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城堡。确切地说这是李家堡子。
这个城堡不是传说中公主与王子的宫殿,更没有美丽的神话,它是李氏家族几代人生活的家园,也是保护着李氏家族的一个堡垒。
这座城堡是用土砖块垒起来,七米之高,地墙厚五米,顶墙厚两米,围成有六亩地那么大的一个正方形堡垒。院墙上有一个阁楼,站在阁楼上向着望去,一切堡子外的人与事物尽收眼底。堡子外围是一簇杨树柳树,杏桃树,还有槐树松树等一些耐干旱的树木,这些树木的特点就是高大茂盛,可以用来抵挡沙尘。放眼望去,只看到层层绿纱披在灰白色的树干上,走近才发现是树上的新枝丫。偶尔刮起阵阵风,带着微微沙尘。但是对于堡子里面的人可是没有什么感觉,既看不到树枝的摇曳,也感觉不到沙土的来袭,这也是住堡子的好处。
门头上“李家堡子”四个大字赫然醒目,正南面全松木深棕色实木大门十分阔气,青铜器的狮子门环格外显眼。两边是两幅用石砖雕刻的对联,描上了红褐色的漆。推门而入,满园清新宜人,院内更是绿树成荫,除了平常的树木外还增加了一些名贵的树,可能是围墙高,遮挡寒气的原因,院内的温度较高,院子里的桃花杏花已经含苞待放,院子通向北面前厅房间的路是用石子铺起来的,两边花园里的花也已经是绿叶拥簇。前厅青砖灰瓦,大气别致,为李老爷的会客厅。
后院,一家之主李祖衡李老爷躺在树阴下的摇椅上,背朝阴凉,面向太阳,虽然是初春,晌午的太阳光还是很刺眼,李老爷用一顶黑色的帽子挡在了脸上,摇摇晃晃的看似非常悠然自得,但实际上是在冥想,这时候李老爷却有很多的心事,他在想:在这个山匪成群/动荡不安的年代,如何把家族的产业做大?西北干旱地区,昼夜温差大,每年只一次种植,仅仅种植粮食产量太低,连给各大地区供应的量都达不到。且是靠天吃饭,老天爷高兴了今年大丰收,要是老天爷开个玩笑生个气什么的那就只能是紧着肚子了。再说李氏家族可不是一个小家庭,不仅要养好自己家的几十口人,还得常年养着长工和下人。幸好镇上还有几家饭店和纺织厂以及油坊的生意支撑着,不然冬天的时候就是只出不进的时候了。若是再遇到个土匪山贼,如何能支撑近百人的开支?想到这里李老爷拿开帽子不自觉的看了看堡子东南角上的一个铜制大炮,说是大炮,但从来没有开过一次,主要散布出去消息,让土匪们惊惊心而已。就连家里的十几把土步枪也是只有在打猎的时候放几声而已,其实土匪也知道李氏家族有枪更有大炮,所以也不会轻易来挑战。想到这里,李老爷又把帽子盖在脸上,慢慢地摇起来。
“风筝飞……飞!”李老爷的小孙子李文秋刚满三岁,活泼调皮,许是被宠的缘故吧,还有点捣蛋!李家的规矩,每房不管几个孩子,只配一个人伺候孩子们,可是李文秋例外,他是丫鬟小玉专门伺候的。平时,他不喜欢和哥哥姐姐们一起识字学习,就喜欢粘着玉儿,让玉儿陪他玩,丫鬟玩的是满头大汗,精疲力竭,可是三岁的孩子却还是精神十足。感觉一点都不起劲,这不,又找到了管家王朝,便嚷着让王朝给他放风筝,王朝无奈,只能按照小少爷的吩咐放风筝了。看着风筝飞起来了的时候李文秋他高兴的一边跳一边说:“风筝!风筝,太好玩了!我也要飞,我也要飞!”
“哎呀,我的小爷,你哪来的翅膀啊?”王管家笑着问。
“不行,不行,我就要飞,我要风筝带我飞”!李文秋摇晃着身子嘟囔着嘴说。
旁边的丫鬟小玉看到调皮的李文秋非要风筝带他飞,情不自禁的抿嘴笑。
“小祖宗,这人不能飞,人要是能飞起来就成神仙了,神仙可是住在天上的,才能飞。”王管家说。
“那我就要成神仙,我要成神仙,怎么才能成神仙,快说快说!”小少爷李文秋拽着王管家的衣襟摇晃个不停,摇的王管家都没办法放风筝了。只是一个劲得说:“哎,哎,小爷,哎……哎……风筝……”
风筝飞过了院墙,飞到了李老爷的帽子上,惊着了李老爷。
“谁!不长眼睛吗?什么东西到处乱扔?” 李老爷大声吼道。打扰了李老爷的闭目养神,他显然有些生气。
“老爷,老爷!”听见了李老爷的话后,王管家一边喊着一边急急忙忙跑到李老爷面前:“老爷,您看,这都是我不好,惊着您了。”随后丫鬟小玉便带着小少爷来到李老爷面前。
“我要飞嘛,我就要飞嘛!”小少爷还不依不饶地抓着王管家嚷着自己也要飞呢。
“飞哪去呢?爷爷我都没有飞过,你小子还想飞。”说着便高高举起小少爷李文秋说到:“爷爷带你飞……”李老爷在地上转圈,李文秋就感觉自己的空中飞,高兴的咯咯大笑。
“哎呀,老爷,慢点老爷,您慢点!”王管家看到李老爷这么拼命地转着圈的逗孙子开心,心里又担心又着急地在身边提醒着。可是爷孙俩玩疯了哪能听得见别人的说话。
“好玩,好玩,咯咯!咯咯!”小少爷笑得口水都流下来了,流到李老爷的眼睛里,李老爷本能的闭上眼睛清理小孙子口水的那一刻,脚底下的摇椅,狠狠的摔了一跤,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手里还是紧紧的举着小孙子李文秋。
“老爷!老爷!”王管家大声叫着:“来人啦,快来人啦!”
小玉连忙接过老爷手中的小少爷,李文秋许是惊着了,没哭,小玉便使劲捏了捏他的脸蛋,李文秋这才晃过神来,哭了。小玉见李文秋哭了,赶紧带着他去了三奶奶张心蓉的屋子报信。
“什么?老爷摔倒了?”李文秋的母亲张心蓉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一惊,接着问:“怎么摔的?严重吗?”。
“是陪小少爷玩的时候摔得,看样子是比较严重,老爷一句话也不说。”小玉说着,身子明显地发抖,再怎么说也是由于自己家的小少爷引起的呀。
“快,赶紧让人叫三爷回来!” 张心蓉显然也是非常紧张了。小玉便喊来一个跑得快的门童骑着马去地里喊三爷。
春天是个播种的季节,三爷带着工人们在地里松土,听到老爷为了逗他的孙子开心,结果把自己绊了一跤,心急如焚,快马加鞭回到家中。马还没站稳呢,他便从马身上跳下来,一个踉跄后支撑起来飞奔跑着到了老爷的屋子。家里的人都在,老太太坐在老爷的床边,用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泪,还有哽咽的哭泣声。大哥李德荣,二哥李德江站在两边,二嫂带着三个孩子李文阳、李文煜、李雨馨站在二哥的后面,大嫂带个两个孩子李文胜/李文润站在大哥的后面。三奶奶张心蓉带着李文秋站在最后面低着头。李文秋这时候也有些害怕,觉得自己惹祸了,但嘴里还在轻轻地说:“飞,飞……”
“爹!爹!”三爷李德成跪倒在李老爷身边,握着老爷的手,这时候李老爷还是处于昏迷的状态,不见李老爷有半点反应,他便问旁边的大夫:”大夫,怎么样?我爹有没有事?”
“李老爷在摔下去的时候没有其他的支撑点,后脑勺重力着地,哎!”大夫叹口气说:“我也是无能为力啊!”说着便起身背着医药箱转身就走。
“求求您,救救我爹吧!”李德成扑通一声跪在大夫的面前,拉着大夫的衣袖恳求说:“大夫,求求您了!”
大夫看了看床边哭得更凶的老太太,也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爷,心里非常的为难,他连忙扶起三爷:“三爷,老爷要是醒来了,你们就别跟他说太多话,让他安静的走吧。哎!”大夫叹了口气扭头就走了。
李氏家族的人都围到李老爷的身边,屋内一片寂静,老太太强忍住泪水,眼巴巴地等着李老爷醒来。三爷更是一直握着父亲的手。半夜时分,李德成忽然感到李老爷的手微微地动了动,他惊喜地发现李老爷费力地睁开眼睛。“娘,爹醒了!” 李德成内心一阵狂喜,回过头轻声的对哥哥嫂子们说“爹醒了!”
李老爷醒来后嘴巴张了张,显得很吃力,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他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好像明白了什么,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大家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李老爷的屋子,但没有走远,都在屋子外面等着,屋里屋外一片沉寂,无人话语。
李老爷屋子里有老太太/王朝王管家,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更是没有人听见。半个时辰后,管家打开了门,屋子外面的人都一脸惊慌地匆匆进屋,围在了李老爷的身边。这时候李老爷却吃力地用手指着小少爷李文秋,张心蓉愣了一下随即抱着小少爷到老爷面前。
“爷爷,飞,飞……”李文秋虽然才三岁,但也会察言观色,多少有些害怕。意思是说爷爷带着自己飞的时候才摔倒了。
“爷……爷……带着……龟孙子……飞……飞起来了……可是爷爷现在要……要成神……神仙了,爷爷……以……以后就……可以……飞……。”小少爷听到爷爷以后成神仙了能飞了,高兴的大叫:“爷爷飞!神仙飞!”
李祖衡李老爷忍不住嘴角也露出了丝丝微笑,这个微笑带着欢心也带着惆怅……
“老爷!”老太太看到闭上眼睛的李老爷后伤心地大哭起来。
“爹!爹!……”一声声哭声空灵悲伤。春天,万物复苏,正是虫鸟归来的好时光,李氏李老爷就这样永远停止在这美好的时光,含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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