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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装身体不适走在了最后面,为的就是所好柜子上的锁,那是只有通过这个通到时才有机会的,一定不能被别人发现,除此之外还需要用湿巾擦掉上面的指纹。
我们一齐走上木梯,到了齐飞的房间门口。远远的只能看见见他双手捂着左腹部,那里正插着一把刀,血沿着他的身体曲线流到了地下。他的头部偏向右边,我想这应该是他倒下后因为惯性所致。
南大哥赶忙将大家拉回院子,不愧是警察世家,这时候应该尽量的不要去破坏现场。尽管大家都走到了门口但好歹室内是没有脚印的,至少没有行凶时的脚印,相信鉴定科凭借着足迹也能分析出哪些是可能出现在行凶过程中才会存在的。
“我们大家先出去想对策吧?”许赢低声说道。
“还想什么对策啊!”我大声说道,“这还不报警吗?”
“你是个蠢蛋吗?”他毫不客气地对我说,“现在报警的话,我们大家肯定就会被当成嫌疑人扣下。”
“那你得意思是不报警嫌疑人就不在我们中间了?”我不甘示弱地反驳着他。
“总而言之先出去吧。”
仔细想想我们待在院内也没有什么可做到,况且里面光线还不好,也没有足够的空间。所以还是姑且听从了许赢的建议,先出去再一起商量。
“这样吧,我先说说我的想法。”许赢终于开口了,“其实我这么做是夹带私心的,我明天有前往美国航班,是那种关乎一生绝不能有所失误的重要行程。如果说在案子还处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报警的话光是做笔录都不知道要消耗我多少时间,在做笔录或是录口供的过程中肯定也不是一帆风顺,这样可能就会耽误我的行程。这是其一,第二个我想通过我们同学之间的了解来把这次案件解决个八九不离十,这样一方面可以为警方的取证和对供词的验证提供便利,另一方面也节省了我们自己的时间。南大哥,我相信你不会拒绝我的想法,毕竟你明天也有重要的行程。”
南大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再看看黄君,“你是这儿的主人,你觉得怎么办呢?”
“听许赢的吧,他说的也有些道理。”黄君轻声说道,“即使现在报警情况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而且后续的确实还会耽误很多时间。”
“可我还是觉得应该报警,我们毕竟也还只是学生。”我低声说道。
“不要害怕,相信我的智商。”许赢拍拍我的臂膀安慰道。
我才不是害怕,我只是怕你这样做会弄巧成拙打乱我的计划!
“这样吧,我们分成两拨人。”许赢开始了他的指挥,“首先,凡是进过里院的,王梁、张鑫远、高处行、白轸、陈吟、吴圣洁和张羽檬,你们这些人就不要进去勘查现场了,乖乖地待在外面等我们消息。剩下的自始至终没有进过里院的我、黄为君、冼南、安立文、还有何只缘,我们进去勘察现场。”
“可是小缘也进去过。”白轸提醒道。
“没关系的,小缘只是在齐飞之前进去的。”许赢迅速反驳道,“事不宜迟,我们就直接行动了。”
在许赢的带领下我们又重新回到里院,沿着木梯走上二楼。诡异的灯光和阴森的夜晚让这里显得格外的可怕,望着死去的齐飞,他的脸上好像并没有露出怎样奇怪的表情,这一点倒是让我感到有些诧异。我记得他中刀时是面带震惊和恐惧的,还是说我记错了?还有他的做脸颊上的伤怎么突然间显得那么明显?难道是人死过后生前留下的伤痕会有所变化?
“这是什么?”南大哥大声说道,“这有一串钥匙!”
“咦,这不是小缘的钥匙串吗?”安立文疑惑地喊道,“你们快来看!”
我吃了一惊,赶忙用手摸摸屁股后面。
不见了!我挂着的钥匙不见了!
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可它怎么可能在这里!
我推开黄君和安立文,径直走向南大哥。看见他手中的钥匙串,漂亮的钥匙扣,可爱的明日香吊坠,还有那个锁着宝藏的钥匙。我最终确认了,那确实是我的东西。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惊恐地叫道:“怎么可能在这里?”
“这样吧,小缘你先出去。”许赢轻声对我说道,“先和他们在一起,等我们勘察完了再说。”
就这样,我被他们抛弃了,我魂不守舍的朝大门口走去。怎么可能会这样?我仔细的回忆着,从我进入房间到我与齐飞动手,最后再到我一刀解决掉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重物跌落的声音,况且这还是我自己身上的东西。我真的会把这样一个鲜明的东西落在犯罪现场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既然如此,我的钥匙扣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首先绝对不会是我在聚会之前留下的,因为聚会之前我几乎没有到过这里,就算是到过这里也绝对没有落下,即使我真的落下了,那在我之后再来也应该会发现。那就是在聚会时,如果不是我那一定是别人做的。想到这里,我不禁冒出一身的冷汗,究竟会是谁呢?他到底有没有目击我的行为?如果目击了我的行为,再留下我的物品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向我暗示吗?可这样的暗示又有什么用呢?我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还是说他是在观察我?
怎么办?怎么办!这横生出来的枝节是我绝对没有预想到的,我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剧本!会不会是张鑫远?他是最先发现尸体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有可能得到我的钥匙扣吗?但是看他出来时那跌跌撞撞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现场逗留过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缘你怎么了?”陈吟轻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而且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的钥匙出现在了现场。”我呆呆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什么!”吴圣洁惊讶地喊道,“难道说齐飞是你……”
“怎么可能是小缘!”张羽檬大声斥责道,“小缘根本就没进过里院!”
“别说了,我想静一静。”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冷静,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但是我表面上一定要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想一定是有人把我的东西放在了现场,按照许赢的分类,那一定是进过里院的人。所以,把我钥匙放在现场的人一定在这之间,我需要假装成不知所措的样子来让他放松警惕,从而把他揪出来。
等等,我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这样是不是反而证明我的心里有鬼?我现在的态度应该是,我压根就从来没有到过那个地方,所以我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那里的。但事实是它确实出现在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地方,所以一定有人从中作梗。
“他们出来了!”王梁激动地喊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由我来说吧。”许赢冷静地说道,“首先,我们检查了尸体。尸体是仰面躺下的,距离门口不远,头部偏向右方,左侧面部有击打伤,尸体双手握着刀柄,在刀上有一点点的血柱,证明齐飞曾是腹部向下的。而且齐飞也不是一开始就在倒下的那个位置,他是在距床边大约半米的地方,证据是他的脚边还有烟蒂和唾液,烟蒂可以证明就是齐飞的,至于唾液目前还无法确定。从床边半米一直到他倒下的位置大概两三米的距离内有滴血,但是这个滴血的来源不好判断,据观察齐飞面部受到过攻击,鼻孔下方到嘴唇上方也有血痕,应该是鼻血。至于死因,现在还真不好判断。”
他顿了顿清清嗓子接着说道:“另外,我还需要检查一下你们的双手,配合一下。”
于是我们在外面等候的张鑫远、高公公、吴圣洁、张羽檬、白轸、陈吟、王梁纷纷站成一排抬起双手。
“咦?你左手背上这个圆形的凹痕是什么?”许赢盯着白轸的手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昨天一大早起来就是这样。”白轸摇摇头无奈地答道。
许赢敲敲吴圣洁右手上的石膏,笑着问道:“你这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就快要好了!”吴圣洁激动地说道。
“这里面不会藏过凶器吧?”许赢笑的眯成一条缝的中竟然闪出一道寒意。
“你…你可不要胡说!”
“玩笑话啦!”
许赢总算是检查完了,他扭了扭脖子摆出一副十分疲倦地样子说道:“检查过了,没有血迹,也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这就是你们得到的所有信息吗?”我不禁感到恼火,“那我的钥匙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好解释吗?”南大哥瞪大眼睛,像盯着杀人凶手一样看着我说道,“这不说明就是你到现场做下的案件,最后走的时候因为疏忽把自己身上的物品落下。”
“不!”许赢突然间亢奋起来,高声反驳道,“绝对不是小缘!正因为有这样一个钥匙扣的存在,我才能完全排除小缘的嫌疑!”
“此话怎讲啊?”安立文饶有趣味地问着许赢,“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第一点,我们来说说时间,就是如果这是小缘不慎落下的,那么它应该是什么时间落下的。首先它不可能是在齐飞死之前落下的,如果是这样那么齐飞一定会注意到,因为这个东西离他尸体的距离非常近,当他注意到有着这么一件东西的时候肯定会用手去拿……”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去拿?”高公公提出了一个合理的质疑。
“因为人在绝望的情况下总是会想去够到点什么东西。”许赢淡淡地说道,“而且从一定程度上这种行为可以留下一些信息,这样的信息有可能就是他在绝望之际想要传达的。就像你在被人绑架或是要杀掉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你总是倾向于做出更大的动作,发出更大的声音,希望可以吸引到更多的人,这样你获救的概率也相对更大一些,即使这样做对方杀掉你的概率也会更大。”
“那这难道就不可能是在杀人之前就已经留下的,而不是齐飞倒下时才留下的?”白轸同样提出了一个合理的质疑,看看许赢怎样应对。
“不会的。”他简简单单地反驳道,“如果是在齐飞倒下前就已经留下了那么最终事情一定会再演变到上面那种情况。同时作为 ‘凶手’ 的小缘也会发现钥匙落在地下的事实,这个钥匙一没有粘上血迹,二没有在现场留下疑似的划痕,那么为什么不把它带走?这就说明至少这个钥匙是在齐飞死掉以后才出现在现场的。”
大家再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许赢的分析。
“第二再说齐飞死后,若是小缘这个 ‘凶手’,这里的凶手是带引号的。如果是 ‘凶手’ 留下的那么就会出现之前说的那个问题,钥匙上既没有血迹也没有留下疑似的划痕,即使是留下了划痕那么把钥匙丢掉,或是装在身上都是可行的,可 ‘凶手’ 却偏偏把它留在了现场,这样的做法合理吗?其次是钥匙的完整性,我们可以观察到钥匙扣几乎是崭新的,没有任何损坏的迹象,同时再看看小缘的着装,这样的钥匙扣在牛仔裤上放皮带的孔上是根本不可能掉下来的,除非是钥匙扣本身有问题,或是小缘的裤子有问题,但事实是两者都没有。第三点就是,小缘穿的是那种贴身的牛仔裤,这种裤子若是在裤兜里放进一个稍大一点的物件身体一定会有反应的,同理若是一个稍大一点的物件消失不见了,身体也一样会有反应。 ”
“还有最后一个疑问。”王梁举起手高声问道,“难道就不可能是小缘故意留下的?”
“不可能。”许赢简单快速答道,“首先我们否定了齐飞死前和死时钥匙出现的可能性,那么剩下的就是齐飞死后。我们依旧先假设小缘就是凶手,这样考虑凶手是不是会故意的留下自己的随身物品。那么情况就是下面这样,‘凶手’ 在杀掉目标后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撤离,而是故意将自己的钥匙留下。如果是这样,那么问题就来了,是怎么样的情况让 ‘凶手’ 不得不故意留下自己的钥匙,这又回到了之前所描述的状况……”
“或许存在着我们大家没有想到的其他情况。”黄君偷笑着插口道。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许赢肯定了他的看法,随后静静地说道,“但是这不是一件特殊的物品,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钥匙,它能够起到的作用是极其有限的,同时能够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也是极其有限的,除去我刚才所说的可能沾上血迹或是现场存在它所留下的划痕之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可能性,按照我之前的说法,即使存在着我说的那两点,把它扔在别处也好过直接扔在现场。那么故意留下钥匙这样的说法还有什么意义呢?或者说故意留下钥匙这种做法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这不可能是作为凶手的小缘故意留下的了。”南大哥自言自语道。
“没错,再结合之间的推理,可以得到结论这绝不会是小缘留下的,小缘不是凶手。”许赢笃定地说道,“相反可以得到结论,把钥匙留在齐飞身边的,就是真正的凶手。”
此言一出又是震惊四座。
我不得不承认许赢的分析是滴水不漏的,事实上这确实不是我落下的,我甚至对此根本就是毫不知情。可你要说留下钥匙的才是真正的凶手,这可从何说起呢?杀掉齐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你一方面否定了我是凶手,另一方面你还扬言留下钥匙的是真正的凶手,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很感谢你能够替我洗脱钥匙留下的嫌疑,可我确实是杀掉齐飞真正的凶手……
“我们确实能够理解你分析的小缘不是凶手。”陈吟不禁大声问道,“可这个真正凶手的结论你又是怎么得到的呢?”
“很简单,就是留下钥匙的动机。”许赢轻松地说着,“我刚刚说了小缘故意留下钥匙的动机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可对于凶手来说就不一定了。凶手在现场留下了别人的随身物品,那这样一来嫌疑人的目标就会立刻转移,也就是俗称的栽赃嫁祸。同时这样也能够证明小缘不是真正的凶手,因为如果小缘是凶手,那就相当于凶手栽赃了凶手自己,这样的逻辑是说不通的。”
“确实如此。”吴圣洁点头表示肯定,“但想要通过可以获得小缘钥匙这个途径锁定凶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说曾经进入过里院的人,就是外面的人也有可能偷到钥匙。”
“哎。”许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不错。”
“噗——”的一声,黄君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啊?”许赢大感不满,“我分析的有错吗?”
“没有没有!”黄君还是笑个不停地说道,“就是因为你分析的实在是太对了,我才笑出声的。”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能证实你的说法啊。”黄君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我不禁大吃一惊:“黄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在你喝完后进去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没有钥匙。”
“你是怎么注意到的!”许赢大声质问道。
“我一直看着啊。”黄君不紧不慢地答道。
“原来你一直在偷看我的屁股!”我一脸鄙视没有好气地说道,“你是变态吗?”
“不不不!”黄君连忙摇着手解释道,“我只是想起了曾经有个叫汪培锦的女生就是一直把钥匙挂在屁股后面,就是我说的那个非常 ‘恶’ 的女生。”
“条件反射的睹物思人吗?”我嘲讽地笑道,“既然你看到了,怎么不早站出来说清楚?浪费这么多时间!”
“我不是看着许赢分析的热火朝天的不忍心打断嘛。”黄君坏坏地朝许赢笑笑。
紧跟着许赢清了清嗓子说道:“事实上这个钥匙上是没有指纹的,这一点才是关键证据。”
大家又是一惊,面面相觑。
“你是怎么知道没有指纹的?”我忍不住问道,“这种东西肉眼可以看到吗?”
“如果是一般的东西上的指纹的话光凭借肉眼确实不太好确认,可是你的钥匙上有一个玻璃吊坠,就像眼镜镜片一样被触摸后是会留下清晰的指纹。同理玻璃吊坠也是一样的,但我在上面没有发现任何指纹,我想其他钥匙也是一样。另外我还在那把防盗门钥匙的齿痕里面发现了一小块儿不规则的有机玻璃碎片,应该不是你吊坠上的,目前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指纹这方面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张鑫远问道。
“指纹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毕竟人人都有可能碰到这串钥匙,但是擦掉指纹就很能说明问题了。首先,如果说这是作为栽赃陷害而留下的钥匙,那么上面指纹被擦掉这个行为就会和栽赃陷害这一动机产生一个不一致,既然是栽赃有什么必要把指纹也擦掉,这不是画蛇添足吗?可据我们用排除法分析后得到留下钥匙的动机确实只有栽赃这一个,但事实是钥匙上也确实没有指纹,那么就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以说明这个动机与行为之间的不一致。你们觉得这个会是怎么样的?”
“凶手擦掉指纹这一点毫无疑问是为了自己。”南大哥自信地说道。
“说的不错!”许赢大声赞叹道,“这样一来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事实上凶手也是临时起意留下钥匙的。可能凶手一开始并没有计划好要栽赃给某人,只是事发突然或是心血来潮。但若是在检查证物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上面的指纹,那么这个指纹的主人就毫无疑问是那个偷钥匙的人,因此他必需消除这个隐患。但又因为是临时起意,之前又没有做过怎样的防护措施,所以凶手不得不把所有的指纹都擦掉。”
安立文笑着说道:“殊不知你仅仅凭借着一个普通的物件掉落在一个不普通的现场的事实就推理出这是真正凶手的栽赃嫁祸行为,凶手真是因此弄巧成拙。”
“是啊,可仅凭目前的信息,还不足以锁定那个偷钥匙的人。”
我走到许赢面前,虽然很不情愿,但我确实应该为此感谢他。
“许赢,谢谢你。”
“没…没关系!”他结结巴巴地回复我,随后语气转向温和地对我说道,“难得你能平心静气地跟我说话。放心吧,就凭钥匙这一点你就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啊,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我排除在外了。你可知道你排除的第一个人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至于你所说的栽赃嫁祸,恐怕也是子虚乌有。因为如果是被栽赃的对象是我,那栽赃的那个人就绝对不会是凶手,无论怎样你的这套说法都是行不通的。这只是因为我比你们多知道一条信息,一条我才是真正杀人凶手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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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刚刚发生的那种尴尬事情再次发生,我想先收集一下大家的证词。大家没意见吧?”许赢红着脸大声建议着。
“没问题,有什么需要的你就问吧。”众人纷纷回应道。
“好吧,那我先问了。”他转向张鑫远,“你是怎么发现齐飞已经死了的?”
张鑫远缓缓地说道:“我等高公公回来之后买的水票。我是先买票后上车的,然后我就进里院去解决问题了。完了之后走出卫生间正好直接就可以看见齐飞房间处,因为我所处的位置与进里院的位置还有齐飞房间的位置正好构成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的形状。然后我就想去叫叫他,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也差不多可以起来了,而且我们玩儿的这么开心要是缺一个人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
“这么说你是因为想要叫齐飞起来才去的他的房间吗?”许赢问道。
“确实是这样。”张鑫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毕竟大家都是同学,而且这烤肉齐飞也还没有吃过。”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做到了这一点?”许赢继续追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问道,“你能不能把话问清楚?”
“意思就是为什么偏偏是你去叫的齐飞。”许赢静静地解释道,“这样的想法应该不只是出现在你一个人身上,其他的人或许都有过类似的想法,可他们并没有为之付出行动。再进一步讲,如果齐飞当时还睡着觉那你岂不是白跑一趟。再问的直白一点就是,你是凭什么去到齐飞的房间。”
“因为当时外面的灯亮着啊!”张鑫远不紧不慢地答道,“我就是因为看见灯亮着才以为他已经醒了。”
什么!灯竟然是亮着的!
我确定我从来就没有打开过灯,当我进入时天黑的并不算彻底,而且我与齐飞在黑暗中有过时间不短的交流,因此也算是适应了当时的光线。可他竟然说灯是亮着的,那这就说明之后一定有人再去过现场,这个人一定就是留下我钥匙的那个人了。可他为什么要开着灯?难道他真的看见了我的行为,故意用灯来吸引其他人让他们更早的发现尸体从而锁定我吗?可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何要故意留下我的钥匙,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要慌,虽然又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可大的局势依旧还在掌握之中,只是不清楚这样的插曲会带来怎样的变化。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在这里面有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时刻在盯着我,它好像是在看我表演,看我在已经完全暴露之下会有怎样的应激反应。他这是在享受,享受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乐趣。他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断地悄悄环视所有在场的人,他们有的紧张、有的惊恐、有的镇定、有的亢奋。好像根本不能凭借外表去判断那个人究竟是谁,会不会是我多虑了?其实并没有人看见我的所作所为?不,不会的。他已经留下了明确指向我的证据,尽管许赢否定了它。许赢只是站在一个第三方的角度审视问题,而我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他留下钥匙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栽赃陷害,因为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我。所以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视角里,还有一种更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有人用钥匙告诉我,他看见了所有的一切……
“灯是亮着的?”许赢不禁感到好奇,“灯怎么会是亮着的?”
张鑫远诚恳地说道:“确实是亮着的,我正是因为这灯光的吸引才去的齐飞的房间。”
“等等我,我再去一趟。”说罢他转身冲进里院。
“这灯光能说明什么问题吗?”我好奇地问道。
“说实话灯光确实是个很奇怪的因素。”安立文摸着下巴说道,“因为不知道这个灯究竟是谁打开的。如果是齐飞的话,那他的死亡时间就可以得到一个相对更准确的答案;如果不是齐飞的话,那就一定是凶手留下的,这样又会出现很多问题。比如说,凶手为什么要开着灯?凶手究竟是故意不关灯还是忘记了关灯?如果是故意不关灯又会出现他为什么故意不关的疑问。诸如此类的问题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现。”
“那仅凭现在的条件没有办法估计齐飞的死亡时间吗?”张鑫远问道。
“没办法,时间太短了。”安立文摇摇头,“通过尸体的僵硬程度和血迹的堆积程度起码是六到八小时以上。我们这满共不超过三小时,几乎无法确定。”
“我回来了。”许赢迈着大步兴冲冲地跑来,“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现在有证据表明那个开着的灯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什么!”我大惊之下不自觉地喊了出来,“你这是怎么得到的?”
“很简单,还是指纹。”许赢淡淡地说道,“灯的开关按钮及开关的灯座都被擦得干干净净,这就说明凶手是有备而来。”
这一点说的确实不错,我确实很谨慎的把所有可能触碰的地方都擦了个遍。
可我并没有开灯……
“这样一来形势就出现了逆转。”他突然放低嗓子说道,“现在已经确定的事实是凶手杀掉齐飞后,故意留下小缘的钥匙并且离开时故意不关灯,不关灯就意味着凶手想要使尸体更早的发现。”
“更早的发现能说明什么呢?”白轸好奇地问道。
“更早的发现就能够使凶手自己所在的环境更有利。你们想想,尸体更早的发现能够使嫌疑人限定在很少的一部分进入过里院的人当中。但更重要的是,即使怀疑到那群没有进入过里院的人,也会因为发现尸体时间太短,没有进过里院的人数也更多,这是做了两手准备。所以存在着这样一种可能性,真正的凶手恰好不是那群进过里院的人,反而是没有进过里院的那群人当中的某一个。这样就可以解释凶手为什么要留下灯光去吸引我们尽量更早的发现尸体,因为这样做对凶手更有利。试想一下如果时间拖得越来越长,进入里院的人就越来越多,一旦发现这是没有进过里院的人做下的案件,那么本身留在外面的人就会立刻引火上身。因为通常遇到这样的案件大家会首先怀疑可能进入现场的人而去排除根本没有进过现场的人,于是利用这一点凶手反其道而行之,一开始就把自己撇在了嫌疑人之外。可这样做有一个潜在的风险,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留在外面的人会越来越少,一旦诡计曝光自己也立刻会被暴露出来。”
“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我忍不住骂道,“能不能说的通俗易懂一点。”
“我简单总结一下他的意思吧。”安立文站出来说道,“许赢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说没有进过里院的我、南大哥、黄为君、许赢、何只缘这几个人是有嫌疑的。凶手利用只有进过里院接触过死者惯性思维把自己一开始就排除在嫌疑人之外,所以凶手故意留下灯光来吸引我们尽早的发现尸体。这样一来一方面可以嫁祸到进入过里院的人,另一方面一旦暴露后也会因为外面留下的人也很多以此来保护自己。”
“真的有这样的可能吗?”我忍不住怀疑道,“这可真是天马行空的想象。”
“等等,这样的说法有问题,不是吗?”吴圣洁突然极力地反驳道,“用这样的说法来解释灯光问题,是不是有点舍本逐末了。如果真是许赢的这种说法那就回出现几个问题,第一,凶手没有进入过里院是怎么杀掉齐飞的;第二,即使是这样,那所有的人都进过里院后排查起来不是一样的很困难,对凶手一样的有利,为什么偏偏要用灯光来引诱我们发现尸体。”
“其实你这两个问题都很好解释 。”许赢笑着说道,“第一个问题,其实在张鑫远发现齐飞的时候他并没有死,而是吸引所有人到场后,甚至是在我们没有进过里院的人进来勘察时才下的手。事实上张鑫远你并没有仔细检查齐飞的状态吧。”
“不…不错。”张鑫远努力回忆着:“当时我看见他倒在地上腹部插着刀,想也没想地就跑出来叫你们了。”
“第二点也很好理解。”许赢继续解释道,“按你的想法,当所有人都进过里院过后确实对于凶手来说被怀疑的可能性也变小了,但什么时候发现尸体却变成了一个不确定的时间,也许是在中途,也有可能直到最后大家解散的一刻才会发现。这样的不确定性和不可控性是凶手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凶手才需要一个可以控制场面的因素。”
“那这样一来凶手不就只能是小缘了?”黄君疑惑地说道,“可是小缘一直都在休息室里。”
“不对。”白轸突然说道,“我们在玩儿杀人游戏的时候其实是有空档可以偷跑出来的。”
“理论上概率空间里是有这种情况的。”许赢镇定地说着,“但实际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你根本不能清楚的知道哪些人闭上了眼睛,退一步讲你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闭上眼睛。而且按照之前对钥匙的分析就可以推断出小缘绝对不是杀害齐飞的凶手。”
“那照你的说法,凶手就在剩下的你、我、安立文、和大黄了?”南大哥轻蔑地对许赢说着,“那我们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杀掉百米外的齐飞。”
“这只是提出一种可以解释凶手故意开灯的假说而已。”许赢面不改色的说道,“至于真的是这样的方法我刚刚也说过了,不过在这之前需要有一个合谋的前提。这个合谋不是凶手和帮凶,而是凶手和死者。也许他们做了一个不知名的计划,无论是玩笑也好,恶作剧也罢,结果反过来被凶手利用了,因此害得自己命丧当场。我记得黄为君也说过,这次齐飞的到来虽然像是个偶然,但总感觉好像有人在与他暗中联系。”
“照你这么说也确实有着这样的可能性。”安立文肯定地点点头,“齐飞的到来显然不是个偶然,可能他确实是带有一定的目的,只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难道就没有可能是凶手忘了关灯吗?”白轸接着问道,“你们总是把灯亮着这一事实归结为是凶手故意开着的,却只字不提凶手也可能是忘记关掉。”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许赢无奈地说道,“因为指纹被擦得干干净净,所以凶手不可能是因为自己忘记而没有关灯。”
“那会不会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高公公发起了致命的疑问。
“你是在怀疑我?”张鑫远愤怒地瞪着高公公,“你有什么证据吗?”
高公公双手合十不断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是提出合理的疑问而已。”
“我想应该不是的。”安立文插话道,“因为没有必要,如果说真的是张鑫远的话他完全没有必要在杀过人后立刻大声嚷嚷出来,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一方面可以延迟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一方面又可以扩大嫌疑人的范围。而他恰恰没有这么做,这样不符合一个杀人凶手的心理。”
“你还懂杀人凶手的心理。”许赢惊讶地说道,“真是太可怕了。”
“那现在还是主要围绕着灯进行分析。”黄君摸着下巴说道,“这里有几个疑问亟待解决。第一,灯是谁开的?第二,灯是什么时候开的?这两点也许能够缩小齐飞死亡的时间段。”
“对了,能不弄通过尸体瞳孔的大小来推断当时的光线问题?”我好奇地问道。
“不行。”许赢简单快速地反驳道,“由于人死后肌肉的松弛,瞳孔都会变大,而且这样的现象在死后不久就会出现。”
“原来是这样。”这也难怪了,我干掉齐飞的时候就是在相对较暗的环境下,这么一问也只是作为一个 “不知情人” 的正常提问而已。
“黄为君你说的不错。”许赢转向黄君点头称赞道,“这两个问题确实是关键,我们需要细细的推演一番。”
“这也还是安立文总结出来的。”黄君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你认为情况应该是怎样呢?”我忍不住问道,“关于灯的问题。”
“还是逐步分析吧。”许赢逐字逐句慢慢说道,“我们先考虑第一点,灯是谁开的?首先不是张鑫远,原因很简单刚刚已经说过了,就是没有必要;其次可能是齐飞;最后则是凶手。假设灯是齐飞开的,那么会出现三个问题。第一,他为什么要走出房间去开外面的灯?第二,他为什么不开里面的灯?第三,他又为什么会倒在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房间内?先说第一个,有一种可能是他醉意逐渐褪去,走出房门趴在外面的栏杆上想要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那如果是这样有没有必要开灯呢?显然是没有的,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瞳孔已经放大,再打开灯只会使自己更不舒服,就像半夜睡得正香呢突然有人开灯一样。
“这时可能会有人发问,也许人家齐飞就是喜欢开着灯呢,这又做何解释?我姑且当这种可能性存在,假定情况真的是这样就会出现上面的第三个问题,齐飞为什么最终是倒在屋内的,而且据现场表示,他是在床边抽过一支烟,而后中刀爬到了快到门口的地方倒下的。在他回到房间内这个过程中就算不关掉外边的灯,至少也应该打开里面的灯,要不然就会出现外边亮而里边暗这样一个很不谐和场面。这也就有了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不开里面的灯?所以,如果假定是齐飞开的灯的话这三个问题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同时这三个问题也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 。因此就只有前提假设出错了,也就是说这个灯绝对不是齐飞打开的。那既然如此,可能性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灯是凶手打开的。”
“这不是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凶手为什么不关灯。”我无奈地摇摇头,“说了半天也没有一点进展。”
“还是略微有点差别。”许赢笑着说道,“我们之前只是说到凶手为什么不关灯,而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灯一开始确实是由凶手打开的。”
“这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吗?”我一脸鄙视的问道。
“当然了!”许赢激动地大声喊道,“这样就可以缩小范围了。”
“怎么缩小?”白轸好奇地问道。
“问问大家有没有、在什么时间看到过这个灯光就行了。”许赢简单的解释道。
我不禁对他的见解产生了疑问:“难道凶手就不会中途再关掉灯吗?”
“确实也有可能。”他并没有反驳我,“但这样招摇的做法是会为凶手带来很大的风险,一旦有人发现这样的情况也许就会像张鑫远一样直接奔向齐飞的房间,那这样岂不是抓凶手一个现行,我想凶手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南大哥突然发声,“我记得老张你进去过两次,为什么只有在第二次进去的时候你才想起去叫齐飞?”
“我不是说过了嘛,因为有灯光啊。”张鑫远不耐烦地解释道,“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那里是黑的,我想他可能还在休息就没有去打扰他。”
“是这样啊。”南大哥点点头,随后立刻摆出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问道,“我记得高公公是在你之前进去的,为什么他没有发现灯光?还有,之前进去的吴圣洁、张羽檬、白轸、陈吟都没有注意到灯光吗?”
张羽檬听罢解释道:“我们去的是木梯那边的那个卫生间,齐飞的房间刚好在我们头上,所以就没有看到吧。”
“我们也是。”白轸、陈吟的声音随之跟上。
“那你呢?”南大哥转向高公公质问道,“你应该跟老张一样才对。”
“我是看到灯亮着的啊!”他大声肯定道,“但我之前进来那一次灯也是亮着的而且齐飞也在,所以之后进去看见灯亮着我也就没在意。”
“什么!”许赢惊声大叫道,“你看见齐飞了?什么时候?”
“就是在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他在门口玩手机。”高公公无辜地说着。
许赢第一次震怒了,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混蛋!你怎么不早说!”
“你们又没问我。”他摆出一副极其可怜的模样,“我也是刚刚想起来的,你们不提的话可能我就忘过去了,谁让你们灌我那么多酒,我脑子都昏了。”
“你怎么能确定那是齐飞?”许赢虽然话语缓和下来,但还是能明显感到他依旧是一肚子怒火。
“我跟他说话了的啊!”高公公委屈地说道,“我问他怎么样了,要不要出来接着玩。他说再过一会儿,所以我也就没管他了。”
不可能!那绝对不会是齐飞,他早就已经死在我手里了。高公公这家伙肯定是因为喝醉了没有认清楚,那既然如此高公公看到的那个人就一定是偷我钥匙并把它放在现场的那个人了。他是谁?可恨啊!我记不清进入里院人的顺序了。高公公说他在玩手机,难道他是在用手机拍着什么吗?是我留下了什么痕迹吗?那个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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