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钟表的时针刚转过十二点,艾衿悠仍然心意盎然地抱着大包薯片窝在客厅的老式皮质沙发上,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戳着手机屏,正在上演着激烈的网购大作战。想想去年那些衣服因为出镜率频繁,早已陈旧过时,她需要重新置办些冬装。
这一年里她算是成功进化为夜猫子,不晃到两三点毫无睡意,而且还会被奇形怪状的梦惊醒,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会神经错乱。
不知不觉已是凌晨三点,艾衿悠举臂一欠伸,握着手机径直朝主卧方向走去。
翌日清晨,一阵阵清脆的铃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艾衿悠极不情愿地翻个身,揉揉惺忪的睡眼,按下接听键,慵懒地问道:“喂,什么事啊?”
“大宅女,你是睡神附体啊,这都日上三竿啦,还躺床上呢。”电话彼端传来女人大呼小叫的声音,含杂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大姐,我都快精神衰弱了,这难得周日休息,补补美容觉还不行啊,你到底有事没,没事挂了啊?”艾衿悠眉头紧蹙,毫无耐心地说着。
对于她这种工薪族来说,每个星期好不容易盼来的休假,睡觉才是头疼大事,没想到却被发小沈奕夺命连坏call吵醒,心情着实不美丽。
“有事,你着什么急啊,老城区有一家溪溪恐婚治疗所,据说很厉害的,我有个同事就在那儿治好的,这都快结婚啦,要不抽个时间我陪你去瞧瞧。”沈奕关心地说着。
恐婚治疗所?艾衿悠停顿了三秒,吞了吞口水,强硬地回绝道:“拜托,我很正常好吧,什么恐婚治疗所,我不需要。”
“正常?我亲爱的艾女士,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个孤家寡人,相亲快有八百回啦,连个男人的影摸不着,就你这样的重度恐婚者,还不去治疗。”沈奕百般数落道,气的咬牙启齿的,对于这个从小一起在老家镇上长大的闺蜜,简直奈何不了她。
“打住,你要是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那就免了吧。”艾衿悠哈欠不断,耳朵听得都要起茧,丝毫不为所动地喃喃道。
“艾衿悠,你醒醒吧,总不能老是抱着过去过一辈子吧,就不能为叔叔阿姨考虑下嘛,反正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沈奕冷不丁丢下这句,“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艾衿悠瞬间目光深沉,长吁了口气,抱着膝盖蹲坐在床上,良久起身,拉开白色窗帘,明媚的阳光显得屋子格外通透,房间里放置着张老式的衣柜,掉漆的长桌上还端放了台旧款彩色电视机,外加一张复古的暗红色硬板床,有时还会发出吱嘎的响声。
这套老小区的房子当时是她和沈奕一起合租的,后来因为沈奕找到结婚对象就搬出去了,而自己又不大习惯跟陌生人合住,所以一个人就整租下来,其实这些年来,她也遇到过不少好男人 ,只不过一提到结婚二字,她就直截了当地拒绝,始终无法拜托自己的心魔。
此时饥肠辘辘的肚皮早已发出饿的信号,艾衿悠简单洗漱下,穿了件厚重的黑色针织毛衣外套,急冲冲地跑出去觅食。
第二天艾衿悠一如往常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上班,还好有副镶着金边的黑框近视眼镜遮挡着。说实话她长的姿色平平,单眼皮,不大的眼睛黯淡无光,鼻梁有点塌,还好有张巴掌大的小脸,粉嘟嘟的小嘴,又肤如凝脂,尚浅能补救些样貌的缺陷。
“衿悠,把这份文件复印十份,待会儿开会用。”一个打扮时尚的青春少女右手挽着她的手臂说。
“好的,马上搞定。”艾衿悠比划着ok手势,表情愉悦地说。
“艾衿悠,交代你打印的公司季度计划表,好了没?”公司的策划部经理手叉着腰,焦急地催促道。
“经理,我这就给你拿。”她毕恭毕敬地站起来,诺诺地回答着。
“衿悠,……”。
“两秒钟,这就来。”艾衿悠说。
周一的上午总是这么争分夺秒的工作,艾衿悠气喘吁吁地瘫坐在电脑前,猛地喝光了杯里的水,在这个广告公司呆了快四年啦,一直都是个不起眼的小文员。
趁着中午休息片刻,她悠闲地端坐在屏幕前浏览网页,脑海里倏地闪过“溪溪恐婚治疗所”这几个字,娴熟地敲击着键盘,仔细地查看屏幕弹出的相关信息。
让她大吃一惊的是这家治疗所特别出名,多次登上报纸杂志头条,帮助很多患者摆脱恐婚,而且它的创办人白溪女士曾经也是枚恐婚患者,治愈好之后跟丈夫回到新市,开了这家溪溪恐婚治疗所。
艾衿悠越看越感兴趣,联想到自己恐婚程度越来越严重,成天焦虑不安,没日没夜睡不着觉,权当死马当活马医,去试试吧,于是下班前向主管递了请假条。
上午天气不错,晴空万里,艾衿悠习惯了出门不施粉黛,牛仔裤搭配件绿色格子妮子大衣,拦了辆出租车满怀好奇地去了这家治疗所。
她不紧不慢地走进大厅,格调简约却不失典雅,周边设立了白色长宽椅,角落里搁置了各种绿色植物,上下两层的楼梯,络绎不绝的患者,随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她静静地站立在挂号窗口排队。
等候了半天终于轮到自己,她从钱包里掏出百元大钞,将钱平放在大理石台面上。
“女士,这是您的挂号单和钱,请收好,楼梯上去左转,白溪院长诊室。”窗口的美女侧过头态度和善地说。
“白溪?好的,谢谢啊。”艾衿悠吃惊地说着,佝偻着背跑向了楼梯。
沿着幽深的走廊,她很快找到了单子上标识的专家诊室,扫视了一圈,人倒不算多,微闭着眼靠在长椅上。
“美女,别睡啦,快到你啦。”她右手边的一位文艺女青年拍拍她的肩膀,热心地提醒道。
艾衿悠被这突如其来的小动作弄醒,微笑地点点头,“谢谢!”,伸了伸懒腰,低着头迈进诊室。
突然两个身影突兀的挡在她前面,下意识迅速抬起头,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带着面目慈祥的中年妇女,正火急火燎地往里走。
艾衿悠情急之下拽住了男人的衣角,不留情面地责令道:“先生,光天化日之下,你插队抢了我的号,麻烦你排队去。”
陆彦铭厌恶地瞧了一眼,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掸了掸衣服,向后退了两步,冷冷地说:“滚开,别碰我,低俗的女人。”
活了整整三十年哪,他的世界里从未有过女人,当然除了他最敬爱的妈妈,对女人充满排斥,,压根儿没考虑过结婚。
艾衿悠差点一个趔趄摔倒,气的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拔高声音义正言辞地说:“喂,你这人素质也太低下了吧,不知道要尊重新时代女性,给我道歉。”
这么大声的喧哗,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们,窃窃私语地讨论着。
陆彦铭的眼神寒气逼人,恨不得要生生活剥了她,不屑地哼了一声,“呵呵,新时代女性,就你这寒酸样,一点不沾边好吧,我懒得跟你浪费口舌。”
“陆彦铭,你给我闭嘴,姑娘,不好意思,我儿子不懂事,我替他向你致歉。”陆雪梅真诚地说着。
“阿姨,跟你没关系,你不必道歉。”艾衿悠善解人意地说着,心里默默哀叹,如此通情达理的母亲,怎么就生出这样不谙世事的儿子,长的倒挺玉树临风的,挺拔的身材,清澈有神的双眸,浑身还散发着独特的文艺气息,没想到此人如此表里不一,真是糟蹋了这副好皮囊。
“妈,你跟她费什么话,我赶时间呢,进去吧。”陆彦铭瞥了眼手腕上的表,着急地说。
“你这带着我插队,还好意思进去,给我好好坐着排队,姑娘,你进去吧。”她轻轻地推了儿子,目光严厉地教训道。
“阿姨,既然你们这么赶时间,我跟你换号吧。”她莞尔一笑,面对这样温柔的母亲,自己心里莫名的心软起来。
“姑娘,你的好意阿姨心领啦,不过我不能换。”陆雪梅委婉地拒绝道。
“妈,既然她这么热心肠,咱们就甭跟她客气啦。”陆彦铭很自觉地从艾衿悠手中抢过挂号单,把他的那张卷团扔给她,头也不回地拽着母亲进去。
“臭小子,你放开我。”
艾衿悠紧握着手里那张交换过的挂号单,无语地伫立在原地,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才会倒霉摊上这么个蛮横无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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