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来脑袋嗡嗡的响,浑身乏力,孟绯喝完酒以后大部分事情还能记起来,断片之后的事情就支离破碎,完全要靠回忆拼凑到一起。他使出浑身力气爬起来,使劲回忆昨天晚上说的事情。
早晨到单位喝了点稀饭就到工位坐着,渐渐清醒,他拼凑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又回想起王老师和路院长一起激将自己,最后拍着胸脯说“这事请领导放心,没问题!”,这件事自己不办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乔哥”还在路院长的学校,事情没办好影响自己没关系,但是影响了“乔哥”那心里面就像上了枷锁一样,这几年经常听“乔哥”说学校里面的职称一直没有解决,在学校里面没有职称就如同在行政单位里面没有级别一样,处处被压制,絮叨着没职称课时费低,也没有更好的晋升的机会轮到自己,孟绯一直也帮不上忙,老被“乔哥”损,路院长的事情,如果这次办好了,说不定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但是这个问题太复杂,一点头绪都没有。
孟绯就这样晕在那里不停的想,思前想后,思好想坏,早晨的工作任务都没有完成。中午吃完饭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转悠一圈再睡,吃完就躺在自己的椅子睡了一觉,下午办公室其他人收拾东西的响声把他吵醒,睁眼一看大家都已开始工作,他懵了一会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很多,开始赶早晨落下的工作,脑子越干越清醒。内心深处的压力不停的逼着他寻找着什么。看这些材料的时候慢慢有了大致的轮廓,房屋买卖的情况大部分人都一样,小部分人的情况就属于杂谈怪论,想了解更深去就得问买卖双方,还原当时的境况,这些冰冷的材料后面,各有一段丰富的人生故事,路院长所说的他那复杂的事情,到后来也都成为后期的合同,递交到这里来。
下午正加紧赶前面的任务,电话铃响了,由于太入神的想事情、看资料,铃声把他吓了一跳,他拿起手机看,是路院长,心里嘀咕“难不成有什么新情况,这么着急”,想了一下以后出办公室接通电话,路院长在电话那头说“孟科长,昨天晚上回去还好吧”,孟绯说“都好,都好,院长咋样”,路院长说“也都好,昨天晚上给你说的事情今天有头绪没有,有没有新进展?”,孟绯心想好家伙,才刚开始思考,这么快问进展对他说“您把之前那套被查封的房产和后面那套泰和坊的房产详细情况都发给我,我了解一下房子信息,晚点给您回复”,路院长说“需要哪些信息”,孟绯也不知道他有哪些信息就说“你知道多少发多少,越详细越好”,路院长说“好的,有劳孟科长”,孟绯说“不麻烦”。
挂了电话,回办公室坐下,孟绯像泄了气的皮球,咋就催的这么着急。自己的思路还只是个雏形,叹了一口气说“头大啊”,吕姐听到了放下手上的工作说“小孟,看资料咋把娃看成这样了,歇歇去”,孟绯说“就吕姐心疼我,看咱们整天看资料看得头晕眼花”,吕姐说“谁让你那么认真,咱们这些工作别较真,差不多就得了,把自己的事情顾好”,孟绯听了说“就是,吕姐说的对”。孟绯心里想确实差不多就得了,就像小钱一样,多干点自己的事情。现在路院长的事能不能和小钱商量,他办这类事情应该特别在行,孟绯想了想还是忍住没说。
想要一件事情办的顺利达到预期结果,要么特别了解这件事情,要么和办事情的人特别熟。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有章可循,有可能是明文规定形成了一定的制度条例,有可能形成了一套行业里不成文的潜规则,经常办这类事情的人在这一步办完以后,就知道下一步需要的材料和在哪里怎么办。但对有一些事情就需要“谋人”,这些就需要梳理出各个环节,知道关键环节起决定控制权的人,让这些人倒向所办的事情,无论是特事特办还是一事一议,事情也会达到预期的效果,谋人是解决问题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所有的事情都是人在办。
孟绯在前台待了很久,平时并不爱钻研这些道理,也不善于在实际中运用,头一次遇见这么复杂的事情就显得凌乱不知所向。路院长把房子的信息发过来,孟绯从系统上仔细的看这两套房子的所有信息。那套被查封的房子因为权限有限,看不到太多的信息,需要和中介联系上,从中介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再看如何解决。路院长中意的第二套房子属于抵债房,抵债房属于开发商和施工方私下之间达成的抵债协议,约定好房子盖完以后,哪些房子归施工方所有,这些房子还放在开发商名下,但是实际的处置权已经变成施工方,这些协议档案里没有任何的记录。有些开发商的房子建起来复杂,出现一包二包的情况,这些信息都需要到建筑规划或者物业那边找到原始建房资料,再挨个确定最后抵给谁。事情有大致的思路,路院长又催的急,下午下班去第一套房子周边的中介那里打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梳理着第一套房子的信息,哪些需要去现场看,哪些需要从中介那里打听清楚,孟绯拿纸记录下来。下午下班他给“乔哥”打电话说“晚上要去办一个对你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事情特别着急,需要到中介那跑跑看,了解一些情况,晚上晚点回去”,“乔哥”被他这么一说还有点摸不着头脑说”对我来说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从没想过天上会有掉馅饼的事情,你想去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去,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孟绯说“晚上回去了慢慢给你说”。
孟绯骑着共享单车去第一套房,这个小区建的比较早,住的人也多,属于高档小区。他到小区大门,进门需要门禁卡,门里面有一把伞、一张桌子,一个保安,孟绯没有开门的卡,只能等有进出的人跟着混进去,他站在门口朝里观望,门卫看看他不说话。过了没多久有个人出来,他迅速的把门挡住进去,还没走几步,门卫把他叫住“那个往前走的胖子,你是小区的业主吗”,孟绯停住回头说“我来找人的”,保安说“我看你就不是小区的人,你找谁,过来先登记一下”,孟绯走过去说“怎么进来还要登记”,保安说“我们小区保卫制度要求,不是小区的人进来需要业主过来接,你混进来让你登记咋了”,孟绯想自己进来主要是看房子啥情况,门卫让登记就登记,说“好好,我登记”,他拿起笔在保安指的本子上登记,上面还有访问哪户,他拿出手机翻开路院长发的信息,写上房号,保安看了说“这户没有人”,孟绯问“前段时间中介还带我看房子,怎么会没有人”,保安说“你的前段时间有点前,这户出事情了,房子已经被查封,小区都知道,你这前几天是哪天”,孟绯被问的怔住了说“有两个月了吧”,保安说“差不多就那前后”,孟绯还想得到确切的求证,他对保安说“大哥,谢谢了,你说的这些给我帮了个大忙,感谢,感谢”说着走了。
他转了一圈绕到另外一个门,这次他站在保安的背面,等有小区的业主进门时他小跑两步扶住门,面带微笑和业主打招呼,似乎两个人比较熟,然后跟着进小区,这边的保安没有管,进小区以后就开始寻找那栋楼,小区绿化很好,虽然是老小区,规划的非常气派,小道两边的树特别高大,草坪修剪的也很整齐,游乐场和体育器材都很完备,几乎没有人在那锻炼,路上的行人也少,是个高绿化低密度小区。小区建的早,树木太茂密遮住了楼号,孟绯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那幢楼,想着好不容易混进来再找找,他绕着小区跑了几圈始终没有那幢楼。傍晚,打扫卫生的阿姨在清扫路边的树叶,孟绯想不防问一下扫地阿姨,但一种不是这个小区的业主,会被扫地阿姨排外的心理作祟,他打算换个方式技问。他走到扫地阿姨跟前说“阿姨,您辛苦了”,阿姨愣了一下站停止扫地到路旁边,并没有理会孟绯,孟绯又离的近点说“这条路都是您负责”,阿姨才缓缓的说“西边这边都是我负责,以前面那个路为界,以东是另外一个人”,孟绯说“这么长一条路辛苦,一天扫几次”,阿姨说“每天也不定时,有树叶了就扫”,孟绯说“那您等于负责七、八、十号楼这一片的卫生”,阿姨说“是啊”,孟绯又说“咱们小区楼幢标的还怪,九号楼没有标”,扫地阿姨说“你才搬过来吧,九号楼是楼王,在小区中间那个亭子旁边,就是么啥标志”,孟绯说“才搬过来,对小区还不熟悉”,说着锻炼一样慢跑,边跑边说“阿姨辛苦了”,阿姨说“都是为了生活,不辛苦”。
孟绯在小区中间找到亭子,亭子旁边有一幢小高层,外面没有任何标志,这应该就是九楼,找到入口,需要门禁卡,他坐在上下轮椅的扶手上玩起手机,用余光注视着远处的来人。过了很久才来一个人,孟绯站起来低着头继续玩手机,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过来的人,那人手上挎了一个包,和自己一样有点发福,到门口拿出门卡刷开门,孟绯跟着进去,进门一个小弄堂,右边是电梯,又刷了一下卡,电梯门开,那个人进电梯站旁边,孟绯进电梯用手按楼层,按不动,那个人扭头看了一下孟绯说“这栋楼电梯入户,业主刷卡才能进”,孟绯“噢”了一声,接着说“还想去七楼,还去不了”,“七楼,七楼有一户前几天被一群穿制服的人查封了,你说的哪户”,孟绯也不在多说“噢,这样”,心想着已经进电梯怎么才能下去,眼看那个人要下电梯问“上来了咋下去”,那人回头说“右边有个负一的按钮,找一下……”。还没说完电梯门关了,停在了这一层,孟绯在右边找到负一,按了以后电梯开始下降,到了负一电梯门打开,他赶快出来,心里想,这一天都干的啥事,房子没看到差点被关电梯里。
出了电梯是负一层停车库,部分灯一直亮着,部分是声控,他喊一声整个灯都亮起来,车库看得还算清楚,他按照指示箭头,找到一个地库出口,沿着楼梯上到地面,天已经黑起来,孟绯肚子饿的咕咕叫,他想先回家,明天了解这套房子手续上的一些情况,了解清楚以后再说。
在外面吃了三秦套餐回家,快八点,母女俩正高兴的做着游戏,女儿见爸爸回来,高兴的跑过去要和他玩游戏,孟绯逗了一会兜兜,从平板上找个动画片给她看。安顿好兜兜,到“乔哥”这闲聊说“昨天晚上一个叫路屏的院长叫我吃饭”,“乔哥”听了有点诧异的说“路屏,昨天你给我说一个姓路的找你吃饭,我当时有一个念头闪过,我们学校的院长也姓路,还真巧,真是他,他能有啥事找你”,孟绯说“他几个事情凑到一起,遇到个麻烦事,昨天晚上一起吃的饭,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问情况”,“乔哥”说“我们路院长找你的事肯定不简单”,孟绯说是啊“这次他的事情弄不好,全款就成首付了”,“乔哥”说“我们路院长有钱,全款首付应该都不是啥大事,你八卦一下我听听”,孟绯开始详细的把他了解的情况和今天下午看到的给“乔哥”讲了一遍,说完以后孟绯强调说“现在为止还没有给路院长说你在他们学校”。“乔哥”本来还挺高兴,听到孟绯说的这些事情如泼了一盆凉水,但是她还是给孟绯说“路院长的事情你尽力去办,这么多年你忙你自己的工作,我工作上的事情你又帮不上,学校今年评副教授,符合条件的有好几个,我的资历还有各方面不是特别突出也不是特别差,如果一个名额轮不到我,两个名额争取一下还是能行的,他是院长,每年都是评委会的组长,他有一票否决权,你别到时候办不成人家的事情,最后的后果都由我承担”,孟绯听后身上像负了千斤的重担,事情没开始也就罢了,已经到现在这个时候,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往前趟。
那一夜孟绯处似睡非睡的状态,一会睡着一会醒,睡着的时候浑身汗如雨泼,睡醒思前想后紧张的浑身发冷,脚像伸进了大冰窖,五个脚趾头紧紧的回弯攥在一起,又像是睡着了,想的事情就如同做着梦。
早晨起来,孟绯早早的到办公室吃完早饭,回工位打开电脑研究这两套房子的情况,他调取了他能接触到的所有的资料,但是依然毫无头绪。这种事情应该多向别人请教,中午干了一会工作以后他到别的科室和人聊天,聊着聊着,说不定就打开新思路。楼上有个市场科,负责镐北房产中介和市场秩序的管理。那里有一个和自己脾气对的上的朋友,到他办公室,正忙着在,孟绯上前拍了一下肩膀说“邱梁,最近也不见你到我们办公室聊,到您这来諞諞”,邱梁正看着一踏资料,肩膀被排了一下回头看说“我们一天到晚都是看资料,你看这些资料,永远也看不完,到处都是问题”,孟绯说“你检查的太细,把自己累的慌”,邱梁说“不检查细不行啊,出了事情我可担不起,就是好几天都没见你了”,孟绯说“昨天我在饭堂看见你打饭,向你招手,你坐到另外一边”,邱梁说“有吗,可能我没看见,我眼睛一百多度,平时不带眼睛,只有上班看资料的时候戴上”,孟绯说“你戴上眼镜真是啥问题都能看出来,你们市场科管名字这么大,能管到中介么?”,“管中介的哪里”邱梁说,孟绯说“比如说乱收中介费和业务没有办成还收中介费的”,邱梁说“中介这块我们管呢,和咱们执法大队配合一起管理,但是你说的收中介费这块要看具体哪种情况,我们这都是含的,有啥投诉这些的都让他去法院,买卖双方的事情本来就复杂,有的时候法院都断不清楚咱们肯定也说不清楚,咱们这事情这么多没时间分辨”,孟绯听了不住的点头又问“咱们执法大队和你们业务往来还多”,邱梁说“你这块有啥事情”,孟绯说“没有,没有,随便问问,那你先忙,有事了我找你”,邱梁说“嗯,没事了过来聊”。从邱梁办公室出来孟绯知道这块对中介有一定制约作用,但更多的是一种政策导向。孟绯打算下午下班去两套房子周边的中介门店再看看。虽然路院长已经把中介的名字和联系方式都发过来,但是对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中介来说无异于虎口夺食。路院长没有说第一套房子交了多少钱,从昨天看的房子的情况来推算数目肯定不会小,中介是不会平白无故的退这笔钱。
下午孟绯加紧干工作以便能准时下班。路院长的电话又打过来,孟绯接电话说“院长,第一套房子的情况我了解了一下,情况很不乐观,我去小区看,房子已经被查封,近期解封的可能性很小,现在最佳的选择是追回您的中介费和定金”,路院长听完以后说“是啊,第一套房我已经不抱太多希望,孟科长说的对,尽快追回来中介费和定金,少损失的,都是咱们的收获是吧”,孟绯说“是啊,这情况比较复杂”,路院长说“噢,复杂的事情孟科长也能拿下来,你尽力就行”,孟绯被说的语塞只能说“好吧,我尽力”,路院长又问“另外一套房子的情况了解的咋样了”,孟绯说“正打听着在,有消息尽快回您”,路院长听完客套了几句挂断电话。孟绯觉得从开始到他今天电话里说话的口气,根本就不是尽力,而是就这点事,对你一个科长来说是个小事,就托到你这里,你得办啊!
下班,孟绯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看起来不像平时那么随意,他到进门口的擦皮鞋机上把皮鞋擦亮,头发梳理一下,然后骑着共享单车去房子周围的中介门店,第一家他没有去路院长发的那家店,到这家旁边的一家,旁边店里面的几个客户经理听说他要看那个小区的房子显得极为热情,给他介绍了几套房源,其中就包括路院长被查封的那套,孟绯不动声色的先问了一套总价和那套价钱相近的房子,问有没有钥匙想去看看,客户经理当然非常高兴,骑着电动车带他去看,进门门卫同样拦住了两个带他看房的客户经理,登记了以后孟绯跟着进去,孟绯说“这个小区想进来还挺麻烦,不登记不让进”,客户经理说“这个小区治安特别好,没有业主给保安打电话或者自己来接一般不让进,我们有这个牌子,平日店长维护关系”,说着伸出他的胸牌让孟绯看,孟绯连连点头,几个人一起走到选中的那幢楼,客户经理拿出门禁卡刷开,他跟着进,进门坐电梯又刷了一下卡,房屋所在的楼层灯亮了,到这层电梯门打开,是一个私人小厅,里面还有一扇门,打开以后才能进房子,孟绯第一次感受到电梯入户的私密感,大概问了价钱、小区环境、对应的学校以后,没有提中介费,直接问付款方式,客户经理担心是同行直接问“你不是其他门店的吧”,孟绯说“你看我像中介吗?”,然后并没有生气,而是很大声的说“我来看房子就是要买的,同行我有必要浪费你我的时间”,但是客户经理还是很警惕,并没有直接说付款方式说“如果你觉得好,咱们会签正式的合同,签完合同以后会给你说后面怎么办”,孟绯听了觉得里面应该有蹊跷,但是再问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说不定还闹得不愉快的,就说“我再了解了解”,两边都不再多说话,出小区客户经理说“再到店里面看看其他房子吗?”孟绯说“我再到其他店里看看”,客户经理还是很客气的说“有啥需要您到我店里来找我”,孟绯应着走了。
孟绯一边走一边想中介费肯定是中介收了,但是定金打到谁的账户上就有变数?以前在前台经常遇到买方说定金没有打到卖方账户,今天问这个中介,就比较含糊,应该是有几种可能。他来到路院长找的这家房屋中介店面,从发过来客户经理的名字上判断这个人应该是个男的,为了避免撞一起找个女的问下情况,进店他到旁边挂房源的广告牌看,过来两男一女三个人,有一个男的开口说“先生您好,您看什么样的房子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这边大部分都有钥匙,可以直接看房”,孟绯没有正面看他点着头不说话,继续看挂牌信息,另外一个人说“先生,您好,您是想看哪个小区什么价位的房子,有合适的我给您介绍”,孟绯说“我随便看看”,仍然低头看和路院长查封的那套房价钱相近的房子,那两个人交替的重复说着刚才的话,介绍着房子情况,孟绯只点嘴里嗯嗯的,其他的不说话。那两个人说了一会不再说话,旁边的女孩开口“周围的房子我们都可以带你看”,孟绯并不在意她说什么而是等她开口,听到女孩说话孟绯跟着说“我看你们这的房子还挺多的,先随便看看”,女孩又说“你开始有约好的客户经理吗?”,孟绯说“你们这里还要约客户经理,我还没有”,女孩说“噢,这样,您有什么需要了找我”然后伸出工牌说“这是我的工牌,我的名字就是这个,有事以后就叫我”,孟绯说“好”,其他两个男中介就走了,孟绯开始和女孩聊周围小区房子的事情,为了避免出现刚才直接说付款而出现的不愉快他说“端午节前我在这附近看了一套房,中介让我把中介费打到他们账户,后来再往下谈,中介让我把十几万定金也打到一个私人账户,没有谈妥,后来没买成那套房,定金打中介账户太操心”,女孩说“您以前看过这块的房子,现在的房子看上了要快点定,不然很快就卖出去,定金的事情各个店面不一样要求不一样”,孟绯略有所思一样问“为了避免上次情况,我先问一下你们这边定金打在哪个账户上,我考虑考虑后面在不在你家看”,女孩被这么一问有点猝不及防说“我们这边大部分是打在我们指定的账户,如果客户特别要求会打到卖方账户”,孟绯说“噢,这样,也就是基本上都让打到你们给的一个指定账户”,女孩说“是啊”。孟绯心里面清楚了,路院长打的定金应该也打到中介指定的账户,这样不通过起诉要回来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他为了不再尴尬又和女孩聊了一会找个借口才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想现在就需要知道这套房子为什么会被查封,看有什么突破口,但是他知道的材料有限,还得从其他人那打听。
出了中介门店,外面乌云压天,只听到雷鸣不见狂风,依据他的推断应该不会下雨,这天气,就像孟绯生气一样,满脸愤怒但是最后由怒转平静,由平静转无所谓。骑着车还有一些凉风,他心里感叹,这两天净在外面忙些无用的,哎!自己咋就遇见这么个事情。
骑了二十多分钟来到路院长特别中意的泰和坊小区,他先进了一家中介连锁店打听情况,刚进门就有几个业务经理走过来,孟绯和他们随便聊了几句以后,很明确的说中意泰和坊里面的房子,如果那里面没有自己觉得合适的,周边的小区都可以,着重说媳妇中意泰和坊,但是自己在乎性价比,也不一定必须买在泰和坊,中介给他介绍了五套房,泰和坊两套,周边的小区各一套,泰和坊的两套中就有路院长所说的那套房,孟绯也不含糊就问“这套房从面积价格来看性价比最高,要不看看这套”,中介说“这套房的房主在国外,不知道西安房子今年的行情,挂的价格比较低,最近有好几个人都看中这套房,但是房主联系不上,另外这套房子需要一把付,做不了按揭”,孟绯说“房主在国外,确实是不知道镐北今年的行情,按不按揭不要紧,我先看看吧”,中介说“我到我们经理那要一下钥匙,一会过来,您稍等”,转身去里面房间拿钥匙,孟绯在那等着,不到十分钟中介出来,对孟绯说“房子里面应该有人再看,我们过去还能赶上”,孟绯说“那现在就过去呗”,中介说“好,您开车没有”,孟绯说“没有,不太远咱们走过去吧”,中介说“骑我的电动车快一些”。中介骑着电动车带着孟绯到小区门口,这个小区的管理就不像路院长前面看的那套严格,中介和孟绯两个人在门卫登记信息以后就可以进小区,门卫也客客气气。两个人到小区中间,又是九号楼,这幢楼就标有大大的九,楼的位置处于小区中央,九号楼周围被单独设计了造型,南北朝向,楼的西边有假山喷泉,东边是亭台楼阁,前后没有楼和它相对,刚好处于前、后两幢楼的空隙处,小区整个楼就九号楼没有按照规则排列。这幢楼虽然是大平层但不是电梯入户。孟绯跟着中介到所在楼层,倒数第二层,前后无遮挡,视野极佳。孟绯进门已经有几个中介带着人再看房,几个人关注的点不一样,都在问着各自的中介,孟绯对这套房有一定的了解,他没有问而是侧着耳朵听。听了一会以后,他确定的是,房主确实不再国内,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中介都只是带人来看。再听都是些无用的信息,孟绯又待了一会,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那里规划后面房子买下来怎么装修,毕竟这套房这么大,价格这么高,是他够不着的高度。
几个人从房子里出来,孟绯给中介说“房子看了,你们联系不上房主,就算看中,想交定金也没用”,中介说“这套房是抵债房,是泰和坊开发商的一个大股东”,孟绯说“这套房当时谁去挂在你们那”,中介说“当时有一个年轻小伙,说是房主的一个亲戚,挂了好几个门店”,孟绯问”刚几个中介带的人也是只是看看”,中介说“那几个也都是附近的中介,也都只是看房子,等房主回来以后才能谈”,孟绯“哦……”,这些信息孟绯基本上都知道,没有太大的价值,再说下去就只剩绕弯,跟着中介出了小区,几个人就此分开。
天已比较晚,孟绯给“乔哥”打电话问给他留饭了没有,“乔哥”很凝重的说留了,他搭了个出租快速回家,刚进家门“乔哥”就问路院长房子事情的进展,孟绯一边吃饭一边给她讲今天下午问到的情况和后面的思路,“乔哥”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给孟绯说“吃完饭把碗收拾了”,孟绯讨好的说“好、好”。
又是新的一天,前一天孟绯把两套房子的实际情况都了解的非常清楚,现在就要把重点放在办手续上。中午吃过饭,孟绯找到小钱和他闲聊,自从新来了柴科长以后,孟绯主动和小钱接触的多起来,但在涉及到中介业务上的事情上,小钱还是非常谨慎,不愿多说。通过前段时间对小钱更多的接触,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次就以自己亲表哥打算买房来说定金的事情,小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孟绯:现在从中介那看的房子,签的合同,中介都会让买方把中介费和定金打到他们指定的户头上,这些钱一般会放一两个月,中介并不会让这些钱闲置,会为遇到的其他一些房子解除抵押垫资,垫资的钱按天来计利息,对于有一些业务量大的中介来说这是一比相当可观的收入。小钱的说法让孟绯觉得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每个行当都有每个行当的一些门道,制度制定的很好,制度和实际操作脱节就会衍生出这样那样利已的高风险操作。小钱还给他说到,这种做法是违规的,就怕暴雷,比如一个中介按照这种办法收了五个人的定金一百五十万,把这些钱都用于还另外一套房的银行按揭,从还款到过户,这中间少则半个月多则三个月半年,按天计算,利息不低于一年的收入。如果这期间房子被查封,无法过户,卖方的钱无法按时到账,这个中介收的五户定金就没办法按时归还,就会导致这五户无法正常过户,如果再多一些就会引起连锁反应,这中间就涉及到非法集资和诈骗,前面有一个西安本土的大中介公司就这样暴雷。孟绯很仔细的听小钱讲的这些,慢慢的梳理出这个过程中可以制约中介的部门和自己有哪些朋友在其中能起关键作用。小钱的这一席话让他对自己从事的行业有了更深的了解。虽然整个行业的循环中都是有一套完备的制度保证它的有序运行,但是所有的事都是人为的操作,都有可操作的空间。
下午休息的时候孟绯想到几个思路,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逐渐脉络清晰,他现有的权限中了解不到房子查封信息、中介说的查封信息又含含糊糊,就得去库房把这套房子的档案调出来,这样想知道的应该都能知道。
找了个熟悉的同事去了趟库房,他把这套房子的档案调出来,一些疑惑都被解开,他可以实施自己的想法。路院长今天没有准时打电话,他心里也没那么大的压力。从档案库房出来,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第一个打给了经侦队的伙计,这伙计彼此之间比较了解,大学的时候的校友,两人在不同的学院,学校有一个阳光爱心社团,两个人都是这个社团的成员,一起参加过几次社团活动,大学毕业到现在断断续续联系快十年,也能摸清楚对方的脾性,人比较热心,喜欢给朋友出头,而且喜欢喝酒。给这个伙计打电话约一起坐坐,挂了电话,他又给市场科的邱梁打电话,好久没坐坐一块吃个饭,顺带把执法队的朋友叫一起,大家都在一个楼见个面聊聊,邱梁欣然同意,他就把时间定在周五晚上,几个人约一块喝酒。孟绯把地方定好,定好以后发给大家。这边他一边干着自己的工作一边想着周五晚上怎么说合适,毕竟这件事是自己揽下来的,其他两个人帮不帮忙还说不清楚,如何说的另外两个人和他一样感同身受就要好好琢磨一番。
下午下班他打算再去泰和坊周边看看,昨天到连锁的房屋中介那里打听到一些信息,今天打算到小中介那里再打听打听,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到小区周边,找了几个小中介的门店,进门就开门见山的说“我在泰和坊看中了小区里面的一套房,但是问了几个门店,都没办法直接和房主签合同,就到你们这里,如果能签合同中介费定金随时都能备好”,几个门店的客户经理都没办法联系上业主,其中有一个小中介找了个人临时凑数说是房主,孟绯问了几个房子的信息又打量了一下长相穿着,觉得不像就没再多说。这套房在各个门店挂的价钱还都不一样,有报价三百二十五万有报价三百七十五万,五花八门说的各样。他心里明白这套房子他知道的比中介多很多,现在比较肯定的是所有的中介都联系不上房主。
孟绯晚上回家给“乔哥”说了今天对房子的所有了解,“乔哥”还是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他认为孟绯就是一个呆板的只会照章办事的人,哪会有那么多的想法能把路院长那么难的事情办成,孟绯还正和“乔哥”说着话,路院长把电话又打过来,开口说“兄弟,老哥的事情现在什么情况,有啥老哥能做的”,他没有走开当着“乔哥”的面接电话,就是“兄弟”这两个字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着实让他受宠若惊,“乔哥”也很意外,听完这句话孟绯说“路院长,您的事情已经找了几个关键的人,周六应该会有好消息,周六晚上给您汇报新进展”,路院长说“兄弟就是办事利索,最近抽空叫查秘书长一块,咱们再一块坐坐,王老师最近还说孟科长酒量好,年轻有为,下次见面一定喝酒”,孟绯看到“乔哥”在旁边就敷衍的说“听老哥安排,有新消息及时向院长汇报”。路院长说“好,辛苦兄弟了”,孟绯说“院长不客气”,就挂断电话。挂了电话看“乔哥”,“乔哥”脸色铁青问“哪个王老师,上次吃饭你还干嘛了”,孟绯向“乔哥”那躬着身子说“你们那个院长带来了一个王老师介绍给查秘书长认识,那女老师继承了你们学校优秀的作风,拿的凉茶和查秘书长碰,把秘书长喝的差不多了又开始和我碰,差点把我喝翻了,人家主要是让查秘书长认识,我是附带的”,“乔哥”问“那个王老师叫啥名字”,孟绯说“不太记得,长的也不咋地,就是你们院长带着一块吃饭”。“乔哥”狠狠的说“下次少喝点”,孟绯点头说“嗯嗯”,这才逃过一劫。
到了星期五,孟绯早早的把工作干完,下班先回家取酒,取完酒就往饭店里面奔,到饭店时间尚早,一个人都没有到,他迅速的把凉菜和热菜点上,荤菜素菜都点的足,镐北这边吃饭就是这样,前面约好了时间地点,到时候也不用再打电话提醒,大家准时到,如果临时确实有事来不了,也会提前打电话说明情况,这就是西北汉子的作风。
等到六点半,经侦的那个伙计先到,这个人叫杨煜,大学的时候大家都叫他“土豆”,孟绯见他进来还是叫“杨警官来了”,杨警官倒还是那样大大咧咧的说“孟胖子,好久不见,最近弟妹娃咋样”,孟绯说“都好,嫂子娃也都好吧”,杨警官说“也好”,客套以后两个人坐下来聊,先聊了一会两个人都感兴趣的足球,其他人还没有到孟绯说“杨警官有个事你们见过没有,是我表哥最近遇到的一个事”,杨警官说“你说的我听听”,孟绯把路院长说成他表哥,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和他了解的说了一遍,还加上“这事前前后后都是自己跟着跑,没想到自己干这行的后面还把自己表哥给装进来了”,两个人刚把话说到这,邱梁还有另外一个人进来,孟绯迎上去,邱梁给孟绯介绍“这是咱们执法大队的肖副队长,咱们在一个楼办公”,孟绯说“一个楼办公这么久,现在才一块坐坐,我失误,我失误”,肖队长客气的说“哪里,哪里,见外,邱梁和我们偶尔有业务往来,比较了解,他说你们俩脾气也合得来,就一块认识认识”,孟绯说“我和邱梁两个人确实是对脾气,要不单位这么多人我俩走的近”,肖队长哈哈一笑说“就是,脾气对的上才在能聚到一块”,肖队长坐主位,孟绯坐旁边,因为有事情商量也就他们四个人一起,没再有其他人。
菜已上齐,大家开始喝酒吃菜。杨警官也大概清楚今天约在一起的原因,但没有说这个事情,都是聊大家的兴趣爱好和一些趣事。肖队长也是个经历过事情的人,酒到半瓶,人还没醉,开始说“咱们在一幢楼里面办公,偶尔也打照面,今天见面一块喝了酒,以后见面就熟了,有啥事就说”,孟绯说“肖队长说的客气,今天能来都不是外人了,平时都是一个灶上吃饭,有事也不和您客气”,邱梁也接话说“就是,孟胖子,有啥事说就得了”。孟绯举起酒杯端过鼻子说“我先喝一个然后敬大家一个”,说完一饮而尽,又倒上喝完,他们三个人也喝完,喝过以后孟绯凑到肖队长跟前,用他表哥的身份把路院长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这几句话对于行业内的人,已经完全知道后面需要办的事情。肖队长有点为难的说“这种事情按说是归我们口管,但是现在没有一个正式的法规授予他们有处罚权,所以办起来会捉襟见肘,如果有正式的投诉的书面材料他们还好去协调,只是咱们就这样用嘴说的话就比较难办”,孟绯说“我这个表哥觉得丢人,跟着一个专门干房产的表弟一块买房,后面还遇到这种事情,而且我表哥文化程度不高,让他写个投诉信给你们他也写不了”,肖队长说“噢,前段时间因为一个公司出现这种事而暴雷,我这边现在也在整顿这种情况,可以把那家中介作为一个重点巡查对象,经常去他那检查”,孟绯说“这样最好,您那边给中介施加压力,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如果能抽一些中介门店做重点宣讲的话,你们就用爆雷的那件事作为一个典型案件,在那个店面做重点宣讲”,肖队长说“这个事情我觉得可行,即不违规还能有利于我们工作开展”,孟绯说“这块就有劳肖队长”,然后端起酒杯说“感谢了先”,肖队长说“顺手的事情,不谢”。杨警官在旁边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没有发表他的观点,他心里清楚孟绯找他大概需要他做些什么,他没有行政职权明确要求中介应该怎么办,不这么办会怎么样,大家都干工作,都是明事理的人,只能在外围做工作,还得靠孟绯和他表哥去讨要中介费和定金。
晚上吃完饭孟绯叫了出租车把三个人送走,自己准备打出租车,打开地图看,距离有点远,打车费还比较贵,今天吃饭喝酒花了不少钱。他谈了口气说“这自己揽的事情,落不着好还费钱”,他搜了趟公交车坐回家,一路摇摇晃晃,孟绯也是随着公交车摇到了家。
回家已经很晚了,“乔哥”没有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孟绯又喝成那样,没好气的说“咋又喝成这样”,孟绯说“还不是你们院长那事情,出力又不讨好”,“乔哥”听了说“你自己揽的这一河滩事情,办的好还好,办不好后面都是我的事”,孟绯说“事情已经成了四分之一,等着吧,会好的”,“乔哥”给他倒了杯水睡觉去,孟绯一个人洗洗涮涮睡下。
周六中午十二点左右,路院长打电话过来,孟绯说“下周四或者周五咱们俩一块去被查封那套房的中介那里,他们差不多会把钱全退了”,路院长说“这样好,下周你说的那个时间咱们约”,孟绯说“好的,下周约”,路院长夸了几句孟绯挂断电话,孟绯心里即高兴又感到压力山大。
周一上班孟绯到肖队长办公室,肖队长忙着打电话,他在旁边等了一会,肖队长在打电话里协调着一些事情,声音放的很低,孟绯离的远一些,等肖队长打完电话对孟绯说“小孟,过来了”,孟绯说“是啊”,肖队长说“这两天队里面分成几组在外面跑,我给那边那队说了,重点到那个门店把咱们的规章制度普及到”,孟绯心里很高兴说“感谢肖队长,后面让我表哥请你吃饭”,肖队长说“不客气,只能做外围工作”,孟绯说“已经是帮了很大忙了”,两个人在办公室谈了一会孟绯回自己办公室。
下午他给杨警官打电话,杨警官不太忙,两个人就把那天没有说完的话接着说,孟绯说“杨警官,上周五本来想和你合计怎么办比较好,后面他们来了就没有说完,我刚去肖队长那里,肖队长已经趁最近大排查的时候,安排人去那个门店做重点宣讲,你看明天或者后天劳烦你去一趟再给他们普及一下,本来他那边就不占理,这样两三天下来,我估计,下次我表哥过去他们差不多就会退钱”,杨警官说“你那天说完我就酝酿着,你让肖队长前面把规范的事情说到,你表哥这两天多打电话催一催,我再到那边把你们那天吃饭说的公司爆雷的事情给他们讲讲,有啥事情及时沟通”,孟绯说“感谢土豆,有什么情况及时沟通”,杨警官说“咱们俩不用客气”。
孟绯到快下班给路院长打电话“我这边已经找了执法大队的朋友给中介打招呼,您再打电话催他们退钱,不会特别顺利,为后面几步做准备”,路院长听后顿了一会说“你们是直管这块,打个招呼他们还能不买账”,孟绯被说的噎住说“路院长,我们现在的这种做法是虎口夺食,我找的是执法队的副队长打招呼,现在房地产市场的行情,您最近看的房子多,了解的也多,我尽量达到咱们预期的好结果”,路院长在电话那头说“知道了,有啥消息和孟科长沟通”。孟绯听了觉得心里不舒服,这事情不是一件小事情,你再占理可是遇到了老油条,有什么好办法,这种明摆着占理,但是变成经济纠纷以后,不到法院恐怕也难解决。现在就是不知道路院长清不清楚“乔哥”在他学校,无论做什么不被理解让孟绯很泄气,现在也只能横着心去做。
过了半个小时路院长打电话过来说“中介说可以过去谈一下,具体怎么样退他们店里也有规定”,孟绯接电话说“好的院长,情况在好转,有新进展及时和您联系”,路院长又问“那泰和坊的房子有什么新进展没有”,孟绯说“暂时还是前面那些了解到的信息,房主在国外,过段时间回国”,路院长说“那你抓紧,最近这房价又要抬头”,孟绯说“院长放心,一定加紧”。路院长末了说了句“辛苦了兄弟”,孟绯说“不辛苦,老哥说见外”。退钱这件事上,中介从最开始的拖延和找借口原业主联系不上,到现在松口可以去谈,情况在好转,明天再加码,一鼓作气把退钱的事情先拿下来。
晚上吃完饭在外面散步,孟绯给杨警官打电话“杨警官,下午我表哥给我打电话说中介让他过去谈退钱的事情,感谢了”,杨警官说“这有啥谢的,我这做不了什么实际工作,都是你们自己的功劳”,孟绯说“我表哥说中介说他们店里面有规定,按照他们店里面的规定谈,咱们还得加码”,杨警官说“他们还有啥规定,为少退钱找借口”,孟绯说“有可能,我了解这个情况你看有用不,原房主不是镐北本地人,在外地涉嫌合同诈骗和非法集资,能不能作为另外一个突破口”,杨警官说“你这个情况了解的及时,我这两天再去中介那个店里一趟”,孟绯说“就是,你过去有、无的问一下他们有没有参加,我这边给肖队长说说,加大宣传力度,咱们双管齐下,火候到了,周四或者周五我和表哥一起去店里面商量退钱,应该差不多”。杨警官说“好,咱们就这样先定”,孟绯说“好的,辛苦杨警官,后面一块喝酒”,杨警官说“不客气,咱们不见外”。基于对孟绯的信任,杨警官利用自己的身份参与了一件正义但又不合程序的私事。
星期二孟绯心里悬着这件事,但是不好一直催问他们两个。星期三下午他问杨警官,杨警官说,这三天他们每天都去,中介也觉得不太正常,一天比一天热情,中介也给他说住建那边宣传力度很大,再三的保证他们没有参与房主的事情。孟绯听了很高兴,这件事有眉目了,给杨警官说“等我表哥钱退了请你喝酒”,杨警官推辞说不用。挂了电话,孟绯给路院长打电话,略带兴奋的说“路院长,明天您带上被查封房子的合同、定金票,我们去那个门店,到时候您不用多话,我来说”,路院长说“好嘞兄弟”。
周四中午孟绯请了早晨半天假和路院长到中介的门店,进门有几个人围过来,孟绯说“老哥你把资料拿的给我”,路院长把上次的中介合同和票据拿出来给孟绯,孟绯问“合同上签的中介强瀛在不在”,过来的几个人说“您稍等一下,去给叫”,不一会从里面出来一个小伙,看到路院长说“哥,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说您的事情,让您尽快过来商量怎么办好,您就到了,来您这边请”,说着走在前面带着两个人进了一个五六平米的小办公室,进门三个人坐下,孟绯坐的离强瀛近,路院长离的远,孟绯先开口说“我表哥的事情也拖了好长时间,你们这边有没有解决方案”,强瀛说“是啊,我们也很抱歉,房子过不了户也不是我们的原因,我们前期做的所有的工作都白费,谁都不愿意看到”,孟绯说“愿不愿意现在这情况,中介费和定金你们赶快给我们退了”,强瀛说“中介费我们这规定不能退,只能重新看房子,这几天我们寻了好多人才找到房主,尽快给您退定金”,孟绯说“你说的话只对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是错的也不合理,这笔业务不是因为我表哥的问题办不成,而且我了解到,当时定金是打到你们账户上”,强瀛被这么一说有点慌说“定金说了给您退,最近转到哥的账户上,中介费我还要和店长商量”,孟绯做犹豫状拿出手机,迅速的给杨警官发了信息,然后对强瀛说“你看这房子拖这么久,按照镐北的房价上涨来说我们损失多大,这都没让你们陪”,强瀛说“遇见这种情况大家都不愿意,而且一套房办手续也需要几个月到半年时间,说起损失大家都有损失不是你一个人的损失,都怪那个业主”,孟绯说“你现在去和你的店长商量一下中介费,我们在这等着”,强瀛说“你等一下”,出去了,刚出门,杨警官进来找店长了解一些情况,孟绯听到外面杨警官的声音对路院长说“您先在这,我出去一下”,路院长不知道情况说“好的,我在这等你”。
孟绯出来寻着声音到里面一间挂着店长办公室的隔间,里面杨警官正在问一些事情,等了一两分钟孟绯推门进去,看到两个警官和两个人对面坐着,孟绯没有和杨警官打招呼,对着强瀛说“你们这还复杂,我在外面等一下你们”,说完关门靠在外面,孟绯故意把身子贴在隔断的玻璃上,从里面看明显有个人站在那里等着,玻璃隔断只是隔着视线,里面的声音还是听的清清楚楚。里面谈了十来分钟杨警官出来,店长和强瀛也陪着,孟绯跟在他们后面,杨警官走了没多远转身看看孟绯,也装作不认识,孟绯走到店中间就停住,他们俩送两位警官出门,出门店长和强瀛转身进来,孟绯跟上去说“刚才警官问的那些情况,我想不光是我,你们店里面的人应该都听到了,你看怎么办”,店长没说话,强瀛说“你等一下,我和店长商量完就过去”,孟绯说“你看都这情况一块商量,也别你们俩商量了”,店长说“您好,我是这个店的店长,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和强瀛说几句话,说完就过去,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孟绯说“好,我在这等着,你们尽量快一点”。
两个人进去说了五六分钟出来,走到孟绯跟前,店长对孟绯说“走吧,咱们过去谈”,三个人来到小会议室,路院长正在手机上看视频,看到三个人进来放下手机问“谈的咋样”,孟绯笑着点头,指指对面,四个人坐好,店长先说“这个事情到现在给您添麻烦,事情到现在你我都有损失,你们说一下你们的想法”,停顿着不说话,孟绯和路院长也没有说话,孟绯转头看着路院长,路院长说“你给他们一说”,孟绯对他们说“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想把我们的中介费和定金退还,损失的事情我们后面再说”,对面两个人说“定金退没问题,一会就转给你们,中介费我们要扣除五个点,双方都有损失”,孟绯变了脸说“你还提损失,你看看我们的损失,一个多月房价涨了多少,一个多月这些钱多少利息”,路院长听了打断他说“五个点大概多少钱”,店长说“就五千来块钱”,路院长说“什么时间退钱”,店长说“说好了我下午就把钱转给你”,路院长说“那就这样,中介费你留五个点,你们这人员店面也要钱是吧”,店长说“哥就是理解人,咱们就这样说好了”,路院长说“你今天先把定金退了”,店长有点为难的说“二十万现在筹有点难”,孟绯说“是应该把定金打过来,我们在这等一下,你去筹钱没关系”,店长很为难的说“我们筹要一会时间,怕你们等久了”,孟绯说“才二十万,你们人凑凑都出来了”,路院长说“我们等一会没关系”。店长和强瀛应和到说“你们在这等一会,我们出去借的看看”。
两个人出去,留孟绯和路院长两人在小会议室。路院长问“你今天出来单位里面咋办的”,孟绯说“请了半天假,我们这边不要紧”,路院长说“那就好,你要是着急有事你就先走,我一个人在这等着”,孟绯说“不要紧院长,我和您一块等吧”,路院长说“那也好,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也快”,孟绯说“就是、就是”。两个人不说话开始各自看手机。
等了半个多小时,强瀛过来说“哥,您的卡号是多少,我们凑了二十万,先把定金给您退了,一会您给我打个收条”,路院长翻出钱包拿了一张银行卡说“打这个卡上吧”,强瀛开始转账,差不多三分钟,对路院长说“哥,您查一下,应该是半个小时内到账”,路院长说“好的”,拿出手机,手机上提示收款二十万,满脸高兴的说“到账了,你看,短信都来了”,说完把欠条签上名字递给强瀛。孟绯也很高兴说“那剩下的中介费啥时候打过来”,强瀛说“你等一下我去店长那问问”。等强瀛出门,孟绯对院长说“今天能让他打过来最好,不然又要过来跑一趟”,路院长说“一会你给他说,让他尽量筹”。
过了不多久,强瀛进来说“扣掉四千八剩下九万多你们愿意等,一会打给你们,不愿意等明天再来一趟也行”,路院长停了一会说“那就等一会吧”,孟绯说“你们尽快,再等中午就要你们管饭了”,强瀛说“好好,我们尽快”。
又过了十分钟不到,强瀛过来说“剩下的九万多我打给您,您再给我打个收条”,路院长说“好”,又把银行卡给强瀛,收到转账提示,路院长把欠条打好,重重的把笔放在桌子上说“欠条打完咱们就完事了”,强瀛说“你把资料拿出来,有一些资料要退给我”,路院长把资料拿出来说“这些资料我要不要都不要紧了吧”,孟绯说“他需要哪些他们拿走,剩下的我们留着也不打紧”,强瀛拿走了几页剩下的留下来。孟绯把东西收拾起来说“院长,您中午还有事没有”?路院长说“中午我还有个接待,本来还想一块吃个饭,过段时间等查秘书长有空咱们一块坐坐”,孟绯说“好吧,那后面等大家有空了一块坐坐”。出了门,路院长给司机打电话,司机把车停在不远的地方,很快就过来,路院长对孟绯说“我让司机送你”,孟绯说“不用,我离这不远,一会就到,您先走吧”,路院长说“那好,咱们后面联系”,说完招手进车。孟绯看着路院长的车驶离,心里一阵翻腾,这件事路院长究竟怎么想的一直不清楚,事情是结了,但是总让人不舒服。还有个事,真是一点头绪都没,联系不上房主都是白搭。想想已经办好的再想想还有待办的,孟绯在夏天里升起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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