中怎么怎么。易如梅酒量也不大,但此时尚未醉,见吕三痴已经在胡言乱语了,不由大笑起来。撑着下巴看着吕三痴发酒疯。

吕三痴嘴上胡乱说着,接着又大声唱起来,最后伏在桌子上念叨着什么。易如梅低下头想听清楚,却只听到“阿璐”两个字,接着便越来越模糊,再抬起头时,才发现吕三痴脸上两行清泪。

当天吕三痴又喝了好几杯酒,接着便醉倒在了酒楼。等他醒来时,易如梅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只有窗外一钩明月。

开封府上次被围后,城内人心越来越不安,高名衡更是下令戒严。吕三痴不知易如梅用了什么法子,自己竟然没有被轰出去,而是安安稳稳地睡在这里。一动身,发现自己身上还披了一件寒衣。

吕三痴也不愿再打扰酒楼老板休息,反正自己现在也不能出去。于是看着外面的月亮发呆。自己今天又喝醉了吗?吕三痴想不起太多的事,只觉得脸上似乎还有些什么,在月光下反射着白色的光。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