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宵三人行至一座雄关前,关上大书霸关二字。过了这霸关便是离厝地界了。三人刚走进关前,忽然嗖嗖声响,三支箭钉在了马前,三人急勒马,只听那关上高声问道:“来者何人?为何叩关?”
玉宵朗声答道:“我等乃是晋州紫云山门人,特来求见威烈大将军。”
上面的人传出不屑的语气:“我们不知什么紫云山,速速离去吧!”
峰陵凯急道:“喂!我们大老远的到这里来,有要事相谈,你拦着我们,等祸事临头你可负责?”
上面的人道:“你们什么样人,莽林侯岂是你们这种人想见就见的?我们多不与中原往来,自有军民法度,不需你们操心,你们再不离开,休怪我们不客气!”
峰陵凯听见他们如此蛮不讲理,心头火气,一挺九曲连环刀,刀环哗啦一声,直指关上守军:“你这厮,我们远道来见莽林侯,是有军务要事,你竟这般阻拦,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上面不答话,直接下令放箭退敌,三人急忙纵马闪到城下门垛里。城上弓弩纵然射得远,但是这城门前的门洞却是凹进一块,便是弓兵探出身子也射不到的死角。三人背后是紧闭的巨大城门,面前门洞外箭矢如雨一般落下。忽然听见身后城门咯嘣嘣的响,那巨大厚重的青铜门扇缓缓开了条缝,原来从关前射不到他们,守军便打开门从关内出击。
看着前面箭矢倾泻而下,身后排下重兵的巨门缓缓打开,正是进退两难的境地。面对箭雨是无计可施了,只有从打开的门中闯出一条路。三人都下了马准备步战,凌玉宵悄悄按了按自己胸前的青铜圆盘。
和巨大的城门相比,这条缝很是细小,但足以让数人通行了,门缝开处一群被甲执兵的守军呐喊着冲了出来,与三人混战作一团。不说凌玉宵,就这两位师兄也是一把好手,亏是修行用功,武力高强,若是换个手弱功低的,难免挂伤见血。
三人都不想与离厝结仇,只是迫不得已交手,都手下留着分寸,避开要害,使其失去战力不能行动即可。
凌玉宵见伤者多了,如此下去难免不好收场,喊了一声:“帮我清路。”成辉、峰陵凯早已明白,双双出力,三人急收兵器,单掌急聚真气,一起向门内轰出。犹如一阵狂风,将门内的守军吹得纷纷后退,一霎时露出了一片缺口。凌玉宵运起轻身法,双足灌注真气,同时觉得胸前的青铜圆盘似乎有些细微的变化,但仔细感觉,又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自己的真气和青铜盘绝对有某种互相的影响,他在练习时就知道这是青铜盘在发挥它神奇的作用。
他拾起地上守军丢弃的一只盾牌,向那片缺口扔出去,而后纵身急上,轻轻踩在盾牌上,同时向地面倾泻真气,顶着其不至坠落地面,就如踏在盾牌上向前飞,这正是那新学的掠空术!
只听嗖的一声,就如一颗弹子飞过,众人还未重新拥上来,凌玉宵已然划入关门中。随后稳住轻身法,躬身曲腿,运足气力,暗自体会着胸前青铜盘的真气激荡,而后猛地一跃,竟然跃上了那数丈高的城墙,直取守关大将。
成辉和峰陵凯见状便默契配合,迅速冲至上城墙的楼梯口处,挡住了下面的众人。
这一飞一跃行云流水,城上众人一是还没反应过来,二是哪曾想有人能直接跳上这高高的城墙,都未曾提防,弓箭手还在向关前射箭,封住关门,身后玉宵悄然而至,却不理会他们,直冲那守关的将领冲去。
那大胡子将领没成想城上突然出现个敌人向自己突袭,猝不及防间,急操兵刃抵挡,可是慌乱之中,乱了招式,破了架势,哪里挡得住,玉宵右手一剑挡飞了他的兵器,然后左手抡开五指玉爪,一把抓住大胡子守将的手臂,一招缠臂按头擒拿术将其锁住,然后一用力,只听那将领一声大叫,肩膀已然脱了位。
玉宵松开手,大胡子的右臂像一条毛巾一样垂了下来。城上的守军兵士此时已经涌了过来,刀枪如林,都指向凌玉宵,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一把抓住大胡子,冰冷的泠渟剑旋即逼在了他的脖子上。
守城军士见主将被挟持,都不敢前进,城下的人也围住成辉、峰陵凯,不敢轻易动手。双方一时僵持住了。
正对峙时,忽然听一人远远喊道:“都住手!大王有令!都住手!”众人望去,只见关内大路上一骑烟尘,飞马驰来。来到近处翻身下马,原来是宫中一名传令兵。他来到城下向上喊道:“大王有令!宣紫云山三位门徒前来宫中,都放下兵器。”
众人遂按下刀兵,三人走上前来,那传令兵问:“你们就是紫云山来人?我家大王传你等随我入宫觐见。”
玉宵将泠渟剑收入腰间剑鞘,点了点头:“长官且等一下,还有些事未完。”言毕,反身走向那大胡子将领,守军以为他还要动手,纷纷紧张起来,他走近前一拱手:“我们本来不想生事,可是迫不得已,无礼动粗,你忍着点,我给你把肩膀接上。”
说完一手拉直他的手臂,一手按在他肩膀上,叫了一声:“站稳了。”猛然一拉手臂,另一只手连挤带推,大胡子疼得凉气一抽,等玉宵放手时,他已经能慢慢活动臂膀了。
不顾大胡子哀怨的眼神,他们便寻回在争斗中自己跑开的马,跟着那传令兵离开了。
四人四骑,在大路上驰骋,身后一路烟尘。只见这里又与紫云山不同,虽都地属北方,但这里却山峰如剑,密岭似刀,奇石参差,嵯峨险峻。民风服饰却也有差异。
正行间,忽望见前方城墙蜿蜒,宫阁挺拔,一直走到城门前,方才下马,来往路人商贾,男男女女都不免好奇地看看锦衣传令兵和紫云山的三人,不知宫中又有何事。
三人跟着传令兵一路走入内城中,马匹兵器被接过去,走上了王宫门前等候。听到传号官宣三人进殿,他们整整冠带仪容,便跟着传号官抬步进去。
殿中有些昏暗,一时眼睛不适,等引上大殿后才看清,这大殿正堂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个供奉神灵的宽阔庙堂。堂中宽阔雄壮,殿下没有文武百官,只有几个官员侍立阶下,一位重甲厚盔的将军手按宝剑,矗立一旁。两排汉白玉擎殿巨柱威风凛凛耸立两侧,数丈高的彩绘穹顶,下面横着一道影壁墙,影壁墙前面立着一棵枝枝叉叉的奇怪的东西,像棵拔出根的大树,又像一个巨大的蜘蛛。灰绿色的青铜枝桠,下面叉在地上,上面伸向穹顶。三人刚进门就看傻了眼,不知这大殿正中高大的青铜巨树是何物。
旁边一执礼官发声提醒道:“进了宝殿还不快快拜见大王。”
他们回过眼神,这才看到,在这金属大树前面,还设一宝座,坐上端坐着一个皱着眉头凝视他们的人。只是,跟这金属大树比起来,人和宝座都太小了。
三人都自觉有些失礼,忙埋头拜下,执以臣子之礼。
离厝开口让免礼起立,三人才站好,仔细看去,这一看,心中不禁暗叹,原来这威震一方、称霸一隅的离厝也不过才三十岁上下的年纪。
只见他彩袍彩甲,头顶雕花盔,上面红缨如一团火焰一般,足蹬绣云乌皮靴,腰间横着狮蛮带,带子上面还系着几条红红绿绿的写着符咒的丝带,挂着神像玉佩,垂着符咒丝绦,明明是一身将军袍甲,却打扮出一副祭司神巫的风采。
峰陵凯莫名的想笑,凌玉宵老实厚道,定了定神开口自报家门:“在下凌玉宵,这是峰陵凯、成辉,乃是紫云山修行人士,特奉师尊虚空渡之命,多多拜上莽林侯。这是师尊的亲笔信,请过目。”说着从怀中拿出虚空渡的信。执礼官接了,奉给离厝。
离厝拿来信却没打开,往桌上一摔,语带怒气:“你们远道而来,本是客人,怎么打伤我霸关守关军人!”
玉宵答道:“实属无奈,贵军不让我等进门,又不与通报,还没说几句就教放箭。我等不及退避,只得闪入门垛中,命悬一线,不得不出手自保。更何况,我们此行关系逍遥云海州乃至北方境地万千民众之性命,不见大王实在退却不得。素闻大王贤能仁厚,万望大王恕我等失礼。”
成辉接着说:“大王,我等知道此中必是误会,故此都手下留意,力图自保,不曾重伤官军。我们带着跌打损伤刀枪之药,这些药是我们紫云山自己熬炼的,我们紫云山虽不比天同宫妙药神丹,却也熬炼得几味丹药,治伤颇为有效,内服外敷,两日之间,定然伤愈,在此送给受伤的军士兄弟们,用以疗养。”说完取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防水油纸包,包着一大包药丸,递给了阶下的侍官。
离厝眉头舒展开些,问道:“你们要见我有何事?”
玉宵深施一礼道:“近来北方和西北方妖魔猖獗,如今魔军侵扰,马上就要侵入东北和北方,我等特来禀报大王战况,并诚请大王一同出兵,抗击魔军。若得大王精壮之师相助,魔军必败。”
离厝款款道:“你们不惧艰险,前来告知我们战事将至,是乃义举,你们紫云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况且还留下了治伤药,闯我关门打伤守将之事本王便不予追究了。但是,本王不出兵。”
三人神色一紧,没想到他回绝得如此干脆决绝。
“我们逍遥云海州兵强马壮,城高壑深,粮草丰盈,魔军想来并不是以我为目标的,它侵攻北境诸城,我何必出兵?”
玉宵急道:“逍遥云海州已处危难边缘了,大王尚未知否?”
离厝问道:“何出此言。”
玉宵道:“云玔北境和西北,被数路妖魔侵扰,村庄湮灭、生灵涂炭,如今东北附近亦有魔军南下,而守军尚不知晓,况且军力单薄,若是魔军侵入云玔东北边镇,乃至夺下晋州,纵使大王保得逍遥云海州无虞,前后俱被魔军所围,大王之地就如海中孤岛,孤城一叶,覆灭只在旦夕之间啊。大王自封莽林侯,威烈大将军,好歹也是云玔国的官衔,可忍心看着你的黎民百姓惨死故乡而无动于衷吗?如此行为,在下窃恐失信于万众啊。”
“危言耸听!”离厝一拍扶手厉声道,“你这厮就是摇动三寸之舌鼓吹本王出兵助你。魔军若来时,我自会出兵迎击,岂用你做说客!”
凌玉宵肃然道:“大王,我等并非朝廷官员,也无守疆戍国之职,我等只是山台贫贱修行者而已,来此处仅是一片赤诚丹心,大王不出兵,也无人会怪罪于我,大王出兵,我等亦不会据此邀功,求官于王前,只是可怜了各地百姓,他们仰仗诸位王侯将帅庇护,却望眼欲穿也盼不到自己人来。大王造福一方,以万姓为重,魔军来袭,利害安危明摆在此,大王宜从长远计。云玔也发动镇山将军等军兵,各处迎击,大王大可放心出兵,我等三人也愿随大王军兵一同进退。孰轻孰重,作何选择,望大王善加决断。”
离厝听到此处,沉默片刻,道:“你们且下去休息,待我商议此事,再召你们。青索将军,送客。”
旁边那位叫青索的重甲武将将身一横,三人只得施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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