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兄弟这一跪,除了我们几个人,还有好多在外面乘凉和遛达的人看到了。因为那天放电影,街上人本来就挺多的,不少不喜欢看武侠电影的人怎心也不会想到在街边乘凉还可以看到免费的现场版"武打片"。双方都有人受伤,在旁观者的提醒下,我们得先处理伤口。要不得说我们那时候打得是"文明礼貌"架呢,永强让我们几个背着曲氏兄弟一起到了医院。多亏了大伟和小新心眼多,把他俩藏在身上的刀都搜出来了,万一没发现,趁我们背他们的时候没有防备给我们来上一刀,那可真他妈亏大了!大伟头上和友的肩膀只是外伤,止血包扎一下就可以,因为伤势不重,也不需要缝针。曲家哥儿俩就比较麻烦,尤其是曲波,身上,头上被大伟用皮带夹子打开的伤口太多了,清理了好长时间才包扎好。曲力的身上基本都是踢,踹的内伤,伤口倒是不多,医生看到他俩神志都不清楚,说话也不大利索,晕晕乎乎的,走路也走不了,怕出啥大事,就留下住院观察。
这种公共场合的斗殴事件矿区保卫处是肯定要办理的。第二天就把我们都叫去问讯。我们几个一致咬定:入场时候发生了口角,互相出言不逊导致的打斗。以曲波在矿区的臭名声,保卫处肯定是相信我们多一些。况且他们还持有致命的管制凶器图谋报复,保卫处不偏不倚各打五十大板。所以处理结果就是:没收凶器(包括大伟那条倍儿漂亮的武装带)。由我们几个人负担他们哥儿俩的医药费,并且双方各罚款一百元,互相向对方道歉(这个环节我们都没执行)。保卫处只当是一次普通斗殴事件处理的,改变得却是矿区的地位排名。
曲家兄弟都不是什么重伤号,住院一个多星期就都出院了,曲波不甘心,又召集了一批人准备再干一场重新"立名"。约架的那天我们依然是全部带着镐把(这东西是街斗的常用武器,凶器排名中没有它,却无比实用,比各种刀可好用多了)。每个人又在后腰插了一把菜刀或片刀,以备不时之需。说真的,我们那时候打架很少用刀子,第一是动起手来没有轻重,控制不好会造成对方重伤,第二是我们还不想进监狱。就这样打一打,在可控范围内还不致于惹出大祸,虽然敢动手打,却还没有疯狂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宝财也带着五,六个人站在我们这一边,和我们一起赴约。这小子还挺有意思,但是我一直也没搞清楚他的想法。用他自己的话说:都是朋友,哥们讲义气。小新的话是:他想在他的几个兄弟面前装x,显得和咱们关系铁,以前打输了是因为和咱们有交情,所以不能再复仇了。管你什么想法呢,来了就是充个数也好,并没指望你们帮我们,有你五八,没你也是四十。
结果到了约架的山上,除了曲家兄弟比划了两下就被我们几镐把打倒在地外,其他人连伸手都没敢,就结束了。大伟和小新又过去把这哥俩一顿踢,这哥俩已经成了落水狗,打他们都觉得没啥劲。这一次受得伤自己去治吧,连医药费都不给你出了!
后来曲波又从外地找了一帮人回来,听说还是带着“***"来的。可是到矿区转了一圈就走了,因为我们已经能召集起五十号左右的人手来帮忙了。在矿区内可以站队帮谁,外来人想到矿区约架,那肯定是一致对外的。结果只有一个:站着进来,躺着出去。所以这次架根本就没约成。
曲波在矿区又住了几个月就走了,一直到我们这几个人离开矿区到外面生活,再也没见到过他。听说他在外面又犯了什么事,被判了有期徒刑,以他的混劲,犯什么事都不意外。直到前些年听那些仍然住在矿区的老人们讲他还回去过一次,也不知道回去干什么很快就又离开了,除了他家里人也没人知道他的消息。曲力在学校看到我们也变得老老实实的,我们更是懒得搭理他。上完了高中以后,也离开了矿区,再无交集。
通过这一架,矿区内最牛×的团队就是以友的,永强为首的我们这伙人了。(宝财自己说他们几个也是我们团队的,嗨!随他说去吧)。我们这几个除了大伟愿意惹事,其他的都不是张扬的主。那段时间矿区内其他混小子有了纷争都找我们这些人去帮着调解与说和,有了我们的协调,一般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本来要动手约架的,都赏个面子,握手言和啦!
暑假马上就要结束的前几天,矿区进行了一次规模最大的人口分流,这一次分流也是矿区开始衰退的前兆。原因是在距离我们铜矿一百多公里的叫赤柏松的地方发现了蕴藏量很高的镍矿(后来才知道是空欢喜一场,只开采了不到二十年,产量就直线下降,处于破产边缘了。现在已被某上市公司收购,工人们大多数下岗,只剩下很少数的一线工人还在上班,有技术和不安于现状的工人早都另谋出路了)。
因为需要大批的工人去建设新矿区,我们这个老矿区有一半的工人被分流过去(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其实老矿区的经济效益已经不是太好了,只因是省内为数不多的国营企业之一,依靠着国家和省里的一些政策支持还能勉强维持活着罢了)。大伟家就在第一批分流建设新矿区的名单中,(这应该是大伟父母人生中最后悔莫及的一次搬家,因为几年以后大伟就被"正法"了)我们这几个人中的很多亲戚朋友都要搬去新矿区,包括了我的叔叔家和姑姑家。
搬家的那天,我们都去大伟家帮忙。他的父母和姐姐们激动的一直哭,近三十年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的感情让他们恋恋不舍,尽管离得只有百,八十公里,而且去的又都是老矿区这些人,可以说都是老相识了,可那份不舍之情还是要表现出来的。老邻居们互相拉着手,抹着眼泪,说着有时间去串门,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一定要给信儿的客气话。。。。。。等等
因为是矿区统一分派车,所以我们帮忙装车以后随车来到新矿区。新矿区真简陋啊,除了几栋新建的家属楼以外,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甚至连马路还都是黄土路。帮忙把大伟家大概地收拾好以后,我们八个人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坐在一桌上以大人的身份喝了一顿酒。以前都是偷偷摸摸地学着大人的样子扯淡玩的,而且还挨了不少骂。像这种正式场合还从来没有过,大伟的家人们都过来敬了酒,说了一些让我们都感到害羞的客气话。大伟敬了我们一杯,说道:“不管我在哪里,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兄弟。你们有事就喊我,保证随叫随到。有人敢动你们,我就去弄死他。”现在想想那时候这些却是表达兄弟情份最有力度的话了!可惜呀,我的大伟兄弟,再也看不到你眯着小眼睛和我们说说笑笑的样子了,再也看不到一起惹祸时你永远冲在第一个的身影了,再也不能看到你编排舞蹈动作时的专注神情和模仿明星的表演了。。。。。。!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干那么混蛋的事呀???每次想到你我的心都很痛,你被判处死刑的时候才刚满二十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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