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开,霞云盈彩。
她仅带着一柄剑,身上穿一件利落的粗布衣,踏出了山门。
记得临行前,师父一脸恨铁不成钢又谆谆教诲道:“我玄花门在江湖上的名声,不说响当当,那也是家喻户晓。随便走出一个弟子,至少能被人夸一句武功高强,立下侠名的也不少。可你倒好,身为我大弟子,天天尽想着偷懒耍滑,武功不见长进,偷闲本事倒难逢敌手。你看看你师叔伯们的大弟子们…”师父掩面叹息了一口,极力让自己更镇定:“就算你不去和男子比,你比比落花阁的洛清颜,出去历练将将一年,就以‘飞天圣手’之名横扫江南。而你呢,年纪和人一般大,这出息怎么就差这许多。你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她哈着腰受了一通教训,面上极尽讨好的笑容,好容易哄得师父心里舒畅些了,才逃也似地出了山门。
剑,是师父赐她的成名剑。
当年师父执此“点绛”,在岭南和剑宗一诀高下,虽是败了,但扛住未逢敌手的剑宗一天一夜的剑意,至此一战成名。
那之后师父在岭南好是风光了一阵,本正好争的时光,却忽然决定归隐门派,那之后鲜少在江湖上露面。
她不是没好奇过,她去问师父,师父只自夸了一通,说不屑红尘豪名云云。
她也欲以“不好名”做偷闲理由,却被师父追着一顿打,骂她:“未得名也敢逞**,枯枝朽木一根。”骂完还呸了她一声。
用师父的话来说,不用钱财万贯,不用权势滔天,但一定要在年轻的时候,体会一把成名的快乐。
她心里却觉得,成名远没有好吃好喝能给她快乐。
奈何师父一片望子成龙之心,养育了她十六年,她也不好太让老人家失望。
成不成名另说,总得做出些努力,表面上也能说得过去。
她一路上吃野果,打野味,喝泉水,宿山野,经过小山村时,也会拿野果野味换点粗面馒头,路上遇到牛车,也会搭一段。
就这样不紧不慢过了十来天,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县城——桐城。
进了城,手中的野味野果卖了有史以来最高的价格,共得了一百文钱,这些钱足够她吃几顿好的。
但以后要靠卖野外赚钱却不大现实,这城镇外本来山林就少,野味更是难得。这也是为何此次能卖得高价的原因。
她在城外破庙住下,深觉该考虑考虑往后的营生了。
其他师兄弟出门叱咤风云,她出门却苦于营生,想想都心里发愁。
她只想吃饱穿暖而已,怎么也这么难,心里第一次发觉师父以往说的话有些道理:“当你满足于温饱,终会被温饱所困。”
正烦恼间,铮铮,听到一阵激昂琴声,琴声中韵含凌厉内劲,是杀人的声音。
那琴声却寻着破庙方向而来。
她无意多管闲事,心道还躲不起么。足尖一点,便掠到悬梁上,隐蔽身形后,露出一双好奇的大眼睛。
以前在玄花门听过不少江湖恩怨厮杀,今儿总算能开开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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