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考成绩出来了,虽说 16 年的数学英语都采用的是全国卷,相比于上次 15 年自省命题难了许多,但在强大的师资力量引导下,我的成绩涨了足足 9 分。一年的努力涨了这么多分仔细想想还是很划算的,国内一个名牌大学足矣。就在填完志愿的当天,黄为君打来了电话:“小缘,就是明后两天,怎么样?”
“我当然是没问题,除了你说的那几个人还有谁?”
“已经确定了十二个人,除了你我还有冼南、安立文、高处行、吴圣洁、张羽檬、白轸、陈吟、张鑫远、齐飞、许赢。”
“好的,需要买什么东西?”
“这个下午再说,到时候出来一起买。”
“好的,到时候见。”
“嗯,待会儿见!”
2
挂了电话,我喃喃道:“齐飞,齐飞,齐飞……”。这个人竟然也要去,真是天助我也,我还以为上次结束后他就跑国外玩去了,本来还怕很难再遇到他,没想到这机会就来了,就是这次西乡之旅。对不起了,黄君,我只能选择在这次邀请中动手,因为一旦错过,以他的奔放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再想遇到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相信我,我一定不会拖累你。
不拖累无辜的同学是真心的,但我不想因此葬送整个一生也是真的,因为对于那样的人渣,我不愿意因为他去坐牢,而且我也不认为杀掉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甚至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人需要被判刑,我这是亲自当一个审判者、刽子手,为了那个早已逝去的亡灵。
我仔细琢磨着,从最终结果上看是 “我杀了齐飞。”这个事实,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会受到法律制裁,至于是什么罪名以及怎样量刑,可能才是最关键的。当然不能是故意杀人罪,要是这样的话罪名可就大了,尽管事实确实如此,但起码得做成别的样子,比如说过失致人死亡、防卫过当或是意外。其实我有想象过用一些特别的方法,完成一次所谓的不可能犯罪,不过这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要查出个真正的杀人凶手不是易如反掌?何况我这种没有任何经验和任何工具的学生,所以想要完成不可能犯罪还是省省吧。
那可不可以,用一些别的方法把 “我杀了齐飞。”这一事实变成:“某某杀了齐飞。”这个假象呢?也不用弄的这么抽象,说白了就是嫁祸他人,制造一些有利于自己而不利于这个某某人的证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好需要好好的策划一番。不过大家都是在一起拼搏过一年的同学,除了齐飞那个家伙,我与其他同学的关系即使谈不上是好的不得了,也是几乎没有任何恩怨,陷害他人的事情我可是在是做不出来,况且这还是黄君邀请的,如果真这样做岂不是有负了黄君的好意。
如此以来,我能够选择的选项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自己去制造争端,最好是能够激怒齐飞,让他对我大打出手,然后我趁机弄死他,最后落下一个防卫过当。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我脑海中诞生,我不能只做一手准备,我得至少做两手准备。谁说只凭现代的科学技术就一定可以找到真正杀人凶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存在悬案了。那为什么这样的悬案就不能发生在我的身上?这可不是那种只存在于虚拟世界的不可能犯罪。
我计划着,第一手准备即做成一道谋杀案,首先尽量的去抹去一切痕迹,使警察们在物证方面束手无策,至于可能存在的口供方面,我肯定是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毕竟这不是两人以上的合谋,不存在什么囚徒困境。其次就算我被当作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只要保证我说出的证词前后一致就没有问题,即使里面存在着些许漏洞,因为通常刑警在进行审讯时考虑突破口并不是证词本身所描述的事实,无论该证词是真是假还是半真半假。他们想要的仅仅是嫌疑人说实话,这也就是通常面对同一个嫌疑人有不同的人变着方式去问对同一个事件问相似的问题,事实上他们只是想通过对同一个事实进行提问,从而拿到不同的信息去交叉验证,如果交叉验证之下没有逻辑上的漏洞,那可以判断大概率证词没问题。这其实是一个赌博行为,赌嫌疑人前后口径不一致,然而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招架不住,他们会为了谎言再去撒谎,这样终究是会败下阵来。
除了保证证词前后一致,我还需要尽量保证证词的真实性。我不是什么特工间谍,有多聪明,能有多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我相信,在重压下我肯定也是顶不住的。所以,在知道自己顶不住重压可能吐出真话的前提下再去说假话那就太愚蠢了,就像是一个人明明没有杀人,但却要去替人顶罪,那么没有杀人的他说出的杀人的证词就是谎言,在重压下肯定还是会说漏嘴,最后导致顶罪计划功亏一篑。如果他事先真的杀过人的话,即使在审讯时受到重压,他也能够顶住,因为他真的杀人了。我的计划就是基于此原理,当然这是被当作嫌疑人后的事。
再归纳总结一下整个框架的关键部分,首先是我实行这次谋杀,接着我要藏起来,在证据锁定我前不要跳出来,即使是个不作为的罪名,而且这样也不会波及到其他同学,尽管他们会去做一趟笔录。最坏的情况就是调查后所有证据指向我,而我被视作最可能的犯罪嫌疑人,我再坦白这是一次防卫过当杀人案。至于这样做的措辞,太简单了,就是害怕、侥幸心理。
计划的核心就是这样没错了,中间的具体步骤恐怕还得要到了黄君老家再制定了。
3
我停下笔。
突然,手机来消息了。
“现在有空吧?我们去采购。”
我看了看时间,四点多一点。
“没问题,我先去找你吧。”
我们约定在距离我俩家最近的广场,虽说是初夏,但对我来说还在春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特别怕冷。望着这一路年轻小伙都是一身短袖,不禁感觉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好像显得格格不入,我迅速加快步伐,想要尽快的逃离这个好似不容我的环境。不一会儿便到了与黄君约定的地点,可这个家伙却还没有到。
我没好气的嘟囔着:“这地方已经离他家够近的了,竟然还迟到!真不像话!”
“小缘!”
突然的一大声吓得我手机都差点掉到地下,毫无疑问这是黄君的声音。
“大老远的就看到你了,只是没想到你剪了个短发,一时间我不敢确认。”黄君大声说道。
“这就是你绕后偷袭的原因吗?”我生气地质问他。
“不是不是,只是没想到你弄了个这么短的头发。”他连忙解释着。
“难道你是想看我短发时吃惊和那个非主流长发时吃惊有什么区别?”我鄙夷的问道。
“哈哈哈,差不多吧。走吧,边走边说。”
“那就去那个新开的大超市,先买一些简单的吃的。”
“去找白轸,陈吟吧,他们那边东西多,我已经约好了。”
“好吧,也行。”突然间,我想起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那个……”
“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剪了个短发。”他继续关于这个问题发问,丝毫没有注意我的发问,“从我认识你以来,这是第一次见你剪短发,是不是你自己也受不了你那 ‘帅气’ 的长发了。”
“可以这么说吧,但更重要的是,我想以一个新的姿态去面对以后的生活。”
“好深奥啊,说的感觉好像是你对过去的自己不满一样。”
“谈不上不满吧,只是想改变。”我喃喃道。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感觉你今天这么悲观,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没有啊,我有什么不对吗?”
“怎么说呢?其实用悲观来形容有点轻了,我感觉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哈哈哈,怎么会呢!”我大笑着,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我这不还和以前一样嘛!难道说你觉得我剪了短发过后,更成熟、更有魅力了?”
“才不是呢!”他死命的摇头否定着,“尽管你这样跟我打打闹闹,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你是不是填志愿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我没有想到仅仅是在一起走路聊天他就看出我心事重重,还是说我本身就表现出了心事重重但我自己不自知,而别人都能看出来?要是这样可就不妙了,说不定没等到我手刃齐飞就已经暴露出来了。
“是啊!第一次填志愿,我也不知道怎么填。”于是我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可我爸爸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让我填一个军校。”
“军校啊,军校是挺不错的。”他低声嘟囔着,“可确实也不太适合你,你爹爹为什么这么给你建议呢?”
“才不是建议呢!”我大声说道,“他完全就是逼迫,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问题。”
“那你就没好好的问问他?”
“我当然问了,他就说出来可以进什么什么样的好单位,现在竞争真么激烈,进入事业单位就不用那么拼搏了,一辈子安安稳稳。”
“唉,上一代人都这么想。恐怕他们那个时候都是想的挤破脑袋也要去当工人。”
“可不是嘛!我爸当时就想撂了老师这工作不干了去厂里当工人,结果后来当工人的都下岗了,他现在还好好的在中学教书,一年还有两个假期还有各种补贴,多好!”
“你也觉得好啊,那干嘛又拒绝啊?”
“我说好那当然是用他的现状去和失业工人比,当然事业单位也不错,不过我不喜欢,我喜欢充满激情和刺激的生活。”
“看的出来你是个有野心的人。”
“野心这个词好像不太中听。”我纠正道,“这叫有理想,有抱负!”
“对,对,对!”他疯狂地点头拍手附和道,“你是一个有梦想的人!”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嘲讽的味道。”我没好气的对他说,“那你的志愿怎么填的?”
“第一志愿西北工业大学!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不错啊!”我假装惊喜地拍手称赞道,“凭你的智慧,绝对没有问题!”
“你是故意的吗?”他也没好气地回应着,“我什么水平你没点数吗?这分数明显够不上。”
“我这是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我捂着嘴偷笑着。
“第二志愿是西安电子科技大学机电专业。”
“也不错啊!这个,可为什么是机电呢?”我不解道,“你对机电有兴趣吗?”
“兴趣的什么谈不上,只是没什么可选的。选了个西电,我总不能报个会计专业吧。”
“好像有点道理。”实际上我自己也没想好我要上什么专业,“那第三志愿呢?”
“还要什么第三志愿啊!”他大声道,“第一志愿搏一搏,第二志愿就是认真的,非他不可,第三志愿,不存在的!”
“真不愧是你!”我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够料理的妥妥当当的,不像我这样,毫无主见又优柔寡断。”
“不是这样的!”他奋力反驳道,“你能够不屈从于你父亲的淫威,坚定自己的信念就是好样的!”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你这词语用的可真妙,连我都被你逗笑了!”
“等大家都聚齐了,听听大家的想法。”他停下脚步,指着马路对面,“到了,就是那。”
4
这是一个地下大超市,我也是头一次来,光是坐电梯下去就下了好一阵。电梯两侧贴满了各种零食、简单家电、文体用品的宣传海报,各个代言人夸张的表情让我很难想象会有人为之买单。好东西之所以是好东西倒不是说它真的就物美价廉,所谓物美价廉那是根本不存在的,好的东西一定贵,又好又便宜的无非是那些一经被大势淘汰,但又没被完全淘汰的一些东西,就这样的便宜还就真有人会上当,我也是既惊讶、又无奈。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当真是一群乌合之众,那么好骗吗?
明星代言……
无非是拿着巨星效应的好处让粉丝买单,而事实上是那些公司也并不清楚自己砸进去的广告费究竟能够有多少效益,但是大家都在这么做,好像是陷入了一种没办法单方面改变决策的困境。这样的困境被数学家约翰·纳什发现并称之为非合作博弈均衡,囚徒困境就是典型的例子,其实破解这种各方都做损人不利己的困境很简单,就是信息的互通……
信息…
信息……
信息!
说到信息,事实上无论是现场、证据、还是口供,扒去一切外衣过后剩下的都是对于客观事件的陈述,都是信息。那么对于警方来说,调查我的过去,或者是与齐飞相关的过去就在所难免了。关于我的过去,与齐飞的恩怨,还有她——丽莎,这些几乎没有人知道。
齐飞,他大概率是死定了,我不认为他这种人会有悔改之心。那么关于我对丽莎的情和对他的恨就没人知道了。
丽莎,她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她或许也知道我对那个伤的她体无完肤的男人的恨,想必她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伴随着她的死,这一切的动机都被永远的埋葬了。
那这个时候如果我再以之前部署的计划行动,那在行为上和供词上就会出现不一致。
在别人的视角里,我与齐飞可以说是毫无关系,那么这样一对毫无关系的人能够因为什么事产生矛盾而致大打出手呢?这好像很难说的通。关于这件事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而且还不能用虚假的证词,否则一旦警方为此取证,我立马真正的动机就会立马暴露无疑,甚至可能因此落下个故意杀人的罪名。
关于信息,据说最新有一个关于不对称信息操作的测谎方法。这个方法不借助于任何表情、情绪波动,不带有任何主观色彩,而是把己方的想法明确的告诉对方,让对方自己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不像传统的测谎方法带有眼中的阴谋色彩,这次的方法是纯粹的阳谋,这是一种基于理性的测谎方法。
这个方法是朴茨茅斯大学的犯罪心理学家及研究员科迪·波特领导的研究组提出的,名字叫做 “非对称信息操作技术”,它的要点是说真话的人和说假话的人在信息披露方面会有不对称。这和我之前想到的对于信息的交叉验证殊途同归,都是基于一般客观对象的同一性。但这个方法的高明之处在于它是一个审讯员与嫌疑犯相互博弈的过程,因为真实的事件具有许许多多的细节。如果嫌犯说的那件事情是真实发生的,那么他就应该可以提供更多的细节,尽管这个细节对于案情可能并没有太多的用处。虽说这都是些七零八碎的没有用处的信息,但他们彼此之间是不会有矛盾的,当然这是确有其事发生的情况。倘若一个人在说谎,那么他所能够补充的细节可能大多数就是现场或是深思熟虑过后编造的,而且在他编造故事的时候会刻意的减少细节,因为嫌犯也清楚言多必失的道理。
而这个非对称信息操作技术就是反过来利用嫌疑人怕言多必失这个心理。在实战时,通常审讯员会开诚布公的说一句:“我们的判断方法高度依赖于你提供证词的细节。也就是说,你能够告诉我们的越多、提供的细节越具体,那么我们就能够越准确的判断,也就进一步确定你是否在说谎。” 这样就会出现一种有趣的现象,如果嫌疑人想说的都是实话,那么这个策略对于他来说就是好事情;但如果嫌疑人想要说谎,那么他就会立刻陷入一个两难的局面。若是多给出细节吧,他会害怕言多必失;若是少给细节吧,这不明告诉对方自己在说谎吗。
我不禁感叹,这可真是个高明的手段。不过还是我之前所认为的,不论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要是说出去,千万不能轻易的去更改,尤其是假话。信息的交叉验证终归还是有概率出错的……
5
不一会就到超市入口,我迅速停止思索。
远远的就看到白轸、陈吟两人手挽着手,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黄君举起手来示意,“哎!白……”
“嘘!”我快速推着他走到一旁,一手捂住他的嘴,“别出声!”
“干什么啊!”他疑惑不解道,“这不跟人家约好的嘛,我们都已经迟到了,还让人家等着吗?”
“不不不,不是的。”我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们俩人什么情况啊,怎么腻歪到一块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捧腹大笑起来,“你可真是个蠢蛋啊!你读书读傻了是吗?他俩不是一直都腻在一起,只不过人家是高考完了才正式在一起的。而且人家这一对能够取得高出去年那么多的好成绩恐怕全靠他们之间的互帮互助。”
“你才是个蠢蛋呢!”我双手插着腰生气地说道,“本来一开始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你邀请的人里会有张羽檬和陈吟这两个女生,可你没给我机会……”
“那你现在知道了?”他满脸鄙视地看着我,“很明显,白轸、陈吟是一对,吴圣洁、张羽檬是一对。我邀请了白轸、吴圣洁,他们自然而然的提出是不是能带女朋友一起去,那我肯定答应了,毕竟都是认识的同学嘛……”
“好了好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他,“那齐飞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是一号车站的人吧,而且好像没有谁和他关系好。”
“这个……”他扶着下巴慢慢地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没有跟他说过。有一天他直接给我打电话问我这回事,既然有,那我肯定就不能忽悠他嘛!那我承认了也就不好意思不邀请他了嘛。”
“这个解释可真是蹩脚。”我双手抱胸教育着他,“你还真是个不懂拒绝的男人。”
“没办法啊!”他耸耸肩表示无奈,“有个大家都不熟的人确实不太自然。不过也没关系,交给吴圣洁,那家伙是个交际花,他谁都能搞定。”
“但愿他可以!”
总算是弄清了这些人的由来,不过关于是谁把齐飞弄过来这个问题还是让我耿耿于怀。
他的来因不明,计划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6
“喂!黄为君!何只缘!”是白轸的声音。
我们挥手示意向他们走去。
陈吟一看到我,简直比当时的黄君还震惊。
“小缘啊,没想到你竟然弄了这么个头!”她好像再也憋不住了,连眼泪水都笑出来了。
“你懂个什么?”我不以为然地喊道,“这叫新的开始,新的状态。有没有感觉我容光焕发,充满了人格魅力?”
“你也太自恋了吧!真当自己是主宰万物的神明。”白轸抢过话茬嘲讽道,随即便转过头去轻声对陈吟说道,“快去挑自己想吃的东西吧。”
“那快走吧,我早就忍不了了!”陈吟激动地说着。
我们一路上走过了红酒区、家电区、蔬菜水果区,终于来到了陈吟心心念的零食区。只见她大踏步地跳到薯片饼干的货架,张开双臂,对着那些零食就是一顿熊抱,快速熟练地扔进小推车。
“你们看这些够不够啊?”她朝我们喊道。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黄君调侃道,“白轸,你平时的资金都是这么流走的吧。”
“才不是呢!”陈吟反驳着,“还不是这次人多,我这不是念着大家能够吃好嘛!”
“我们可没你那么爱吃零食。”黄君笑道,“我们可都是要吃酒喝肉的,为此我可是不惜血本准备了只烤羊。”
“啊?”我吃了一惊,“你竟然还准备了烤全羊?我还以为只是烧个烤喝个酒。”
“是烤羊啦,烤全羊我也不会做啊!”黄君解释道,“光吃烧烤喝酒怎么够有趣呢!一定要整个大的才有意思!”
“对了!”白轸突然插进来一句,“要搞这样的大动作,你老家的工具够不够啊?”
“是啊!”黄君像是幡然醒悟一般,“还好有你提醒!工具肯定是差点的,就光说吃烤羊的时候就不能让你们抱着整只腿去啃吧?这样,我们再去买一些小刀,就像内蒙人吃牛羊肉一样,既方便又卫生。”
“这主意不错,那我和陈吟去买工具。”白轸建议着,“你和小缘再去找找别的食材。”
“这次确定要一起的有哪些人啊?”陈吟突然问道。
“我们四个,再加上许赢、安立文、南大哥、高公公、吴圣洁、张羽檬、张鑫远、齐飞……”黄君掰着指头说道,“就这些人没错了。”
“好的!我记下了,那我们先去了。”白、陈二人说罢便转身离去。
7
我隐隐感觉到,这个刀可能会有用处,我应该可以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光凭我这样的身板是不可能与齐飞抗衡的,即使是趁他酒醉。这样的话就算把现场伪装成防卫过当,好像也显得极度的不协调。试想,一个身板普普通通的人,把一个身形强壮的,担任过校篮球队队长和拳击部主将的男人防卫过当给反杀了,这是不是显得太匪夷所思了?这样的话,绝对是最轻判我个过失致人死亡。因此想要做成因自卫而产生的防卫过当必须要一个像样的工具,这样不仅能够把这出防卫过当演的更加逼真,还能让整个证词显得更合理。
乘着扶梯下楼时我就想到,绝对不能在证词中体现出我与齐飞如同大家眼里的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否则就在行为上出现不一致,巨大的审讯压力下我一定招架不住,不如索性慢慢透露出一点点消息,让大家先入为主的认定这是齐飞本身人品有问题。我到不是利用自己跟大家关系比较好这一优势,事实上齐飞的口碑确实不行,就只是单单这件事上我需要一个齐飞对我产生威胁的措辞。
可是,这样的理由怎么编出来呢?而且编出来的东西,无论真假几乎没有办法去证实,毕竟我现在连齐飞在哪都不知道,他可能现在还在外省游玩,甚至可能都不在国内。想要通过对他生活中的细节下手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只能说出那个秘密。
那个秘密……
那个促使我展开这一复仇计划的秘密。
对!就是这样,我会说出这个秘密,不过是用比较暧昧不清的语言讲出,只要保证我说出的都是真的,对我不利的证词我不说就行了,这可真像是道德义务论和功利主义论那个有趣的例子。
事实上我只需要隐瞒住我与丽莎的关系中的关键信息就已经足够了,况且旁人根本不可能会猜到那样的爱会催生出怎样的恨。相反,他们可能会认为是齐飞因为我知道了他害死丽莎这个事实而来威胁我,这样不仅有了一个齐飞威胁我、我为防齐飞带刀的合理理由,还能还死去丽莎的一个清白,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8
“这样,你在这里挑你们喜欢的荤菜,我去那边挑一些能烤的素菜。”我急忙对黄君说,生怕错过了白、陈二人的选刀环节。
“怎么?你现在还吃素!”黄君嘲讽道,“去吧,去吧。这我一个人就可以。”
我头也没回的大踏步离开了。
当然,我肯定没去素菜区,但为了不引起黄君的怀疑不得不绕了一个大圈。
走到厨具区,我顿时傻眼了,整个这一片区域竟然就我一个人!我大脑一片空白,这可怎么办?难道他们已经买完了吗?若是找到他们查看刀具过后再折返回来重新买一定会被监控拍到,当警方追查起凶器来源的时候肯定能查到我擅自多买一把刀的事实,那这样可就是赤裸裸的故意杀人!
“咦?这不是小缘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我面前响起,是陈吟。“你怎么过来了?”
“啊……”我恍过神来迅速回归平静,“我跟黄君把荤菜挑好了,我想去挑些素的。心想你们可能已经选好了,所以想过来找找你们,看有需要些什么我们一块儿去。”
“哎,其实我们刚刚又绕回了零食区。”白轸无奈地说,“小吟觉得光有薯片还不够过瘾。”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着,“你就惯着她吧,养肥了就跑不了了是吧!”
“说什么呢!真是讨厌!”陈吟嘟着嘴,骂道。
“好了,不调侃你们了。”我提醒道,“快去选工具吧,黄君还在等着呢!”
我们一路搜索着,除了一些司空见惯的锅碗瓢盆,就是一些套装的西餐刀具和水果刀,好像并没有我们想象中能吃烤全羊的小刀。
“不如我们买些套装的西餐刀具吧?”白轸说道。
“你傻吗?”我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一套相比于水果刀贵了那么多,而且你除了用刀划肉吃,叉你用的着吗?又不是吃西餐,装什么上流人物。”
“嗯……”白轸怔怔地说着,“好像有几分道理。”
他好像让我给骂懵了,恐怕他也没想到我会因为这种小事说话如此尖酸刻薄。
“作为家庭顶梁柱,也要学会勤俭持家的嘛!”我随即立刻摆出一副地痞流氓的姿态,拍拍陈吟的肩膀,“真为你们的婚后生活感到担忧啊。”
还好用我机智的脑瓜化解了这分尴尬,我当时也是害怕万一他们真的选了这套西餐的刀具,那我的计划可就没办法执行下去了。
“那就挑这些水果刀好了。”白轸俯下身子,一个一个的选着,“齐飞、陈吟、黄为君、南大哥……”
待他数好刀具,同陈吟转身的那个时间差,我趁其不备悄悄地从小面水果刀区多拿了一把。
这个地方刚好不会被监控照到,安全。
随即立刻走向他们的推车将刀放了进去,很好,他们没注意。
“我来推吧。”我抢过小推车道,“去素菜区找黄君吧。”
抢过小推车这一点也在我的考虑中,不说这次的采购怎样平摊费用了,但至少这一车的费用必须由我来付,不然一定会被发现端倪。至于这些采购的物品今天由谁来保管就不重要了,这么多的东西在超市打理的整整齐齐,我觉得不大可能再有人多此一举的去拆开。
等等,陈吟这家伙不会因为嘴馋去偷吃吧?
“喂,陈吟。”我转头对着她说道,“我严重怀疑你可能把持不住去偷吃零食,你们俩就什么都别往家里拿了,这些东西由我和黄君看着就行了。”
“别这样啊!”陈吟一下子就颓了,“我发誓,我绝对不偷吃!”
“就这么开心的决定了!”白轸一下子崩不住了,“其实看见她成天就吃零食我也恨窝火。”
没想到她还真的有可能偷吃,我这也算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了。
9
采购完毕后,我抢在白轸前面将刀具零食的费用付了。
“按照约定,这些东西暂且由我和黄君保管。”我笑着对陈吟说。
“好吧,好吧。”陈吟无奈的晃晃双手,“说句老实话我也怕我一不小心就全部消灭完了。”
“这不是为了大家嘛!”黄君插嘴道,“那就说好了,明天早上九点,我们一起坐班车去。”
“好的!”白、陈二人向我们挥挥手,“别迟到喔!”
我与黄君提着大包小包慢吞吞地走上电梯。
“没想到他俩能这么和谐。”我感叹道,“为什么上学时我没发现呢?”
“上学的时候人家也很低调的好吗。”
“其实我对白轸并不熟悉,他在你们一号车站怎么样啊?”
“怎么说呢?他是种不太张扬的人,平时很低调,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去关注他,可能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简单概括就是存在感比较低呗。”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黄君拼命点头表示赞同。
“那关于他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啊!”他随即大吼一声,“你不提他我都忘了,有趣的事情当然有了!”
“快,说说看!”我突然来了兴致。
“我们车站曾经遭到过三次举报事件,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我如实答道,“都和谁有关系啊?”
“我给你说啊!”说着说着,他越发的激动,“第一次是孙帅晚上看动作电影。”
“喂,喂!”我满脸不屑地冲他说道,“你说的动作电影该不会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已经快笑成了泪人。
“我的天,这种事情竟然还会被举报,当真是离谱至极。”
“谁说不是啊!”他也随声附和道,“就前几天,孙帅被老班叫出教室一顿教育。”
“那你们知道是谁举报的吗?”我疑惑的问着。
“如果知道了可能最后也就演变成个搞笑故事了。”他解释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没怎么提这事,毕竟如果提及的话会去背后猜忌同学,怎么说都不太好。”
“说的也是。”
“第二次举报就是因为白轸玩手机。”
“啊!”我惊得合不拢嘴,“这样的事情也要举报吗?玩个手机而已,碍了谁的事了?”
“谁说不是啊!”他再次说出这句话,“而且人家一没有外放音量,二没有大呼小叫。”
“这次同样不知道是谁吗?”
“唉……”他无奈地耸耸肩,“三次都不知道是谁。”
“我说这有什么搞笑的,瞧把你刚才笑的那副模样。”我原以为白轸是有什么搞笑事件,结果可却是大失所望。
“哎呀!”他摆出一副劝诫的样子,“就是因为你提到了白轸,我才想到举报事件。虽然白轸的不太搞笑,甚至有点悲凉,但另外两个觉得是笑死人啊!”
“最后一个呢?”我板着脸望着他,“我倒要看看有多好笑。”
“最后一个就是你南大哥!”
“南大哥?他该不会跟你们每天分享一个制毒小技巧吧?”
“才不是呢!”他一口否定了我,“南大哥被举报很简单,就是晚上在宿舍讲黄话!”
“噗……”的一声,我差点笑的鼻涕都喷出来了,赶紧把脸收拾收拾,“这也可以的吗?你们车站可当真是人才济济,为什么像你这种老司机都没有被举报?”
“可能是我人品好吧!”
“笑归笑,但你们宿舍真的存在一个城府极深的腹黑男。”我提醒他道,“你们要小心啊!”
“这都已经毕业了,还怕个什么?”他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关系好的多联系,一块儿玩玩;关系一般的恐怕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是这么个理不错。”
不知不觉的聊着聊着就到了黄君的家门口。
“那我先把东西放上去。”他伸出手来,要从我手中抢过口袋。
“这东西挺多的。”我一个大踏步朝着单元门走去,“我帮你提上去吧。”
到了黄君的家里,我把手中这个零食刀具袋子又重新绑的死死的,回过头去对他说道。
“为了防止你偷吃,我可把它们扎得紧紧的!”
“你放心吧!”他无奈地摆着手,“我是坚决不可能偷吃东西的,你见过东道主提前偷吃东西的吗?”
“好像是这样。”我嘟着嘴,微微抬抬脑袋。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这刚到家又走不麻烦吗?”
“不碍事,不碍事。”他诚恳地说着,“我怕你找不到路。”
“就算我是路痴,也不会连自己家都找不到吧。”我笑着说道,“你这该不会是想多跟我待一阵子吧?”
“哈哈哈……”他也没有反驳,“可以这么说吧。”
“算你小子老实,走吧!”
10
一回到家我就倏地蹿进房间,饭都没吃的我迫不及待的拿出纸笔,要把今天所想到的所有可能存在的情况写下来。
首先,需要才酒后挤牙膏式的说出一些荤段子,我想无论是黄君、南大哥还是齐飞都会忍不住大显身手谈谈他们的风流韵事;而后,再慢慢的引导齐飞说出一些有关某个姑娘的事,那家伙酒量极差还喜欢装模作样,想必是很容易做到;最后再透露出我知道齐飞的一些秘密,点到为止,其他的让他们猜去吧。
杀人诛心恐怕就是这样了。
要是按照之前的想法,我与齐飞几乎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却因为偶然的一次聚会聚在了一起,酒足饭饱之后我还悄悄跟到他的房间,好跟他起了一场莫名其妙的争端,最后我这个明显的弱者竟然还打赢并且反杀了他。这样看来是不是显得有些太离谱了,恐怕是个正常人类都不会相信。
在对信息与行为的一致性上做好补充过后再看看,就自然的多了。
齐飞曾经做出过一些禽兽不如的坏事并且被我抓到把柄,而他也知道我掌握着他曾经害过某位姑娘的一些关键信息,因此对我心存芥蒂。终于,在一个偶发的聚会中,他悄悄找到我,提出希望和平解决事端。我的条件也很明了,只要他能够还那个姑娘的清白,我就不再纠缠于他。可他死活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在谈判过程中火药味逐渐愈浓愈烈,最终走火。我自认为自己不是那个家伙的对手,所以提前备好了一个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同时我确实也被他狠狠地打了一顿,最后是在招架不住便下意识的掏出了那个防身的物品,刺进了他的身体。望着他缓缓倒下的身体和流了一地的鲜血,我害怕了。怕的不知所措,我急忙逃离现场,来到酒桌前拼命的灌自己酒,让自己忘掉一切。一觉睡醒后,因为害怕,我还是没有去自首,直到警方拿着证据,我才说出“事实”。若是他们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坦白,我就说是因为害怕;若是他们说,刚杀人后害怕不敢能理解,可过了一晚上你怎么还没醒悟?我也说害怕,不过前一个害怕是因为杀了人害怕,而后一个害怕除了杀了人害怕,我也害怕被其它同学知道了我这个优等生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如果当时能够有一个人劝劝我,比如说黄君,那我大概率也就去自首了。
这样的措辞明显要好很多,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事实,可以取证的他们一定能够取证,无法取证的随着齐飞的死,也根本就取不了证。
我拿起草稿纸,细细的查阅着自己的计划。
没问题,这样虽然可能罪名比防卫过当重一点,但也比那故意杀人强多了。
这当然是一旦被取证后的第二手准备,至于第一手准备,也就是关于那把刀如何应用,还需要等到了那个复仇的舞台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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