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书名《充分性推理》我首先需要多说几句,本故事原本的名字应该是《灯光下的阴影》,书名可以说是故事最为关键之所在,但可惜平台显示不能使用这个名字。无奈之下,我将其更名为《充分性推理》。本故事声称为逻辑流推理,自然是少不了逻辑推理。然而,充分性推理只是破解迷题中的一个推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假言推理和心理推理,将其更名我心中是千百个不愿意。因此,在后面的介绍以及后记中我依然采用原书名《灯光下的阴影》。
促成这次故事写作的契机,是我生病后的恢复期看了不少推理小说。就我所知的推理小说似乎也分为很多的流派,像本格、社会、变格及新本格。按照他们这些流派自己的说法,本格注重的是核心诡计,社会侧重的是人性的讨论,变格则是对于血腥场面的露骨描写,新本格已经不局限于一些固定模式套路下的创作。
其间优秀的本格作品首推逻辑至上的艾勒里·奎因兄弟所著的《希腊棺材之迷》,看到故事中关于杯子的推理时我直呼过瘾,至今仍然记忆犹新。但这样的本格作品却有个致命的缺陷,这个缺陷也正是奎因的特点,就是推理过于硬核,因此比较小众。同样的,还有号称密室之王的约翰·狄克森·卡尔。其代表作《犹大之窗》《三口棺材》都是后世创作法庭及密室类作品的典范,且卡尔是一个罕见的叙事天才,他能够把诡计和叙事做到完美无瑕。但他却因为故事而放弃人物,这也就是后人们多数只会记得福尔摩斯 、波洛和马普尔小姐,而很少有人知道卡尔写过什么人物。
对于社会派作品,我不想多说什么。在我眼里的社会派与其说是推理不如说是主角的悲惨人生,而对于主角身上的悲剧性,作者想表达出来的就是社会的黑暗,却绝口不提主角本身的问题。这与我的理念是不同的,这一点借助文中的主角口中会说出来。当然,所谓的社会派推理也有很好的作品,如夏树静子的《 W 的悲剧》、东野圭吾的《彷徨之刃》。我个人最喜欢的还是《白夜行》,其实细读下来还是会发现里面存在着很多推理元素,不过这些推理并不是借助故事中的人物做出的,而是读者自己推理出的。这颇有些挑战读者的意味,但是这样的推理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说道此处,让我不得不想起那个号称叙述性诡计的代表作——麻耶雄嵩的《有翼之暗》。说实话,读完这本书我的感觉是懵的,我竟然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这可能是也源于我本身就没有认真的读,但是作为一本推理小说作者是不是还是有义务告诉读者真凶究竟是怎样的呢?这一点东野在《白夜行》中就处理的非常完美,他一方面告诉了读者真相究竟是什么,一方面又留下了诸如雪穗究竟爱不爱亮司这样的问题供读者思考。因此,在《灯光下的阴影》这个故事里,我也采用了一样的做法。
接下来轮到了变格派,变格派我接触的不多。这其间最有名的应该当属我孙子武丸的《杀戮之病》,其中对于杀戮与性的描写可谓是入木三分。与社会派相比,这样的作品好像把人物身上的悲剧性归结于人物本身,以至于我在读《杀戮之病》的时候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蒲生稔的那种无助,进而对他产生了一丝的同情与怜悯。但若是把它放进推理小说,就像社会派一样怎么都会觉得有些奇怪。因此,我也不必多言。
下面说说新本格推理,新本格源于推理之神岛田庄司对于后辈绫辻行人等的提携,他们高举复兴本格的旗号,在新的规则下重新进行创作。而新本格的诡计已经不再是那种局限于密室那样的传统,像岛田庄司的代表作《占星术杀人魔法》那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诡计。当然,在岛田庄司备受崇拜的过程中,质疑他的声音也从来都没有停过,这其间东野圭吾对《斜屋犯罪》的讽刺最为有趣。但这样的质疑声恰恰就是新本格的特点,它抛去了除诡计以外的一切因素。因此才造就了多不胜数的用头想诡计,用屁股想动机的作品。
关于新本格只注重诡计的这个特点,我是持坚决的否定态度。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行为与意识之间的不一致,这一点我会借故事中的主角之口说出来。我们很难想象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犯罪过后会做出像新本格推理里面描写的那种举措,这时有的朋友可能就会说诸如 “你说的这恰恰是新本格的特点” 的话。这种说法是没错,但若是这样的话,对读者来说就显得十分不公平了。因为读者往往是站在靠近现实一边的角度去思考,而这恰恰与新本格派作者的创作理念背道而驰。所以说读者怎么能够猜到真正的诡计到底是什么呢?除非暗示的够多……比如绫辻行人的《钟表馆幽灵》。
此外,在推理小说中还出现了一种另类的表现手法。其源于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罗杰疑案》,后来被许许多多的推理小说作家所沿用。这样的诡计在这篇《灯光下的阴影》中我也照猫画虎地用了用,对此我并不担心将底牌在序言中就展示出来,这也算的上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对此我有必要多提一句,后记一定不要提前看。
至于为什么几乎没有提到黄金三巨头以前的推理小说,这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作品更准确的说应该叫侦探小说。代表作埃德加·爱伦坡的《莫尔格街谋杀案》、阿瑟·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系列,这类作品通常是以破案为主。当然,把它归为推理小说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对于福尔摩斯的推理岛田庄司倒是通过其笔下的御手洗洁好好的嘲讽了一通,这也变相的表明了福尔摩斯在所有广大推理爱好者眼中的地位。
以上内容基本上是一个已经入门的推理爱好者所必须知道的相关内容,然而小说毕竟是小说,需要足够的可读性和趣味性来吸引读者。社会派可以通过对角色的坎坷命运来取得读者的同情,变格派则可以通过对杀戮的写实来刺激读者从而产生代入感,让读者有身临其境般的感觉,(新)本格派也可以通过新颖的诡计来吸引读者。就我自己读过的推理小说而言,不乏有许多非常吸引人的作品。比如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三津田信三的《首无作祟之物》、歌野晶午的《樱树抽芽时,想你》等,它们分别靠着恐怖、反转、恋爱这三个元素紧紧地吸引着我。然而除了吸引力这一个指标以外,画面感也是很重要的,遗憾的是上述的三个作品对我来说均没有产生印象某个深刻的画面。不仅仅是上述的这三个作品,在我读过的所有推理题材的作品中也仅仅只有三部而已,分别是《人偶馆之谜》、《钟表馆幽灵》和《替身 S 》,这三部均是绫辻行人的代表作。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感也确实是源于绫辻行人出色的文笔。因此对我来讲,如果这部《灯光下的阴影》中有哪一个环节能让读者脑袋里立即生出它的画面,且印象深刻的话,就算我成功了。
我也没想到在推理小说这条路上对我影响最大的人竟然是绫辻行人这个新本格的引导者。其中的《水车馆幻影》、《暗黑馆不死传说》除了给我带来了很深的印象,更多的则是对我写出《灯光下的阴影》这个故事的启发。
首先则是对于自己的定位,虽然整个故事还是运用了某种文字结构上的技巧,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依旧是一部逻辑流推理。又因为故事仅仅只是发生在一天内,所以解谜前期的工作就相对简单一点,重点依然还是放在推理上。推理章节里我甚至是用到了假言推理、拒取式、归谬法等推理定理,在进行推理的设计的时候还用到了蕴涵等值式、构造性二难、析取三段论等基本推理定理来保证推理的正确性。因此,关于推理方面几乎是完备的。
其次,这是一部以第一人称视角的倒叙推理,从开篇便已说明行凶的过程。倒叙推理可以说是相对来讲最为公平的一类推理,但这样的手法却不容易用好,甚至有可能弄巧反拙。倒叙推理最为众人所知的可能就是东野圭吾的《嫌疑人 X 的献身》了,但严格的说它并不算是完全的倒叙推理,因为它是第三人称视角却掩盖了重要的信息。石持浅海的《紧闭的门扉》则是信息完全公开的倒叙推理,这样信息公开后侦探与犯人的博弈就构成了整个推理的核心部分,而最后揭示的真相却仅仅只是动机。而我在《灯光下的阴影》中使用倒叙的目的与以上二位均是不同,这也算的上是巧妙的利用了文字结构,读者读到最后就会恍然大悟。
最后则是关于动机部分,现实世界当中的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的动机可谓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甚至有的比本格推理小说中的都要离谱。但真正能够写成小说的动机在我看来只有两类,即复仇和谋财,或是各种意外与偶然的交合。除此之外的动机也不是说不可以,比如说某种恶意或是恨意,但这样一来无疑是给作者自己增添了难度。因为作者需要对这种恶意或是恨意的来源,以及这个人物的心理过程进行浓墨重彩的描写才是。否则就会给读者一种十分突兀的感觉,在此点名批评西泽保彦的《解体诸因》中的《解体升降》一章。因此,我才在主线章节之外另加了三章插曲来对动机进行说明。
综合来看我把自己的这部推理小说简单的剖析成几个方面。
第一诡计、第二动机、第三推理、第四心理。
如果在把这四点与前面的各个流派所对应起来,那么诡计自然而然对应的是(新)本格,动机对应社会,推理对应这艾勒里·奎因这种逻辑流,心理则是像蒲生稔的心理变化过程。
所以在创作《灯光下的阴影》时,我把这几个元素都融合了进去,除了故事中有一个擅长逻辑推理的角色,还有一个擅长心理侧写的角色。虽然说短篇看故事长篇看人物,但我还是尽力去描述了主角内心的变化过程,这有一种救赎、重生的意味。另外一方面,我也想通过人物的刻画和心理的描写能够让读者从另一个角度去找到真凶。因为我本人在读有些推理小说的时候就能通过一些心理上的不一致找到解谜关键,这也算得上是对自己的一个挑战,我也不想把一个逻辑流推理中的人物写成像青崎有吾笔下的人物一样苍白无力。
另外,我认为一个好的作品……不仅仅是文学,甚至是影视、艺术。在它们给人带来快乐的同时,还能带来思考的才能称得上是好的作品。还有一点补充,本故事与犯罪有关的部分均是虚构的,望读者不要将现实代入,更不要害怕…我本人绝对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这一点我还会在后记中提到,因为涉及泄底所以暂且打住。
最后我需要在这里跟所有读者说一声抱歉。这部小说由开始构思、执笔直至收官仅仅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而且时间利用率极低。所以在某些地方可能不尽如意,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谅解。
在此,祝君狩猎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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