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湖救急

北汉,大德二十五年秋。

官道笔直而且长,是南北交通要道。一直延伸到翠竹林那条小路,才看出来这条官道也是蜿蜒的。

寅时初刻,太阳高高升起,光芒普照,竹林里也随处可见黄色的光束。

清早,本来没有什么行人,但此刻正北方的官道上尘土飞扬,满天的黄沙让人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几匹高头大马走进竹林。

一个身形胖大的黑脸汉子转面对虬髯汉子说道:“大哥,从昨夜到现在,走了五六个时辰,想来那几个东西也走不多快,这里比较隐蔽,不如就在这里等他们,我们也好休息一下”,说着用手拭去头上的汗。

旁边一个黑脸汉子应声道:“是啊大哥,一路上跑死了两匹马,马都吃不消,何况我们这些人。”

“好,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前面地方宽阔,我们去那里”说着被称为大哥的虬髯大汉带头朝前走去。

“咦,这荒郊野外的,还有人在这种地方过夜。”走到跟前,正要驱赶,虬髯大汉阻拦道:“三弟,算了,他睡他的,我们只管自己休息就好了,何必横生事端。”

夜白约莫二十岁上下,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衫,看上去就和穷书生没两样。对于黑脸汉子的粗鲁行为,他也不以为然,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他的觉。老三本是个急性子,见状更加不满,说道:“小子,爷爷们要在这里休息一下,去去去,给爷爷们腾个地方”一边说,一遍用脚踢那个月人的后背。

看到夜白无动于衷,那黑脸汉子心头火起,右腿一抬,刚要发作,那虬髯大汉摆手道:“别吵了,老二,你耳朵好,听听是不是他们到了?”

老二是一个瘦高的汉子,跳下马来,附身贴在地上细听,“是有人来,三匹马”,一边听一边说。

“看样子是他们了,把马牵到那边,我们躲到树上,等他们近前,来个瓮中捉鳖。”说着赶忙行动起来。

片刻之后,果然有三匹马疾驰而来,左右一胖一瘦两名中年大汉,中间是一位粉面银装的俊美少年。

那胖大汉刚要说话,突然一柄飞刀奔面门而来,“铛”,一声脆响,避过飞刀。

“几位请了。”纵身跳将下来,那大哥拱手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识相的把他给我留下,不然休怪兄弟们不讲江湖情面。”

看到几人立于面前,那胖瘦二人面面相觑,一眼瞧出这几人是江湖有名的魑魅魍魉四兄弟。

魑魅魍魉是专门做买凶杀人勾当的,江湖正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他们之手,一直以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也就一直逍遥法外。

“公子小心,这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魑魅魍魉,不是正道,等下见机行事,我等拼死护你周全。”那胖子轻声对俊俏少年说道。

转而拱手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魑魅魍魉几位朋友,幸会幸会,身上只有些许散碎银两,请朋友们拿去,权当酒钱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口袋,看样子足足有百金之多。

“谁要你的臭钱,主家花一千两买他,今天爷爷们大发慈悲,只要你们交出这个小子,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说话的就是魑魅魍魉第三位,名唤血执。

那俊俏少年横眉竖目,对于血执的话没有一点恐惧,兀自抱拳说道:“我邹平见识浅薄,对这些全然不懂,我只知道母生父养当报恩德,父母大恩还未尝得报,怎敢轻送性命。各位如果看得起我邹平,就请让个道出来,来日必当报送,不然——”

“不然怎样?”那老大大声喊了出来,他心中也有所嘀咕,这少年有何神秘之处,主家要千两金银买他这个人。

正暗自思索,一道毫光闪过,老大身子一斜,躲过了邹平这突然一击。

“好小子,偷袭我大哥,看我双刀的厉害。”说话间,血执挺双刀使出一招“灵猫扑鼠”砍将过来,邹平侧身跃向一边,随即调转身形,一连使出三五招杀招,逼的那大汉只有招架之功。

“好啊,好啊,招架不住喽”,不知何时,那树下的夜白已然跃到树杈上。对血执冷嘲热讽,那排行第四的大汉,名唤长绝,眉头一皱,飞刀出手,只听“铛”的一声,飞刀跌落下来。

见状,老大拱了拱手:“没想到今日这么热闹,朋友是来接应他们的么?”那人轻声冷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大哥,这是什么剑法,为什么如此厉害?竟然连三弟都招架不了。”

“这是外家功夫的入门剑法,本来没什么奥妙,但你看这小子的步伐,有一番功夫”说着用手指向正在打斗的两人。

邹平眼睛里除了凶光,别无其他,每一招都直击要害,每一招都劲力十足,逼得血执手忙脚乱,一招不慎,手臂一道血痕出现。

“不好,三弟受伤了,兄弟们,速战速决。”老大一声令下,三人亮出兵刃,齐向二人方向走去。四人虽然以兄弟相称,但所用兵刃全不一样,老大恶欲使一条黑铁棍,老二青古使一把白骨扇,老三血执使两柄鬼头弯刀,老四长绝使一柄短剑。

那边的两名中年汉子,见状也加入了战斗,一时间,银光点点,打的十分激烈。

不愧是成名已久的赏金猎人,那两个大汉根本不是其对手,只打了三两个回合,尽皆败下阵来,现在四人围攻一个少年,浑身上下不知道有多少血痕,渐渐落入下风。

“铛”一声脆响,邹平招架住恶欲的“力劈华山”,但不防其当胸一脚,把邹平踢翻在地。

“四打一,好光彩啊。”

夜白又一次冷嘲热讽,老三被邹平处处压制,正满肚子火气,听到这句嘲讽,更是心头火气,纵身一跃,向那人攻去。

咫尺之间,那人翻身落下地面,老三扑了一个空。随后走到众人前,看了一眼邹平,说道:“好俊的少年郎,这样被他们带走了,岂不可惜。”

“怎么,朋友要横插一杠子。”虽然满心都是恐惧,但也决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你小子要是不想死,就给我滚开,不然连你也活不了”老三眼睛再一次瞪的溜圆。

那人似乎并没有听那黑脸的血执在说什么,抬眼看了一下这四名大汉,说道:“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吧,如果你们赢了,我的命交给你们,如果我赢了,也不要你们的命,只要把他们放了就行了。”

那老大恶欲和老二青古面面相觑,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老三首先发作:“哪里来的野娃娃,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那人冷哼了一声,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手腕一拧,向那黑脸的血执掷了过去。

但听一声脆响,那血执虽然挡下了石头,但退后三步,足见这少年内力之深。

“好家伙,真人不露相。好,三爷就陪你玩玩。”说着旋腕挺刀,使出一招“风卷残云”,向夜白劈砍过去。

少年见状并不招架,只是躲闪,突然迎面一击,打在血执的脸上,这一打不要紧,右侧半边脸红肿了起来。

一拳的力道,足足抵得过黑脸血执数十招狠辣的刀法。

夜白乘胜追击,在血执身上中脘穴不停的捶打,黑脸大汉脚步踉跄,突然腿上一软,瘫在地上。

“少侠手下留情。”

看到血执倒下,那三名大汉知道这出手之人绝非江湖泛泛之辈,也不敢轻易出手,恐败下阵来,无颜再立足江湖。

“朋友,我们也是受人之托,你这样横插一杠子,我们也不好交代。”

夜白知道这四人都是难缠的主,能请他们出手的也绝非一般人,但也不能让他们行凶害人。灵机一动,说道:“好吧,那我就不让你们做赔本的买卖,我就不管他们了。”又看向那边调息的血执:“那个大胖子的命换他们三个的命,一抵三,值了。”

他们从不做赔本的买卖,这千两金银宁可不要,以后还能再捞回来,老三如果不要,那损失一员大将,可不是几千两金银能够补偿的。

“不敢不敢,既然是我们输了,自当心服口服,这几个人就交给少侠了。”这老大也是个世故的汉子,刚才还以兄弟相称,见状不妙赶忙改口。

“去,把三弟扶上马,我们走。”说着向那少年抱拳当胸:“不知少侠上号,我等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少年掏出一块乌黑的玉牌,说道:“这个可曾见过?”

“太虚宫!”当即面露怯色,扶起黑脸大汉就准备逃离当场,那黑脸大汉虽然被打的气短神迷,但依旧是不服输,有气无力的说道:“有缘江湖再见。”

马蹄声响,几匹快马疾驰而去。

“我也该走了。”

拿上自己那破旧的包袱就要离开,突然一声“感谢少侠搭救”打破了片刻的沉寂。

那三人踉踉跄跄的走到少年跟前,看起来受伤不轻,声音有气无力,有如将死之人。“感谢少侠大恩,我等无以为报,再次给少侠跪下了。”说着就要屈膝,夜白赶忙阻挠:“不敢承受,就是赶走了几个坏蛋,用不着如此大礼。”

“你们伤势不轻,不能随意走动,否则恐怕有生命之忧,我这里有几粒丹药,若是不弃,就请服下。”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这小瓷瓶精致的很,上有金龙盘绕,吞云吐雾煞是威武。

夜白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哪里敢不信,当即一人一粒吞了下去。

“少侠,可有什么公干?在此处相遇,也是有缘。”

“游经此处而已。”

那胖瘦两名中年汉子对视了一眼,胖汉子开口道:“若少侠能好人做到底,把我们公子护送回去,定当重重感谢大恩大德。”

夜白途径此处,不想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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