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醒过来时,已经在府中妾室的别院中,白色的“丧”字被贴在了显眼的柱子上,能换的都换成了白色,要么就是用白布盖着,别院自己所住的房中庭门大开,灵枢摆在厅中央,白璗想拦下一位仆人询问为何要在自己房中放这些晦气的东西。
白璗伸出手去拦,却被仆人直直穿过,她又试着去拿东西,无一例外全部穿过。
白璗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已经死了。
“可以了,从这之后,我能想起来的。”白璗轻轻出声,画卷上的光芒逐渐消失,画卷落在桌子上。
她接过孟婆递来的茶,饮罢道:“姐姐,这辈子我已经再无什么可以给他了,上辈子欠他的情,可是还完了?”
对面人轻轻点点头,“足矣,你可愿再有来生?还是留于地府中与我作伴?”
“地府中太过于无趣,待我去玩一玩再回来。白璗抿唇冲孟婆调皮的笑一笑。又默默低下头说:“其实我还想和他再有段缘的,我们已相识两世纠缠两世,我于这地府中念他已两百余年,他却只有在世之时想起我。
“待他这世归于虚无后,我想去桥下接他,纵他爱与不爱我,我皆无悔。”白璗把玩着茶杯,状似漫不经心道。
“你跳崖四日后,侍卫寻到你尸骨,玉佩也一并葬在你墓中了,我已替你取回,今日将它物归原主。”孟婆将玉佩从袖中取出放在桌上。
过了祭日,元琛明知白璗不在了,可又在府中看到她数次。
是白璗想他了来找他了?
不,不会的。
她最后的眼神那么决绝,定不会原谅我的。
她离开了,却从未从他心中走净。他以为对她只是一时兴起的喜欢,直至失去后,才发现,那种喜欢是入了骨的。那种喜欢像是历经千万后仍旧在一起,只想踏实陪伴的平淡。
不是不爱。
前几日还好,只是感觉还能再看到她的身影,自从连她的身影也一点点都看不到了,他好似得了失心疯一般。
白日酗酒,夜里哭闹。
一遍遍凭着记忆画着她的模样,又一遍遍不满意。
元琛抱着一副白璗的画像大哭,“你莫要这般让我痛苦了……求你回来……回来见见我……我想你……”
哭喊直至疲了睡着才停止。
他画不出她的眼睛,怀中那画唯一不足的便是眼睛处为空白。不知他梦到什么,一遍遍呢喃着对不起。
元琛的心腹手下一日在府中后花园假山深处无意撞破了萧棠和一男子的私情,他便擅自先查清了那人身份,报给将军后把那人押下严刑拷打后,那人对自己和萧棠的私情供认不讳,也承认了腹中孩子并不是元琛所出,元琛宠爱她不假,可并未真正同房过几次,太医验过腹中孩子月份确实这一说法。
数日后,一纸休书结束了一切。
民间有传公主与那男子归隐于山林中,皇帝自知此事有失颜面就一直未曾露面。
白璗,萧棠先后离去,老将军不久前辞世,老夫人在一日后随之而去。偌大的将军府中又只剩下他一人。
因久思成疾,两月后的元琛形销骨立,朝堂之上,竟没能撑住,呕出一口鲜血后倒地不起。
在府中又如行尸走肉一般过活了两月。
待到初雪之日。
元琛立于窗前雪花落在他因相思不得而生出的白发上,片刻便化为水滴沾湿发间。
他和白璗曾在这窗前的初雪时嬉戏,而今物是人非,轻叹一声,元琛转身去暗格中取出一枚玉佩,解下身上裘衣,躺于床榻上,手中紧握一玉佩,合上双目。
地府入口处。
一女子倚靠着生死门,她腰际的玉佩闪了闪,发出奇异的光泽。
三个时辰后,白璗等到了他。
她引他去幽冥路上,施法使他有了短暂的前世记忆。
本坐于她对面的元琛猛然扑来将她紧拥入怀。未言一语却处处是情。
她又引他喝下孟婆汤。
元琛端起茶杯满是留恋的看了她最后一眼,似是决绝的闭上眼睛饮下孟婆汤,再待他睁眼之时,眸中再无半点情意,她送他轮回,看他踏上轮回的船。
随后,白璗仰头饮尽自己那杯,跟随小鬼前行。
“保重。”孟婆朝她背影轻道。
意料之中,她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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