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二人又起了一个大早,天还是蒙蒙亮的样子,空气中的水汽尚未凝结,山中依旧是遍布水汽,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和半年前一模一样。
二人又前往了那条熟悉的溪流,这次去的不是下游,而是逆着溪流的流向往上游的方向走,在溪流的源头处转向往下走。
同样是在半山腰的位置,却是在山的另一侧,一处瀑布出现在眼前,瀑布上下高十米,宽五米有余,水流哗哗的冲撞着河底的石头,空气中满是水雾,和山另一侧的那条小河完全不同。
醒目的是,瀑布的正下方,铺着一块方石,也许是花岗岩一类,石上可站两人,一人坐下的宽度正好,与河底的其他鹅卵石显得十分突兀,不像是出自自然之手。
“站上去,坐下。”雪指了指那块方石,“感受血流,待你能将水流阻挡在头顶时便可停止。”
雪依旧是轻描淡写,和半年前告诉空他每日的历练时一样的口气,没有半分的变化。
“什么?这么高?”空内心很是不情愿,“可师父说的话,还是试一试吧!”
未等空跳进瀑布下。雪已经一跃凌空而起,踏着高处的树枝离开了瀑布旁,此刻,整片树林之中除了哗哗的水声外,就只剩下空孤身一人。
空没有过多犹豫,踩着石头跳到了方石之上,巨大的水流从天上轰隆隆的砸下来,强大的水压使他眼花缭乱,激流从身上流过,像刀锋一下下划过他的皮肤,空呼吸不得,没多久就呛的喝了一肚子水,站不起身,他勉强俯背趴下,用背部挡住水流,水流冲的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这种情况之下,别说感受血流和回想,就连坐直身体都成问题,脑海中的,只有不断涌来的痛楚和绵绵不绝的水流声。
不得已,他迅速从方石上爬了出来,就连爬出来的过程也艰难万分,他跳出的瀑布,爬上了岸。此时的空,根本顾不得周围如何,只是躺在地上,任凭身上的水珠一滴滴滑落到地上。
“他… …”藏在树顶的雪暗中观察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虽面无表情,但能看出他的一丝担心,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转头离开了瀑布,“呵,若做不到,怎会有那种传说中的血!”
卧倒,被水流压的爬不起身,沿河流冲出几米,爬起身,又回到方石之下,硬撑着直到身体再次忍受不了,冲走,爬回,一次又一次反复,“不行,不能认输。”
夜深,月亮悬在半空之时,寂静的敲门声将雪从沉思之中惊醒,“我回来了。”
空推开门,那样子,衣服被河底的石头划成破洞的模样,身上还有几丝被水冲的淡了的血丝,衣服湿漉漉的糊在身上,披散的湿发还在滴着水,从凝成一撮一撮的发丝之中,有一双不服输的,红了的眼,如此多次的失败,瀑布像是拦在空身前的一道大山,任凭他怎么尝试,自己都翻不过去,失落感充满了他的内心,他已没心情多说什么。
雪递过去一条毛巾,一言不发,从大厅回到了房间,甚至连头也不回。但无疑的是,雪一直坐在大厅之中,直到空回来才回卧室,而他扭过去不愿转的那张脸,上面是一张担忧的面容,闭上双眼,长叹一口气。
“他不一样… …”雪不断这么告诫自己。
空不一样,他真的不一样,他似乎有超乎其他人的坚毅与决心,一次两次的挫败没停住他的脚步。自此之后,一日两日,一周两周,空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事情,每天都被瀑布水流冲的狼狈不堪,而雪每天都会坐在桌旁,等空回来后递给他毛巾,每天都一言不发地回到房间。
空每天都强迫自己在瀑布的水流下坐一会,时间有长有短,日复一日,空的话少了,也不再想那么多了,甚至不怎么笑了,但他的心境也渐渐宽广了,宽广到近乎能容得下整个瀑布,他也变得沉稳地多,虽外界喧嚣,但只要内心之中宁静,就不会再觉得吵闹,“师父在等着我,我不能在这里止步。”
足足一个月,一整个月的时间,空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瀑布旁边度过的,两点一线于雪的木屋和瀑布,他学会了冥想,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中依旧能保持平静,瀑布声嘈杂,他听得见,而又听不见,他的内心就好像一片寂静的湖水,没有半点波浪,外界的声音激不起半圈涟漪,水流狠狠的从他身上划过,依旧是如刀割般锋利,但他不痛不痒,若无其事。
而说是在屋中等候的雪,实则是半步不离,除了吃喝外,他也是终日候在这里,一个月以来,见证空从坐都坐不住,到勉强坐起身,再到稳稳地立在瀑布之下,他也惊奇于空的坚毅之心如此,如今该是时候放他一人于此了,“是时候了… …”
“该是时候完成师父的要求了!”
空坐在方石之上,稳如泰山,逆着水流举起了右手,静静地感受着,此刻,他听见的唯有砰砰心跳之声,缓缓血流之声,吞吐气息之声,如此的明显,清晰,他分明感受到了,血液在体内快速的流动。
他试着发力,令他惊讶的是,自己好像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他试着去操控,血液便开始翻滚,周围的空气也蠢蠢欲动,一切是如此的熟悉,而又有种久违的感觉。
空睁开双眼,抬起头,双眸对视急落的水流,但水却丝毫冲不到他的眼睛里,他将抬起的右手缓缓握紧,头顶瞬时汇聚起一团粘稠而又浑厚的空气,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迸发,他的头顶,出现了一个无形的空气屏障,水流撞到其上,有的被空气纳入其中,有的被挤到四周,气能纳百川,气也能排挤一切,此刻,他做到了。
这无疑是他使出过的最强的御气。
大约持续了两秒,空的力量就被彻底抽干了,如此之大的消耗让他瞬间垮掉,没有一点力气动弹,第一次使用如此之强的力量,掌握不好分寸,空气屏障渐渐消散,空也在此时脱力透支。
可水流依旧强势,将他无力的身体冲跑,简直易如反掌,他猛地倒在水中,溪水漫过他的全身,虽是极力挣扎,可还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正当他挣扎无力之际,正当流水带走其身之际,一双手稳稳当当的抓住了他的身体,将他从水中捞了出来,搭在左肩上。
“不错。”毫无感情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原来是雪,说着,他右手一握,一股冷气溅出,碰到眼前的水,竟然在一瞬就全部冻成了冰,一直连到岸,空被一搀一扶地带到了岸上,也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
“咳。”空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师父的床上,盖着师父的兽皮被,身上的衣服是干燥的,而自己也完好无损。
“醒了?”雪进了房间。
“师父,我… … ”空低下头,不难看出他十分的低沉,好像对自己无法控制力量而感到失落。
“有样东西送你。”
见到师父,空的失落明显少了几分,跟着雪走出了房间。
而在大厅的桌子上,放着一根挂刀的腰带。
两人围桌站立,雪把腰带扔给了空,捣鼓了好一会,可算是把系到了空苗条的腰上。
“我问你,刀的意义是什么?”雪突然看向空,眼神之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
“刀吗?是力量的象征吧。”空也看向雪,不过气势弱了不少。其实这样的答案,对于普通的阳国人来说,根本是标准答案,在阳,未觉醒为血介的人禁止持刀,只有实力强大的血介才能带刀出行,且实力越强大,锻造的配刀所用原料越是稀有,对于他们来说,刀就是力量的象征。
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你不明白刀的意义所在,可你经历的还太少太少,只有先教你,日后才便于寻找答案。有一点,在你找到答案之前都不能动真正的刃。”雪的语气强硬而不可抵抗,似乎压制的空,这种认真至极的口气,甚至把空吓了一跳。
“哦… … 好。”空挠挠头,脸上又多了一份疑惑“刀,难道不是代表力量吗?除了用它砍东西,还能干什么呢?”
“血介,若能将刀法或剑技结合自己的血,便可使出特殊的招式,世人称之为‘技’,世上并无空介相关的文献,初代空介之血本就是传说,恐怕,你就连’’‘技’也要靠自己悟了。”
“啊?不是吧。”空稍稍有些沮丧,摸着手中的木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世上无人教的了你‘技’,普通的剑技,学吗?”雪再次看向空。
“当然愿意了!”空握住手中的木刀。
“明日动身。”雪转头回了房间。死寂重新笼罩着夜晚,此时的空,还不知道未来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去体验,只是充满对明日,对变强的期待活下去,而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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