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在迎接属于它的一天。弄堂里的晨雾，被阳光照出一团团光晕来。慵懒的小狗趴在地上，慢慢地向过往的行人摇尾巴。
在这个略微清贫的弄堂里，人们很早就开始着手干活。
这几天的气温急剧下降，尽管人们不想出门，但迫于生计，还是迎着晨光，冒着冷风，走出了弄堂。
“皮皮，把牛奶和鸡蛋带上。”刚准备出门，母亲便从厨房里拿着鸡蛋和牛奶追出来，还热腾腾地冒着气呢。“哎呀，我之前一直和你说，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牛奶和鸡蛋晓得不？关键是现在已经高三了，该吃的营养可不能落下。”母亲一边说一边把鸡蛋和牛奶放进了皮皮的书包里。“哎呀，外面这么冷的天你就穿一件校服外套，不得被冻死啊，还是多穿一件吧。”母亲心疼地说。
“好了，我上学要迟到了。”皮皮低声说，然后拉开了客厅的门。
一股寒气从外面涌入屋里。
早上还早，皮皮背着他重重的书包，一边走，一边和弄堂里的叔叔阿姨们打招呼，声音清脆，得到了不少夸赞。
皮皮哈了哈气，耸了耸肩，朝着堂口方向走去。
没有多久，刚好就碰上了从家里出来的果果。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就被屋内的女人赶了出来。
“你这个有爹生没爹养的赔钱货，你给老娘滚蛋！”女人的声音尖得很，好像要整个弄堂都知道她们家的事情一样。
果果抬起头，正好对上一脸懵逼的皮皮。她一话也不说，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你和你妈吵架了？”皮皮追上去问。
“嗯”果果轻轻应了一声，轻柔胳膊上的淤青，那是昨天妈妈打的。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习惯了。”说这话的时候，皮皮分明能够看到果果眼里沉重的忧伤。
但是每次他问起的时候，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两个同处一弄堂的人，家庭情况却是天差地别。
皮皮是家中的独子，爸爸是公职人员，妈妈为了他的高考，辞职在家全心全意照顾他。
而果果的妈妈却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没有正经工作，靠给一些老男人搓背赚钱吃饭，弄堂里的人老是说她是个不正经的女人。果果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妈妈从来没有和她一起说过。如果可以，她希望她从来没有被这两个带到这个世界上。
在皮皮的记忆里，果果和她妈妈经常吵架，有时候大半夜还在吵，吵来吵去无非就是那些事情。
两人走到了大街上，皮皮突然想起了什么，把书包拉开，拿出牛奶和鸡蛋，递给了果果。
“你还没吃早餐吧，给。”
果果不说话，吸了吸鼻子，伸手接了过来。
两个人的背影渐渐模糊，到最后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里。
这个所处的世界，天空很高，云很低。每天放学上学都要走过一段长长的走道。头顶上是每家每户晾晒出来的衣服，有的还在滴水。就算是不能把衣服晾干，也要挂在外面，好像就是一种宣示主权的威严。
从小妈妈就告诉我，一定不能从女人的内裤下走过，否则会倒大霉。至于为什么，她也不清楚。
厨房是公用的，每天都会发生争吵，无休无止。
“哎哟，你怎么用我家的盐？”
没有被当场抓住的话，人家是不会承认的。要是当场被发现了，人家就会尴尬地挠挠头，然后说一句“哎呀，我弄错了。”随即笑笑事情就过去了。
地面很潮湿，这要是搁到现在，这个地方肯定是卫生不合格的。
窗户很小，阳光进不来，屋内的汗味散不出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世界。
自己却心安理得地生活了十八年，而且自我感觉还不错。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心却越来越空虚。想逃离这个地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但是我却发现自己有心无力。
但是我知道，自己的生活不会永远一成不变。
皮皮的爸爸在单位升了职，全家人都为之高兴，特别是那个一直想搬走的母亲。自从知道丈夫升职了之后，和邻居的谈话日常变成了“哎呀，搬走之后我这多年来的风湿病应该会好一些，真是太折磨我了。”
这样的话并没有让邻居真正为他们家的好事高兴，反而是引来了一堆恭维：“你真的是幸福死了，老公这么厉害，儿子读书又很棒，听说每次都是前三名呢。”这个时候，皮皮只是安静地看书，对他们说得毫不在意。
很多次，皮皮在屋里安静写作业的时候，都听到了邻居对他们家的议论：“你看那个女人，现在这么得瑟，以后指不定就被老公抛弃了。现在哪个男人有了钱不花心啊。”
“就是就是，不过她那个儿子，倒是挺争气的，上次还拿了奖学金呢。”
“哎哟，真的是人比人，比死人了。我们还是好好干活挣钱给孩子读书吧。”
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网，把里面的人活活捆住。而里面的人，却依旧乐此不彼。
在这个虚荣心的世界里，谁对谁来说，又是重要的呢？
每个人都是自顾自的，看不得别人一丁点儿的好。
这个世界，就像阴沟里面的水，发臭了，只有少数人能闻到臭味。
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只要你一提到钱或者是跟钱有关的东西，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反应。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金钱本身并没有罪过，只是人们对它的认知本身出了问题。
皮皮和果果来到了学校。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果果自动等皮皮进去五分钟之后再进去教室。
是的，他在学校是天之骄子，很多女生都为之倾倒，他以学业为主委婉拒绝了她们。但是依旧阻挡不了她们对他的喜欢。还是会有很多女生给他买早餐，约他吃午饭。
周围的一切都让他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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