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夜叉

楼顶,严启缓缓推开天台的门。眼前站的女子,双手靠在栏杆上,背朝着他朝天际线的方向眺望着。

周围的天色渐渐有些阴沉,云层在远处的群山顶上聚集着。

初秋雨前的风夹杂着一丝丝清冷与豁达,肆意吹绕着女子的衣袂和头发。她就站在那儿,定格的美就像是一张照片。

群山和她之间隔着一座城,渐暗的城市里,霓虹与灯光渐渐亮了起来。风突然变得猛烈汹涌,吹乱了她的头发,但她不在意,也没有丝毫退缩,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方葵,回去吧,快下雨了。”严启缓缓走上前。

“不用你管,起码我在这里感觉很轻松。”

雨如期而至,伴随着周遭的雷鸣声。

硕大的雨滴打落在两人的身上,瞬时间便作倾盆之势。

严启刚想伸手去抓方葵的胳膊,两人正上方的云层之中,传来了一声厚重的鸣叫声。

风雨在一个瞬间突然收缩凝滞,笼罩整个城市的雷霆也在此时停住不发。漆黑的乌云中,雷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突如其来的寂静让人有些不适应,随后又是一声沉吟,好似什么动物受伤后痛哭的哀嚎。

两人抬起头吗,只见头顶的云层慢慢打开了一个小孔,一缕阳光钻了进来,正好照在两人身上。

圆孔越变越大,阳关照射的范围也越变越大。阳光肆意铺撒进来,似乎风雨就打算这样停了。

云层中心透光的位置中,一只巨大到无法描述的鲸鱼脑袋正缓缓倒跌而出缓缓下坠,显露出巨大身形。

鲸鱼整个背部呈灰蓝色,巨大的腹部以青白为底色夹杂着黑色条纹,身侧似乎被某种力量切开了一道不窄的伤口。

方葵下意识地往严启身后躲,眼前的情况已经完成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身前,严启也满脸惊骇之色,但之于一般人,倒是镇定许多。

“跑!”

说罢,严启一个转身便抓着方葵往门的方向跑去。

方葵踉跄地被拉扯着,这一瞬间她觉得身边的一切,像是慢镜头一般缓慢播放。她仿佛能看着所有,哪怕是严启此时额头上因为水滴趟落时,润湿了几根汗毛。

一声惊雷猛地在她身后炸响。

她转过头,身后一道闪电正霹落在地,但也好似缓慢播放着,以极慢的速度闪耀着电丝火花。

“小心!”

严启的声音传来,随着她被一把推开,时间的流速回归正常。巨大的雷击瞬间吞噬了一切。

”啊!“

徐川猛地惊醒。

是前世的梦,那么清晰却那么遥远。

“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在出嫁的轿子里莫名其妙地睡着了,醒来时独身坐在一条小渔村上,海面倒是风平浪静,可这是哪儿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什么能吃的,肚中也咕咕作响。

索性徐川随身带着一个父亲生前送的小皮囊。他探下身子,将皮囊伸进海水中,灌了一小会儿,拿起来就喝。

奇妙的是,这皮囊里的海水神奇般的变得甘甜清冽。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这也算是他孤苦生活里唯一一个能称为宝贝的东西了。

才喝了没几口,原本平静的小船突然猛地晃动起来。徐川急忙扶住船舷,伸头望去。

只见浅青色的海面下一道巨大黑影影绰绰。

与此同时海面黑影所在的位置,开始翻腾出白色的泡沫,犹如煮沸一般发出呲呲的声响。不时,一声巨大的轰鸣伴随着海面瞬间炸裂。

一个巨大人形,似被托举着,缓缓在海面上直腰而起。

这个说不清是什么的怪物两腮生触,咧嘴獠牙,手脚长蹼,小臂上还长着类似鱼类背鳍的修长倒刺,巨大的眼珠有一半突出眼眶,下和巴胸前都长着棕红色的毛发。

浑身尚未淌完的海水滴落在右手的银色三叉戟上,发出叮当声响,棕红色的毛似也好有生命一般随意飘动摇摆着。

“哪来的俊丫头,这是在海上迷路了吗?要不要与我回洞府玩玩啊?哈哈哈哈”那怪物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调笑。

在经历了雷击,穿越,出嫁的徐川已经见怪不怪,有些无奈地伸脖子指了指自己的喉结道:“上仙,您搞错了,我是男的。”。

“男娃?男娃穿着出阁嫁衣,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啊。”

徐川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怪物也不挑食,男女通吃,再看看它面目可憎的长相,着实让人觉得恶心。当下搜索了一下记忆,在确定自己没有什么修仙炼体的经验后,不禁感叹命运不公。

当下如果那怪物真要做什么,自己还真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随即硬着头皮说道:“上仙,倒不是我不想与你去洞府玩耍,只是你瞧我这嫁衣。我已许了人家,只是怕人家找上门来,对上仙你不利啊。”

“我堂堂东海巡海都统,还有人能对我不利?你且说来听听,今天我海夜叉也算长长见识。”

那怪物显然不上套,反而在说话间离徐川越来越近。

徐川有情急之下,脱口道:“龙王!东海龙王!我许配给的是东海龙王!”

那怪物听得此话,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龙王?那你来晚了一步,龙王去年就死了,你还能许给谁去。给我过来吧小美人儿!!”

海夜叉伸手便想把徐川往怀里揽。

此时,两人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哟,一年不见,海夜叉你长本事了啊?”

两人双双抬头,不知什么时候船前不远处,凌空站着一个女子,一袭红袍格外惹眼。

“方葵?!”徐川不禁脱口而出。

女子奇怪地看了一眼徐川道:“什么葵?我乃东海水晶宫主,龙王敖绯。”

徐川刚想接话,海夜叉横声打断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婆娘,怎么?这男娃是你的相好?”

“放肆!你嫌活的太久了么?!”

“呵呵!敖绯,旁人是看在你父亲当年的威名,还肯愿意叫你一声龙王。私下怎么说的你心里没数吗?就你那点道行,要不是身边有个淘莫,这一年里早死了一万次都不止了吧。”

“你姐妹俩长得倒算风姿秀丽,我看,是不是日日夜夜轮流伺候淘莫,才让那淘统领如此听话?要我说,与其跟那淘莫,不如跟我啊,哈哈哈哈哈哈”说罢,海夜叉又是一阵放荡嘲笑。

此时,空中名叫敖绯的女子满脸怒容。

“畜生!去死!”

敖绯飞身冲来,海夜叉也不慌,举起手中三叉戟破水而出。

两人在空中一个错身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周围气流滚动,带着不远处的小船轻轻摇晃。

海夜叉停住身形转过来,却见敖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

眨眼间,敖绯提剑便刺。海夜叉横举着三叉戟格挡,两人出招速度极快,眨眼间便互拆了十个回合。

十回合过后,海夜叉见突刺不成,转手提起三叉戟的尾部,将戟身拉直变刺为砍。顿时间,只见叉尖闪出几道雷光,携带者海夜叉巨大的蛮力,就是一记重砍。

敖绯一个错身躲过杀招,但海夜叉像是早已看穿敖绯的心思。劈斩过后左手立马抽回些许戟身,右手提起用叉尖瞄准敖绯,三叉戟横举于胸前,一侧头,左手捏戟尾部急速三段连刺。

速度虽快,但都被敖绯堪堪以剑防住。只是防御完三招之后,她手里的长剑颤鸣不止,剑身爬满了裂痕,刚想再次举剑,整把长剑便砰然碎成无数碎片。

“畜生,仗着我父王的武器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的空手与我较量。”说话间,敖绯甩掉剑柄,身形一变后撤半步,然后加速倒飞而去。

海夜叉见势以为她要逃,提戟就追。倒飞中的敖绯双手掐诀念到:“无碍金光,鹤鸣!!!”。念罢,右手挥向身侧,五指微张。手心前的虚空处瞬间形成一个圆盘大小的金色圆圈。

敖绯伸手一探,手腕没入其中,好似捏到了什么,抬手间,又一柄长剑被她它从圆圈中拔出。剑柄翠绿,拖拽的同时,发出一声鹤鸣,直达天穹。

海夜叉心觉不妙,但此时收回飞刺的姿势已经来不及了。当下心一横,怒喝道:“给我破!!!”

三叉戟就是往敖绯面前递去,电光火石之间,海夜叉知觉眼前一花,鹤鸣声从自己的右耳飞速而过。握着三叉戟的手却也在这一瞬后,突然空落落的。它挤了挤眼,再看双手,才发现双手已被自手肘处齐齐斩断。

“啊!!!!!!”海夜叉发出长长的哀鸣。

敖绯也不看它,抖掉了剑身上沾染的蓝色血液。接着把剑一横,剑尖处出现了与刚才一样的金色圆环,剑自动地飞回圆环中去。

“你敢断我双手!!!啊!!!臭婆娘,纳命来!!!”海夜叉怒吼不止。

敖绯看也不看,只是抬手指了指海夜叉头顶上方的半空处,说了声:“当心。”

海夜叉刚想抬头看,一把银色的三叉戟直飞而下。“噗!”的一声,从它头顶贯穿而入,又从下体穿出,携着威势钉入了海中。

海夜叉身体被这穿击分成两半,在空中失去了支撑,随后也分别掉入海面溅起两朵浪花。

阳光照在刚刚才恢复平静的海面上,反射出鱼鳞般的光点,微微的海风吹来柔和舒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半空中,一袭红袍的女子收敛神色,回身面向此时已被惊得合不拢嘴的徐川道:“你刚叫我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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