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四位青春秀丽的领队在四面高处掠阵,偶尔出手,救助情势危机之人。
湛蓝纱衣的莫沐莲右手圆月刀,左手轮圈刃,不时从树上掠下,红槿几根赤色飘带飞舞屈伸,一身孔雀蓝的清洛比起用她的锋针细剑,更多是在安慰提醒着乱了招式的人并救治伤者,竹炫柳则不时操控着花朵一样的小匕首帮人解围。
而旁边朗空朗晴兄妹俩围战一个高大健壮的狼头怪物,朗空两把短剑,朗晴一只细月镰刀,兄妹俩配合得甚是默契,看看占据上风。另一边,沙彩一条柳叶链镖团团飞舞,滴水不漏,攻得对面鼠头长尾的怪物毫无还手之力。近旁,暮吟使一柄黑铜刀正酣斗一个使枪的蛇身牛角怪,它柔软细长的身子行动诡异,暮吟几次扑空,忽然斜刺里一枪,暮吟急忙横刀架住,正较劲,凌玉宵叫道:“看我宰了它!”暮吟憋着劲说道:“不必,这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我可以胜了它。”可没等暮吟说完话,凌玉宵急从旁一剑砍来,蛇身牛角怪细长的身体被斩为两截。
暮吟缓缓放下刀,凌玉宵对暮吟笑了一下,暮吟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作为回应,那笑容很僵硬。
随着大家厮杀的胜利,此次遭遇战也逐渐结束。鬼怪尽皆被斩杀,还有两个活捉的。修行者众人中有一些人受了轻伤,清洛正在为他们调治。
望着树林间狼藉的尸首和污臭的血液,凌玉宵第一次感觉到了在战场上获胜的快意和酣畅,这是亲身参战、亲自手刃敌人的人才能感受到的。
他擦去剑上的血污,那熊怪力气太大,剑刃上已经崩了几处。竹炫柳来到他身边,拍拍他道:“不错,首战便以一敌二,斩杀三怪,干得很好。”便离开了,凌玉宵以为能得到赞许和鼓励,却只有这不冷不热的一句话,不禁有点失望。心想以后的战斗,自己一定要建立更大的功劳。
当晚众人战斗劳累,一夜无话,第二日修整了一日,四位领队捉了好些野味山兽给大家就干粮吃,接下来的路,要四个队伍分开行动,根据之前光华谷翠衣仙等人的打探,再往山上走就会有怪物分兵把守,如果在一处进攻会有被围攻夹击的危险,于是四队在各自领队的带领下分头上山。
竹炫柳带着她九个人的小队在越发幽密的林中向山上行进,朗空朗晴兄妹俩在为合斗那只狼头怪物时,那致命一刀是谁的功劳比较大而争论着,争论甚至都扯到了小时候朗晴和哥哥抢夺的一件玩具。首战大捷似乎让大家心情很不错。暮吟跟在凌玉宵和竹炫柳身后,而凌、竹二人则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凌玉宵问道:“领队,再往前走我们遇到的怪物也是这种程度的吗?”竹炫柳没有了开玩笑的神色:“那些只是遭遇到的一些散怪游勇,前面我们要遇到的,是选拔出来的守卫者,虽然鬼怪们聚在一起都是充满了混乱和暴力,但某些强悍到足以制服其他怪物的所谓首领为了自己的利益,会在暴力和混乱中强制性的划出分工和类别。所以,我们越靠近它们的老巢,就会遇到更强大更危险的敌人。”凌玉宵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迟疑了,竹炫柳却笑了:“没关系,有我呢,从现在开始,我们四位领队都不会在高处掠阵观战了,我们会跟你们一起加入战斗。”她闪着可爱的大眼睛抬头望向天空,从她晶莹温润的口中说出这种话来,凌玉宵心中很是怀疑,即使有了竹炫柳等人的参战,面对那些更强的敌人难道就有足够的胜算了吗?但此时他只能选择相信她。
竹炫柳接着说:“毫无疑问,我们一定会遇到法术。你也学过法术吧?”凌玉宵有点惭愧地说道:“法术?没,没有啊。”竹炫柳吃惊地望着他,连脚步都停了下来:“你没学过法术?咒语?神术?一点都没有吗?”凌玉宵奇怪地望着她:“没有啊,师父还没教我呢。”竹炫柳满脸疑惑地继续向前走,一边若有所思地说:“怎么会呢?虚空渡老人怎么会一点都没教呢?不应该呀。”凌玉宵道:“是啊,我也想让师父教我,但是他只是让我练习身法剑法,修炼真气基底,他说学法术心法还没到时候。”竹炫柳听罢像在自言自语一般:“紫云山门人怎么会不教神法呢?之前来的都多少会一些啊,就算他年轻,也不该一点不会啊。好奇怪。”一边嘀咕着一边向前走去。
越向山顶走,山石越发险峻。快要到山顶处,队伍停下了,远远看见左一堆、右一堆的凌厉怪石垒起的的“岗哨”,一阵风从山顶吹过,腥臭扑面而来,隐隐还能听到前方咕噜咕噜的吼啸之声。
妖魔在四条大路要冲都设置了这种岗哨据点,而岗哨围着的山顶上,一个岩石大洞中,便是怪物首领的老巢。
竹炫柳心中估计,自己这队上山走的是直线,另外三队有些绕弯,应该会比自己晚些到达妖魔的岗哨,所以按下队伍,都伏低身体,控制呼吸,放轻脚步,只是缓慢的,静悄悄的接近岗哨,然后在树丛后面埋伏,等其他三队合围。
他们隐蔽的地方已经距离鬼怪的岗哨很近了,透过茂密的树叶,能看到妖魔或站或坐,或走动,或摆弄刀棒。连日来无事,使得它们各自懈怠,只是无聊度日,更无警戒之心。
竹炫柳在队伍最前面,伏于枝叶之下,凌玉宵趴在旁边,直盯盯望着那些磨刀擦棍的怪物,脑中却不断地回想着那些挥剑砍断怪物脖颈的画面,还有紧握匕首插入怪物骨骼内脏的感觉,手上似乎还留着怪物滚烫黏稠的血液。凌玉宵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开始发热。眼前不停闪现着熊怪死时那瞪大的眼睛,眼中的生命力瞬间消散,地上腥臭的血液,在大树上几乎拍成肉饼的矮怪物,还有它落下来之后粘在树上的碎肉。
他呼吸越来越粗重,竹炫柳发觉身边有异常,转头一看,只见他怒目圆睁,脸红耳赤,青筋暴横,双拳紧握,一股暴戾的气息喷薄欲出!竹炫柳急忙低声询问:“凌玉宵,你怎么了,你如此下去容易暴露我们啊。”
凌玉宵忽地转过头来,瞪着充血的双眼问道:“领队,何不干脆暴露出去,大家动手,宰了这几个肮脏的蠢货!”竹炫柳惊道:“不可!另外三队还没合围,若是其他哨点的妖怪也来夹击,我等岂不危矣。”凌玉宵却扯开嘴笑了,这笑容透着一股残忍和狂热,令竹炫柳心中一震,他道:“怕它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全杀净便没威胁了,何必惧怕这些怪胎。”
竹炫柳还在急切地劝说他,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耳中轰鸣,眼前全是怪物飞溅的血液,破碎的躯体,身体越发滚烫,血管跳跳的涨。终于,在气血翻腾的极点发出一声霹雳般的大吼:“杀!”与此同时,浑身真气激然四射!
他暴跳而起,一跃跨过矮树丛,在半空中拔出了剑,风一样滚进了怪物的岗哨。
怪物刚被一声大吼惊得不知所从,突然就杀出一个人来,一个怪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斩杀了。
竹炫柳见他突然冲出去了,没办法,只好下令全体进攻。众人一声呐喊,也冲出埋伏地,各持兵刃,杀入战场。
这场好杀:
远来修士起杀意,
本土怪物有歹心。
刀光剑影迸血雾,
枪来棒去响金音。
环刀朗朗震刀环,
银枪烁烁闪枪银。
筋骨相搏断生死,
谁人生还谁归阴!
这一场的怪物,比上一场果然强悍许多,其中有几个,兵器挥舞得还颇有章法,不似先前的都只是横竖乱打。众人也都使出平生所学,不敢怠慢。
只见一旁暮吟挥动黑铜刀与一个长着独角的白牛怪物拼斗,另一边,朗空使一对短剑,朗晴使一支细月镰刀,正分别与一个浑身鳞片的怪物和一个长着四只长长的铁钩爪子的妖怪搏斗,竹炫柳两把花型匕首屡出奇招,已然宰了三只怪物了,凌玉宵双目圆睁,布满血丝,手上额头青筋爆出,一身杀气,正与第三个敌人缠斗。
但见:
黑风滚滚雾苍茫,
紫云玉宵杀声亮。
剑眉倒竖怒神威,
星目裂眦逞激昂。
暮吟勤勉仗刀法,
朗氏兄妹多较量。
更有金蝶冲天起,
光华佳丽神技强。
众人正捉对厮杀,忽然一阵梆子响,只见一个浑身涂满符文花饰的怪物走上了一个高台,它与别的不同,颤颤巍巍似乎已经老态龙钟,手无兵刃,只有一个画得花里胡哨的木杖,上面挂满了用人皮刻写的符咒,正是一个妖怪术士。继而它喉中发出裂帛般的奇怪声音,声音高低变化,有急有缓,仔细听来,夹杂着妖魔中自古时流传下来的咒语。它边嘶喊着咒语边摇动那手杖上挂着的一串串人皮符文,随着摇动,人皮符文上竟然冒出了滚滚黑烟!
这时节,修行众人忽然都身体僵硬,动作迟缓,眼看着对战的妖魔攻来,手上却招架不了!武艺扎实者尚能预判敌人攻击勉强保护,学艺不精者哪里能保得齐备,只听几声惨叫,已有几人躲闪不及被砍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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