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风儿有些喧嚣,午后的阳光也照的刺眼。
并列站在一起的族人们,紧张的握着武器,身后是仓惶逃跑的妇孺,身前是近在咫尺的沙匪。
十余位男人们默默的聚集在了一起,肩膀,似是扛着厚重的压力。张健走在了父亲的身边,只见父亲望了望他,嘴唇一阵蠕动,却也没有说什么。
张父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向前一步,将张健挡在了身后。
张健缓缓的平息着躯体的颤抖。许是年轻人的无畏,又或者未来生活的绝望。张健立在原地,他张开肩膀,好似有清风拂面,阳光挥洒脸庞,暖洋洋的,好似午睡还未苏醒。
他不再颤抖。
沉重的双眼仍然跳动着,时刻向下坠去,但张健凭借着强大的毅力,努力的睁大着双眼,眼丝,好似泛着血红。
“帮帮我啊,我的身体,今日之后,我们将要长眠。到那时,想要睡多久都可以啊。”
近了,更近了,张健甚至看清楚了敌人跑在最前面的那位,穿着花花绿绿的,好似女人的衣服。
曾经在国都中,善于交际的五伯父向前走了几步,大声喊着
“诸位大爷!!!可否谈话?”
对面并没有回答的声音,张健甚至看不出敌人们有提起缰绳减速的动作。
敌人,仍在冲锋的路上。
那为首的一人,抬起了胳膊,虽然有点远,没有看清楚,但张健觉得那是一个手弩。除了他,张家几位见多识广的族人们也大半猜出了这是什么。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站在五伯父身旁的大伯父还未开口,说出‘小心’那两字,五伯父的肚子便中了一箭,他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右手松开了木棒,颤巍巍的向着伤口处抹去。
鲜血,涂满了他的双手。、
他想大叫,但身体好似没有了气力,无论他怎么叫喊,却只能发出莫名的嘶吼。
“那是,对生命的眷恋吧!”
张健胡思乱想着。
五伯父倒下,成为了第一位死亡的族人。
敌人已经到了身边,男人们尖叫着 为自己打气,冲向了骑在骆驼上的敌人们
但是。沙匪并没有被前方男人们的勇气所感动,三两匹骆驼,载着沙匪从外围绕过了男人们,向着妇孺追去。
人群,慌乱四散逃去,尖叫,哭喊,哀鸣,让男人们的眉头,皱的更紧,绝望,蔓延在心中。
但,来不及了,沙匪的弯刀,已经高举。
"畜生啊!!!“
最为胆小的三伯父,尖叫着,嘶吼着,他手中的木棒,终于落了下来,砸向了敌人。
可惜高大的骆驼天然的给与了沙匪绝妙的优势,那木棒只是砸到了那沙匪的大腿上,只带来一道略显疼痛的闷哼声,接着,一道刀光闪过,三伯父的脑袋飞起,天旋地转,看着逃跑的族人们,绝望的失去了意识。
”一定要,活着!“
张父说完,大吼一声,快速冲上几步,接着一个半跪,低下身子,躲过了敌人的劈砍。顺便用力的将斧头向着骆驼的小腿砍去。
似是劈柴的声音,张健便看见骆驼悲哀的叫喊一声倒下,连带着它身上的沙匪落在了地上。骆驼向着前方继续滑动几下,便只剩下痛苦的哀鸣。
张健小心的往着侧面移动了两步,便看见了那被骆驼压住了一条腿的敌人。
或许是摔倒的太过剧烈,那沙匪的面巾已然掉落。张健钉眼望去,只见那敌人穿的破破烂烂的,饱含风霜的脸上,只有眉头间露着些许稚嫩。
那是一位少年,或者说是少年沙匪。
那少年沙匪,使劲的挣扎着,想要从骆驼身下抽出自己的大腿,但是骆驼是何等的笨重,他也只是徒劳挣扎着。
张父并没有回头杀来,在他砍倒了第一位敌人的骆驼之后,紧接着便向着下一位敌人杀去。敌我的实力相差太过于悬殊,他必须尽快的杀死更多的敌人,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
张健望了望父亲的背影,口中透露出一丝干涩。时至今日,他才恍然想起,作为家族中负责各处行商的管事,自己的父亲除了交际面广,为人圆润,甚至可以说懦弱以外,他还是一位八品的武夫,一位,不再是普通人的武者。
但,敌人也不是吃素的,张父面对的第二位沙匪已经有了防备,只见那敌人左手持着缰绳,身躯半躬而下,一把弯刀,轮的如同弯月一般,快速的向着张父砍去。
张父来不及侧身,只能身躯一挺,拿着斧头劈去。
只听见一声脆响,张父的斧头应声而段,一小段斧头掉落在了沙尘之上。
一人,一骑交错。
许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就在身后,张父的身躯爆发一股新的力量,只见他侧身一个跨步,竟然用左手,抓住了那位堪堪擦身而过的敌人的大腿,硬生生的把敌人拉扯了下来,只听见’彭‘的一声巨响,敌人的脑袋深深的砸进了沙子里。
张父上前蹲下,手起斧落,只剩半块斧刃的斧头劈开了敌人的太阳穴,镶嵌在了头骨之中。
张父长舒了一口气,望着略有些茫然呆木的张健笑了笑,继而环顾四周。
敌人只有十多骑沙匪,所以在冲过来的时候,只有薄薄的两三层而已。张父凭借着一番血勇,勉强的应付了一波敌人,这个时候,大多数的沙匪已经冲过了防线,,按照他们往常掠夺的经验,大部分沙匪会将骆驼回过身来,准备下一次的冲锋。直到,消灭掉每一位还在战斗的人。
张健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第一波的沙匪们已经从他的两旁越过,许是张父勇武的挡在了前方,这位连大型生物都没有杀过的少年,保全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似是回想起了以前的记忆,张健的脑海中回放着以前学武的经历。
”父亲,我想变强,我要打败隔壁家的阿福!“
”父亲,打桩好累啊,为什么要一直半蹲着保持不动啊!“
”父亲,今天家里有事,可不可以提前结束修炼啊!“
”父亲,我是天才吗?如果是天才,怎么感觉没有进步啊!“
”父亲,还要多久,我才会提升品级啊?“
”父亲,您回来了,我这段时间。。。。。有好好修炼的!“
”父亲,练武有什么用,您看看王国的将军们,不管武功再高,遇见位柔弱的文官,不都得下马行礼吗?“
”父亲,学武,弘扬不了家族的。我跟您经商吧。“
”父亲,我不练武啊,我和阿福他们准备一起去经商,国王陛下开放了和上丹国的边境线,我们准备卖点土特产过去。“
”父亲,我想好了,练武的事情,就交给我弟弟吧。“
随着父亲的呼唤,张健终于回过神来,他望了望父亲,又望了望那被压在骆驼身下的沙匪,眼中泛着一丝后悔。
”如果,我能够好好学武,或许也能够像父亲那样,保护自己的家族吧。“
那沙匪,已经将被压着的腿抽出了大半,他奋力的抽动着。许是发现了张健望来的眼神,他阴狠的笑了笑,将自己的弯刀握的更紧了。
这时,张父已经从死去的沙匪身上拿出了弯刀。他上前拍了拍张健的肩膀,继而又站在了张健的前方。
”去吧,把那个敌人杀了。“
张父没有看张健,只是他的声音有些颤动,似犹豫,也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风儿,更加喧嚣了。
远处的敌人们开始吼叫着,准备发起新一轮的冲锋。
张健的眼神坚定起来,他按照当年练剑时的动作,绕着少年沙匪走在了他防御的薄弱处,猛的一剑刺下。
噗哧!
兵器穿透肉体的声音,张健的剑插进了敌人的肩膀。敌人大叫着,挥动着他的弯刀,但是被压在骆驼身下的他挥舞的区域有限,只是在张健的小腿上划出了几道伤痕。
疼痛,刺激着张健的神经,他跟着大叫起来,提起长剑再次刺了下去。
噗哧!!!
这次的剑刺的很准,长剑刺入了敌人的胸膛。
他,不再吼叫了。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怎样?
张健不知道,只知道他双眼所看到的世界,异样的抹上了一缕猩红。
他抬起头,望向了重新冲锋的敌人。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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