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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君的想法是分成两拨人,当一拨人在外面玩儿的时候,另一拨人留下准备烧烤食材的处理。起初我对这一方案不以为然,觉得这样做就像是一个班的同学出去 KTV 却开着两个房间,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变会形成一边全是男生,而另一边全是女生的尴尬场面。
但说实话,在这所有人中我与南大哥、安立文、张鑫远他们其实并不熟,还包括后来的王梁,他们只是同黄君在一号车站玩的不错。齐飞就更不用说了,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他那张脸。黄君肯定隐隐的能感觉到这之间的微妙反应,上了这么多年学肯定都清楚,即使是关系再好的大团体,其中也必然有着各式各样的小团体。而如果说黄君是这次聚会十三人中的核心人物的话,那南大哥就是他们那边小团体的核心人物。
这么划分的话我突然觉得事实上好像大家都在南大哥的那个团体里,吴圣洁跟南大哥可是从小玩到大的,那张羽檬自然是跟在他身旁的。如此一来就只剩下白轸、陈吟了,不过他们俩好似活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里,对外界环境好像丝毫不在意。
“小缘,我跟你们去玩吧。”许赢冲我喊道,“南大哥他们先留下来处理食材。”
“你不跟他们一起弄吗?”我好奇地问道。不是他突然向我问话,我都把他给忘掉了。他应该和我是一类人,所以这才想着跟我一块儿出去玩儿。
“这里留下的人有点多,他们都怕热,不想出去转。”
“这样啊。”我恍然大悟,所有人中恐怕也就我是怕冷不怕热的了。
“不是说爬山的吗?”陈吟插话道,“那我们去爬山吧。”
“爬什么山啊!”我朝她翻了个白眼,“你看看吴圣洁、张羽檬这对天残地缺。”
“天残我明白。”许赢不明就里地问道,“可是地缺是什么呀?”
看着他那一副呆呆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看张羽檬什么打扮。”
照我的吩咐,他回头瞟了一眼,随即依旧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望着我。
“看见了,一套连衣裙。可这又怎么了?”
“当然是怕被你这样假正经的人偷看到裙底。”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假不懂还是真单纯。
“胡说!我才不是那种人呢!”他气愤地叫着。
“管你是不是呢!”我阴阳怪气地说着,“反正他们俩是不会去的,你也别想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这么吵起来了,搞得旁边的陈吟都不知所措了。吴圣洁连忙吆喝道:“听大黄说他们这还有船可以划,我们去划船好了。”
“划船多有意思啊!”陈吟开心地叫着,“又轻松,又安全。还能欣赏两岸的风景。”
我不由得嗤笑一声:“你当真以为划船很轻松吗?你可知道有个锻炼背部的动作叫俯身划船。”
张羽檬好奇地问道:“小缘,你也在健身吗?”
“也没有啦。”我如实地说道,“我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
其实我还是有练过背部的,只不过不是以健身为目的的训练,也不是通过器械训练。只是简单的重复勾拳这个动作,比起健身练出的漂亮背阔肌,我还是更喜欢那种实用性极强的综合格斗。他们这才是最多一年的同学,不知道我会点综合格斗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我尽量避免讨论这一类的话题。毕竟计划中有与齐飞对打的环节,万一因为我事前的夸夸其谈导致计划出纰漏,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于是我转移话题道:“你的身材已经那么好了,还再努力啊?”
张羽檬还没来得及回答,吴圣洁便抢先说道:“你都不知道她们那跳舞的人小腿肌肉有多发达,一脚能踢死一头牛。”
见男朋友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自己的玩笑,气的张羽檬当场撩起裙子对着吴圣洁的小腿骨就是一下。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吴圣洁已经倒在了地下,疯狂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腿,嘴里还不断地骂着:“看见没!看见没!就是这样!”
张羽檬见状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是更加的生气。如若不是我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估计吴圣洁还要再挨上几下。我有些不好意思,这事好像又是因我而起,所以索性让张羽檬把气全部撒在我的身上。
可奇怪的是,她好像又没怎么生气。于是我好奇地问道:“你…你到底有没有生气啊?”
她微微一笑道:“气是当然有气的,但也不至于像刚刚那样发那么大的火。”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表现成那样吗?”她露出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望着我,“当然是在恋爱关系中把握着主动权啦。”
“我…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我以前也不知道这个到底该怎么说,不过借用你的说法就是边界意识。”
“边界意识?”我忽的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吴圣洁他那么做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啧啧…”她充满同情地摇摇头,“还没完呢,看样子你是没谈过恋爱啊!”
被她说中真相的我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虽说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可我总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是个可怜人,没有人愿意爱的可怜人。
“我又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谈恋爱?”我极力地为自己辩护着。
“上了大学总归是要谈的吧。”她憧憬着说道,“要不,大学的生活该多无聊啊!”
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情,尽管从现在看来大学已是近在咫尺,可我对于恋爱的想法可能还停留在初中时期。那个情窦初开,却又受到各方阻挠的时期。
“那我们就快去划船吧!”我拿起水杯迅速走到许赢身边,“为了避免当电灯泡的尴尬,你就和我一起吧。”
还是同来的时候一样,一样的六个人,一样的两对情侣。只不过这次把黄君,换成了许赢。如果说黄君是个最佳损友的话,那许赢就是个最佳死对头。
“听说你早上去医院了?”我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啊?”
“老毛病了。”他淡淡地回复道,“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胃疼。”
“那你可得好好注意着身体啊!”
他诧异地望着我:“难得你还会关心我!”
紧跟着又说道:“如果是放在以前,你不得好好的幸灾乐祸一番吗?”
我白了他一眼:“我就不能关心关心你吗?非要让我骂你几句你心里才舒服吗?”
“不是,不是!”他慌乱地摇着头,“只是感觉你今天跟平时不一样,我有点不适应。”
我心下又是一惊,怎么会连他也觉得我和平时不一样?莫不是我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我不自知?
“那你说说。”我紧挨着他,用极具求知欲的眼神望着他,“我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以前是长头发。”
“啊?”我大感扫兴,兴致全无,“就这吗?”
“还有,你跟我说的话多了。”
“还有吗?”
“你骂我的话少了。”
看着他这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忍不住捧腹大笑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和平时不一样吗?你怎么这么卑微啊!给人一种平时我一直在欺负你的感觉。”
“难道不是吗?”他板着脸反问道。
我一时语塞。回想起我曾经和他一起经历的那些是是非非,好像确实是我得理不饶人,甚至有时候既不得理,也不饶人,像个地痞无赖一样。
尽管如此,我依旧不依不饶道:“你是要我跟你道歉吗?”
“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他倍感失落地说道,“别的同学最多对我也就是不愿接近。可你倒好,恨不得我死一样。”
听到他竟然用到 “死” 这个字,我不由得驻足。
“我这么对你。”我真切地问道,“真的让你很难过吗?你真的觉得我想让你死吗?”
“我就是这么感觉的。”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只是……”后面的话我却说不出口,因为不管怎么听都像是两个人之间在说情话。
“只是什么?”他好像特别期待我接下去的话,“继续说啊!”
“只是…”我的大脑飞速旋转着,想要编造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理由。
“我只是看着你一个人孤独……”说到这里,我不禁涨红了脸。怎么花光所有力气就想出这样一套蹩脚的说辞?尽管事实却是如此,这可能是同类人间的惺惺相惜。但从这里面不仅能够展现出那种偶像剧里的土味情话,甚至还夹杂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小缘,你们俩在说什么啊?”张羽檬回过头好奇地望着我,“怎么脸红的像个田里熟透的番茄?”
“这是个什么说法啊!”我被她那奇怪的比喻吓到了。
“你没听过吗?”她歪歪脑袋,“这是《七里香》里的一句词啊!”
“周杰伦的《七里香》吗?我当然听过!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而已。”我下意识的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好像也并不是很烫,我还以为真如她所说红的像个番茄。
“听说周杰伦要开世界巡回演唱会,你们有没有兴趣啊?”张羽檬激动地说道,好像明天就能见到偶像一样。
“周杰伦的演唱会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林俊杰。”吴圣洁突然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可是也没有他要开巡演的消息啊。”张羽檬不屑地一笑,随后转向我,“小缘,你还不知道吧。吴圣洁可是有一个 ‘杀手’ 的称号,只是高中知道的同学寥寥无几。”
一听见 “杀” 这个字,我不禁一个激灵:“什么杀手?”
“林俊杰的《杀手》啊!”张羽檬漂亮的桃花眼瞬间变成了弯弯的月牙状,“因为他每次 KTV 都只唱这一首歌。”
“吓我一跳!”我揶揄地笑道,“我还以为他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吴圣洁讪讪地笑道:“我可不是只会这一首歌,我只是特别喜欢这首歌的故事而已。”
“是歌词吗?”我好奇地问道,“谁填的词?”
“不是歌词,是 MV. ”
“ MV 啊,我看看。”我掏出手机准备搜索这个名为《杀手》的 MV.
“别搜了。”吴圣洁调皮地笑了笑,“你是不可能搜到的。”
“谁说的!”我拿起手机在他眼前晃着,“这不是有吗?6 分多钟的 MV.”
“完整版的可是有二十多分钟。”他得意地说着。
“二十多分钟啊!”陈吟惊讶道,“那应该是讲了一个故事吧,像微电影一样的。”
“ MV 不都是有故事的吗?”白轸疑惑地问着。
陈吟听罢立即反驳:“那可不一定,有的是配合着歌曲编的舞,还有的是看不懂的意识流。”
“那就听听我们的 ‘杀手’ 讲述这个《杀手》的故事吧。”我起哄道。
吴圣洁并没有立即开始他的表演,而是先甩给了我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这会是个什么故事呢?”
“这好像是首节奏感很强的快歌吧。”张羽檬闭着眼睛摸摸下巴联想道,“那应该是讲了一个杀手完美完成雇主刺杀任务的一个故事吧。”
“不对喔——”吴圣洁挑挑眉,“这是个爱情故事。”
“爱情故事?陈吟好奇地问道,“难道是《这个杀手不太冷》那种,大叔爱上了小女孩?”
“当然也不是啦!”吴圣洁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如果是这样的小清新,网上怎么可能会搜不到呢?”
听他这么形容,我想到了一种最有可能的情形:“该不会是那种极度血腥暴力的特写吧?”
“不错啊!”他眼神一亮,“这不同于古龙式的抽象暴力美学,而是非常具体写实的肢解场面,用来表达那种极度病态的爱。”
他越说越激动,手脚已经不自觉地舞动起来:“故事主角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青年小说家,因为偶然间看见一个漂亮姑娘而心生爱恋。但是他那不善于交际的性格又使之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要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因此他就只能悄悄地、默默地在暗处跟踪、偷拍那个女孩。其实女孩也能感觉到好像总有那么一个人在跟踪自己,弄得自己终日惶惶不安。光这样远距离、单方面的关注时间长了,他自然也就受不了。于是便开始给女孩寄东西,女孩自然很奇怪了,什么人会给自己寄东西呢?当她打开那个 ‘礼物’ 时,着实被吓得不知所措。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们都被他这个跟踪狂的故事紧紧地吸引住了,也不管他究竟是痴汉,还是护花使者了赶忙催着他继续讲下去。
“送去的鲜花里面的一个卡片里赫然夹着一张擦得锃亮的刀片。”他抿抿嘴唇继续说道,“之后这个小说家用乙醚迷晕那个女孩,把她带到了自己家里。他趁着女孩昏迷之际,把她抱在怀里,端详、欣赏、亲吻、爱抚。带着她一起跳舞,一起弹琴。热恋中的时间总是这么短暂,女孩终究还是醒了。醒来的女孩发疯似的拼命反抗,想要逃脱他的魔爪。他却当然不愿将这个已经到手的猎物就这么逃走,也不希望自己仅仅只能在她昏迷的那个短暂时间里和她依附在一起。于是,他便用他送给女孩的那个礼物,把短暂而单一的爱恋,变成了永恒。随后,他在浴室里把女孩肢解掉,待血液全部放干后,又把已经肢解掉的女孩重新拼拢在一起。做成了一个人偶,这样他就永远的拥有了这个女孩。在那个阴暗、潮湿、充满着金属气味的房间里,牵着 ‘女孩’ 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此刻我的脑子里不断快速循环闪回着这样的画面:湿漉的地面、阴暗的灯光、生锈的铁链、锋利的刀片、诡异的音乐、冰冷的浴缸、破碎的镜子……我双手抱着胸,努力地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在这一瞬,我突然起了放弃的念头,也不知是被这恐怖的画面吓到,还是担心自己到时候会承受不住压力。可…可是,我又怎么能放弃呢……
“这是个变态的杀人魔啊!”陈吟厌恶地皱皱眉头。
“变态吗?”吴圣洁惊讶地望着她,“你没有觉得带着人偶在音乐声中起舞这样的画面很美吗?”
许赢接过话茬:“这样的画面确实是很有艺术感。”
我被他吓了一跳:“你真是这么认为的吗?”
“是啊!”他毫不在意我的神情,“如果仅从艺术作品上去欣赏的话,确实如此。但是现实中别说是发生这样的事,就算仅仅只是个杀人事件,恐怕都会把人吓得魂飞魄散,就更别说去注意杀人手法有多艺术了。”
“说杀人事件。”张羽檬突然说道,“你们知道区第二中学那次自杀事件吗?”
“你是说我们学校的那起吗?”陈吟反问道。
“是啊!”张羽檬迅速点头肯定道,“关于那次的事件虽然公开确定的信息不多,但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可是不少。”
“你也听说了啊!”白轸吃惊地望着她,随后又目光暗淡地感叹道,“那个老师好可怜,还那么年轻。”
“什么老师啊!”张羽檬疑惑地问道,“不是一个女生吗?”
白轸微微一怔,随即用同样疑惑地表情望着张羽檬:“哪有什么女生?死的是那个精神失常的年轻老师。”
“我说。”吴圣洁一脸无奈地说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啊?盲人摸象描述出来的结果再怎么稀奇古怪,可终究摸的是象啊!你们这说的,死者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吗?”
看到他们俩这争吵的样子,许赢不禁微微一笑说道:“以我看来,他们俩说的都有问题,姑且当个故事听吧。”
张羽檬看看白轸:“你先讲你的那个版本吧。”
白轸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开始了老师版本的故事。
“听说那个老师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治病,不惜去借了一年十万的高利贷。但是事与愿违,妹妹还是没能救回来,所以一下想不开就自杀了。”
“这就完了?”张羽檬无奈地摊摊手,“还是听听我这个版本的故事吧。话说那是一对情侣之间的故事,女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男方的,男方也曾一度非常喜欢女方。可是,男人后来却移情别恋,残忍地抛弃掉了深爱他的女孩……”
“然后女孩想不通,就自杀了?”吴圣洁无情地打断了她,“这也太俗套了吧?像这种故事,我一天能编上几十个不重复的。”
张羽檬顿时气地涨红了脸,大骂道:“你这个混蛋!又抢我的话说,真的是太讨厌了!”
吴圣洁不以为然,依旧调皮地笑道:“是不是我说对了?让你觉得扫兴了?”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我望着张羽檬淡淡地说道,“我可听说是他们俩偷食禁果过后,男方大肆宣扬他的战果,女孩羞愧难当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
吴圣洁用左手一拍脑门,摆出一副极其无奈地表情叫道。
“好家伙!又来一个全新的版本!”
许赢惊奇看着我,说道:“小缘,没想到你竟然也听过这种故事。”
“很奇怪吗?”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关注这种与己无关的事情。”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冷血。”
我顿了顿,转过头去悄悄地对他说道:“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那个女生是我的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他好像吓了一跳,随后便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的朋友 ?”
面对着他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一时间愣住了。对啊!张羽檬说的那个女生未必是丽莎呀!可如果不是的话,那区第二中学也太惨了吧。
“肯定是啦!”我也不管究竟是不是了,“我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他细细地盯着我,没有说话。
“怎么?不信吗?”
“黄为君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说道:“他知道啊!怎么了?”
“果然,他也知道啊。”他苦笑着摇摇头,“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够好。”
“这个跟关系好不好没关系。”我诚恳地说道,“只是碰巧提到了这个话题,就随便说说了。”
“是他在跟你讲无极庄的故事的时候吗?”
“这倒不是,我们在说到因为什么学会抽烟的时候谈到了这个话题。”
他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真是个悲惨的故事啊!”陈吟长叹一声,随即转向许赢问道,“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是怎么看待死亡的呢?”
“死亡吗?”许赢若有所思地答道,“死亡是人一生中必然会经历的一部分,也是能够意识到 的最后一部分。无论你再怎么的厌恶、害怕死亡,终究还是会面对的。”
还没等陈吟继续发问,他又说道:“事实上,死亡与我无关。这是古希腊著名的伊壁鸠鲁学派主张的观点,有 ‘对称性论证’ 与 ‘伤害论证’。对称性论证的意思就是,对于一个人来说他死前和死后的状态是完全一致的,都是客观的不存在而已。所以,既然生前与我无关,那么死后也同样与我无关。伤害理论认为,伤害之所以被称为伤害,就一定是能够被人所感受到的。因此,当我还活着时,死亡没有到来,由此推出死亡并不能伤害到我。同理,在我死后,我已经不存在了,也就感受不到伤害了。既然死亡不能给我带来任何伤害,我有为何要去惧怕死亡呢?”
霎时间,我被他关于死亡恐惧的论证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所谓的死亡恐惧,其实并不是对死亡本身的恐惧,而是对于死亡来临却束手无策的那种无力感的恐惧。可这样的恐惧仅仅只是一个人生出的幻觉而已,如若是按照斯多葛主义主张的二分法对待的话,结果则是和伊壁鸠鲁学派主张的观点殊途同归。我真的是在害怕一个人死亡后带来的无力、不可控的无助感吗?还是说这本身就是我内心中的自私在那里作祟、蛊惑……
她的死,真的让我如此难过吗?
恐怕不是……
“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我终于下定决心,向他求教。
突如其来的请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久久没有做出反应。
没等他给出回复,我便已经等不及了:“第一个问题:正确、错误是否客观存在?”
“限定范围内必然存在正确与错误,且满足逻辑上的排中律与矛盾律。”
“第二个问题:个体观念是否客观存在且有明确的对错?”
“观念并不客观存在,但观念底层的原理却是有对有错。”
“第三个问题……”
“咦?你怎么不说了?”他略感诧异地看着我,“这浪漫的古龙式对话怎么就戛然而止了?”
“第三个问题。”我目光呆滞地问道,“人究竟应该跟随自己的本心而行动,还是接受外界反馈信息而做出应激反应?”
“这个问题可跟之前的两个迥然不同啊!”他大声地感慨道,“对此,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但是,最好还是听从你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我若有所思,细细品读着他说的话。
“谢谢你替我解惑!”我向他微微一笑,“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你怎么不问黄为君呢?”他好像置气一般说道。
“我们只是打打闹闹的朋友而已,这样正经的问题当然还是只有你能够解决。”
“是这样吗?”
“是啊!”我笃定地说道,“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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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就是黄为君说的船吗?”张羽檬指向河边的小船,“还真是手动的,这么古典啊!”
“不过看样子保养的还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许赢率先跳了上去,而后对着我们喊道,“就让我们两个单身狗给你们这两对做苦力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张羽檬假装客气地挥挥手。
“你这样的小女生能划的动吗?”我不耐烦地推搡着她说道,“别装模作样了,赶紧走吧。”
“怎么?你看不起我这种小女生吗?”她露出胳膊,展示着线条分明的肌肉,“好歹我也是练过的,可不比你们差!”
“哇!真厉害啊!”陈吟羡慕地叫道,“你一个女生能炼成这个样子,很辛苦吧?”
“当然辛苦了!”我抢先答道,“比起减脂,增肌可要难太多了。尤其是女生,促进肌肉生长的睾酮分泌很少。而且能够练成什么样,还不是仅仅靠努力就能做到的。”
“什么意思?”陈吟不解地问道,“这个还要看天赋吗?”
“说是天赋也还可以,但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一个人身体先天的条件。还有一个同样很重要的就是营养的摄入,就是说吃和练同样重要。有的人可能就是消化系统不行,有些东西就是吃不了,所以导致自己一直处于那个瓶颈,无法突破。”
“你竟然还懂这个?”许赢吃惊地望着我,“我还以为你只会学习呢!”
我毫不客气地向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这身材是吃出来的吗?学习之余当然还要给自己一点空闲时间来宣泄嘛!”
“可是相较于去年开学时,你明显吃胖了好多 。”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人厌?”看到他老是揭我短,我气的直哆嗦。“高三的学习这么紧张!我暂停下训练怎么了!”
我一把将手里船桨扔到了他怀里:“你自己划吧!给我们展示展示你那发达的背阔肌!”
张羽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小缘啊,你怎么老是和许赢过不去呢?你是不是嫉妒他考的比你好?”
“我是那样的人吗?”
“要说你的人品,肯定没问题呀!但是你对他那个态度里面很明显是感性大于理性的,而且是讨厌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感性。”
“那你呢?”我揶揄地笑道,“你恐怕都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说话吧?”
张羽檬顿时哑口无言。这也难怪,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说的进去话呢?只有我这种待人一致、样样都略懂一点的才会对谁都能够游刃有余。
“可,可我感觉你只是表面上能与别人聊在一起,但你的内心还是没有真正的接受他人。”
我微微一怔,回复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吧。”
我转头看着白轸、陈吟:“你们也是这种感觉吗?”
陈吟思索了一番说道:“听张羽檬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你呢?”我头也没回的碰了碰许赢,“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前面那句我没什么感觉,但后面那句我完全赞同。”他就留下这么一句听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吴圣洁突然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从一个社交高手的角度给你剖析剖析,为什么别人会觉得你只是表面上和他们打成一片。这是因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都是以一个很广的角度,去分析去理解。这可能也是源于你知识面很广,但你跟许赢不一样的地方是。许赢经常是很自信的去谈自己的感受、自己的观点,尽管这样有时候也确实招人讨厌,但从另一方面也确实可以看到他的内心;而你却正好相反,你只是针对那些存在明显是非对错的事情做出最精准的判断,而从来没有过对于什么事情说出自己内心的看法,所以才导致别人总是感觉触及不到你的内心。这是因为你的心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
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间好像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起初我仅仅只是以为,这是我自己给自己设置的一道心理边界。我始终认为,不管是怎样的人总会有那么一片只属于自己的心灵净土,绝不容许其他任何人涉足半步。可他现在却说我的内心从来都没有打开过,难道说我把自己的心理边界已经设置到了别人根本无法接近我的程度吗?不,不是这样的!至少曾经有一个人真正的住进了我的心,只是那已经是永远的过去式了,永远的……
“好厉害啊!”许赢难得地向吴圣洁竖起大拇指,“原来你们都这么讨厌我的那副作派。”
吴圣洁见状厌恶地皱皱眉头:“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这话怪怪的。”
“抱歉,抱歉!”许赢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我想表达的是,原来你们都是因为这个才讨厌我的。”
“打住,打住!”张羽檬赶紧伸手制止了他,“你再这么说下去我们都要崩溃了。”
“许赢啊!”陈吟笑嘻嘻地说道,“其实你就是有时候口头表达的措辞有些不当,给听它的人一些不好的感受。如果细细去思索一下你说的话,其实会发现那本质上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可人就是这么一种感性的动物,总会受到第一印象的影响,所以一旦你第一句话给别人不好的印象了,那你整个人都不会给别人好印象了。”
“原来是这样啊!”他再一次兴奋地说出这句口头禅,“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聪明。”
“……”
听到许赢这看似夸赞,细细思索又像是嘲讽,但实际又真是夸赞的措辞,连不苟言笑的白轸都笑的前俯后仰,吴圣洁更是笑的差点一头栽进河里。看着眼前的场景,我不由得心念道,这样的生活真好。如果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一辈子,该有多好?可是,正如吴圣洁所说,在没有解救出那个心中早已逝去的亡灵前,我绝不能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
“呀!”许赢突然大吼一声,“我忘记吃药了!”
随后他将船桨递给了我,在身上不停地摸索着取出一板巴掌大小的药。
我看着他手中的药问道:“这个是治胃疼的吗?”
“中和胃酸的。”他说着,便将硬币大小的药片扔进口中嚼了起来。
看着他这样吃药真是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他是真的在 “吃” 药。联想到生病时喝药的情景,若是一不小心舔到了那种不光滑的药的表面,那可真是苦不堪言。
忽然,他极速侧过身去,趴在船沿上扑腾着。我连忙赶过去,拍打着他的背部问道:“你怎么了?难受吗?”
只见他回过头来,嘴角边划出一道水痕。
“太干了……我咽不下去。”
“真是个笨蛋!”我迅速将水杯递给他,“你想喝水给我说啊!竟然去喝河里的水,真不嫌脏的吗?”
“你不是有洁癖吗?”
对于他的疑问我不以为然:“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顾得了这些?”
“可是,你的嘴碰过……”
“怎么?”我一脸不爽地瞪着他,“你也有洁癖?”
他没有接话,拿过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大半杯水下肚过后,总算是缓过劲来。
“还好你带了水杯,要不我就真的只能喝河水了。”
我揶揄地嘲讽道:“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会犯这样的错误。”
“什么错误?”
“你不是做什么事都会提前准备好吗?怎么对于喝药这种事你会忘记带水呢?”
他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仅仅只是没算到自己竟会咽不下去。”
“哈哈哈……”我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这么幽默!”
“幽默吗?”
“当然了!”我朝着那另外两队情侣那边噘噘嘴,“你看他们,都快笑成泪人了!”
吴圣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着说道:“许赢啊!你怎么能这么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呢?你这样可怎么找女朋友啊?”
“这有什么关系?”他毫不在意地反问道,“反正这里就我们几个人在,我又没必要在你们女朋友面前装模作样。”
张羽檬听罢严肃地说道:“你可不能这么想啊!男生注意自己的仪表可不仅仅只是提高自己的自信,还是对你即将面对的人的尊重。”
“好像是这么个理。”他扬扬脑袋漫不经心地答道。
“哎——”吴圣洁长叹一声道,“像什么找对象这样的事情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吧?你那么聪明,将来肯定是一片光明,还愁找不到对象吗?”
“我可不觉得学习好和找对象能有什么关系。”
“但是学习好,将来进了好大学,出来就能有好工作。起点就能很高,前途也是无可限量。”
许赢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吴圣洁:“为什么你们总是觉得学习是为了工作呢?”
他沉着冷静的话语强烈地触动到了我。是啊,我们拼命学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能够进入一个好大学吗?这显然是毋庸置疑的,可在这之后呢?为了找一个好工作吗?然后找一个好伴侣?生一个好孩子?然后再好好培养孩子,去考一个好大学……
“难道不是吗?”吴圣洁呆呆地反问道,“上个好大学不就是将来好工作的敲门砖?”
许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转向我问道:“小缘,对此你是怎么看的?”
“我吗?”我回过神来说道,“和你的想法如出一辙啊!我从来不认为现在学习是为了将来工作,因为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嘛。我们学的这些东西也就是最简单的理论而已,真正工作上需要的则是非常实际和具体的。也就是说,真正工作起来,跟你学过什么几乎是没有关系的。”
“小缘,你好像没理解我们的意思 。”张羽檬瘪瘪嘴说道,“我们的意思是只有去到好的大学,才会有好的工作。”
“这话照目前来看是没错,可我们说的不是学习和工作吗?而且你真当只要进了好大学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上了大学也是要好好学习的,只是相较于高考前的学习没了那么多条条框框。”
“那你是怎么对待学习的呢?又怎样对待将来的工作呢?”
“我觉得这两者应该分开来看吧。学习嘛,只为求知、爱智慧;至于工作嘛,一辈子做一个学徒就好了。”
“学徒?”许赢饶有趣味地眨眨眼,“什么学徒?”
“是啊,学徒。”我不紧不慢地说道,“伟人几乎总是表现出自己随时准备好服从,正如后来事实证明他们随时准备好了指挥一样。”
我喝了口水,意犹未尽地慢慢说道:“就是终身做一个给准备画画的人送上画布的人。完成的油画虽然有我一部分功劳,但我也仅仅只是一个传递画布的人而已。”
“怎么感觉这么卑微呢?”陈吟面露难过地皱着眉头,“那意思就是你退居幕后,让前面的人拿走所有的功劳。”
“Bingo!”我笑着答道,“但这其实并不卑微,这才是真正有智慧的做法。”
“是吗?”许赢扬扬眉毛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我倒是想听听,怎么个有智慧法。”
“如果是你的话,我就举几个你熟悉的例子吧。”我笑着对他说道,“你应该知道杨振宁和李政道之间的纠葛,其实就是一个学术上的署名问题。李政道呢,认为自己在研究的过程中也起着一个举足轻重的作用,理应占有一席之地。但无论是业界里,还是事实上都把这一份功给了杨振宁。所以他就不服,和杨振宁闹掰了。这很像是我们现在社会中出现的导师抢了学生的成果,学生与导师反目。但如果你仔细去看看杨振宁和李政道后来的路,就会发现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的李政道除了那个获得诺贝尔奖关于弱相互作用下的宇称不守恒以外,几乎没了成就。可杨振宁却不同,他在后面做出了比那个诺贝尔奖更大的成就。与之类似的,还有朱棣文和他的导师的故事。但朱棣文很聪明,他并没有因为一篇论文的署名问题而心存芥蒂,一直默默的在努力,最终迎来了属于他的那个时代。”
“这恐怕是个案吧。”他略带不服地说道,“是我的就是我的,凭什么让给别人?”
“你说的这个当然没错了。”我没有否定他,接着说道,“这其实只是一个处事的心态问题。如果你把这个 ‘是我的就是我的’ 一直奉作金科玉律的话,就很容易在遇到挫折的时候一蹶不振,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你作对。但如果你抱着一种为前人铺路的心态的话,就不会产生那种失落感。试想一下在那个寻找以太未果的时代,若是庞加莱仅仅因为爱因斯坦比太更早一步发表了那篇《论运动物体的电动力学》而纠缠不清的话,他可能就不会再待在学界了。因为学界不只是在意那一篇足以改变人类历史的论文,更重要的则是开辟出一个新的领域,很明显爱因斯坦他做到了。正如他自己所言的一样,狭义相对论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所以由谁发现并提出它并不重要,但广义相对论却是他独自开辟出的领域,因此这也是他毕生的骄傲。再看看那个胡克,只是证明了圆周运动下的平方反比律,就叫嚣着牛顿抄袭他的成果,结果最后也只在《原理》一书中被提到过一嘴。”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可我认为这种保守主义的做法成不了大器。”
“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有些恼怒地问道。
“我当然听懂了。”他淡淡地说道,“意思就是,只有先 ‘藏于九地之下’ 才能够后 ‘动于九天之上’。”
他的回答瞬间让我眼前一亮,于是便立即改口夸赞道:“真有你的啊!这个说法可谓是一语中的!”
“张羽檬呢?”我朝着她挑挑眉,“你能不能理解我说的这种学徒精神?”
“嗯…”她有点不太自信地说道,“是不是不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
吴圣洁当即打断道:“那小缘当一辈子学徒不就是要穷一辈子吗?”
“当然不是了。”我一口否定掉他,“学徒学徒,顾名思义就是奔着学习的目的去的。就是说无论遇到怎样的问题,都保持着一颗学习的心,不为其他任何的事情而放弃学习的机会。而当积累了足够多的时间、经验过后,你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为了这个领域的高手。”
“这样啊!”陈吟欣喜地喊道,“其实也挺好理解的嘛!这么简洁明了地就能说明的东西,你怎么一开始不这么说呢?”
我微微一笑说道:“一开始就这么说的话你们肯定都不以为然,觉得这好像是废话一样。”
陈吟恍然大悟道:“对啊!如果是真的遇到那种导师抢我成果的事情,那我一定会捍卫自己权利致死!”
“这不就鱼死网破了嘛,还不如成果都给他。反正业界也不会认可一个刚刚进入学界的学生,你只有在那个领域待够足够长的时间、发过足够多的论文、建立足够大的交际网络,你自然而然的就会被那个领域认可了。”
“我明白了。”吴圣洁开心地叫道,“就像那些开演唱会的歌手,无论在怎么去介绍伴奏的乐队成员,大家也只会记住那个舞台上的主角。而想要真正让人们记住,就还是要自己开创出自己的风格,就像方文山,黄俊郎,梁伟文等等。”
听了他这个说法我不由得笑着说道:“这也算是一个比较恰当的例子,毕竟流行音乐关注的焦点主要还是在歌手上。词作、曲作若是不想昙花一现,光靠那一两首歌还真不行。”
“小缘说完了,该你了!”张羽檬瞅了瞅许赢。
许赢一时间愣住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么该我了?”
“谈谈你对学习、工作的看法啊?我们都想听听学霸的想法呢!”
“容我整理一下思绪。”他揉揉太阳穴说道,“我当然也是主张把学习与工作分开的。关于工作,我觉得应该有两个方面可以说的。一个是科学家,一个是工程师。科学家就是那些发现底层规律的,而工程师则是把理论变成现实的。科学家告诉你,存在一个磁生电的方法;工程师则是运用现实中一切能够用到的东西,把那个磁生电的东西给制造出来。无论是科学家也好、工程师也罢,他们都各有千秋,不存在孰强孰弱这样的说法。工作中同样也是这样,总有一部分人是只注重理论层面的,而另一部分人则是注重实际上的可操作性,这两者需要兼顾。但在兼顾的过程中也要切记,不可逾越到对方的领域。因为科学思维和工程思维是很不一样的,现实中很多人分不清这一点。”
我呆呆地望着他:“那你究竟是科学家呢?还是工程师呢?”
“当然是科学家!”他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可是一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
这…难道这就是他理解的理想主义吗?
我不由得讪笑道:“照你的说法,那些搞发明创造赚钱的都是现实主义者了?”
“某种角度讲,确实是这样。”
“上岸!”我大手一摆。
“什么嘛!”张羽檬小声嘟囔着,“这也能吵起来吗?”
吴圣洁在她耳边低语道:“这恐怕就是学霸之间的三观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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