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侯府往事

毛延鹏和甄妮进了白一鸣的家门,只看到白一鸣、徐静两对夫妇就问:“人呐?”徐静说:“长两眼出气的?四个大活人站在面前,你问人呐。”

白一鸣说:“伊萌家早就搬进大House了,何美玲家是女儿和孙子小牛住,周京华俩人去给闺女做饭,我们两家就算‘全体’了。我跟大家可提前打招呼了,‘三毛给大家讲圈椅传奇,机会难得’,老夫子口口声声答应啦,临时又变卦了。”

毛延鹏看着人少,有点扫兴说:“看到大家感兴趣,我费劲吧啦研究考证,不尊重人家的劳动。”

萧梅说:“毛哥,今天咱吃地道的老北京炸酱面,先喝点水去去心火。”毛延鹏听了扑哧一声笑了说:“听什么传奇?我是觉得甄妮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家很不‘隆重’。”

白一鸣说:“我也劝老夫子‘让媚媚回家吃不就结了’。京华说‘人家孩子不愿意打扰,老夫子生怕孩子吃饭凑活,求着女儿去做饭,说你们吃不吃我不在乎,做了心里踏实。”

毛延鹏说:“整个一老贱骨头!”甄妮说:“多好哇,舔犊之情嘛,人之常情。”

毛延鹏坐在萧梅新买的沙发上对白一鸣说:“把圈椅上的床单掀开,咱开讲。”大家围拢他坐下。“这对圈椅有故事了,海归公的物件。”

徐静问毛延鹏:“‘海归公是什么物件?公有物件?毛延鹏听了笑道:咱先普及一下历史知识。清朝时,沿袭了不封外姓王的传统。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只封赏给嫡传子孙。这些爵位之下就公,康熙爷总共封了七位,海归公是其一。”

“那我这对圈椅就是“公”的物件了?那可值老钱啦!““白一鸣兴奋地插话。

萧梅说:“听毛哥讲,就知道钱,讨厌。”徐静也说白一鸣:“什么人呐,一听公的物件就高兴,思想有问题。”大家哄堂大笑。老燕满脸通红地埋怨徐静:“你太鲁,什么话都敢轮。”徐静说:“行行,假斯文。三毛你接茬讲。”

毛延鹏说:“咱这场合得热闹,有交流,有气氛,有问题尽管提,学术问题嘛,百花齐放。在此表扬徐静同学,敢于直谏,批评小白脸光知道钱。”大家又笑了。甄妮说:“老公讲正题啦。”

封了七个“公“,还得封”侯“呀,诶,又封了二十几个”侯“。清朝末年,海归公的子孙们就降为 “侯” 了。毛延鹏喝了口水。白一鸣问:“这就降为侯了,凭什么呀,价钱也打折吧?”大家都指责白一鸣就知道钱。

毛延鹏放下水杯说:“大家觉悟就是高,都不用我说,白一鸣同志你很孤立呀。问我凭什么?您问康熙爷和末代皇上去。那是本教材之外的知识。”

“后来呐?”萧梅问。“后来就得问您家人了,你家人有人姓关嘛?”萧梅说:“我姥姥姓关呀。”毛延鹏说:“哎呦喂,您到早说呀,要早知道姥姥姓关,我就不用跑那么多趟图书馆、档案馆,不用托人情了。”白一鸣说:“怎么了?姓关怎么了?”

毛延鹏问萧梅:“关正是谁?”“我妈的姥爷呀。”毛延鹏说:“这就对了,‘西山会议派’什么副主委就是关正,圈椅就传到他手里了。”萧梅说:“这些我都知道,什么派?什么委也似乎听了一耳朵。”

白一鸣说:“你俩跟说暗号似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哇?”徐静说:“当年好多人追萧梅,你也不知道吧?不能什么都跟你说呀。”萧梅说:“徐静姐懂我呀,什么都跟你说,不就跟进广播电台一样,等于广而告之了。”

见天色暗了,萧梅说:“咱先吃饭,过后我补充。”徐静说:“得嘞,手到擒来,小菜一碟,您晴好呗。老燕炸酱,我先和面,面多醒醒好擀。甄妮嫂子您弄几个冷菜,听说您的冷菜地道。”甄妮也学着徐静的口吻说:“得嘞,您晴好呗。”大家都笑了。

毛延鹏拿出两瓶酒来,对白一鸣说:“小白脸,您成。身不动膀不摇的借花献佛。有你的。”白一鸣说:“嘿,提供场地了。现在场地费,场租费不是小钱,咱免费提供。”毛延鹏说:“我看行,一会儿我就坐圈椅了。”白一鸣说:“那不行,您懂行,猴贵的物件,您也不舍得呀。”毛延鹏说:“没什么舍不得的,免费提供的不坐白不坐。”白一鸣看着毛延鹏没脾气。

徐静擀面唰利,擀面杖在案板上来回走趟,半个小时五六个面坨铺了两盖帘面条。老燕炸酱耐心劲儿十足,小火慢熬,慢慢悠悠熬到油酱分离。

甄妮和萧梅整小菜,一会儿八碟小菜端上了桌。毛延鹏把带来的白酒、红酒开了瓶,催着白一鸣摆酒杯。

萧梅说:“齐啦,就位吧亲们。啪啪啪、啪啪有人叩门。萧梅开门一看,周京华夫妇赶来了。“行啊,点踩的真准”。 “哎呀,亲来了”。“哇,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京华呀,没你不热闹啦”。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周京华夫妇让进屋。屋里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周京华跟女士们拥抱,跟男士们握手,嘴里说:“没办法,人品好,人品好。”白一鸣接过唐仁手里东西说:“嘿,真赶回来啦。三毛正为人少遗憾呐。”唐仁说:“做好了没顾得吃,直接赶过来了。京华说‘她们肯定吃炸酱面。”毛延鹏说:“奥,是奔炸酱面来的,舍弃跟闺女吃饭,过来吃炸酱面,徐静、老燕你俩的手艺牛!”

萧梅看着白一鸣手里的东西问:“你俩拿的啥?这么重。”周京华说:“夫子边给闺女做饭,边磨叽说‘他们吃炸酱面准没硬菜,咱炖点肉带过去,一砂锅炖肉。”徐静说:“感动得我热泪盈眶呀。这哪儿是肉呀,是情呀,咱能跟闺女享受同等待遇,幸福呀。”说完,闭着眼陶醉了。萧梅说:“是呀,现在孩子们在各家的待遇那是最高等级的。荣幸呀。”

看着徐静的陶醉样儿,周京华掐了徐静一把问:“我那份手擀面擀出来啦?”“别说你那份,再来两位也有富裕,萧梅面和多了,碰我这个免费手艺人还不敞开使?”徐静说完,看着嘻嘻笑自己的萧梅,又胡噜着胳臂说:“掐人,多高的礼遇呀,平常只有老夫子能享受,掐的我心里好舒服哇。”萧梅说:“徐静姐你好可爱,一会儿,让我也掐两下。”徐静说:“行,你掐完我,我就掐小白脸,掐的他嗷嗷叫。”

大家嘻嘻哈哈地开始入席,又有人敲门。萧梅开门一看是金晓婉夫妇,高兴的又叫起来,屋里又热闹起来。徐静说:“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多两份手擀面,您俩位就到了,人真怕念叨。”白一鸣说:“今天怎么了?在我这儿聚齐了。”魏明铎说:“到老夫子家敲门没人,听听楼道里的动静就知道在你这儿。”

白一鸣说:“奥,原来是走‘亲家‘呀,提的什么礼物呀?”魏明铎说:“特制广东香肠。”萧梅说:“忒好了,跟炖肉一块热热,添两道硬菜。”

周京华对金晓婉说:“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前也没打个招呼。”“金晓婉说:“临时决定,上午到的。甄妮过来与金晓婉拥抱。金晓婉说:“你可是稀客,挺好的?”甄妮说:“好哇,最近我们把北京城都走遍了,北京太大,好美,都是历史呀。”

金晓婉拍拍甄妮的肩膀,又与周京华、徐静、萧梅一一拥抱,又主动走过去跟老燕握手。毛延鹏说:“微信功能开通了,你的小基站业务前景肯定好。”金晓婉刚要答话,魏明铎拉拉毛延鹏说:“坐下聊吧,大家就等你俩举杯呐。”

大家举杯等周京华致辞。周京华沉吟了一番问:“都微信年代了,还居于旧形式?开吃、开聊吧。”大家说:“开场白总要有的,来句开场白吧。”周京华说:“这些年多想聚会,可都没聚成,在白一鸣家聚齐了,看来得讲随缘了,今天缘分也该让咱们聚一次了。从驼岭村杏花树下的聚会,到今天我算算啊,73去,83,93,03,13哇!40多年了!”饭桌上一片沸腾。“40多年!”“40多年了!”大家感慨万千。

徐静说:“哎呦喂,怎么过来的?想想也是,咱这儿几位都当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啦,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毛延鹏说:“当年京华打着旗帜率领咱们进村时的情景好像就在在昨天。村里人还围着咱们说‘呦,小姑娘们带着小小子们到咱这穷乡僻壤真稀罕耶,她们受的了吗?看看,今天一帮小姑娘、小小子儿都成老奶奶、老爷爷啦。”

唐仁说:“三毛你变化不大,当年你就皮糙肉厚不白净,现在倒显得年轻了。”毛延鹏说:“夫子,你损人还是夸人?直说你当年是块小鲜肉呗。当年,你和明铎没少招驼岭村大姑娘小媳妇的青睐。”徐静说:“当年,京华、晓婉才漂亮呐”。

魏明铎扑哧一下笑了问:“小白脸你丫当时怎么想的?把我的两个馒头挂门框上,刚才我回想那画面真逗。”白一鸣说:“当年我挂馒头时,老牛、三毛都喊‘好、好,挂上好,叫丫眼睛老往上瞧,眼里没人。嘿,我跟你一交手,俩人一边看热闹去了,太不局气。”

毛延鹏说:“嘿嘿,揭短也不挑个时候,小心老牛夜里找你算账。我当时可就是觉得好玩。”白一鸣说:“就是老牛先扇忽着整你,一交手,他撤得最快。当时明铎的‘大背胯‘真把我摔惨了。”

毛延鹏说白一鸣 :“傻帽。明铎是想起’大背胯‘后你的惨样儿笑呐,想到挂馒头他只能是气。你想想他看到馒头在门框上时的表情,’怒发冲冠‘呀,他能想到笑?”

白一鸣说:“说话拐弯儿,忒油!都老奸巨猾了。”毛延鹏说:“老夫子和明铎说话都得注意,说话转弯水平算一般,挖个坑让你特高兴的往下跳那才够水平。”魏明铎对毛延鹏说:“听好喽,‘都老奸巨猾了‘也包括你。”

唐仁说:“你们说起老牛,我想起老牛第一次跳水上山 ,把人笑翻了。整个一牛驮水,快到山顶了还滑倒了,场面真有戏剧性。”哥仨都笑了。老燕说:“听徐静说:“老牛的孙子都上学了。”毛延鹏说:“没错,世家胡同小学。”老燕说:“一流学校呀!”毛延鹏说:“兄弟的孙子就得上一流的。”唐仁说:“三毛,老牛有你这样的哥们儿真值!”魏明铎说:“不是值不值的事儿。老北京有两字‘托付’,意境深邃!三毛为人处事不负‘托付‘俩字。”

徐静问老燕:“你们说老牛什么呐?”老燕说:“孙子上学。”周京华说:“老牛去世都是十几年了。”大家沉默了。

又喝了几圈酒,周京华问:“大家还记得那年杏花盛开的时候,在老苑头儿子的婚礼上,说过什么吗?

三毛说:“为了我们的缘分、情义,为了我们吃的苦,受的累,为了我们不能忘记的今天,干杯!过去四十多年了,咱没忘。”

四十余年前的场景,令在坐的几位,感慨万千,思绪激荡。金晓婉刻骨铭心的情和怨,魏明铎、周京华、金晓婉之间的情感纠结,还有“八月十五的聚会”“悬崖前的惊魂”等等一幕幕地浮现在大家眼前。大家沉默了。

唐仁看到魏明铎、周京华、金晓婉三人的眼神里有喜、有悲又有囧态的情景,就想岔开话题,打破沉寂。没等他开口,魏明铎开口了:“当年,我们真是一腔热血,心怀憧憬呀。”

徐静也想岔开即令人兴奋又令尴尬的话题,也想说点题外话,但听到魏明铎的感慨后又不知如何接茬了。气氛又入沉寂。

“当年我们无怨无悔!”周京华铿锵有力的一句话打破了沉寂。

徐静说:“是呀,我们无怨无悔。“失去了年华得到情谊,值!”金晓婉说:“岁月锤炼了我们。”唐仁说:“杏花盛开之后,我们经风雨见世面,茁壮成长,即开花又结果。”老燕说:“好哇,好哇。看到你们此刻的心情就看到了你们当年的风华正茂!”

周京华说:“是呀,当年我们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今年我们应该回驼岭村看杏花。”

白一鸣说:“樱桃沟、八达岭到处都有杏花,不用舍近求远。”周京华说:“感觉能一样吗?”

徐静说:“其实,城里看杏花,心里思乡亲效果差不多,睹物思人嘛。”毛延鹏说:“同一辈的老了,早一辈儿的没了,小一辈儿的基本不认识,睹物思物吧。”

唐仁也说:“各家都有各家的事儿,凑到一起不容易了。”魏明铎看看金晓婉,又看看周京华没表态。

气氛再入沉寂。

萧梅看到起伏跌宕的气氛就说:“还是让毛延鹏继续说圈椅的传奇吧,你们四位还没听呐。”

毛延鹏吩咐:“对对,该萧梅补充了,走,到那边听萧梅补充,白一鸣您费心收拾,再给大家换上茶水,要花茶啊,符合气氛。”白一鸣说:“说时大点声,精彩的等我过去再讲。”

毛延鹏问:“刚才说到哪儿了?”萧梅说:“降为‘侯爷’,侯爷姓关。”毛延鹏:“得嘞,听您下文分解。”

萧梅说:“怎么我分解?你还得接着讲。”毛延鹏说:“我把圈椅‘讲’进关家,从关家怎么又进到萧家就不是我的事儿了,不听你的听谁的?”徐静说:“按理该萧梅讲了。”

萧梅沉吟了片刻说:“白一鸣给大家沏壶‘高的’茉莉花茶,你也先过来听吧,待会儿再收拾。”白一鸣高声应着:“得嘞。”端着一壶香飘四溢的茉莉花茶坐进人堆儿。

萧梅抿了口茶说:“又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我给姥姥沏好茶,老人家伴着从葡萄架下散射的月光说:

‘日伪时期,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几个方面的都有,都想利用他的名声。汉奸许愿高官厚禄,重庆想把他挟持出北平,敌、我、友间你来我往,态度确是针锋相对。我父亲说‘咱这宅院里可谓是‘硝烟弥漫’呐。‘“

我插嘴说:“可不能当汉奸呐!”

姥姥说:“我父亲是谁呀?还用别人担心?!一次我看到家里来了一溜汽车,知道来的是个人物,就窜出小门到宅院客厅探消息。我也怕父亲的脾气招来不测。客厅里大人物们态度谦和,父亲也礼数周全。听他们先是山南海北、历史名人的一通闲聊。过后,一个大人物推心置腹地开导父亲,大致意思是‘先生学识渊博,资历、人脉广泛,有过卓越功勋,但一生饱受排挤,冤枉委屈填腹,志不得、意不满,久经怠慢令人惋惜愤慨呀!今君若出面主持一方,不仅是民众之福也是我等的荣耀呀。’父亲说‘谢谢你们的抬爱。你们的官我不会做,你们的事我不能主持。之前,我的荣辱也好,怠慢也罢,那是我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性格所致,不愿他人。刚才我们聊到‘程朱理学’,你们也顶礼膜拜嘛?程颐、朱熹两位老人家讲得‘饿死事小,名节事大’诸君可有耳闻?讲得就是个气节!关家人自古就有名节重于性命的祖训。若当汉奸,上辱祖先,下辱名节,愧对子孙后代,岂不成了岳王庙前的跪拜之徒?送客!‘大人物们客客气气地退出客厅,出门后一路谩骂。”

“那他们还不‘图穷匕见?”我说。姥姥说:“之后,宅子前后就岗哨林立了,威胁恫吓的信件经常投进宅院。”

“另一方呐?”我问。“他们都飞檐走壁,不走院门,送个信,捎个话就翻墙走了。后来,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们的小门被轻轻叩开,一行人搀扶着父亲、母亲进了我们的小院,从小院的另一边越墙走了。”

“后来呐?人没事吧?对,圈椅呐?”白一鸣焦急地连声问道。

萧梅说:“别着急,容我喝口水!萧梅喝口水,接着说,姥姥说‘留在家里的她哥被日伪抓走后,受老罪了。变卖家资到处打点,最后把大宅院低价卖给了一个大汉奸才把她哥营救出来。腾房前,姥姥的哥嫂让她们夫妇俩过来挑几件东西当念兴儿,姥姥说她就挑了圈椅和一组瓷桌凳。”

毛延鹏说:“圈椅的来龙去脉总算完整了。”魏明铎说:“原来‘圈椅’里还有段感人至深的故事,让我再看看‘它’”。萧梅掀开单子,一对饱经历史沧桑的物件展现在大家面前。

白一鸣对毛延鹏说:“再给咱估估价?”毛延鹏说:“这物件第一就是文物价值,加上物件本身的价值,这对圈椅的价格扯了!能上拍了。我有几张老照片,像是在关家客厅里拍的。圈椅上坐的人很有气场,要是对上名姓就厉害了。”说完拿出几张旧照片。萧梅说“他们走时我妈还没出生呐,谁认识?要是姥姥还在就好了。”白一鸣说:“那跟没说一样。”萧梅说:“还是那句话,贵贱不卖,我答应姥姥的。”

一阵轻盈的鼾声中止了大家对圈椅的兴致。周京华在沙发上睡着了,并露出甜美的笑意。她梦见了驼岭村漫山遍野的杏花开得胭脂万点,姹紫嫣红。梦见老夫子手提网兜时,英俊的背影和网兜里的课本。她还梦到与魏明铎过小河和上小山采花的情景。也梦见了老苑头儿子婚礼上,大家的慷慨陈辞。当然还有“为了我们的缘分、情义,为了我们吃的苦,受的累,为了我们不能忘记的今天,干杯!”那句无数次聚会上一定要说的开场白。

唐仁夫妇回到家时已是深夜,但周京华却久久不能入睡。她问唐仁:“驼岭村那句开场白就被大家渐渐地忘却了?那情谊和缘分呐?”

唐仁反问:“当年大家经常说‘我们是浮萍,跟现在要抱团取暖一个意思。浮萍茁壮了,彼此间要不要有一定的空间?要不要保持点距离?没有距离,没有空间怎么生存,成长?答案是肯定吧。大家各自都感觉很温暖,还需要不需要抱团取暖?”

周京华沉吟了片刻说:“仅仅是需要才亲密无间和抱团吗?太现实啦吧。”唐仁说:“‘距离产生美’仅仅是时髦用语吗?没点道理吗?举个例子‘我们与明铎家成为亲家后,应不应该保持点距离?上次徐静说’情感被转移和分配了,也有一点道理。顺着她的思路你想想,结婚前,你的情感是一百份(假如对父母是恒定不变的),此时,你可以把这一百份情感任意地给你觉得值得给的任何人,情感充足嘛。结婚后,你给了我五十份,有了孩子你又分出二十五份,情感依次递减,这样推理,徐静的情感分配观点还是有道理的。”

周京华说:“原来成长真可怕,情感越分越少,今后就剩自私了。这个观点有问题,不成立!我不接受!”

唐仁说:“越分越少是相对的,前面不是说了吗,前提是‘任意地给你觉得值得给的任何人’。父母、我、媚媚、君生和今后的下一代。相对而言,亲朋好友就少一点,想明白了咱们,推而广之就是别人对咱也是这个道理。”

周京华听了点点头说:“这样说还凑活,勉强能让人听明白。还有……。”唐仁说:“咱明天再‘还有’吧,都凌晨三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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