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雾遮夜

夜晚的若德尔镇街边的煤气灯在雾霭中亮了起来。

尽管如今大多数家庭都已经用上了电灯,但煤气灯的成本还是被这个国家的政府和企业所青睐的。

若德尔镇地处偏远,人口本就不多。入夜后街上更是看不到什么人影。

但就是这样一座安静的城镇,今晚却有一辆漆黑的马车行进在这被雾霭笼罩的城镇之中。

“虽然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约翰逊先生,你真的可以确定尼古拉先生就藏身在这座城镇里吗。”年轻的绅士用碧蓝的眸子看着面前坐着的络腮胡男人。

络腮胡男人扶了扶他那看起来有些邋遢的礼帽说道:

“这是当然我尊贵的男爵,你要知道我可没有那个勇气去欺骗贵族。无论多少好处,无论多少。”

金发碧眼的男爵不再说话,稍微掀开车厢的窗帘看向车厢外的街景。

是一副和他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干净街道。要知道在三年前,即便是不列艾尔帝国的首都的街道上甚至还随处可见散步的家畜,甚至住户会直接从窗户向街道倾倒排泄物。

在那时候,楼上的住户会提醒一下过道的行人就已经算是好心。就算有人不幸中招,也只会自责今天没有带雨伞出门。

四年前,不列艾尔的统治者和贵族只安于个人的享乐,根本无心施惠于民。公共厕所也不过是近些年才普遍建起来的。以前的行人有了内急,往往会选择随地方便。

放下窗帘,随着马车富有节奏的颠簸,邋遢的老约翰逊已经有些发困。但对于年轻的男爵来说,接下来要做的事足以让他三天三夜无法入眠。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老约翰逊从困意中艰难的醒了过来,调亮了车上的煤油提灯推开了车门。

“已经到了阁下,我们该下车了。”

跟着老约翰逊下了车的年轻男爵借着路旁煤气路灯的光看清了门牌号。

拉佛列特大街三二二号。

年轻的男爵提着皮包,戴上了干净的黑礼帽,敲响了这栋房屋的大门。

“谁?”

屋内传来的声音让年轻男爵的脸上流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喜悦。

但他还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应道:

“是我,阿卡姆·费德烈男爵。实在冒昧这么晚来叨扰您尼古拉先生,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当面问您。”

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正当年轻的男爵皱起了眉头刚要再开口的时候,屋门被打开了。

那是位和他们拥有着不同肤色,身着正装的黑发年轻人。

“男爵阁下?您的突然到访真是让我惶恐。实在抱歉屋里没有来得及收拾,不介意的话请进来坐吧。”

李政民用最快的时间从尤格斯·尼古拉的记忆里翻找出了和这位阿卡姆·费德烈男爵有关的记忆,用着尽量和记忆里相符的态度来和这位男爵交流。

“尼古拉先生您实在太客气了,能被您允许走进这栋屋子是我的荣幸才是。”

李政民侧身请进年轻的男爵,而老约翰逊却选择了留在外边,靠着马车抽起了烟。

男爵的话让李政民不明所以,在尤格斯·尼古拉的记忆里,这位男爵虽然曾经和自己有过交集,但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走进屋子的男爵在李政民关上门的时候突然转身,没了刚才的谦逊,但态度也还算温和的说道:

“尼古拉先生,本来我该请你到首都斯迪瓦特的。但我实在等不下去了,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突然打扰。”

费德烈男爵口中的话让李政民更加不明所以,想破头皮也想不到究竟是有什么事值得这位男爵亲自登门找上尤格斯·尼古拉。

见房子的主人似乎心有疑虑,费德烈男爵从皮包里拿出了一本厚重而且已经泛黄的笔记本。

“是有关你叔父古斯特德雷·尼古拉教授的事。”

从年轻男爵的手里接过笔记本,李政民的记忆中对这个笔记本没有任何的印象。但他的直觉以及脑海里阿比的声音告诉他,这笔记本就是那位过世的“叔父”所留下的东西。

这是很麻烦的事,甚至李政民察觉到了几分危险的感觉。

但他依旧选择顺着这位男爵的话继续下去。

目前在他看来,自己能不能回到地球的关键,似乎就在这位已经去世的叔父古斯特德雷·尼古拉身上。

“原谅我的失礼男爵阁下,请跟我来。”

李政民尽可能的模仿着这里人的说话习惯。

两人来到了客厅,落地钟早已被李政民收拾妥当。在阿比的帮助下摸清了落地钟内部的结构,把落地钟的时间调回了正确的时间。

无论是落地钟里的信还是那失去了原本内容的日记和羊皮纸,也都已经被李政民妥当的藏了起来。

两人坐下之后,年轻的费德烈男爵将手里泛黄的笔记递向李政民。

“警示,生物个体阿卡姆·费德烈以太浓度过高,建议与其保持三尺以上距离。”

听到阿比的警告,李政民就好像腿脚伸展不开似的向后挪了挪沙发。面色虽然平静,但他的心里可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惑。

以太这个词他并不陌生,但这是个在地球几乎已经被否定了的科学假设。

自称是“文明全知之匙”的阿比居然能够说出这个词,也就是证明在这个世界同样有着名为以太的存在。而且和地球不同,这个世界的以太是被明确定义的,是实际存在的。不然的话,阿比也不会发出这样的警告。

“这个世界的以太,难道是类似心理疾病之类的?”

“解答。并非如此。”

李政民只是在心里暗暗想了这么一个问题,没想到阿比的声音就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倒是让他吓了一跳,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神态,接过笔记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

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费德烈男爵的表情,露出了些许的惊讶。

李政民没有理会年轻男爵意义不明的惊讶,反倒是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惊讶,尽可能平静的翻开了泛黄的旧笔记。

他翻开第一页,看到了那行明明熟悉却又格外陌生的签名。

古斯特德雷·尼古拉。

“阿比,只要我心里想要和你对话你就能听到是吗?”

“解答。只要是尤格斯·尼古拉心中所想,即便不是对我所说也能听到。”

阿比的回答让李政民背后一凉。

一时不知道该想些什么问题了。

“提示,我名文明全知之匙,并非监视者。”

阿比的话语让李政民感到自己十分可笑。

自己孤身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他在地球根本就无法想象的事情。现在的他除了回到地球,其他的想法根本就不重要。

刚才那一瞬间曾经有过的种种想法,在阿比的解释下似乎就像是杞人忧天一样。

李政民轻声叹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变年轻了的关系,他的心里和思想似乎也变得急躁了一些。

想通了这些之后李政民注意到费德烈男爵微妙的表情之后才回想起来自己在这只有签名的一页停留太久了,在旁人看来指定是有些毛病的一类人。

李政民尴尬的扣脚趾,但他的脸上也只是平和的微笑。慢慢的翻开了第二页,才到了笔记的正文内容。

在费德烈男爵的眼里,李政民一直在看第一页的签名。神色凝重,似乎很不容乐观一样。

直到他的一声叹息,年轻的男爵以挠痒的姿势掩饰自己擦去鬓角冷汗的事实。

而李政民看似在认真端详笔记里的内容,但实际上他还是去找阿比“请教”了。

“阿比,你先和我解释解释什么是以太吧。”

“解答。以太为生物天生所有的类磁场力。多数生物天生以太影响甚微,几乎可以无视。但也有少数生物出生便以太异常。轻则会影响附近生物作息生理,重则会影响生物个体神经。现如今甚至有一部分生物个体已经学会如何控制以太,完成奇迹。”

“奇迹?”这一解释反倒是让李政民更糊涂了。

“解答。奇迹是指生物个体在不借助外力或工具的情况下加速完成需要借助外力或工具才能完成的行动。”

李政民挠了挠头,心中暗道:

“怎么听起来好像魔法一样?”

“解答。以太奇迹与魔法奇迹不同,魔法奇迹是指创造现文明阶段无法实现的行动。而以太奇迹无论达到怎样的程度都无法实现魔法奇迹。”

“魔法奇迹?这个世界存在魔法?”阿比的这番解释倒是让李政民有了些正向的兴趣。

“解答。存在。”

在阿比的一番解释下,李政民对这个充满着颠覆他五十多年世界观的新世界终于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像是自己教出来的诸多学生听懂了他解答的问题一样。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对面坐着的那位年轻男爵的眼里,李政民的这一举动就好像看懂了那繁琐复杂,甚至可以称之为天书的笔记内容。

但事实却是一个任这个年轻男爵怎么想都想不到的结果。

这本笔记确实是尤格斯·尼古拉的叔父古斯特德雷·尼古拉教授留下的。但年轻的男爵并没有将全部的真相告诉李政民。

这本笔记本来就该存在于“尤格斯·尼古拉”的手里,只是在尤格斯·尼古拉从神秘的东方国家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之前,男爵就从这个家里把这本笔记拿走了。

而他今天之所以又会回到这个地方,并且把笔记“还给”尤格斯·尼古拉。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决定。

费德烈男爵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那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种的躯壳下,究竟是如何思考的,这让年轻的男爵已经好奇了数个年头。

就在年轻的男爵心里还暗自揣测着眼前这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的时候,对方现在才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笔记上。

李政民微挑眉梢,眼前这如同鬼画符般的笔记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曾经批改过的一些学生的作业。

但他还是能够分辨出这并非是字写的丑的原因,而是这笔记就是需要如此记录。

“不是汉藏语系,也不是印欧语系.....还是不认识,难道也不是这个世界人类用得语系?阿比,这笔记上的文字是人类用的吗?”

“解答。确为人类所用语言。为星中部雨林地区,阿玛加特文明所用。阿玛加特文明现已灭亡,最后一位认得阿玛加特语言的人类为古斯特德雷·尼古拉。”

李政民一时语塞,甚至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有一个怎样的心情。他抬眼看了一眼年轻的男爵,发现对方正在注视着自己,便装模作样的揉了揉太阳穴。

“阿比,你是文明全知之匙,即便是覆灭的文明,你应该也是知晓的吧?”

“解答。我名文明全知之匙,当然知晓。”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的关系,李政民总感觉阿比这句话说得似乎带了那么几分骄傲在里面。

“用最快的方式告诉我这上面写了什么......能做到吗?”

“解答。可以。执行,语言转换。阿玛加特语言转换不列艾尔语言。”

伴随着阿比的声音,无声的翻译出现在了李政民的脑海里。

晦涩难懂的笔记内容仅是一个念头的功夫,就翻译成了李政民能够理解的语言,

可是当李政民知晓了这笔记上究竟写的什么的时候,他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好看。

他翻开了笔记的第二页,不过停留一两秒的功夫他就翻开了第三页。

紧接着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

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将整本笔记都翻完,其结果还是让李政民十分失望。

整本笔记不过是一本用一个已经覆灭的文明的语言所记录的一个已经覆灭的文明的种种。

没有任何对李政民来说有用的信息。

“尼古拉先生,这本笔记是有什么问题吗?”年轻的男爵越看就越是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究竟在干什么。

李政民还稍微反映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尼古拉先生”是在叫他。他合上笔记看向年轻的费德烈男爵,以防万一还是试探性的问道:

“费德烈阁下,这本笔记全部都是用一个已经消失的文明文字所书写的。我只能认识其中一部分,还有很多词汇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明白。您会把这本笔记交给我,想必也是没有全部翻译出来吧?”

年轻的男爵挺起身子,表情严肃认真,和刚才又是一番不同的态度:

“尼古拉先生,您未免太过高看我们了。关于这本笔记的内容,岂止是您说的没有全部翻译出来,而是一个字都没能翻译出来。我们对于这本笔记的了解,也仅限于它是以一个已经覆灭的文明的文字所书写,甚至连这个文明都不知道是什么。”

男爵的话让李政民内心更为惊讶。他本以为就算是古斯特德雷·尼古拉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了解这种语言的人,就算他已经死了,就算不能完全解读这些文字,也应该能够通过一星半点的线索解读出一些内容出来。

而事实却让李政民大跌眼镜,别说翻译,甚至连这种语言的名字都不知道。

也正是这让他难以置信的信息,李政民大概已经意识到了这位男爵此行来的目的。

李政民合上了笔记,心里虽然有了大概,但还不能百分百的确定。

也正是这份不确定,让他还不太敢把话说得太明白。在这个陌生且充满着奇异事件的世界,他与懵懂的孩童,其实并无区别。

心有提防的李政民看向阿卡姆·费德烈,小心说道:

“大致我已经了解了,那么男爵阁下,你......不,不对,应该说这个国家,想让我做些什么?”

他的话让年轻的男爵瞬间精神紧绷,李政民这有些含糊的说辞在他听来却像是了解了一切一样。

从阿卡姆·费德烈踏进这栋房子的那一刻起,平平无奇的尤格斯·尼古拉是被他所看不起的。这并不是只有他才有的习惯,而是大多数的不列艾尔人对异乡人都或多或少的抱有一定程度的偏见。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问题。

而直到两人坐下,尤格斯·尼古拉翻开笔记之后。阿卡姆·费德烈,这位年轻的男爵才不敢再轻视眼前的这位异乡人。

时而平静,时而躁动的以太浓度让费德烈男爵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尤格斯时不时不经意的小动作在他的眼中都被无限的放大。

直到年轻的异乡人说出这句话,费德烈男爵内心的骄傲终于抵抗不住压迫,在这位年轻的异乡人面前低了头。

“尼古拉先生,不,尤格斯先生。或许是您多虑了,这件事只是我有求于您。”

看着忽然态度又转变的十分谦卑的阿卡姆·费德烈,李政民的心里浮现出了无数的问号。但面对一个谦卑的贵族总要好过面对一个目中无人的贵族,起码能够顺利交流下去的。

李政民看着年轻的男爵不说话,像是在等待男爵继续说下去。

但实际上他只是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尤格斯这个年轻人的记忆,对这个国家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就比如说刚才阿卡姆·费德烈对他的称呼改口这一点。从一开始的尼古拉先生转变为尤格斯先生,虽然只是简单的改口,但这种文化放在这个国家来说,是对这个人最为尊敬的意思。更不用说是一个贵族对一个平民,即便是一个小小的男爵,对一个平民用到了这种程度的礼节,大概也只有这个国家的顶尖学者才会有的待遇了。

阿卡姆看尤格斯不开口,不由轻蹙眉头。

尤格斯所代表的的仅仅是他一人而已,但阿卡姆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需要尤格斯·尼古拉做什么其实已经很明确,包括李政民也很明白找到他是为了什么。但就是这短暂的无声,让年轻的男爵如坐针毡。

难忍煎熬的阿卡姆一咬牙,直接说道:

“尤格斯先生,我想请您帮我将这本笔记完整翻译出来。当然,您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开口,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绝不说一个不字。”

看着严肃的阿卡姆·费德烈,李政民心里还一番糊涂。眼前这位年轻的男爵为什么会突然露出一副仿佛就要慷慨就义的表情;话题为什么就突然扯到了好像一些低俗故事里大反派才有的剧情一样。

“阿比,现在什么情况?我怎么不太明白呢?”

“解答。我名文明全知之匙,无法看透人心。但现在的情况起码可以确定是与你无害,而是你单方面提出要求的情况。”

在阿比的分析下,迷迷糊糊的李政民起码知道了现在的局面是对自己有力的情况。

“阿比,我现在只想更快的回到地球,你觉得我应该提什么样的要求?”

“解答。此问无解。”

阿比的回答让李政民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但转念一想也的确如此。阿比是文明全知之匙,阿比所不知道的事,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来拜托一个人类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希望再次落空的李政民轻叹一声,说道:

“我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以后如果我有困难的时候,阁下可以帮我一把就够了。”

阿卡姆露出几分惊愕的表情,他本以为尤格斯会向那些他所代表的意思提出条件。可万万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如此“看得起他”条件。对阿卡姆来说,这与其说是条件,更不如说像是尤格斯向他伸出了“交友之手”。

若是在今晚之前,作为男爵的阿卡姆是不屑与想尤格斯这样的异乡人“交个朋友”的。甚至会觉得可笑,怎会有如此狂妄自大的异乡人。

但就在今晚,尤格斯就是这个例外。

他不仅不会觉得可笑,不会觉得尤格斯是个狂妄自大的异乡人。

年轻的男爵在此刻觉得,这一生中都没有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哪里是条件尤格斯先生,这是我的荣幸。”阿卡姆一下子站了起来。

李政民也站起了身微微笑道:

“你客气了男爵阁下。”

“如果您愿意的话,叫我阿卡姆就好。”阿卡姆对李政民伸出了手。

李政民也不犹豫,直接握住阿卡姆的手笑笑说道: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阿卡姆阁下。另外,这本笔记我要完整翻译出来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还是请你先回去。我翻译完毕之后会给你送去,刚好过几日我正要去首都。”

“那么就麻烦您了尤格斯先生,我会静候您的佳音。”

李政民将阿卡姆送上了马车,老约翰逊始终一言不发。当马车渐渐远去,驶向那浓雾中,消失在李政民的视野里的时候。他却又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十分强烈的视线。

只是在这浓雾漫漫的夜里,他无法找到这视线从何而来。

缓缓离去的马车车厢里,不列艾尔芽月初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但年轻的男爵却用手帕擦去额头上现在才留下的汗水。

擦掉汗水的男爵双手微微颤抖着从皮大衣口袋里拿出香烟和煤油火机。

点燃香烟用力的吸了一口,微微颤抖的手才渐渐平复下来。

“约翰,这几天你就留在若德尔镇,和几个人小心监视尤格斯。他绝不是普通人,他的或许要比古斯特德雷危险得多。直到他打算动身前往首都之前,密切监视着他。”

老约翰逊咂了咂嘴,点着头调暗了提灯里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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