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付臻就被手机的消息音吵醒，他用手抵着脑袋，还算强壮的上半身从被子中钻了出来。他望着天花板，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今天需要做的工作内容。
今天早上还需要去警局吗？还是直接去调查。
来消息的是胡平。
还是去一趟吧，最起码得去把车子开出来，你不会要坐地铁去吧。
付臻打了一连串，看都没看发了出去。
很快手机又响了。
你去吧，取完车子能来我家接我吗？（拜托）（拜托）
付臻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床，昨日的困乏还依旧在付臻的身上挥之不去。肯定又是想多睡那么一会儿，付臻心里想。
夏晨的阳光如同催眠曲一样奏响着，付臻打算走到离家一百米处的公交车站。阳光不刺眼，但是很温暖，付臻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车上的人大多也是上班族，被阳光照耀着都睡了过去。付臻则一直思考着案件，这让他即使感觉到困倦也无法入睡。
今天的调查从另一个角度入手，并不是我所提出的动机。而是凶器，可是凶手如果真的是在这两个地方调走了***的话，那么杀人动机又是什么？是为了孔棠还是和孔棠一样的受害者。付臻心里想。
安南警察局到了，需要下车的乘客请往后门走。
一个无情的声音从公交车的广播中传出，付臻听见后拍醒了坐在外面的乘客。
“麻烦一下，我要下车。”说完便蹭着下了车。
阳光变得不再温暖。
“你怎么才来啊。”
“懒觉睡的香吗？”付臻嘲笑着坐在副驾驶的胡平。
“你可别提了，刚打完电话我就打算多睡一会儿，可是该死的隔壁邻居大早上在那剁排骨，那声音我在隔壁听的一清二楚。”
“哈哈，赖也是赖房间隔音不好，你以后可别带女朋友回家啊。”付臻说完挑了挑眉。
“可别拿我开玩笑了，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案子啊，你觉得这次去能有收获吗？”
付臻没有说话，他看着挡风玻璃不吱声。
“付哥，你也没把握吧，这个案子我看还是……“
“不能说。”付臻说完车前面走过去一个上了岁数的大叔。
付臻和大叔眼神对视，可是他的眼神并没有始终看着付臻。而是看着旁边的胡平。
“你是隔壁的小胡吧，今早上吵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啊，今天我家女儿从国外回来，我想给她做点好吃的，大早上就要忙活，你看这都八点多了，我还要去菜市场买菜。”上了岁数的大叔走到副驾驶的窗户外说道。
“没有，我早上起的很早，并没有打扰到我，您女儿回来是得庆祝一下。大叔不说了，我们要走了。”胡平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
“好，再见。”
大叔的话刚说完，车子就一个掉头驶向了马路上。
“你看，你不去接触一件事之前你最好别下结论，你的隔壁并不是野蛮大叔而是很温暖的好爸爸和好邻居呢。”
“好好好，跟你继续调查就是了。”
如果问尚州市最好的医院是哪个，答案毫无疑问是尚州市人民医院。市人民医院汇聚了尚州市最顶尖的医生团队，而这一次付臻和胡平需要调查的地方就是这里。
早上八点刚过，医院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长队。不管是人还是车子，都摆起了长蛇阵。付臻只好将车子停在医院附近的停车场，因为距离医院很近并且附近的车位又很紧张，导致停车场的收费也高的离谱。
“这些奸商，到时候一定得整治一下。”胡平说完下了车。
付臻没有说话，停好车就朝着市医院走去。
“让一让，让一让。”付臻嘴里一直说着这句话，终于他挤走了人群进入到医院内。他回过头，胡平也狼狈的挤了进来。
“怎么都往这个医院跑啊，尚州市内的医院少说也得有十几所。真搞不明白。”
“如果你的家人生病了，你会给他们安排哪个医院呢。”付臻说完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尚州市人民医院院长室。”说话的那头是一个年轻的声音。
“你好，我是安南区的刑警，我局应该已经联系过你们了。”
“哦，是付警官吧，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付臻看着四周，“我在一楼的大厅。”
“好，我马上去。”
付臻听到忙音，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我想我也会给我的家人安排在这里。”
“什么安排在这里？”
“你刚才问的问题啊。如果我的家人……”胡平的话还没有说完。
远处走来了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身上并没有穿医生经常穿的白大褂而是穿着一整套的西装。年轻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四处看着。他的眼神最后聚焦在付臻身上。
“您是付警官吧。”
“嗯，您是？”
“我是刚才给你打过电话的，请您先移步到院长室。”年轻人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您不是医生吧。”付臻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嗯，我是院长的秘书，现在医院的文职也有很多。毕竟院长这个职位也算是半个政治家了。”
“嗯。”
院长办公室位于医院的顶层，这里相比较于其他楼层肃静多了，而医院那独有的药味在顶楼也消失了。付臻从楼梯口往深处走着，他看着挂在门上的牌子，不是院长就是哪个科的科长。这里可以说是医院的管理楼层了。付臻心想。
终于三人来到了院长办公室的门口，他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照片。
“这是我们的院长，年轻吧。”
“嗯，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吧。”
“差不多。”
“真是厉害啊。”胡平在旁边感叹道。
年轻人将门推开，付臻小声说了句谢谢便进去了，遗憾的是办公椅子上并没有坐着照片上的那位医生。
“我们院长现在还在诊室，他每天上午都有两个专家号，大概十点就能结束。”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付臻和胡平坐。“现在大概……”年轻人看了眼手表。“现在九点十五，还烦你们俩等待一会儿。”年轻人说话的口气很客气。
“好，没问题，你该忙忙你的，不用管我。”付臻实际上是希望年轻人赶快离开。
年轻人在热水机里打了两杯热水这才离开。
院长办公室此时就剩下付臻和胡平俩人，胡平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付哥，你还没听我的回答呢。”胡平说的像个孩子。
“什么回答？”
“我也会让我的家人住在最好的医院。”
“我问过这个问题吗？”付臻记不起自己曾经问过这个问题。
四十五分钟的等待很漫长，胡平就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玩着手机。付臻则在房间内踱步，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慢慢的，轻轻的，付臻不知不觉地来到办公桌前。他第一眼就注意到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他认为偷看别人照片的行为并不可取，可是好奇心使然让他不得不拿起来。
就看一眼，付臻心里想。
照片的内容并不是什么大秘密，只是普通的医院合照。坐在正中间的就是院长。其他医生按照大小个和男女依次排开，这种拍照方式让他想起了学生时期的毕业照。
付臻下意识地把照片反过来，果不其然，后面对应着前面写着名字。于路沃的名字写在正中央，后面的括号里写着院长。付臻把照片再翻过去，看着照片上的医生。有一位医生引起了付臻的注意。
位于最后一排的最边上，如果不注意看几乎看不到这位医生，医生和白大褂几乎融为一体。照相机被阳光反射形成的逆光打在这位医生的脸上，从远处看就像是没有了脑袋，吓人极了。
付臻将照片反过来，日尔科夫（麻醉药品办公室主任），十三个小字密密麻麻的写在对应的位置上。
医院的顶楼很安静，还在拿着照片的付臻就听到了走廊的脚步声。他放下照片坐到了胡平的旁边。胡平玩着手机。
“付哥，这都快十点了怎么……”胡平的话还没说完。
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医生穿着白大褂大跨步的走了进来，付臻马上站了起来。
他定睛一看，是于路沃院长。
“于院长好。工作时间打扰您。”付臻等待着于路沃伸手。
“客气了，我们会尽力配合。”于路沃说完伸出右手。
付臻礼貌的伸出右手，微微的弯下腰。
“来坐吧。”于路沃一边说着一边将白大褂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白大褂里面穿的是一件休闲西服，他坐在办公桌里面，像是审犯人一样看着付臻。“各位，可以问问题了。”
“我们经过调查，贵医院近一周使用过***。”付臻说完拿出记事本。
“嗯，上周的确用过。”
“作何用途。”付臻说完看着于路沃。
“这……我们不太好透露。”
“***是国家管控的剧毒药物，医药用途也很少，我想你们有必要告诉我们。如果不说的话，可别说我们……”付臻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你即使实行逮捕令，也抓不了我们，具体用途你好好想想，这些话不能由我来说。”于路沃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警用？军用？”付臻的话带有试探性。
于路沃没有说话，他把文件夹放在旁边。
“除了这些你们难道就没有私用过吗？”付臻说完眼睛锐利地看着。
“我没做，我也敢保证我的医生下属也没有。”
付臻无话可说，他看着桌子上的照片。于路沃注意到了，“你是在看这个照片吗？你看过？”
“恕我冒昧，您来之前我看了一下。”
“有怀疑的对象？”
“我能再看一下吗？”
“可以。”
付臻使了个眼色，坐在旁边的胡平将照片拿了过来，这对于胡平来说是种解脱。他在旁边看着付臻和和这位于院长对峙，让他呼吸困难。这是他入职以来第一次看到有人能难住付臻。
付臻看完正面又翻了过去。
“这位能让我见见吗？”
“哪位？你能拿过来吗？这么远看的不是太清楚。”
付臻起身将照片放在桌子上，推到于路沃的面前。
“就是这位。”付臻手指指着左上角。“这位管理麻醉药品的医生，我想他能接触到***，并且我看他的名字叫日尔科夫，他是少数民族吗？”
“哈哈哈！”于路沃莫名其妙的笑了。
“怎么？很可笑？”付臻说完将胳膊抱在胸前。
“这位日尔科夫是我们医院的老医生了，他现在也在管理麻醉药品，但是他并不是少数民族。他是俄罗斯人，苏联没解体的时候他就跟他父母来中国了，他父亲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俄罗斯人啊。我能见一面吗？”
“没问题。”
于路沃拿起办公室的电话。
“来一趟院长办公室，有警察要找你。……别紧张，没啥问题，就是询问一下你。”于路沃将扣上电话，“他马上就到。”
电话挂了没过多少时间，办公室门开了。走进来一位身高190cm的男子，付臻仔细一看的确是外国人。
“你好，我是日尔科夫。”
“你好，我是安南区警察局刑侦支队的队员，我叫付臻，这位是胡平。”胡平很久没有被提起，露出尴尬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吗？”
“您坐。”付臻示意日尔科夫坐下。
“我用出去吗？”于路沃站起来穿上白大褂。
“嗯。”付臻说的很无情。
付臻看着于路沃走出了办公室，他看着日尔科夫。“你管理的麻醉药品中有***吗？”
“当然，但是不是经常用，只有在给犯人执行死刑或者军事上使用。”
“军事上具体做什么？”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我这种就是给人打工的。”
“也是，哦对了，你的汉语说的不错。”
“谢谢，我的汉语说的可比俄语好。”日尔科夫开着玩笑。
付臻没有心情去笑。
“你调查这件事是不是为了……那个大学男老师被杀案。”
付臻没有说话。
“是吧，我前天听我女儿说了。”
“您女儿？”付臻突然提起了兴趣。
“我女儿就是那个学校的学生，你看。”日尔科夫将手机的屏保点亮，一个外国女生的面孔站在尚州大学门口。
付臻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叫什么名字，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不用说。”
“安娜，安全的安，李娜的娜。”日尔科夫说完将手机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安娜这个名字瞬间充斥在付臻的脑海中，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过，而这个面孔也好像在哪见过，可怎么也想不到。
“好，没有问题了，谢谢你的配合。”付臻说完站起身使了个眼色便和胡平离开了。
医院附近已经不像早上那样排着长队，俩人走了很远才来到停车场。付臻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我来开车啊，昨天的阴影你是过去了啊。”胡平说完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车子也忽悠一下向主驾驶那边晃了一下。
“我问你啊。安娜这个名字你熟悉吗？我好像在哪听过。”付臻拿着记事本问着胡平。
车子被启动，胡平转动着方向盘。
“安娜啊，那个老外的女儿吧，听他说是尚大的学生，医学系的？”
付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确定，好了去下一个地方，尚州医科大学。”
尚医大的调查很快就结束了，***只用在了该学校的法医课的实验上，并且实验课上还有该区警局人员的全程监督。用途和用量也记录的明明白白，没有丝毫的疑点。
全部调查完，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两点。付臻和胡平回到了警局，刑侦办公室烟熏缭绕。
吴军文再一次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孙琛则站在一边点头哈腰。
“付警官回来了？”吴军文的话语中带有一点讽刺。
“嗯，局长我现在就要汇报吗？”
“嗯。”
“今天的调查主要方向是尚州市人民医院和医科大学的***近一周的使用情况，首先是人民医院的。他们的确在近一周使用过***，可是用途呢他们不方便透露，我想应该是警用或者军用，这个局长您问一下总局或者军区领导就能知道，医科大学的则是实验课，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疑点。”付臻毫无激情的说着。
“这么说只有走私了？”吴军文说完吸了一口烟，慢慢的将烟吐了出去。
“可以这么说。”
“海关那边已经在查了，局长。”孙琛站在一旁说道。
“嗯，双管齐下能快一些。”
付臻汇报完就没再注意他们具体说的内容，他看着手机，决定给刘攸发个微信。
聊天记录。
15：00
付：刘老师，在吗？
15：15
刘：嗯，有什么事吗？案子的事情啊？
付：没，我想问你件事。
刘：您说。
15：18
付：我们区正在调查各个大学的留学生情况，我想问一下你带的班级有外国人吗？我也无奈啊，这种信息量太大，我也会被局里安排点任务。
15：20
刘：有，孔棠有个室友叫安娜，是俄罗斯人。但是她一直在中国生活，走的不是留学生名额，除此之外没有了。
15：21
付：谢谢，打扰您了。
尚州大学一号教学楼的16楼导员办公室。刘攸将微信切走，他的双手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今天刚收上来的新生一寸照。
他拿起安娜的照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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