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嘚瑟招事

圈椅随萧梅进了白家,即刻成了白一鸣得瑟的资本。“瞧瞧,这圈椅‘上圆下方,外圆内方’啥意思?寓意地满方圆!对,你说的‘吉祥如意’也对。瞧瞧,侯府里的玩意儿。听说过吧,公侯伯子男,侯府深如海,这圈椅,一身的故事。什么?你说黄花梨都应该泛黄?这对色深点。孤陋寡闻!这叫‘油黄’,黄花梨树心那部分做的,最珍贵!”再多他就得瑟不出来了。他只听说萧梅家的隔壁早年间是座侯爷府,他觉得侯爷官不小。别人再刨根问底,他就不耐烦了“知道那么多干嘛?知道它价值不菲,‘一身’故事就够了。”

毛延鹏几家人到白家一转悠,白一鸣得瑟的资本顿时雄厚了。

这天,周京华夫妇,毛延鹏、徐静结伴到白一鸣家看婚房。毛延鹏一进门,看到圈椅像被烫了一下。他嗖的往后一闪身,远距离打量一番圈椅。接着,又近距离前后左右端详一遍,一惊一乍地叫道:“物件,好物件!正宗的‘海黄’!”他单手托着下颚,对着圈椅又琢磨一会儿,感慨道:“瞧瞧这纹路,正宗的海南黄花梨,而且是油黄料,珍贵了!你再看这包浆,有年代感!这造型、款式,特别是这做工,不是民间之物!”

白一鸣听了咧嘴笑道:“您说这好、那好的,费心给断个价儿呗。”

“刚开放的恭王府你们去了吗?”大家都摇摇头。“里面有一张黄花梨的残破小桌,你们猜多少钱?”大家还是摇头。“八千块!”毛延鹏的声调像吆喝。

“八千块?”白一鸣、萧梅用惊诧、半信半疑的口吻嘟囔着。“对,八千块,一残破小桌。”毛延鹏重复道。

唐仁说:“圈椅能跟桌子比吗?再说,那是恭王府的物件。”“嘿嘿,老夫子,你这就不懂了。你瞧这圈椅的做工用料,比那小桌可讲究多了。你看这扶手、这慢弯多讲究,不但做工讲究,您看这得多大一块料?!您再次看这底板,一块料的。小桌是王府的物件?这对圈椅弄不好也是宫廷造办处的东西!”

周京华说:“徐静,咱们一个月就50、60块吧?这圈椅值八千块?小二十年的工资呐,可能吗?”徐静说:“听着玄乎,八千块?快一万了,全北京有几个万元户?”

白一鸣听着大家的疑惑,有点扫兴,就说:“三毛,不行你给收喽?”毛延鹏痛快地说:“行啊,我正不好意思开口呐。”萧梅说:“三毛别介,给一万也不能卖,这是我的陪嫁,姥姥给的念兴儿。”

徐静说:“要搁我,一万就卖,你想年息百分之十,一年利息就是一千多,当息爷都绰绰有余。”萧梅说:“贵贱不买,别听小白脸瞎咧咧,就是把小白脸卖了,我也不卖圈椅。”大家都笑了。

唐仁说:“卖小白脸得倒找钱,不然谁买他?”萧梅说:“嘿、嘿,夫子叫大号,白一鸣,京华在饭桌上定的规矩。”

徐静对萧梅说:“不是拉偏手啊,叫小白脸可是你开的头。”萧梅说:“我例外,京华你说行吗?”周京华说:“不干涉别国内政是咱的一贯政策,把‘吗’子去喽,行!”徐静说:“嘿,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了,京华算你狠。”

大家坐下喝茶,毛延鹏眼珠子还盯着圈椅琢磨。唐仁说:“嘿、嘿,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没听明白?一万都不卖,贵贱不卖。你真舍得掏一万?”毛延鹏说:“我还真得跟它盘盘道。你看,这圈椅上镶嵌着贝壳多罕见。这样的圈椅我只在三处见过,颐和园的玉澜堂皇后的寝室,故宫的养心殿,四川刘文彩的‘收租院’”。

唐仁听后哈哈大笑,说:“毛延鹏你真能忽悠,白一鸣让你忽悠的五迷三道,接茬儿忽悠我?你真行!我问你,故宫与收租院,皇上与地主相差的也太悬殊了!恭王府的残破小桌与这对圈椅是不是也属这层关系?”

一本正经的毛延鹏被唐仁的一番嘲讽弄得莫名其妙,急赤白脸地说:“这是学问!我花钱打眼买来的学问!忽悠?你忽悠一个我看看?‘收租院’里的圈椅是从苏州‘瞻园’里弄去的,是太平天国东王杨秀清物件!你以为呐!”

周京华听到俩人嗓门高挑,就说:“二位怎么侃着、侃着还侃急眼了?”唐仁说:“是我侃,我忽悠呐,想让毛延鹏一万块把圈椅收喽。”毛延鹏说:“老夫子,这对圈椅还真有琢磨头,我还有新发现……。”唐仁摆摆手说:“你琢磨吧,反正我不听了。看着这对圈椅让这窄小的筒子间蓬荜生辉就不用多说了,好物件!没得说。”

有了毛延鹏的说辞,白一鸣嘚瑟的底气厚实多了。“八千块”成了它的口头禅。

圈椅进萧梅家二十几年后,价值就不是“八千块”的概念了。

白一鸣搬进新家几年后,奥运会的烟火把圈椅的价格呲上了天。圈椅的价值跳跃性地窜上了几十万,白一鸣嘚瑟的更邪乎了。新家是金晓婉和毛延鹏开发的牡丹园楼盘。白一鸣家与周京华、徐静、何美玲和伊萌几家住同一单元,大家串门更方便了。

几家人都知道白一鸣家的圈椅珍贵,所以,经常借此挑逗白一鸣,“到你家坐坐圈椅?体会一番做侯爷的滋味。”白一鸣忙把大家让进客厅。大家进门一看,圈椅被端庄地摆在客厅的正位并用床单覆盖着,圈椅的两端和对面放了八把折叠椅。

大家见状就笑了。周京华说:“好歹也得放套沙发呀,两件套也行呀,都是折叠椅多别扭。”萧梅说:“没错,我也这么说,白一鸣说不能喧宾夺主,三件套的沙发一摆,圈椅就显得小气了。”

徐静逗白一鸣:“把床单掀开吧,让大家轮流坐坐过过瘾。”说完看着白一鸣嘻嘻地笑。白一鸣嘴不服软说:“着什么急,先坐折叠椅上喝茶,欣赏、欣赏,过一会儿再……。”再怎么着,他就没下文了。

周京华对萧梅说:“真羡慕你的嫁妆,珍贵又有念兴儿,摆在哪儿都雅气。”徐静说:“羡慕什么?让你那大款亲家给咱也来一对。”白一鸣也说:“跟媚媚说,来一对。”周京华不高兴了说:“什么话呀?人家凭什么给我来一对?咱也不能开这口呀。”唐仁说:“不干涉内政啊,谁给咱买是我们家内政。”

大家对周京华的语气感到意外。小白脸说:“两家有故事啦”。萧梅悄声说:“小白脸你别讨厌。”

白一鸣跟谁嘚瑟都说得过去,物件好,拔份儿,换谁也得显摆一番,但是,白一鸣千不该万不该在萧梅家里嘚瑟。这不,嘚瑟出事了。

圈椅进白家后,萧梅在家里的地位有点微妙的变化。

做为家里的幺妹,萧梅自幼就是众星捧月,呵护有加。以往进门都是父母招呼,哥嫂招待,姥姥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现在进门是大家该干嘛干嘛,笑脸也没从前热情、真挚,多少有点敷衍的成分。以前是进门先被哥嫂拉进屋,现在是常常被姥姥迎进房。

萧梅知道,母亲不待见白一鸣。本来她心中的女婿是学校的那位体育老师,要模样有模样,要家庭有家庭,能说会道处事得体,她怎么看怎么顺眼。当时,学校的同事都夸萧梅妈有眼光,萧梅有福气。萧梅妈不但是介绍人还是双方的协调撮合人。遇有俩人拌嘴吵架,她是这边压着闺女别任性,那边解释规劝打圆场,化解了俩人一次次的矛盾冲突。可事与愿违,萧梅妈的不懈努力只是一厢情愿,被半路杀出的白一鸣泯灭了心愿。

萧梅自作主张,嫁给了不务正业的白一鸣。 萧梅妈心里沮丧,心理落差巨大不说,关键是在学校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来。老师嘛,传道、授业、解惑,全仗着颜面,萧梅和白一鸣的结合让她颜面扫地!萧梅结婚后,白一鸣没少看丈母娘的脸子。

好在姥姥宠着萧梅,萧梅说好的,姥姥绝不说不好,爱屋及乌嘛,姥姥也喜欢白一鸣。姥姥在家里“份量重”,大家顾及姥姥的颜面,对白一鸣的态度还说得过去。

再有就是白一鸣忒不会聊天。揭短的话,争强斗胜的言辞,甚至戳人心尖的话他照轮不误,一点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他的话自然让人不待见甚至记恨。

萧梅几次三番告诫他、规劝他,甚至指责他。让他说话看场合,聊天看人情,家长里短的话少说,争强好胜的话别说,但白一鸣嘴里好、好,行、行一番后,撂爪就忘,说话聊天照样满嘴跑火车。

有时,他被萧梅说急了,也会反怼道:“整天说我这不行、那不行,这不好、那不好的,我自己还不能‘老头卖瓜’。”萧梅说:“光嘴上说好、说行管用吗?”白一鸣说:“说了嘴上先痛快,今后落实在行动上,要不心里憋屈。”

“‘烦恼源自强出头’咱先说不行,嘴上先服软,落成行动后再说行好嘛?”对于萧梅这句话,白一鸣斟酌了一番说:“那落不到行动上呐?那还永远就不行了?那留着嘴干嘛用?”萧梅听了被气笑了说:“小白脸你行,你嘴真行!我真服你了。”

姥姥仙逝后,大家对白一鸣的态度就回归 “自然” 了,指摘,嘲讽少了顾忌。好在萧梅在家里还有点余威,且得理不饶人。

有一次听到母亲又埋怨、抱怨白一鸣,萧梅说:“您什么意思?孩子都老大不小了,要不我跟他明天离喽。”母亲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要不我俩分居,我带孩子回娘家。”母亲忙说:“这孩子,不说了,不说了,就当我没说。”萧梅还是不饶人,接茬说:“说没说,我都当听不见,您跟没说一样。”自那之后,萧梅妈的抱怨和嘲讽就收敛多了。

奥运会的第二年,萧梅的大姐、姐夫退休了,带着家人回北京过春节。此时,姥姥已经仙逝20年余了,萧梅妈也已年过古稀做了奶奶。

大年初二,萧梅一家打个点心盒子,提着烟酒回家拜年。白一鸣一进院门就喊喊:“大年初二女儿回门喽。”放下礼品他就给大家拜年,给孩子们发红包。

姐夫正在院里望天,看到萧梅就说:“大年三十就应该回来,今年团圆饭咱家既喜兴又热闹。”白一鸣说:“老北京的规矩,‘女儿三十不见娘家灯’见了不吉利”。话音未落就被萧梅怼了一下,悄声说:“路上说了破五前多说吉利话!”迎出来的父母听了这话,脸子当场就耷拉了。白一鸣也吐了吐舌头,心里说:“打嘴、打嘴。”

姐夫过来说:“小白子,你什么意思呀?你姐多年没回娘家过节,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还甩闲话。明年我们上你家过三十。”白一鸣说:“姐夫没那意思,随口一说,你别计较。”

“‘话由心生’随嘴一说?轻描淡写的就把怨气甩给我们了,够有心计的。”姐夫不饶人,白一鸣囧在那儿无言语对。

大姐出来说男人:“行了、行了,他不懂规矩你也不懂事?大过年都喜兴点。”

萧梅听大姐这话心里有点别扭,咬了咬嘴唇没吭声。

中午摆桌吃饭,萧梅妈端上一盘饺子说:“给女儿留的,初二吃娘家的饺子在论的。”白一鸣说:“对喽,这也有讲究,这叫‘百年时身边有闺女。”大家愣了,目光齐聚萧梅妈的脸色。萧梅妈装没听见说:“都到齐了,大团圆,喝酒。

白一鸣说完脸也绿了,萧梅一脸无奈。碰杯、干杯声缓解了气氛,一家人兴高采烈地吃喝起来。

前三杯酒白一鸣没敢吭声,连祝妈爸身体健康,祝大家节日快乐,都随着别人的词语随声附和,不敢再出幺蛾子了。第四杯酒敬姐夫,他才放开说:“祝姐夫官运亨通,财运滚滚。”姐夫很受用,干得爽快,放下酒杯后一通神侃:什么我深圳那边人脉广,人缘好,路路皆通。什么他在国有企业做副总,什么买房、买车,总之都是白一鸣不服气和不爱听的。

姐夫侃完白一鸣接茬得瑟,“开公司、做总裁、总代,有的插友在政府机关供职,有的在国内外有大买卖,自己在北京到处吃得开。买楼房七五折,不交首付还随便挑。”俩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显示自己比别人能耐大,像擂台比武博弈,要见高低。

姐夫问:“你的公司多少人?我的公司可千号人马。”问题戳在白一鸣的软肋上,白一鸣端起酒杯,借敬酒岔开问题。回敬道:“姐夫月工资多少?”问题也捅在姐夫的腰眼上。姐夫直直眼,说:“我们都讲年薪。”“年薪多少”?白一鸣不饶追问。姐夫看看大姐,有点为难。“都退休了,不讲年薪?”大姐不耐烦地说。“退休金多少?”白一鸣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萧梅见大家看着白一鸣脸露不悦,就说白一鸣:“真不会聊天,喝酒、喝酒。”第一个回合平局。

姐夫与白一鸣又互敬了两杯。姐夫说:“现在做领导头一宗就得懂法,否则指挥不了上千人的队伍。”白一鸣心想,都退休了还把指挥放在嘴边真逗,谁听你的?就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姐夫说:“来,咱哥俩深喝一口。退了就别瞎操心,谁还听你的?”姐夫看出妹夫的神态,深喝了一口后问:“这两年股市水深,没呛两口。”白一鸣一大口酒还没咽下,听了这话想回怼,一下呛着了,咳嗽的满脸通红。年前,白一鸣想做个“短平快”炒一把过年,一下被套住了,被萧梅一通数落,正耿耿于怀呐,被姐夫又捅了一下软肋。这一局算姐夫小胜。

白一鸣喘平了,把杯中酒干了,换话题开始嘚瑟圈椅了。他心说,你这能那能,你有圈椅吗?他从圈椅的做工、款式一直侃到价值,几个数字让全家人目瞪口呆。看着大家火热的眼神,白一鸣的酒劲儿醒了一半,醒悟到忽悠的不是地方,但来不及了。

大姐问:“你说的几十万,是大几十万?还是小几十万?”姐夫说:“咱家这宝贝还真是物件,听妹夫讲,过百万只是时间问题,真的、假的?”

萧梅的爸妈对视一下没搭茬。“孩子们说话了“买车、买房、买电脑,换手机”哥哥说孩子们:“大人说话别打岔,吃饱了没?吃饱了回屋玩去。”

饭桌上只剩萧梅爸妈和三对夫妻。白一鸣把话往回搂了:“我也是听插友三毛忽悠,是不是价值那么多钱,心里也没谱。”姐夫说:“小意思,我一哥们是行家,哪天到你家看看物件估估价,要是大几十万,咱家算发了。”白一鸣醉眼惺忪地看着姐夫,含糊不清地说:“什么咱发了,是我发了,关你屁事。”姐夫说:“嘿,你嘴里怎么带零碎呀?”萧梅对姐夫说:“别理他,你没看他醉了。”

大姐问:“妈,姥爷还没音信吧?”萧梅妈说:“能有什么音信?60多年了,害得你姥姥等了一生。” “姥爷算把我姥姥给坑了。”大姐也愤恨地说。

萧梅听了轻轻咳嗽了两声。她觉得俩人的对话亵渎了两位老人家的情感。“姥姥临终没叮嘱点什么?”大姐又问萧梅妈。萧梅爸说:“醒了就跟幺妹耳语,别人想听,她就不说了。”大家都看萧梅。姐夫问萧梅:“姥姥没提圈椅的事儿?”萧梅轻蔑地一笑,没搭话。白一鸣听着不舒服了回怼他:“您这话有点意思,圈椅做嫁妆二十多年了,孩子都大学毕业了,你想把圈椅再说回来?姥姥也不干呐。”

“不要一提圈椅你就紧张,就急眼,该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你也看不住哇。”姐夫喝着酒慢条斯理地反怼道。白一鸣被噎得没话脸通红。萧梅低声劝白一鸣:“甭搭理他,搅屎棍一根。”

大姐没搭理俩“担挑”的互怼,问萧梅妈:“圈椅当嫁妆都跟谁商量了?当时怎么商量的?“萧梅妈指指葡萄架说:“诺,就在那儿商量的,一袋烟的功夫就定了。姥姥说完决定就进屋了。”

“姐夫说:“蹊跷呀,跟谁赌气吧,这么大的事儿,三言两语就定啦?听说是姥姥一个人定的,别人劝也不听?”

萧梅问姐夫:“你听谁说的?”“反正有人说”姐夫觉得说漏嘴了,语调低沉了。

大姐瞪了男人一眼接茬问萧梅妈:“姥姥原话是怎么说的?”萧梅妈不搭话,大家也不接茬。待好一会儿,大姐看没人搭茬就说:“姥姥其实什么话也没说,对吗?”“说了,‘圈椅给幺妹做嫁妆’,还说‘我的嫁妆我做主’。”萧梅的嫂子闷不住照直说了。哥哥说:“你又没参加商量,你怎么听到的?进屋跟孩子们玩去吧。”

哥哥想让媳妇躲事儿,姐夫不答应说:“话说半截,你让人家说完,都是一家人藏着掖着干嘛?”“我隔着窗户听见的。”媳妇不知深浅地继续说。姐夫说:“那不算数,听到听不到先放一边,能听清楚嘛?你听孩子们在屋里聊天呐,嗡嗡的能听到什么?谁听得清楚?”

萧梅烦了对姐夫说:“就当姥姥当时没说,圈椅在我家二十多年了,你还想把它搬走?”大姐说:“不是搬不搬的事儿,要把事情搞清楚,省的污污涂涂的不透亮。”姐夫强调说:“幺妹说了,姥姥没说,没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一鸣说:“怎么回事呀?你丫就是找抽!”

“什么素质,什么素质嘛?我们萧家也是讲传承的,怎么进来这么个东西?啊啊。”姐夫指着白一鸣,煽呼大家的情绪。他知道,萧梅妈地根儿就看不上白一鸣。家里人对白一鸣也多少有看法,只是姥姥有话在先,“什么帅哥、靓妹?待遇、地位,体面素养?又不是挑摆饰,大花瓶好看,中看不中用。对咱萧梅一心一意就行啦。”姥姥向着萧梅,当年一锤定音,大家才闭嘴默认。

姐夫知道其中的奥妙,就等着白一鸣玩斜的呐。白一鸣一爆粗,丫开始煽呼大家围攻了。萧梅妈先开口了:“小白子,别再我家里胡来,我家不兴这套。”哥哥也说:“妹夫,有话好说,他毕竟是姐夫,这样出言不逊不好啊。”

大姐看看气氛说:“我早就说了,萧梅不听劝,要知现在何必当初。”萧梅说:“少放屁,你劝劝你自己吧,一把年纪了还沾花惹草,不是你在电话里跟妈哭诉的时候啦。”

“你混蛋”大姐不假斯文了,红头涨脸的要打萧梅,萧梅也不示弱。白一鸣站起来,指着姐夫对大姐说:“你要是碰萧梅一个指头,今天我就叫你老公爬着出去。”哥哥抱住白一鸣说:“妹夫不能瞎来。”大姐见状坐了下来。

萧梅妈气的直哆嗦,被萧梅爸扶进屋休息了。哥哥让媳妇把大姐带回屋,他分头给“担挑”们做工作。哥哥说话入情入理,不偏不倚,说的俩人心服口服。白一鸣先道歉,要求跟姐夫单独解释、解释。姐夫也很大度,答应不再追究妹夫嘴里带“零碎”。哥哥拉着萧梅回避,俩“担挑”到院外单聊。

两个多小时后,俩人还没回来,大家怕俩人冻着,就拿着衣服满胡同找人,走遍两头也没见人影。

过一会儿,萧梅的手机响了,是周京华。她在电话里急切地说:“赶紧到燕京骨伤医院来,你的一个亲戚骨折了,白一鸣也在这儿。”大家听后愣了。周京华听对方没回音,又叫了一声“萧梅!”萧梅赶紧说:“京华你说,我听着呐。”“行,赶紧过来吧。”接着又小声说:“警察也在呐。”说完挂了。

萧梅、哥哥、大姐和几个孩子开车直奔医院。进了急诊室周京华、唐仁迎上来说:“别着急,白一鸣只是擦伤,那位亲戚可能伤到骨头了,媚媚正看片子呢。”

大姐急忙跑进治疗室,看到男人一身泥巴,正躺在床上呲牙咧嘴。“怎么回事?”“小白子这混蛋,抽不冷一巴掌打我一趔趄。”说着又呲牙咧嘴一番。“一个趔趄就骨折了?”“我一脚踩进道牙子缝里,脚崴了。不过我跟警察报案了,说白一鸣致我轻伤。”

媚媚看看片子说:“大家别着急,只是骨裂。”

两位警察坐在白一鸣身边做笔录。白一鸣跟泥猴似的,脸上像花瓜。萧梅对周京华说:“这大过年的真不好意思。”周京华说:“别客气了,媚媚打电话说白叔叔来急诊室看病,我和唐仁就赶过来了,好在没大事。”唐仁悄声说:“赶紧劝劝你姐夫,他的笔录对白一鸣不利,一家人何必呐。”

这时,媚媚陪着大姐过来跟周京华、唐仁道谢:“哎呀,这是您俩的闺女?真好,让你们费心了。常听萧梅说起京华和唐局长,哎,萧梅有你们这帮好邻居真是福气。”大姐刚从酒桌上听白一鸣提到周京华和唐仁,她不愿意提白一鸣,还得套近乎,就把缘分按在妹妹身上。

白一鸣看到这场面,感觉提气,大声叫女儿:“洁洁,你姐来了。”白洁从治疗室出来,与媚媚拥抱一番说:“替我姨夫谢谢你。”媚媚打了她一下说:“给姐拜年,发红包。”白洁说:“姐,我都实习了,今年红包免了。”“在哪儿实习?”“集火滩化验室。”“哇!咱俩同行了,让姐抱抱。”

周京华趁姐俩亲热,把红包塞进白洁的大衣兜,萧梅看了要吱声,被周京华制止了。哥哥过来也跟唐仁和周京华道谢,大家互道:“拜年、拜年,节日快乐。

警察过来问:“哪位是家长?”哥哥指指大姐。大姐说:“我是这家的大姐,有话您跟我说。”警察说:“严格地说‘俩人属酒后滋事,对他俩都进行了批评教育,他俩也在认错书上签了字。”大家松了口气。“但是,俩人斗殴,白一鸣至焘冉轻伤,已触犯刑律。焘冉已考虑履行报案手续。伤情还有待法医部门伤情鉴定,焘冉只能等鉴定结果出来,再履行起诉手续,我们才能立案。白一鸣现在可以履行保释手续跟你们先回去。”

白一鸣当场就急了。没待他说话,唐仁一把将他按在座位上,并严厉地说:“闭嘴!你什么也别说。”萧梅带着哭腔说:“一家人的事儿,怎么跟起诉、立案绞一块了?”她还想接茬说,被白洁拦住了。白洁问警察:“叔叔有商量的余地吗?”两位警察商量一番说:“主要看伤者的态度,不起诉、自行和解都是选择。”白洁说:“您容我们家里人再商量一下。”警察在一边等商量结果。

治疗室里的焘冉又开始呲牙咧嘴了,嘴里喊喊:“起诉,坚决起诉!白一鸣太混蛋了,抽不冷地一耳光,把我抽的灵魂出窍,不然怎么能骨裂?”

警察见状要告辞。唐仁客气地拦住说:“同志,容家里人再商量一下,大过节的图个团圆高兴,冤家还宜解不宜结呐,况且是一家人。”说完又扭头跟大姐说:“大姐,我是白一鸣的朋友,我先跟您和大哥陪个不是,白一鸣太混,咱换个地方好好教育他,就别惊动公安机关了,有个案底多不好?白一鸣!”唐仁大声、严厉地叫道:“给姐夫和大姐道歉、认错。”白一鸣何等明白,嘟囔道:“姐夫、大姐我错了,我道歉。”“大点声!听不见。”唐仁喊。白一鸣又大声重复一遍。

大姐沉吟了一下,去治疗室了,里面姐夫的叫声渐渐低了。一会儿,大姐出来跟警察说:“警察同志,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不起诉了,家里解决。”两位警察进治疗室询问焘冉:“您刚才坚持起诉立案,我们想再跟您核实一下。”“不起诉了,家里解决。不过……。没等焘冉说完,大姐就说:“闭嘴!其他的不用你说。”她又转头对警察说:“您看他表态了,不起诉了,谢谢您了。”警察走了,大家也分头回家。

大姐把唐仁一家送上车,紧握着周京华的手说:“家里的事儿让您见笑了,太难为情了,谢谢、谢谢。”周京华说:“都不是外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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