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单位,灶上已经是剩菜剩饭,随便吃了点主食,喝了点汤,孟绯回办公室休息。早晨才开始,中介咄咄逼人的时候,他心里确实是没有底气,等到杨警官过来,两个人配合演了一出,发现店长的心理防线被突破以后,才觉得踏实,他没想到钱会转的这么快,可能这几天轮番的阵势太足,把中介吓着了!
这个时候孟绯心里开始嘀咕,这样做究竟办了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道理上讲卖方出了事房子被查封,办不了后续手续,路院长完全是受害者,但中介同样也是受害者,耽误了两个月,那么大店面的租金,带人来回看房的人力成本,这两方的损失都是显而易见,原房主做了一堆的错事后面由这两方面背锅,也是让人气愤。两个受损方,路院长对退钱的事情表现不出太多的喜悦,也许这些钱对他来说不算太多,他现在更多的是想把另外一套房子的事情敲定,对中介比较体谅,最后扣除五个点,让中介的损失相对减少。孟绯私下里的这些运作从开始就没有给路院长说,路院长知道或者不知道,都表现的不那么在意,后面退款打到账户,孟绯表示一块吃个饭,都被路院长以中午有接待为由拒绝。总之一个多月没有协商下来的事情孟绯一个星期协商下来,路院长认为是拖的时间到了,中介也该退钱。孟绯又想想他那大雁影子一般的笑容就从心里发怵,还是早点把另外一件事也办完,吃点亏就吃点亏。千万别影响“乔哥”。
吃过中午饭,孟绯回到办公室休息,路院长不承情,但是他的这些朋友还得处,他从网上看了一下郑北老家的土特产,选了三样给肖队长邮寄过来,剩下的邱梁和杨警官,他打算过几天一块吃个饭,这两个老关系,不是这点东西的事情。下午三点多,孟绯给肖队长发了个信息简要概述中午的过程,事情都很顺利,表示感谢,从老家邮寄了一些土特产大概两天左右就到,请肖队长注意手机提示。肖队长把电话打过来客气的说“都是楼上楼下,这事本来就是份内的,哪那么客气”,孟绯说“都是老家的土特产,也没有见外,后面四个人再约”,肖队长说“好的,有啥事打电话,大家楼上楼下,没事经常过来聊”,孟绯说“好的”。下午他又去了邱梁那里,两个人打趣,邱梁让孟绯的表哥请客,孟绯答应没问题,一定请客。
下午快下班,他们的讨论小组又发了一个论题,题目是文化与城市,孟绯看很多人都说收到,他也发了一个收到。这几天紧张和焦虑让他对这个题目一点概念都没有,他放下手机开始干自己的工作。工作永远都干不完,每天重复的看资料,成堆的资料,看完转下一个环节。看资料这件事是固定的,资料里面的内容倒是各式各样,精神紧张的时候看资料反而还能放松,他开始用心工作。
看了半个小时,眼睛有些疲劳,他拿起手机,五个人的讨论组里面有新信息,打开有好几条,往上拉有一个文件,他打开,是自己写的论题,抬头还有马局长的批示“思路新颖,再接再厉”,他顿时兴奋起来,好家伙!不知道别人写的是什么情况,反正自己写的这几篇已经连续被马局长夸奖,他抑制不住说了句“yes”,办公室其他人听到了都一愣,吕姐说“你这娃最近忙啥,有啥好事,前几天忧心忡忡,今天这么兴奋”,孟绯这次没有按耐住自己的虚荣说“上次马局长布置的那篇论题,有他亲笔批示,大家要不要看看”,听到有马局长的批示,办公室其他人都说孟绯厉害,要看批示的啥内容,孟绯打开让其他人看,李姐说“让你再接再厉,又没有说让你当主任,看把娃高兴的,还不如一会给你买个糖甜甜嘴”,孟绯把批示当做一种荣誉,被李姐这么一说像泼了一盆凉水,吕姐也说“你这么努力的写,他也很赞赏,你就应该到他那去要点实际的,省的都是卖关子,有啥用”,本来就是打算炫耀一下,后面被说的连颗糖都抵不上,孟绯觉得没意思说“咱们的思想就是平行线,交不到一起”。吕姐叹气着说“这个娃三十好几,说了你还犟”,李姐说“你就让他沉侵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他最后能乐成啥样,最后还是老龚说去前台,还不是得乖乖去前台”,孟绯被说的哑口无言,办公室成了你不言我不语。虽然不说话心里想办公室的两个同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也渴望得到提升,但不清楚只有他一个人的论题被马局长褒奖还是有很多人都被褒奖,自己的这个组群里只有他一个,其他组呢,大家都来自不同的部门,彼此都不认识,也没办法打听,如果只有自己一人被褒奖,跑到马局长那表个功无可厚非,表功不成至少让马局长认识自己,假如马局长对每个人都夸奖,只有自己一个人跑过去,不就成大家的笑话,还是保守一点,老老实实为好,毕竟很多事情靠日积月累才能出成果的。
下班回家,他迫不及待的给“乔哥”说了路院长退钱的事情,孟绯活灵活现的说着自己怎么样想怎么样做,“乔哥”也饶有兴致的听着,到后面兜兜也成了小听众,但是她听的不是特别懂,一会一个问题,孟绯把兜兜抱到腿上继续说,兜兜又不怎么感兴趣,自己玩自己的手掌。孟绯给“乔哥”说完,“乔哥”说“大中午,和中介说了半天都没一块吃饭,人家就没领你的情,你自己想想”,孟绯下午本来也有这个想法,被这么一说,思想上被重重的打上没有被领情的烙印,心里五味杂陈、酸甜苦辣。这几天天天打电话,心理压力大,思前想后如何才能办好,跑来跑去请人吃饭,结果不落好,自己办事有问题。后面还有一件事情到底办不办、怎么办!他开始反问自己。兜兜早已从孟绯怀里跳下来自己玩,孟绯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癔症,等“乔哥”再一次坐到沙发上,他问“路院长还有一件事情,现在办还是不办了,你今天这么一说我觉得干啥都没有意义”。“乔哥”说“你给别人办了一百件好事,只要有一件事情不办或者办坏了,他肯定只记那一件坏事,你在他那就是个办不了事的人,办不办你自己看,反正你们的事情别拖累我”。孟绯感觉到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晚上睡觉徘徊在睡与醒的边界,觉得自己醒的但是还是睡着的,觉得自己睡着的但是还是醒的,内心紧紧的揪在一起,无法释放,简直就是一种煎熬,第一件事情办完可能才刚刚开始。
周五孟绯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整天,下午快下班,路院长打电话过来,寒暄着说“孟科长,上面那个事情感谢,泰和坊那套房有没有新进展”,孟绯情绪很低落的说“暂时还没有,有新消息了及时和院长联系”,路院长说“噢,报价最低的那个中介现在又涨了二十万,不敢再这么涨下去,再涨下去就超过四百了”,孟绯说“现在业主在国外,他再怎么涨谁都签不了合同,我这几天再深入打听、了解一下”,路院长说“主要是咱看上那个小区的环境,也看上那套房,孟科长,你看,实在不行咱在这个小区换套房看看”,孟绯没有直接回路院长说“您说的是,现在的房价涨的确实厉害,您那边了解着,我这边尽最大努力打听”,路院长说“我这边了解着新情况,主要还是靠孟科长那边”,孟绯说“我抓紧”,路院长说“辛苦了”。
路院长打完电话,孟绯的压力陡然增大,如果以前心里压的是个石块,那么现在心里压的就是铁块,在这么下去就要变成铅块。
孟绯心里也盘算着成与不成的后果,不成会不会连累“乔哥”?肯定会!路院长现在不知道“乔哥”在他们学校,保不准后面那么久,肯定有好事之人在他面前点炮说自己和“乔哥”是两口子,纵然已经办了一件事,从自己的感觉和“乔哥”说的那些话,都非常类似,路院长不会领第一件事的情,很有可能认为第二套房不出力,不给“乔哥”评副教授是其一,再把“乔哥”调到偏远的校区就更让人担心,后面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但事已至此如果没有“办与不办”这两条其他出路,就只能迎着困难硬上。路院长说房价上涨的这么厉害可以看看其他房子,其他的会不会比这个更棘手!难不成只是随口那么一说,都是难办的事情啊!孟绯深深的叹口气。
这个星期里的五天,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周五晚上,由于压力太大,孟绯也没搭理“乔哥”,也没有逗兜兜,一个人沉沉的睡了。他晚上没有做梦,也没有感到压抑,早晨醒来感觉浑身轻松许多,起床好像得了健忘症,东西刚放下,一会就忘记放在哪里,满屋寻找,早晨母女俩有点察觉,到下午“乔哥”忍无可忍的问“你今天是怎么了,睡个觉起来就跟得了健忘症,刚放的东西就不记得放在哪,你今天是打算干嘛”,孟绯苦笑说“我是真不记得”,“乔哥”说“你真不可理喻”。气呼呼的一个人带着兜兜出门。
孟绯一个人在家也觉得好无聊,不如出去走走吧,他骑共享单车到泰和坊,今天没打算很快就回去,打算待到晚上再回去。进小区里面,无论是里面的保安还是保洁,找着人就聊聊问,多打听多问总比啥都不干强,一下午三个多小时,在亭子里遇见乘凉的保洁大爷,在门口站在和保安聊天,孟绯现在这个气场就很容易让对方想起失落的自己,他又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很低,买了一大袋水,能聊两句就顺手递一瓶,一个下午都没打听出在国外房主的任何信息,但是他了解到当时抵债抵了很多房子,而孟绯想了解的那幢楼,有一半抵给一个镐北周边盐阳的建筑商,二十多套,前前后后卖的只剩一套。但是叫啥联系方式都没人清楚。
一下午的时间,孟绯算了一下,走了三万步,买的十几瓶水,除了自己喝了两瓶其他全发给别人,遇见了十来个人。虽然没有大的收获,但心里不像中午那样有如迷雾一般,什么都是朦胧!现在心情开朗很多,能随着别人说说笑笑。出来走走和别人聊聊,确实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情和思想。下午一下午的聊天,小区的保洁,门卫,拾垃圾的大叔,他们的社会地位不是很高,但是并没有感觉到他们有多大的社会压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反观自己却身处一个大漩涡,整天忧心忡忡,担心这担心那。为了讨生活,各有各的不易。周六下午孟绯不停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很担心路院长再打电话问有没有新进展,路院长是不是把房价上涨,买房难的压力传递给自己,而他是查秘书长介绍自己认识的,第一件事办的好与不好已经办完,是不是也应该和查秘书长聊聊,后面这件事是不是也应该和查秘书长探讨一下,毕竟查秘书长思维活跃,没有站在局内,对路院长的了解也不一样。想着想着,这也是一个另辟蹊径的新思路。
天快黑,孟绯给“乔哥”打电话问母女俩在哪里,“乔哥”正带着兜兜在商场,没有说让他过去一起吃饭,那就自己找地方。他出小区在附近找吃饭的地方,小区周边门面当中有一家郑北的羊肉馆,里面人很不少,他到柜台看贴的价钱,贵的有点离谱,一碗面抵得上其他地方十碗。出来又换了一家,还是太贵,感叹周围住的都是有钱人。他又走了几条街才有个面馆比较和自己胃口。
吃过饭时间还不太晚,他把查秘书长电话翻到,思考了一会他把电话拨通“查秘书长,您好!我是孟绯”,查秘书长说“孟科长,最近比较忙吧,路院长又和你说他的事情没有”,孟绯说“秘书长,还正想和您说这个事,端午节后咱们一块吃完饭,路院长说了两件事,都还比较急,第一件事前几天已经办完,第二件事情还没有头绪,路院长现在是一天一个电话,打的我也心急的不行”,查秘书长说“这个路院长是有多急还一天一个电话”,孟绯说“是啊,把我催的不行,秘书长,您两处的时间久,彼此也比较了解,镐北最近房价涨的比较厉害,相比给他办退钱,他更在意买房子这件事情,如果到时候办不好,晃了路院长,他会不会记仇”,电话那头停顿了好一会说“你们俩之间还有其他往来没有”,孟绯说“我们俩之间哪有啥私下往来,就是路院长的事情有点难,怕办不好”,查秘书长说“没事,这老哥是学校的***,有啥事你放心,即使办不成,只要你尽力了,他也不会怪你”,孟绯想说“乔哥”在路院长学校,还要评副教授的事情,但是欲言又止,现在还不是时候,就说“秘书长说的对,我一定尽力”,查秘书长说“还有啥事没有”,孟绯说“没有了”,查秘书长说“有事多沟通”,孟绯嗯着那边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孟绯觉得路院长应该是个不记仇的人,能当***院长,气量和涵养不会小到哪里,况且有查秘书长在,即使办不了,最后也不会把坏的结果归结到“乔哥”那里。心里轻松许多。他高兴的给“乔哥”打电话问他们俩在哪,去当个跟班,“乔哥”听到电话那头有点兴奋,就给孟绯说在哪个商场,孟绯坐公交车到商场,带着母女俩玩到深夜才回。
周日下午路院长没有打电话,到晚上十点多打来电话,孟绯感觉到他应该是喝醉酒了,电话那头乱糟糟的,路院长说话声音很大,还有点喝酒后的停顿,不像他以往打电话那样有气势,孟绯心里想,酒都喝成这样还不忘记这件事,也真够执着,但是现在的镐北,无论在公交上还是公园里,到处聊的话题都是房子,酒桌上应该也会说起来,难免刺激到这个***院长,孟绯说“有新进展,等完全落实了再和院长沟通”,电话那头传来哈哈哈大笑,然后说“好,辛苦兄弟”,孟绯感觉自己又被路院长抬了一下。
周一上班,孟绯去邱梁办公室,路院长退钱的事情办的比较顺利,他想请肖队长一块吃饭,邱梁说他来约,时间定了给孟绯说。去完邱梁那孟绯又到楼上其他几个朋友那串串,商品房管理科有一位同事,关系不是特别近,偶尔饭堂见面了打个招呼,听别人叫程哥,他也叫程哥,今天刚好路过他办公室,在门口两个人碰见,就随口叫了声“程哥,最近还比较忙”,程先生说“最近事情特别多,你过来找谁”,孟绯说“没事,刚去邱梁那闲聊,想这几天约一块坐坐,要是没啥事咱们一起”,程先生说“是市场科的邱梁”,孟绯说“是啊”,杨先生说“那好,大概啥时候”,孟绯说“就这两天,地方定了我发给你”,程先生说“好啊,我和他也比较熟,就最近没约,那你约好了联系”,孟绯说“好”。两个人就散了。
下午三点多电话铃响起,孟绯心里一紧张,生怕是路院长,都快成例行公事,孟绯拿起电话看是邱梁,他说肖队长周三有时间,孟绯说好,地方订好了发给他。除了肖队长主要还要感谢杨警官,孟绯把电话打过去,杨警官这周都在外执勤,只能看情况,到时候没啥事就过去。孟绯想吃饭多一个人少一个也没啥关系,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多叫几个人还热闹,他给其他几个朋友打电话约一起,这么一吆喝,约了八九个人。定好地方他把时间和地址群发给大家。保证大家都收到以后,孟绯心里踏实很多。无论路院长承不承这个人情,他请人吃饭算是还个人情,也算了一件事。当天路院长一直没有打电话。周二一天孟绯试着把马局长出的论题纲要写出来,但是脑子里乱如麻,本来这块他就从来没涉及到,而且文化本身就是个很宽泛的概念,从“没文化真可怕”到“文化是一个城市的核心竞争力”,这里面包含的东西太多,孟绯周二晚上又熬了一夜,整晚都在构思框架,仍然没什么思路。
第二天下午孟绯早早的下班去买酒,在选酒的时候,他也在慷慨与扣搜之间选择,想买中档偏上的酒,毕竟是感谢,大家关系都还好,但一想到出了力还花自己的钱,还没人报销,差不多的酒就行了。但是反过来“乔哥”在他学校,而且就要评副教授,这节骨眼上,凡事办的漂亮一些,不留自己的遗憾。最后他选了一款介于中高档酒和低档酒之间的汾酒,这也是他觉得心里能接受的支出。选好以后他把酒搬到定好的饭馆,把凉菜热菜点好,一个人在包厢里等着其他人,无聊的起手机。本来大家相互配合干了一件好事,一块吃饭挺高兴,但他的心还是提的老高。
六点半大家陆陆续续到齐,孟绯给杨警官打了一通电话,杨警官说他晚点到,不等他,来的人就先开始,大家喝着聊着,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各有各的爱好,聊着足球篮球,时不时还讲个荤段子,八卦和行酒令也都不落下。八点多酒性正憨,杨警官来了,他又喜欢喝酒,气氛高涨很多。到大家都微醉时杨警官说“这一桌大部分都在房产系统,虽然不在同一个部门,所有的业务也都是围着房子转,最近镐北的房价一直看涨,我也想再看一套房子,你们谁给点建议”,他虽然是认真的说,但是其他人还都在喝酒不怎么接话,孟绯把话接下去说“现在的镐北,房价涨跌不一,城墙里面由以前的香饽饽变成价格的低凹地带,三环两边现在被炒的虚高”,说着说着引起了本来不想谈房价上涨的邱梁、程先生的兴趣。他们几个人不想接杨警官的话题也是有原因,房价上涨,他们几个部门首当其冲,事情多而且让人头疼,还背了所有的锅。工资不加一分,投诉多,遇见的怪事变多,加班变多,各种材料汇报变多,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下班轻松的时候根本不愿意谈这些事情。此刻孟绯涨跌不一的说法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程先生本已经微醺,孟绯说了刚才那些话以后拿了几个小区对比如何涨跌不一,程先生也开始说他了解的几个小区的情况,在列举小区的时候孟绯猛然听到了泰和坊三个字,顿时酒醒了一半,孟绯收起所有的话语和表情开始听程先生说“泰和坊算镐北的高档小区吧,绿化好,户型好,物业保安好,小区车位配比度高,以前价格高卖不出去,开发商卖不出去,拿房子抵建设工程款,现在这些抵出去的房子都翻了一倍,到明年还能再翻一倍,以前批手续认识几个施工方的抵账房,当时想着会不会砸手里,现在价钱翻了一倍还有人抢着买”,程先生说的这些特别符合孟绯对这套房的了解,其他人都问还有没有房子,程先生继续说“年后房主的一个亲戚过来办个啥手续,我问还有最后一套房,得全款,快四百万”,其他人一听全款四百万都说太高买不起,孟绯急切的想知道这个人叫啥、联系方式,直接问有点太唐突,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他和邱梁之间,暂时缓一缓等单独敬酒再说。
其他人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聊了一会,孟绯端起酒再转一圈,轮到程先生时看他也喝的差不多,先攀谈几句拉近感情开始把话题往和泰坊引“前几天去和泰坊那边吃饭,有一家镐北羊肉面不错,一碗面小一百,面和肉分开,一碗肉一碗面,肉炖的稀烂,吃起来特别美特别香”,程先生说“哪家羊肉面,下次咱们约一起去吃”,孟绯说“小区西门往南边走没多远,啥时候我约你”,程先生说“我就爱吃羊肉面,到时侯约”,孟绯说“你说的泰和坊你那个朋友是不是盐阳的”,程先生说“就是盐阳的,你也认识”,信息一对基本上就可以肯定是这个人,孟绯窃喜说“想认识一下,你说的最后一套房子我想问问”,程先生说“郑北人还是有实力”,他拿出手机来回翻了几次,可能是喝酒喝多不记得也可能是这个人他也确实不是很熟,暂时忘记叫啥,翻了几次也没有找到,孟绯深切的看着程先生,程先生露出几次尴尬的表情看孟绯,孟绯都不特意去解读他的这些动作,在旁边说“这好事程哥要早点给兄弟说,还有最后一套房才给大家透漏,你说不然都不知道喝几顿酒吃几次羊肉面”,翻了几次没翻到以后,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来,最后很尴尬的说“可能我记在哪里,明天你来我办公室我给你找”,孟绯的期望值太高,让他不能自拔,直直的看着程先生的手机,程先生说“兄弟,我有,联系过几次,都是他外甥接的,确实有,应该在我办公室哪记着,放心,我还记着你那一百一碗的羊肉面”,孟绯心里还不踏实,但是再继续说下去不起好作用反而起坏作用,喝酒上起头都不好控制。他又端起来一杯倒的满满的,给程先生也倒满说“这杯酒预订了噢,豪华羊肉面”,程先生说“肯定有,豪华羊肉面”说着一饮而尽。
一圈敬完,孟绯感觉自己已经喝的差不多,他要了主食把账结了。等他再回包间已经晕的开始打踉跄,后面那一圈完全超过了自己的酒量,但出于感谢,出于从程先生那里知道这么一个令他激动的消息,他又和大家走了一圈。进包间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每次喝醉了但他大部分意识还很清晰。他笑嘻嘻的送走大家,给程先生搭好出租车,在出租车前面放了一百块钱对师傅说“多退少补,辛苦了师傅”,程先生也喝的差不多,晕头晕脑不停的招手说“不用,不用客气,都吃饭了还让你打出租车”,孟绯对着司机师傅说“走吧师傅,辛苦了”,招招手,出租车走了。
送走大家,孟绯回到包间,已经醉的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嘴不听使唤,唠唠叨叨,对着服务员指这指那,把剩菜打包把剩下的酒装好,当服务员说没有剩酒他也没多少意识哦了一声,提着剩下不多的一个小袋子摇摇晃晃的出了酒店,潜意识嘴里嘟囔着“打出租车太贵”,他摇摇晃晃到公交站,坐上公交,车上没几个人,谁也没注意有个胖子喝酒喝多了,快吐出来又憋回去。
公交车的摇晃让他感到自己进入宇宙深处,停车与加速加上镐北路两边耀眼的灯光,让他感到一个漩涡,前面是黑暗的无底洞,一个杨帆逆上,阳光与暴风雨同在眼前,黑暗和阳光错乱的在脑子里一会闪现一会消失,胃里面的东西随着一次次刹车涌到嗓子,硬生生被憋下去,一次两次,下次可能就真的吐出来,不行!还在公交上,不能吐出来,深夜街道无人,公交飞驰,孟绯也像坐上了时光隧道,吐与不能吐,吐与憋下去就这样来回在脑子里翻腾,几次胃突然大幅度的蠕动,恶狠狠的想把吞进去的食物从喉咙甩出去,几次都被孟绯逼迫着脑子对喉咙发出扎紧的指令“现在还不是吐出来的时候”。终于,到听到熟悉的那一站,孟绯也没来得及提起放在旁边打包的剩菜,飞奔下车。
下车往旁边走了几步扶着一棵树,受到伤害的胃开始肆意的发泄着,呕!呕!胃把晚上吃的、中午吃的、还有早晨的残渣,一点不剩的从喉咙里甩出来,溅了好大一块,终于都清空,再分泌一点胃液洗洗那残留的食物残渣,再次猛烈蠕动挤出去,胃里面已经空空的,只剩受到的伤不停发送疼痛的信号传递到脑子里。胃已经肆意的释放自己的不快与不满,每一次挤出的食物残渣和胃液都通过喉咙,喉咙也开始剧烈的反抗,我这里都是进食物,从这里出来东西是不正确的,脑子是不是发错指令,不能从这里出东西,胃酸也刺激着喉咙,使喉咙红肿出血,疼痛再次传到孟绯的脑子里,有一部分食物残渣从鼻腔里喷出来,鼻子也抗议起来,身体所有的器官都开始抗议,各种肿胀、疼痛、不适的信号蜂拥到大脑,脑子已经被酒精麻痹,只剩下一个扶着树猛吐的孟绯。
吐了一会,孟绯觉得被压抑的呕吐得到了释放,但脑子依然还是混沌,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走回家,他靠着神奇的指引力回到家。
孟绯早晨还是按时起床上班,喉咙疼,脑子晕,浑身乏力,起床洗个澡。到单位懒洋洋,想起程先生那有联系方式就有点开心,等要到联系方式就发给路院长,后面的事情让他自己联系,我能做的已经做的够多的。等到九点半,他先去程先生办公室,程先生忙着接待一位群众,昨天晚上的酒精丝毫没有任何影响,他精气神十足、思路清晰做着解答,孟绯等着,群众刚走,程先生对孟绯说“我有个着急的事情处理一下,处理完咱俩说”,孟绯有点纳闷,就一个联系方式的事情,昨天晚上也说好,找一下应该也不难,现在是求别人,只能笑着说“好好,程哥,您先忙,我等一下您”,孟绯就在旁边等着,一会程先生拿了几页资料出去,等了十来分钟还是没回来,孟绯心里叹了一下,到邱梁办公室,见到邱梁问“昨天晚上喝的咋样”,邱梁说“吃的好,喝的好。照顾的非常周到”,孟绯说“那就好,昨天晚上吃饭的程先生你们熟吗”,邱梁说“打交道不是特别多,偶尔有业务上衔接,就在这个楼上”,孟绯说“噢,那天从你办公室出来,经过他办公室,刚好碰面,他问我,我说从你这聊了一会出来,约你一块坐坐,随口邀他也一起,他就同意,昨天还说有个联系方式,昨天晚上说好的,刚才去问,说了几句,转身就不见人影”,邱梁说“就一个联系方式,你在上去找一下他”,孟绯说“好,难不成昨天晚上没招待好,或者还是惦记泰和坊那家羊肉面”,邱梁说“昨天晚上大家都挺高兴,没有照顾不周”,孟绯想了一下说“中午就一块吃个羊肉面,我再上去叫一下程先生,约好了一会叫你”,邱梁说“你这样想还不至于,你上去再看看啥情况”。孟绯又重复了说“中午吃面咱们一块”,邱梁说“好”。
又到程先生办公室,他正写着什么,孟绯在旁边等着,程先生看到有个人在旁边,抬头看是孟绯,点着头说“你稍等一下,这个材料马上就好”,孟绯觉得自己还没开口,程先生就明白找他什么事,这么简单的事情等过来等过去!孟绯先开口说“程哥中午有空不?咱们去那家羊肉面如何”,程先生放下手中的笔说“泰和坊旁边那家羊肉面”,孟绯说“是啊,美的很”,程先生说“距离有点远,时间赶的很,咱们改天”,孟绯说“也就二环到三环,搭个车不超过二十分钟,就中午呗”,程先生喜形于眉面不改说“那好,咱们就中午去吃那家面”,孟绯不再多问说“一会我在楼下等你”,邱梁应着。孟绯下来和邱梁说这件事,邱梁很疑惑说“虽然是两个单位,也不至于这样,还记着你昨天晚上说的羊肉面,昨天晚上的饭是白吃了,这种朋友你以后心里就有数了”,孟绯说“毕竟昨天晚上说了一块吃那家的羊肉面,你是不是没吃过,我那天也是看到这么贵也没吃过,今天中午吃,一顿饭还请不起”。邱梁对孟绯说“就是,小瞧咱郑北的人了是不”。孟绯说“没有没有,中午下班我在楼下等你们,我们打车过去”。
孟绯回到办公室想,这可能就是程先生的办事风格,简单干脆,开始说好的如何做,后面按照说好的来,无论大事还是小事,互不相欠,让帮忙的人也没有感觉到占了谁便宜,沾沾自喜或者心有负担。事情无论大小,各方心里都有数,互不相欠式的装台,这样挺好。
中午快下班,孟绯在单位南大门等着,站在门口,看着这扇门,行人急匆匆进进出出,不知道有多少个人从这里跨过,每个人都形形色色,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想法,这才是一个单位,一个纷繁复杂的世界。等了不到十分钟程先生和邱梁两个人下来,孟绯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三个人去吃羊肉面,邱梁坐在出租车前排,孟绯和程先生坐后排,孟绯觉得程先生的这种办事风格挺好,在这些方面要多学习,两个人也没有交流障碍,坐上出租车,聊了没多久程先生就把联系方式给孟绯,孟绯保存的时候核对了几遍。心里按耐不住的兴奋。
到羊肉面馆,孟绯点了三个优质羊肉面,上次从这路过看到价钱没舍得吃,这次点了三个优质大份,还要了两个小菜,因为都上班没有喝啤酒,一人又来一个冰峰,三个人吃的都很满意。邱梁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不喜欢程先生的处事做法,不像和孟绯两个人一起放的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到最后还剩下一些,孟绯早晨没怎么吃东西,一大碗全吃完,程先生吃着豪华羊肉面越吃越高兴,还给孟绯讲了房主的一些道听途说的情况,这个人干什么事有点磨叽,缓缓的很有自己的节奏,而且不太好说话,但是说好的事情不轻易改变,是个大老板。说完以后后面加上房主本人他也没见过,所有的事情都是房主的侄子出面,他侄子和孟绯差不多大,特别灵性。孟绯把这些都记在脑子里。吃完饭孟绯打了辆出租车三个人一同回单位。
到单位还没有上班,屁股一坐下,孟绯就编辑好信息“路院长,您好!泰和坊房主,孟颜列,联系电话1xxxxxxxxxx”,他在想究竟要不要加上“有什么需要打电话”这句话,加上怕路院长又像例行公事电话不断,不加又显得太生分,没有犹豫太久,孟绯把原信息发给路院长。房主联系方式已经找到,剩下就是路院长的事情。把手机放下准备休息,昨天晚上捣腾了一夜,能休息十分钟是十分钟,他拿起抱枕趴下,头刚挨着抱枕电话想起,大家都在休息,他慌乱的按了一下按键,这才拿起来看,原来把路院长电话挂了,他有点无奈,拿起手机出了办公室给路院长打过去,路院长在电话那头说“兄弟,中午在休息吧”,孟绯说“嗯,刚睡醒”,路院长说“你发的联系方式是泰和坊的那套房子”,孟绯说“是啊,您联系不上”,路院长说“我还没联系,你看这样好不兄弟,劳驾你给他打个电话约一下,最好见个面,买房子的事情毕竟不是小事,能见面谈最好,不见面谈咱们就放弃吧”,孟绯听后觉得这事指定是要把自己捆在一起,路院长没有买上房子这事应该就不会完,既然前面的事情都办了,不在乎打个电话约一下的事情,孟绯说“好吧院长,我约好了和您联系”。挂断电话,孟绯心里特别窝火,窝火能咋办,一旦掉进漩涡里就由不得自己。他进办公室,虽然很困,浑身乏力,但脑子里却异常兴奋,这会大家都休息,打电话反而引起别人的反感,下午三点多再打吧。
孟绯趴在抱枕上,眼睛闭着,就这样趴着想下午应该怎么说,下午上班时间到,大家都开始干工作,孟绯没睡着,不想起来,又趴了十来分钟,来了一波群众进来咨询,他才把头抬起来干工作。
他心不在焉,感觉特别烦,他走出大楼到南边小院子,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外面艳阳高照,知了不停的叫着,他在树荫下来回转悠了几圈,太阳毒辣辣的炙烤着这个小院子,院子外面又高又大的法国梧桐树,枝叶繁茂从外面伸到院子里面,留有一隅阴凉。树上的知了只有一季的生命,梧桐树见证了多少知了,多少和他一样徘徊在这树荫下的人。待了一会满身湿透,他回到办公室,凉快好多。喝了杯水自我调放松一下,能成为胖子,孟绯靠的就是心宽,着急也就着急那么一会,没多久就能把它从一类急事归到三类缓事。
他慢悠悠的看着资料,等到三点半,他出办公室在走廊准备打电话,这个人姓孟和自己同姓,就有共同点,如果说自己买房,到时候签合同不是自己,这就骗了别人,不好!那就说自己家人买房吧。孟绯拨通电话,电话那头滋滋啦啦,过了好一会有人接通,孟绯说“喂,您好!是孟颜列先生吗”,电话那头断断续续说“是我,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孟绯说“您好,听朋友说您在泰和坊有套房出售,家里人从中介那看中了您的房子,刚好有个朋友说房子是您的,我就和您联系”,孟颜列说“谁买?从哪个朋友那打听到的?”,孟绯说“从住建的朋友那打听到您,家人姓路,后面哪天咱们见个面,您叫他路院长”,孟颜列说“知道了,我不在国内,你知道这电话多贵不,一分钟五块八,等我回去了和你联系”,孟绯说“您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孟颜列说“定的一周以后的机票,一周以后我们再联系,我正吃饭”,孟绯还想说几句,电话就被挂断。
房主确实如打听到的消息一致,在国外,还得一个多星期才回来,按照路院长的意思自己要持续跟进到把房子定下来才可能卸下担子,该如何和路院长说这个情况,孟绯回到工位前叹了一口气“路漫漫兮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说完倒在靠背椅上,吕姐听了对孟绯说“我就给你说,你拿着马局长的批示找他,就实际一点,还文邹邹的,上下求索,至于吗你”,李姐听了也打趣说“就照吕姐说的找去,你还求索,还珠格格里面有金锁,银锁,你去求”,办公室其他人又哈哈大笑。孟绯仰着头没办法说自己的事情,也跟着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说“你们说的对,说的对”。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孟绯出办公室给路院长打电话“喂,路院长您好!”电话那头接电话很快说“兄弟,有啥消息”,孟绯说“老哥,我刚和泰和坊的房主孟颜列联系,他确在国外,下周回来,回来了让我和他联系”,路院长说“中介那边说的确实也对着,那你把这件事跟着,看他啥时候回来,回来了约一起见面说”,孟绯说“好的院长,这件事我持续跟进,有新情况及时和您联系”。路院长说“辛苦了兄弟”,孟绯说“不客气”。挂了电话孟绯想既然甩不掉那就花些心思办成,过两天再和孟颜列打个电话确定一下他什么时候回镐北。
一直到第二个周的周一都很平静,孟绯心里捋着要面对的四件事情:一件自己提干的事情,再不提自己都算没落分子,一手王炸的牌最后被打的稀巴烂,到现在党主任都不和自己见面;下来是路院长泰和坊那套房子的事情,这件事自己真是被动卷入,房地产大环境造就了这么个形势,逼的一个学院院长为了买房都这么拼;再下来就是“乔哥”评副教授,怎么就这么巧遇见了这个路院长,刚好是“乔哥”学校的院长,还是职称评定委员会的组长,一票否决,这件事也事关“乔哥”后半生。副教授在大专院校就是个坎,一步跨不上后面步步都难跟上;最后就是马局长给自己布置的论题,前几个都收到专门批示,这次也得好好写,但是最近思绪很乱,也不想出去跑的看,更没心思,只能多熬几个夜从网上借鉴一下。孟绯想既然上天都安排到了一起,那就勇敢去面对,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周二下午,路院长突然打电话说中介给他说房子带两个车位涨到三百七十五万,电话那头路院长的话语有点急凑,并且说最近看了其他几套房子,也想让孟绯打听一下业主能的联系方式,试着约出来谈谈。孟绯很有耐心的听着路院长说的这些,仔细从他的话里判断路院长对自己的定位和路院长是否知道“乔哥”在他学校,并且不久要提副教授的事情。等路院长啰嗦完,孟绯对这两件事比较清楚:房子的事情就拜托这个兄弟,直到买上房子;学院那边自己是***,能办的事情很多,有啥事吭气,暂时还不知道“乔哥”在学校这个情况。孟绯判断院长也是个能抗事的人,那自己就豁出去了,没有什么是突破不了的。
孟绯又拨通了孟颜列的电话“喂,孟总,您好,我上次和您联系过,家里人看中您的房子,想约您一下,您说这周回来,大概星期几,我去机场接您都成”,孟颜列在那边说“我不是说我这周的机票吗,不用你接,我有司机,我给你说,我这电话费很贵的”,孟绯说“不好意思,打扰您,您那房子我看现在标价是三百六,带车位是三百七十五,我们实心想定,回来了咱们约的坐坐,谈谈具体的事情”,孟颜列说“你是哪一个来着”,孟绯说“我是房管中心的,上次和您通过话”,孟颜列说“噢,上周你打过电话,你们那个局长姓马是吧”,孟绯说“孟总交际面广,还认识我们马局长”,孟颜列说“好,我知道了,周六你和我联系,我回去还要倒时差,周六下午四五点我们俩联系一下”,孟绯说“好,好,我准时和您联系”。孟绯觉得这事有戏,虽然那次看房子时有几波人同时在看,还有人规划着怎么装修,但至少现在,房主让他定地方见面,确实是个好事。孟绯立马给路院长打电话汇报情况“路院长,您好!我和孟总联系,他让我周六下午四五点和他约”,路院长说“辛苦了兄弟,那你就按他说的约”,孟绯说“好,我准时约,我问孟总,听他的口气最近出价的人比较多,他说房子三百六,加上车位三百七十五,您看这价位咱们还能谈不”,路院长听了说“兄弟,这价钱在整个小区都是最低的,劳烦你周六约,约好了给我电话”,孟绯说“好的院长,约好,地方订好了我发给您,咱们提前到”,路院长说“好咧,辛苦了兄弟”。周六之前他把马局长布置的论题从网上借鉴了一些,加上自己的主观想法大致成型,后面就再扩充骨架和调整语句。
周六下午,孟绯到四点就把手机拿起来,等到四点一十五他拨通电话,电话那头孟总说“喂,您好哪位”,孟绯说“上周和您联系,您这周六让我四点多联系,我就和您联系,想和您商量一下泰和坊的房子”,孟颜列说“噢,你就是房管中心的那个是吧”,孟绯说“是啊”,孟颜列说“买房的是谁,是你”,孟绯说“是我家人,路院长”,孟颜列说“噢,你看晚上七八点你约个地方咱们见”,孟绯说“好”,孟颜列说“镐北比悉尼早几个小时,我还在适应,就这个时间不要太晚,房子的事情见面谈”,孟绯说“好的孟总,打扰您”,那边没回话就挂了。
孟绯想哪个地方适合谈事情,有个郑北茶馆在东二环那边,吃饭喝茶都可以,要不就定在那里,自己就是郑北人,郑北茶馆在东边,偶尔过去,那边价位档次都还不错,如果自己定的地方,路院长八成不会出钱,最后肯定是自己出钱,那个地方符合自己的预算。他把打电打过去,预订了一个六人的包间,按照孟绯的预算,自己一个,孟颜列和他侄子,路院长和他司机,至少五个人,定个六人的包间刚刚好。预订好,郑北茶馆把地址发给他,发过来以后,孟绯在想,直接发给孟总好,还是再征求一下路院长的意见,他选择了后者,拨通了路院长电话说“和孟总约好了晚上八九点,他让我定一个喝茶的地方,我是郑北人,刚好二环北面有个郑北茶馆我还比较熟,包间已经订好了,我发给您”,路院长说“兄弟,查秘书长说你靠谱你果真是个靠谱的人,这样,你把地方退了,我来订,订好了我发给你”,孟绯说“路院长过奖,那我就把这边取消,您订好了把地址发给我,我转发给孟总”,路院长说“好,你等我信息”。孟绯说“好的,晚上见”。
不到十分钟,孟绯手机上收到路院长转发的信息,地址订在亮宝楼三楼西南雅间,孟绯对包间和雅间没太多的概念,认为差不多是一样的,就回复“收到”,然后转发给孟颜列,就看着手机等他回信息,想如果超过十五分钟不回信息就打电话,孟绯不时的看手机,在过了十分钟的时候孟颜列回复“准时见”,孟绯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已经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无非后面谈的就是价钱和付款方式,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里价,那就谈喽。孟绯还是礼貌性的回复“孟总,感谢您,占用您时间”。
整个下午他没有给“乔哥”说这个事,陪着兜兜玩耍。临走的时候才说自己晚上有事情,晚点回来,他不想把自己的焦虑变成一家人的焦虑,亲了一下兜兜微笑着转身出家门。“乔哥”猜的八九不离十,也没多问,对兜兜说“说爸爸一切顺利”,兜兜撅着嘴说“爸爸一切顺利”。孟绯在心里攥起了拳头,但是表情依然没有太多的表现说“谢谢兜兜,谢谢兜兜妈”,出了门,孟绯喜悦的同时感到压力山大,谈的好还好,谈不好后面会有一连串的反应,这种大开发商能说出来马局长的名字,自然是见过面的。
孟绯去的早,七点就到楼下,这里环境优雅,独独的一栋小楼,真是难得一块宝地,亮宝楼这名字听着就很有故事。进大厅,这里没有想象的会有一群漂亮门迎,一楼大堂里面没有人,正门展示着有名画家的作品,还有宣传画介绍近期二楼书画展览的一些情况,是个僻静优雅的地方,少很多的人间烟火味,只有一些展示,没有人前来介绍。孟绯从没来过这么高端的地方,从进门观看了一圈到电梯口,坐电梯上三楼,电梯开了以后有一个迎宾,穿着旗袍,身材高挑,鞠着躬说“欢迎光临,您有预约吗”,孟绯打开手机,找出路院长转发的信息,迎宾美女说“请跟我来”,带着他到雅间,所谓的雅间和包间还是有很大区别,就是用屏风隔开的包间,把屏风撤了就是大堂,不过这个地方还好,占据一隅,还看四周,可以看大唐芙蓉园和旁边别墅的景色。
刚坐定,有个服务员过来说“先生您好,您今天喝点什么,我们这里有龙井,瓜片,碧螺春,茯茶,郑南绿茶,您需要点哪一种”,孟绯说“您把茶水单拿过来我看一下好吧”,服务员把茶水单拿过来,孟绯一看,心里发慌,一位郑南绿茶都过百,龙井碧螺春都过两百,续水一次五十,有点可怕,心里咚咚直跳,他镇定的和服务员说“我们可能以后经常来,能不能推荐实惠一些的”,服务员指着茶水单上的一款说“您看,我们现在有活动,这几款推出买一盒无限续泡,一盒是九九八,很划算,六个人大概能泡三次”,孟绯问“等于一次付九九八,六个人能喝三次茶”,服务员说“是啊,您要是觉得只是喝茶不行,我们这里还有瓜子、花生、蚕豆、青豆,这些零食,我们这里还有厨房,可以点小吃”,孟绯听了说“好吧,等一会我有需要就叫你们”。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路院长和孟总没有一个人到,孟绯想路地方是路院长定的,孟总也回信息收到,现在都快八点,一个都不来,是个啥情况。难得来一趟,这次谈成了下次都没机会过来,自己先参观一下。他起身在大厅里转,里面的玉石雕刻惟妙惟肖,大气又逼真,再看到价钱,打回到现实,他把大厅里几个好看的石头都欣赏完,超过八点,还没有人到,他索性就在电梯门口等着,八点过十分从电梯里走出一个陌生人,孟绯面带微笑看看他,他没有留意旁边,径直走向西南角,孟绯猜测这个人应该是孟颜列,他不知道如何谈,没有跟过去,继续在那里站着看,电梯下去又上来,路院长从电梯里出来,孟绯迎上去说“路院长,您来了”,路院长说“你一个人来了,孟总到了没有”,孟绯说“在您前一趟电梯里,出来一个人坐在我们订的地方,可能是孟总”,路院长说“走我们看看去”,两个人走过去,那个人并没有起身,他要了瓜子和零食,正在嗑瓜子,见孟绯和路院长进来,看看他们俩点点头也不说话,两个人也回点头,路院长先开口说“您是孟总”,孟颜列说“你们俩是哪个要买房”,孟绯接话说“路院长买房”,用手比了一下路院长,孟颜列说“我还以为你这个小伙买房,路院长,哪个学院的院长”,孟绯没有接话看着路院长,路院长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孟颜列,孟颜列看完说“呦,是个大院长,失敬失敬”,路院长又露出他那标准大雁倒影式的笑,三个人坐定,路院长和孟颜列邻近坐,孟绯坐路院长对面,孟绯说“您看咱们来点绿茶、红茶、还是茯茶”,路院长说“这个点了,我来杯红茶,孟总,你看你来点什么”,孟颜列说“我也来杯红茶”,孟绯到吧台拿出酒水单,来的时候已经看过,在心里也排好哪类茶选哪一种,他就选了一款中档的红茶,买了一盒寄存在那里,三个人差不多能喝四五次,回雅间两个人已经开始谈起来,这里的沙发特别高,能把整个人都包进去,远处根本就看不到还有人坐着。
路院长说“张总才从国外回来,时差导好没有”,孟颜列说“就三个来小时的时差,吃饭这块还没倒过来,还不饿就到吃饭时间”,路院长说“噢,悉尼是个好地方,这次回来待多久”,孟颜列说“也不确定,事情办完就回悉尼,我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悉尼,在国内时间少,有事才回来”,路院长说“孟总生意做的大”,孟颜列说“还行,就是全世界跑”,路院长说“我给自己定的目标,四十岁还不是院长我就辞职做生意,还没有到四十岁就是副院长,不然也步孟总后尘”,孟颜列说“在国内当个大学院长挺好,要社会地位有社会地位,要钱也不缺”,路院长说“社会地位还行,缺钱,要不着急买房,看上孟总泰和坊的房子”,孟颜列说“泰和坊的房子我挂了十几套,现在就剩一套,当时开发这个小区给我抵账的房子,这套房子我和那个小伙说过,三百六一分不少,就是还带两个车位,一个车位三十,两个六十总价是四百二十万,一把付”,说完看着路院长,路院长本想着房子的事情,又带两个车位,也顿在那里不说话,孟绯说“孟总,您也姓孟,咱们俩还是一家子,价钱这块还能不能少,毕竟再加两个车位超过四百万,还一把付,难度有点大”,孟颜列说“你也姓孟,是不是那个在马局长那的那个”,孟绯说“是,是”,孟颜列说“最近打电话定房子的中介特别多,你说姓孟我还有点印象,不然还以为你是中介”,孟绯笑笑说“路院长是自家人,给自家人帮忙”,孟颜列说“你们局里面除了马局长还有几个人我都认识,你在哪个部门”,孟绯说“孟总厉害,人脉关系广,和您说的那几个人比,我都是瞎混”,孟颜列说“你还年轻,平台好,后面有的是机会”,然后转过话题说“价钱确实不能少,我这套房卖不卖对我没什么影响,留着年底一平米再加五千也卖得出去”,说着喝起茶,三个人都陷入沉寂,孟颜列一直在嗑瓜子,孟绯微笑着看着他,他是个典型的地包天,嘴大吃四方的福相,这一会就剩下他的嘴上下咀嚼,吧嗒吧嗒吃瓜子的声音。
沉寂了一会以后路院长说“孟总是做大生意的人,馍要一口一口吃,路是一步一步走的,四百二十万对于我来说真的太多,我打个比方,任何一个事情有抛物线,也有直线,最后都能到终点”,停了一下以后又说“我是学校的院长,我能做的事情很多,我做人各方面信誉都是很好的,我前面说的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孟颜列没有停任何动作,眼神也没变,说“不存在,开门做生意,和谁都是做,我女儿在耶鲁大学,有次去的时候我女儿做翻译,见了耶鲁大学校长,后面再去就没见,泰和坊就一套房子,没那么多的事”,路院长听了说“孟总生意果真做的大,孟科长,这个茶叶是哪类红茶”,孟绯说“我要的是安徽那边的红茶,也是店里服务员推荐的一款”,孟颜列说“我在这店里常年是vip,你看你们还重新点,后面报我的名字就行”,孟绯说“那好,下次来就占您的光,这次要的这款红茶我也喝不出来啥味,下次品孟总的好茶”,孟颜列说“我在这买了几样,还带了几样存放在这,下次来喝我存的”,孟绯说“好,下次来喝孟总的茶”。
泰和坊房子的事情应该说已经说到实质上,路院长心里怎么想的他只是做了个比喻,对于孟绯来说没有听懂,对于久经商场的孟总来说这句话里面包含的很多的意思,孟总没有过多的解读,也没有接路院长的话,三个人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孟总接了个电话,起身离开坐位,孟绯在孟颜列起身走了以后问路院长“他把一个车位要三十万是不是太高,一次就搭售两个车位”,路院长说“这里不说,等一会回去了我们俩私下聊”。孟绯说“好”。过了一会孟总过来坐下,喝了口茶说“今天点的茶还不错,谢谢两位,我这次回来还有很多事,我说的价钱你们再考虑一下,最近打电话的中介特别多,下次打电话的时候说一下你是房管中心的孟科长我就想起来了”。孟绯说“好的孟总,回来事情多还打扰您,路院长的事给您添麻烦”,孟颜列说“卖房子也是我回来的一件事,你们商量好尽早回复我”。路院长说“好,好,孟总慢走,有什么事情我让孟科长和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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