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县私矿一案,主谋王士瑜,韦新甫判斩首,抄家,押解回北地郡等秋后问斩。从犯县衙主事一位,师爷一位及山贼十三人判监禁三十年。王士瑜,韦新甫家属共计八十二人,满十四岁者共计六十人流放到北境,其余没为官奴。
四月二十八日,崔长史安排吴青枫将此案的一行文案送呈北地郡郡守。请求北地郡安排实施判决的各项人员,以及太平县矿山如何处理的问题,他也将代行太平县县令职权直到新县令上任。此事到了这时也不是吴崇文可以插手的了,也就跟随父亲返回蛇木县。
两人此时各自骑了一匹马在大路上缓缓前行,一伍的士兵在后面跟随。吴青枫扭头望着儿子,开口问道:“崇文,此案一了你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暂时先跟着父亲好好习武吧!”吴崇文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吴青枫呵呵一笑:“你不是想当大将军吗?练功场上可练不出大将军,去北境找你爷爷吧!去看看真正的战场,看看那些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将军们,看看坚不可摧的高墙营垒,看看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到那时你的心境会完全不一样的。”
“好,只听父亲说的我就已经热血沸腾了,恨不得现在就飞去虎牢关呢!”吴崇文一脸兴奋的挥了挥拳头。
在青木镇上父子两人就分了手,吴青枫要尽快将文书送往北地城,而吴崇文则要去山中祭奠小玥玥的父母。
沿着路人指引的方向,不到盏茶的功夫吴崇文就找到了石刻工匠的住处,在城东紧靠着城墙的一处小院子,门外就能听见里面传出的钉钉的敲打声。
等迈进小院,只见里面密密麻麻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石刻,威风凛凛的狮子,作仰天长啸状的霸下,最显眼的是一座高近一丈的假山,当然最多的还是各式大小样式的石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半蹲着,青布短衫,一手持锤,一手拿凿在一块平躺在地上的青石碑上刻字。
无意间抬头看见了正四处张望的少年,老人放下了手中的工具,颇为艰难的站了起来招呼道:“客官是要刻碑还是雕物?”
“见过老师傅了,我要刻一块墓碑。”吴崇文抱拳一礼。
“那客官先挑一个石碑的样式吧!”
“额,对于这个我可不太懂,有什么讲究吗?”望着院中数十块完全不同的石碑,吴崇文顿时犯了难,尴尬的挠了挠头。
老人眉头一皱眉:“这里面讲究可是相当的多,身份,年龄,死因,是独葬还是合葬,不同的情况使用的材质,大小都是不同的。”
“那就劳烦师傅指教了。”吴崇文连忙躬身一礼:“逝世的一对年轻的猎人夫妇,约摸二十五六,被山贼所杀,合葬于一处。”
“二十多岁正是盛年,无辜遭受这般血光之灾,实在是可惜了!”老人长叹一声,接着伸手一指右手边的一块石碑:“这班祸事就不必太过奢华了,也算是早夭,合葬墓的话,这块高六尺宽两尺的青石就很合适。”
“好,那就劳烦就老人家了。”
“两人何名?”
“张季,常梦。”
“何人所立?”
“吴崇文,张玥玥。”
“与所逝之人是何关系?”
“张玥玥是他们的女儿,吴崇文则是见证他们逝世的无能之人。”
老人听了先是一愣,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少年,神色怪异却也什么也没说。将工具拿过来后,就专心致志的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吴崇文则在院中缓缓踱步,欣赏着各样的石刻,不时回来看看老人的进度。
在第四次绕回时,见石碑已经基本雕刻完成,老人正对字体的沟壑细细的打磨。吴崇文驻足上下扫视了一边,也不由的点点头,老人明显是沉浸此道多年的老师傅,上下左右留白对称的恰到好处,字体也是极为漂亮。
当看到石碑右下角女儿张玥玥旁边的无能之人吴崇文七个小字,吴崇文也是眉头一挑,抿嘴笑了笑。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老人将手中的工具放到了地上,缓缓起身。只见他一只手掌揉捏着膝盖,一只捶打着腰,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转身看见少年已经站在了身后,开口说道:“这个碑就收你一两银子吧!你最好还是请两人来抬走吧,这玩意可不轻。”
吴崇文一边翻找着钱袋中的银两一边回答到:“多谢老人家的好意了,我自己搞得定。”挑出一枚大小合适的碎银子递给了老人,吴崇文就俯身开始尝试将石碑扛到肩上。
见他这么执着,老人无奈的摇了摇了摇头,随后又问道:“这吴崇文是何人,你就这么恨他?非要把他的无能刻到墓碑之上?”
只听见少年轻吼一声就将身体直立了起来,墓碑就这么侧立的放到了少年的左肩上。老人被惊的目瞪口呆,紧接着少年的回答更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就是吴崇文。”
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老人定定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才缓了过来。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只好强迫自己暂时把注意转移到了工作当中。
这一天,青木镇的百姓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很多人都看到了,一个身高近八尺的俊朗少年,一身黑色夜行衣,腰间挎着皮套着镶嵌着宝石的长刀。左手扶着肩膀上的青石碑,右手拎着三坛酒,就沿着城中的大街一路出了北门。后来,全镇的百姓都在猜测那个少年的故事,也传扬出了各式各样的版本,纷纷嚷嚷了近一个月才缓缓沉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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