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真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难以置信地看着陆由,表情就好像见到了鬼一样。他碍着祥林哥在场,犹豫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祥林哥从地上爬起来,摸着后脑勺哎唷不停:“咱还以为小命交代了呢,果然还是倒霉催的,死都死不了。”他说着话,伸手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正要打开来看。
吕不详忿然踢了他一脚:“没死就赶紧滚。”
“咱一定会回来的!”祥林哥连滚带爬,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何生我捡起旁边的可乐罐砸过去:“你以为你是灰太狼啊!”
李时真问:“祥林哥这回跳楼,还是想要老油条给他介绍女朋友?”
何生我叹气:“真这样就好了,他想来咱们小吃店打工。”
小吃店招人是陆由先前想出来的办法,目的是规避上级对固定资产的审计。
李时真立刻拒绝:“谁都可以,就他不行!”
陆由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不行?”
李时真苦恼地抓着头发:“你不知道这家伙运气有多差,喝凉水塞牙,放屁能砸脚后跟。更可怕的是这种霉运还会传染,大家都觉得,说出他的名字都会给自己招来灾祸。”
祥林哥根本就是假装跳楼,却差点弄假成真,顺带坑了李时真和陆由。
陆由蹙眉道:“这可能也是超能力的一种,或许能够排上用场。”她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盯着李时真,目光暧昧。
李时真假装没看见,招呼何生我:“小何,扶我起来,我们去解决宝藏的事。”
众人从天台回到大厅,宝藏仍然趴在桌子上昏睡未醒。
门外围观的群众已经散去,只有祥林哥躲在门口,时不时探头进来张望。
因为担心惹上霉运,甚至没人愿意去赶他走。
陆由问何生我:“宝藏怎么还没睡醒?”
何生我不无骄傲地说:“我在面里放了一种名为‘千日醉’的酒,服用后能睡到天昏地暗,确保她不会在我使用超能力的之中醒来,不然就麻烦了。”
陆由曾经在吃佛跳墙的时候领教了其中的厉害,心里有些不爽快:“那怎么办,一直等着也不是事呀。”
何生我拍拍胸脯:“刚才我已经给宝藏闻了我独家研制的解药,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李时真提议:“在宝藏醒来前,我们先把口供对好,免得一会儿穿帮。”
他花了半小时,在网上找到部分十五年前的新闻报道,基本拼凑出整个事件的全貌。
那起火灾后,警方仔细勘验现场,发现了数个起火点,证实有人纵火。
秦家的保姆莫姨妈承认放火的事实,心路历程是“先放火,再灭火,在主人面前立功”,没想到火势太大,一发不可收拾,她自己都差点命丧火场。
莫姨妈在坐上被告席之前,因为忍受不了舆论的强烈谴责,在医院自杀身亡。
秦深多次撰文怀念自己死去的妻子,赚足了眼泪,网店的销售额屡破新高。
他同时向云天玉锦湾的开发商锦衣集团和蓝天物业等索赔,赔偿款项高达1.3亿,竟然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这场官司轰动一时,最后以秦深胜诉告终。
他获得了高达五千万元的赔偿款,还成立了慈善基金。
好景不长,有人在网上散布消息,言之凿凿地说,曾亲眼看见莫姨妈在纵火前,私下与秦家的男主人秦深密谋意图谋害女主人,并且已经向警方报案。
秦深矢口否认,表示将保留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双方的水军展开骂战,闹得乌烟瘴气。
警方不得不站出来辟谣,宣称确实有人提供相关线索。但关键证人忽然下落不明,调查无法继续进行。而且有其他人证可以证明,秦深当天在医院接受治疗,期间并未外出。最后的结论是,秦深与纵火案无关。
谣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广大网民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消息,说是秦深与岳父岳母交恶,想要独占巨额赔偿金,甚至与小舅子反目成仇。另一方面,他过度营销自己的亡妻,立深情人设,热衷于吃人血馒头,慈善基金也是子虚乌有。
负面新闻漫天飞,秦深的网店“一往情深”遭遇大量差评,只能关门大吉。
互联网虽然有记忆,但人类本身是健忘的。
人血馒头上的血还没有干,新一轮歌舞升平又开始了。
纵火案很快就被某明星的花边新闻给掩盖下去,热度一落千丈,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
秦深这个极具争议的男人趁机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原因很简单,他偷偷改了名字,将“秦深”改成了“秦剩”。
陆由总结道:“周瑾知道秦剩就是当年那个策划纵火烧死自己妻子赚取巨额赔偿金的秦深,所以才会来阻止宝藏与秦剩登记结婚。从秦剩当时的反应来看,他对周瑾非常惧怕。恐怕当年在网上闹得轩然大波的幕后推手,就是周瑾。”
李时真补充道:“恋爱是盲目的,更何况已经谈婚论嫁。就宝藏对周瑾的讨厌程度而言,如果周瑾直言相告,她肯定会认为对方嫉妒造谣。周瑾没有说明真相,她宁愿背上‘第三者’这口黑锅,也不愿宝藏受到伤害。”
吕不详问何生我:“够了吗?”
何生我看了一眼宝藏,点头:“足够了。”
说话间,趴在桌上的宝藏动了两下,慢悠悠地抬起头,脸上睡意全无。
“我怎么睡着了,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时真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能够给宝女士服务,那是我们优名店婚姻登记处全体职工的荣幸。”
宝藏站起身:“我该走了,大家再见。”
李时真刚要说什么,却被陆由拦住。她看着宝藏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大喊道:“还记得永定湖畔的守望者吗?”
宝藏肩头耸动,某些尘封已久的回忆霎时涌上心头。
她站在原地,从包里取出一本陈旧的漫画,翻开倒数第二页的页脚。
那里写着一行字:永远不要因为秦剩而难过,姐姐会伤心的。
宝藏忽然抬头:“出来吧。”
不知哪里挂着一盏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宝藏擦掉脸上的眼泪,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
周瑾从街角走出来,站在宝藏面前。
行人的轮廓逐渐模糊虚化,就像用了微距。万籁俱寂,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偌大的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宝藏说:“我有个问题。”
周瑾说:“你问,我答。”
宝藏问:“秦剩如果就是十五年前的秦深,他握有五千万的巨额赔偿金,为何还要来骗我这个穷人。”
她方才装睡,将纵火案听得一字不漏,这何尝不是李时真他们故意为之呢。
周瑾道:“秦剩除了骗女人,其他什么都不会。他进军股市,在我的诱导下吃了几次甜头,然后亏得血本无归。至于那些人身意外伤害保险……”
宝藏道:“秦剩说如果他遭遇了什么意外,保险赔偿金可以让我很好地过完下半辈子。因为我们互为受益人,我就相信了。现在想来,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周瑾道:“对不起。”
宝藏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周瑾道:“这算第二个问题吗。”
宝藏笑道:“你回不回答?”
周瑾也笑了:“买一送一。”她认真想了想,“起初是为了报恩,后来,我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习惯了站在你身后吧。”
宝藏心口的坚冰慢慢融化,这些年周瑾一直在帮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两人紧紧相拥,算是对前尘往事达成了和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
宝藏说:“你送了我一个问题,有条件吗?”
周瑾大大方方地从包里取出来一张招聘启事:“有的。”
宝藏接过来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十字:优名小吃店准备招一名跑堂,男女不限,包吃不包住,月薪三千,交社保。
一刻钟后。
宝藏回到优名店婚姻登记处大厅门口,老远就听到何生我在叹气。
“亏我辛辛苦苦印这么多广告,竟然只有祥林哥愿意来……”
宝藏有些紧张:“我是来……哎哟!”话音未落,扑通跪倒。
她记得明明抬起了脚,为何门槛好像忽然变高了许多。
守在门口的祥林哥露出苦涩的笑。
何生我见状,立刻跑过去将宝藏扶起来。
李时真紧张兮兮:“我就说你那个小伎俩不管用吧,人家宝藏刚进门就行此大礼,多半是终于想起来,她的笑脸发卡还在你手里。”
陆由带着笑脸发卡穿越到过去,正巧在鬼屋遇到丢失发卡的宝藏,所以物归原主,自然没有办法带回现实。
如同何生我的皮球一样,笑脸发卡似乎也迷失在了时空的怪圈里。
陆由胸有成竹:“宝藏,你如果是来要回笑脸发卡的话,我建议你去找周瑾。”
李时真愕然:“周瑾?笑脸发卡跟她有什么关系?”
陆由道:“十五年前,宝藏丢失在鬼屋的笑脸发卡,其实被周瑾捡到了。”
李时真更加愕然:“你怎么知道?”
陆由露出一副“这难道不是明摆着吗”的表情:“周瑾准备将发卡还给宝藏,却在湖边看见我交给宝藏一枚同样的发卡,以为自己搞错了,便留做纪念。她离开的时候,还顺手帮我们结了柠檬水的账呢。”
宝藏好不容易才找到开口的机会:“周瑾已经将发卡还给我了。”
李时真咽了口唾沫,问:“那……你来有什么事吗?”
宝藏掏出来那张周瑾交给她的招聘启事,说:“我是来应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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