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欢走近，蹲下身查看男子的伤势。男子忽然睁开眼睛，却不看着季无欢，而是看向佩在季无欢腰际的长剑。
季无欢顺着男子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佩剑，握住稍往前递了递，问道：“你识得？”
男子不答，只是有些虚弱地又闭上了眼，说道：“离我太近，危险。”
季无欢不以为意，说道：“你用武过度，比我更危险。此地不宜久留，我扶你。”
“不必。”男子说得干脆利落。
季无欢也不强求，但也不走，在一旁坐了下来。
血腥气有些凝重，她一根手指横置于鼻下，也消减不了分毫，索性也不嫌弃了，眼睛一闭，来个眼不见为净。
过了半个时辰，男子站了起来，微微拧着眉淡淡看向似已熟睡的季无欢，表情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地，他就做好决定准备独自离开。
他才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我等你半个时辰，你却只愿意等我几息时间么。”
他回头，看到季无欢睁着一双大眼睛，很是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男子又看了看季无欢的佩剑，似乎是看在佩剑的面子上，才愿意再次开口，道：“此地不宜久留。”
季无欢以为然，说道：“我护你离开。”
男子还是那干脆利落的两字：“不必。”
“好，你走。”季无欢说道。
男子自然毫无留恋，大步离去。
走出两里，男子有些疲乏，忽然闻到一缕食物香气，有火光在不远处明明灭灭，有个人影施施然地向他走来。
正是季无欢。
却原来她已经赶在男子前头等他，顺便还做了两个烤馒头，此时正拿着串了两个馒头的木枝看着他。
男子似乎失去了耐性，责问：“你待如何？”
季无欢道：“请教姓名。”
男子不理她，季无欢心知对方不愿吐露，转而道：“或者，你告知我，这把点绛和你有何渊源。”
男子没再拒绝，走到季无欢升起的火堆旁，坐了下来，他确实有些太累了。
季无欢也坐到了男子对面。
“点绛，是二十年前闻昭然的佩剑，他已在江湖消迹十数年了。”
季无欢点了点头：“闻昭然正是家师。”
“点绛不是孤剑，它与凝琼剑一刚一柔，成双成对，也曾风靡一时。”男子淡淡诉说着。
季无欢应道：“略有耳闻。听说凝琼剑是师父好友所持。”当时听其他院阁的人隐约说过师父轶闻，其中更深的详情却是不知了。
“正是家母。”男子依旧淡淡然地。
却原来有这样一番渊源。
再想起男子说的成双成对，突地泛起了些些暧昧的意味，季无欢正准备努力打破氛围。
男子又问道：“他如何？”
季无欢知道男子指的是师父，便道：“还不错。”
男子又问：“可曾娶妻生子。”
“娶了。”季无欢说道。
男子面容虽很淡定，但是握着琴弦的手却不自主紧了紧，季无欢注意到了。
她甚至担心，男子一松手，又会是杀音贯耳。然而男子缓慢地轻轻地放开了琴弦，轻到似乎怕琴弦会发出丁点声音，让别人抑或他自己惊觉内心的波动。
季无欢暗暗叹了口气，方才暧昧的气氛似乎更浓重的，另外还添了一抹悲怆。
天啊，师父，你那些年除了扬名，还做了甚。
季无欢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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