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痛彻心扉

静江市金尊殡仪馆瑶池厅里,气氛肃杀,身着丧服,臂带孝布的一行人,神情悲怆地肃立于灵堂前,整个灵柩被鲜花覆盖,洪七公的照片高悬于大厅正中间,照片里的洪七公还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灵堂前,一个气质高贵,穿着优雅得体的女人正是胡丽景,她站在那里守孝,迎来送往。她旁边站着的便是洪涛,也身穿丧服,臂带孝布,满脸悲戚。

刘新言、庄晓阳,庄晓阳的父亲庄书生还有集团公司里的部分高管们都来了,角落里,沈姨正在那里悲伤地抹着眼泪。有些人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询问身边的人:洪阳哪里去了?”

“都这个时候了,洪爷的亲孙子怎么还不露面?”

“就是,这个洪阳,平时不靠谱也就罢了,这个时候怎么还不露面?不像话!”

“老几位,我们洪阳上午被我们洪爷派去办事,现在正往回赶呢……”胡丽景站起身来,走到集团公司的几个老人面前,“估计也快回来了,大家耐心地等一下吧……洪涛,你给这几位叔叔大爷们泡壶茶过来……”

“嗯,好……”洪涛转身出去了。

“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一下……”洪涛不在身边,刘新言走到胡丽景的身边,碰碰她的肩膀。

胡丽景微微一笑,紧跟在刘新言身后就走向了另外一间休息室。

“哎呀……呜……呜……烦人,这是什么时候?你也敢?”一进休息室,刘新言一把把胡丽景反摁在门板上,一顿狂吻。

“我们终于可以自由了,我可都快想死你了,这下子好了,老头子留给你的几亿资产,咱们可以尽情享受了……哈哈……来来,再来一次……”刘新言几近疯狂地又再次把胡丽景摁在了墙上……

“好了,好了,七十二拜都拜了,可不能差这一哆嗦……不过,咱们不怕洪阳,就怕那个外来户出幺蛾子……现在,洪阳不在,咱可得盯住洪涛那小子……走吧,别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胡丽景推开刘新言,平整一下衣服,就想离开这间休息室。

“怕他,哼,他现在不怕我才怪呢……”刘新言嗤之以鼻,“他可有把柄抓在我的手里……”

“把柄?什么把柄?”胡丽景吃了一惊。

“哼,以后你自然知道……走吧,回去,估计洪阳该回来了……”说着,又抓了一把胡丽景的腰,“今晚啊……老地方……”

胡丽景娇媚地回眸一笑,“你,就这么急吗?不能等尘埃落定了再见吗?”

“这尘埃不算落定啊?反正我等你啊,再研究一下我的劳斯莱斯……”刘新言再次飘了个媚眼,“等你啊……”

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殡仪馆的停车场上,一辆保时捷就像大病初愈的患者,喘息着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车上下来的正是疲惫不堪的洪阳。

他手里抱着两盆红豆杉苗,一步一蹒跚,似乎完全不堪重负。

“洪阳回来了……”洪生的灵堂里,窃窃私语的动静一下子消失了。

“爷爷……”洪阳一眼看到了爷爷的头像,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再看到这肃穆的灵堂,这灵堂里那么多人臂带黑纱,每个人都一脸的悲怆,他又不能不相信,爷爷真的离他而去了。

他一个趔趄跪倒在灵前,两盆红豆杉歪歪斜斜的也倒在了地上,洪阳放声大哭……

“爷爷……爷爷……”这种痛彻心扉,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可时隔二十年,他觉得比之前的那一次还让他刻骨铭心。

十六岁那年,一夜之间,一场车祸让他失去了三个亲人,他的爸妈还有叔叔,那时候他当然也是痛彻心扉,可现在他甚至想不起来没有了那三个亲人的时候,他哭过吗?他难过过吗?

然后,他就记得,他身边多了个沈姨,还有婶婶胡丽景,他从来都认为胡丽景应该就是他的亲人,虽然他没有跟胡丽景单独生活过一天,婶婶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对洪阳当然不错,可养他长大的是沈姨,每天与他朝夕相处的是爷爷。

他爸妈出车祸在医院里从急救室被推往太平间的那一刻,他死死拽着他爸爸的手,嘴里喊着爸爸,眼睛瞪得滴流圆,任眼泪滚滚而下,他爷爷没叫他再去太平间,因为那里还躺着他的另外两个亲人,妈妈和叔叔。

后来他才知道,叔叔开的车,拉着爸爸妈妈去一个山里的种植基地去,结果陡坡上,刹车突然失灵,为了躲避对面来车,车一下子冲下了悬崖。叔叔和妈妈他们当场就不行了,爸爸后被救起却还是因为伤势太严重而离开了他。那时,他完全不相信这个事实,所以,他一直都想做梦一样的愣神,却不知道哭。在他的心里,爸爸妈妈还有叔叔就是睡着了,睡醒了,就能一翻身坐起来……

可事实就是,他从此没了父母,也没了经常把他扛在肩膀上的叔叔。

不久后他多了一个哥哥,爷爷领来洪涛,告诉他,“你爸妈虽然不在了,可你有一个哥哥,他仍然可以在我不能陪你的时候陪你……”

所以,一个十六岁孩子的痛彻心扉不久似乎就被治愈了,他得忙乎他的学业,还有同学,朋友,有沈姨,有爷爷,有哥哥……

那时的他,内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概念,那就是,能每时每刻陪伴他的只有爷爷,虽然他上大学,又留学新加坡,甚至和他冷战,他都觉得,爷爷就在他身后,只要他愿意,他想找爷爷,爷爷随时都在,一个电话,一个微信留言或视频,只要他呼爷爷,爷爷就会在第一时间出现……

可现在,现在怎么了?爷爷再也不能随时随地地出现了啊……

洪阳哭得趴在了地上,浑身发软,不能自已。他悔恨交加,他不该跟爷爷冷战这么多日子,更不该跟他置气,这一天跑到清河林场去……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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