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剑式!!!”
在此关键时刻,韩云终于从领悟状态清醒过来,感受到施若鸿剑势临近,韩云下意识便施展出刚才所领悟到的剑技。
其实也算是施若鸿三击剑的复刻版本,但韩云此剑却涵盖七剑,不过原理却是相通的,以多剑合击一剑,剑势层层叠加,进而促使此招在威力上的突破。
而为何韩云会最终以七剑之数施展此招,其实是有感于红莲剑典中红莲分光剑的施展要求误打误撞找到的契合之数。
此刻施展出来,确实已经蜕变于三击剑那样的简单叠加的威力,而似乎是正好达到某种临界点一般,出剑之时,剑身周围连空气都变得窒碍不畅一般,格外惊奇。
而若是以剑修之姿全力施展,韩云推测此技应该有现在全力施展风雷闪的三成威能,毕竟红莲分光剑的威力按照推测达到所记载的最高境界七七四十九剑时也不过只有风雷闪的七成威能。
但施若鸿此招并非一式,乃是借助高速施展前面两式,在韩云周围逐渐积攒起来的残余剑势合击而来。所以即便韩云能够施展叠剑式,也只不过能够应对一处攻击罢了。
“雁返!!”正以为韩云无技可施的时候,韩云竟然凌空再接一技雁返,此招乃是完全复刻施若鸿的雁返施展而出,随之韩云也故技重施,叠剑式与雁返交替,借助剑步的优势应对着周围的攻击。
“小友,老夫已无遗憾了。”随剑势坠击的施若鸿,早已是强弩之末,其实即便韩云不主动迎击,此招在真正攻击到韩云之时可能便会因为施若鸿的身陨而消弭。但韩云虽然是受施若鸿的剑势牵引出剑,不过其若是知道如此,也会主动迎击上去。
韩云心里触动,但并未伤怀,而是更加凌厉的施展剑技,期待以自己所悟告慰对方的遗憾。
谁知本已闭眼坠落的施若鸿,突然睁开眼睛,双眼如炬,双手推剑而行,大喝一声,“小友,我还有一剑!!”
韩云只觉周围剑势突然变换,虽然仅是一瞬,但韩云却汗毛炸立,已然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
那一剑的剑韵,让韩云感觉触之可及却又陌生无比。但其威能却非此刻的韩云所能比拟的,如果施若鸿是一名剑修,韩云即便施展出风雷闪,想要获胜也希望渺茫。
但那也仅是昙花一现般的出现,施若鸿便无法承受此剑之威,逐渐化作齑粉,只余鸿飞剑继续坠下。
韩云只觉感伤,出剑更是不留余力,不断的施展着叠剑式和雁返,空中也逐渐积累下韩云的剑势,最终施若鸿的残余剑势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韩云的剑势余韵。
此刻,韩云终于放声吼出压抑已久的话语。
“鸿师傅!你看!”
“分剑式!!”不同于施若鸿的鸿飞霞宇,韩云举剑上迎,周围剑势也随之而动,却只是一部分,宛若一柄柄利剑刺斩向施若鸿所留的鸿飞剑。
“鸿师傅!你再看!”
韩云画圆为方,复又举剑上迎,又一波剑势随之而动,刺斩而去。如此之后竟又是一波剑势上迎,才算终止。
河风徐徐,晚霞如虹,韩云伸手接住落下的鸿飞剑,不过其早已形体不在,这一碰便直接化作齑粉,经河风一吹,便消弭无踪。
自此,一代传奇剑客施若鸿,陨落。
值此一刻,剑客有故事未讲,是经年孩提,木剑一把,咿呀乱划之间,就有了一生;是少年一对,荼火满空,有仙人祸,家破人去,便是孤影无依;是及冠,是白髯,是高山远险,是出剑万万,是乡河悟剑,是剑斩仙人,是自此人生无憾。
而此,剑客有话也未讲,皆在一剑里。
此时韩云所在处天空的一片浮云之上,正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若韩云在场定能认识——鹤游子。而另一人则是被柳城主唤作“元老”的那位,之前韩云在陶源郡城中功法突破时与柳城主一同出现过,此刻竟然和鹤游子一同出现在这里,其中渊源实难猜测。
“没想到,区区凡俗武者竟然能够触碰到道的的门槛,实在难以想象。可惜了。”
元老摇动着旗扇,胸前白须也随风而动,仙气满满,“不过这小子,就是岳不凡的嫡传弟子?除了修为低了点,领悟力确实十分妖孽,即便是皇朝那边的天才,估计也难出其右”
“还是难得见到元前辈如此评价年轻人,果然师尊让我走这一趟是值得的。”鹤游子在旁嬉皮笑脸的,一点没变其不修边幅的形象。
“你要不这么虚头巴脑的,早一百年也该有个金丹了,现在倒好,一口真元也跟纸糊的一样。”元老瞥了一眼鹤游子,继续讲到,“你竭力说服我过来看一眼,难道就只是想让我知道岳不凡收了个好徒弟?”
“晚辈哪敢在前辈面前这么无聊。”鹤游子话音刚落便得了元老一记白眼,只好悻悻然的解释道,“前辈不知,这好小子乃是超品五行灵根。”
元老先是一惊,随之看到鹤游子意味深长的眼神后,才突然恍然大悟过来,“看来岳不凡这是铁了心啊……”
云层缥缈,晚霞柔昏,元老透过白云看着乡河边站着的那位少年,眼神里竟然有些期待,也有些怜悯起来。
……
河风落江船,
白髯贪杯环;
含花似剑吟,
草木若鸿飞。
……
韩云站在乡河边久久无言,深秋荒草摇曳河畔,河风悠徐,晚霞在浅滩之中微醺,人在此处,只剩寂寥无双。
“爹爹!爹爹!你醒醒……”施燕岚冲到施博义的身边痛哭流涕。
时隔一炷香,鸿飞剑堂的文士带着剑卫和岚儿终于追了上来,看见烧焦的河滩和站在远处的韩云,便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结果,再看到只有施博义的尸体时,大家除了有一丝疑惑,但也并未觉得惊讶。
看着早已哭成泪人的施燕岚,韩云不禁心中一痛,一天之内连续遭遇两次丧亲之痛,小小年纪,得遭受多深刻的打击啊。
只是韩云心这一痛,却不觉在顷刻间竟然凝练出三缕心力汇入灵脉参与周天运转。自此,韩云终于凝练出七缕心力,可以正式开始修行红莲分光剑了。这一刻突如其来,让韩云也有些措手不及,但还不等韩云有所疑惑,背后紫雷剑突然疯狂的颤鸣起来,仿佛兴奋不已。
剑吟一震,韩云在这瞬间仿佛听到了施若鸿最后那句呢喃:
“心之所向,义之所取……”
这一刻,仿佛福如心至,紫雷剑更是颤鸣不已,韩云只觉剑可出,心也上九霄。
“岚儿!”韩云转头对施燕岚喝到,“你可看仔细了!”
岚儿小小年纪,本被这一喝吓得连哭泣都忘记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韩云,直到韩云回以坚定而自信的眼神时,不知为何,岚儿安静了下来,乖巧的看着韩云拔出身后的紫雷剑,身法一动,便到了乡河之上。
韩云踩着涛涛河纹,手中紫雷剑颤鸣不休,心中更是剑吟如雷霆不止。
恰是深秋孤帆客,一叶江枫叩剑关。
“鸿飞三式其一,三击剑!”韩云以拔剑式起手,行停河浪之间,一剑斩枫叶,一剑平风寒。一式练完,韩云喝如洪钟,响在施燕岚的心头,也惊醒文士和一众剑卫。
“鸿飞三式其二,雁返!”
以刺剑式出手,复接三击剑行停,韩云踏浪迎风,有霞光出云间。辉映剑上,宛若人间画壁。剑势升在高处,韩云回马划剑状,如鸿雁南回,气势锋锐。
两式舞罢,韩云再接三击剑,复又以雁返收剑……
乡河浪花涛涛,几处拍岸惊霞,又有雾气骤升,竟然有些飘然仙姿。
不要说岸上众人,就连云层之上的元老和鹤游子都看得惊诧莫名,人间剑客,仙界剑修,同傲骨!
反复剑舞十数次,河上惊涛阵阵之时,剑气也森然无比,此时韩云早已沉浸剑中,不知剑外之事。
“鸿飞霞宇!!”
韩云柱剑停于河面,涛涛河水有一瞬竟然静止不前,岸边水草依依,仿佛一切祥和宁静。可在韩云回头遥望施燕岚之时,异变突生,只见一束束水剑从河面之下飞射而出,到极高处交错回旋,最终坠回河中,剑雨淅淅沥沥,剑客青衫与河风同舞。
施燕岚不知,幼小的心中便有了美景一处。
剑雨散尽,乡河依然东流去。韩云此刻,见晚霞将尽,心中的不快却已经达到极点,于是出了最后一剑。
“红莲……分光剑!!!”
剑起时,剑势已近。
心力共有七缕,运转要诀韩云早已烂熟于心。此刻心力被调动而出,很快便在韩云身周如红莲盛开之势形成光剑,脚下仿佛也踩着红莲虚影,河纹随之牵动,河风回旋,蓄势待发。
剑势盈盈,逐渐达到韩云当前所能聚集的巅峰状态。韩云眉头紧皱,也已经达到承受的极限。
不再等待,踏足飞腾,一剑举空,身周光剑如影随形激射而去,直到击穿高空云层才最终消失不见。韩云已汗如雨下,但其心中郁结却也随之一扫而空,此后灵气运转顺遂,心意通达,内心所悟几乎在顷刻间便掌握下来,实属妖孽。
河岸之上,施燕岚早已从丧亲之痛中恢复过来,取而代之的是对韩云的神往和亲近。而其不知,这也是其一生机缘的开端。
对岸荒草萋萋,河风吹拂之间,有一白衣青年,悠悠唱喝:
全是秋风花落尽,
但使轻衫御江寒;
经年不问身是客,
三尺封喉仙人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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