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父子相见

南照宫由宁川一代祖先建立,起初按照宁川家的爵位,这里不叫南照宫,只能叫宁川家府,宁川家得了伯爵之位后,才把他改叫为南照宫,至今,宁川家也没有国主之位,南照宫已经历了450多年的历史,他的祖先在渝朝建国之时建功无数,后来被赐子爵,分封到西南地区镇守南蛮,此后便在这里安家。

六十年前,西北甲国甲家平定西域十三国,要求把西域土地封给甲国,并赐公爵,渝朝不封异性公爵,便拒绝了甲家的要求,导致了甲家进兵京都,历史上著名的甲霍之乱由此展开。

各地诸侯纷纷起兵进京都勤王,宁川长秀的爷爷宁川清康也在其中,也就是在那场战争中,宁川清康战死,宁川家得到了伯爵爵位,皇家的领土几乎被五大将军瓜分,此后的六十年,皇家无法控制诸侯,导致天下大乱,甲国家臣何家继承了甲家的土地,建立姚山国,此时在对蜀国用兵,长临国国主年事已高,林家和信国在蚕食长临国土,北齐与燕国水火不容,战乱不断,宁川地处西南,暂时没有参与中原地区的争霸,但是未来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历经450年的南照宫在宁川家得到伯爵爵位之后,变得更加辉煌,特别是春天之时,南照宫樱花盛开,十分漂亮。他父亲的行宫在南站宫中间,被高大的城墙围着的南照宫,章华殿比城墙更高,青色的砖瓦,屋檐上涂满了金色的染料,墙身由红白组成。

宁川秀走到门口,就由侍卫武忠带着宁川长秀去拜见他的父亲,现在已经有椅子出现了,但是在章华殿内,为了效仿皇室,还是需要跪坐着,主堂之上,他的父亲还在翻阅着各地的来信,袅袅的香烟从他后面的香炉里飘散而出。

“孩儿拜见父亲。”宁川长秀跪下为他父亲请安,宁川泷谷放下书信,看了一眼宁川长秀,说道:“起来吧,上前来,记得下次进章华殿穿家服,这是祖先定下的规矩。”

宁川长秀上前跪坐着,他的父亲拿出他的书信,说“这次召你回来,是想问你果真不愿意与蜀国联姻吗?”蜀国使者就要来了,他需要再次确定宁川长秀是否愿意与蜀国联姻,上次宁川长秀以绝食的办法来抗拒他,让他不得已妥协,宁川泷谷希望他的儿子能够回心转意。

“父亲,将来坐家主位置的是我的哥哥,我与蜀国联姻实在不妥,蜀国公主身份高贵,我不过是宁川次子,将来父亲百年之后,若我迎娶蜀国公主,实在无法摆正我的位置。”宁川长秀多次以这个理由来拒绝宁川泷谷,宁川泷谷也觉得宁川长秀的理由合理,便只能作罢。

“行了行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书信的内容是从何学来的?”

“我翻阅了前人的书籍,都不曾读到你所写的内容。”宁川泷谷说道。

宁川长秀心里默默想着,这是伟大的哲学家马克思说的,这个世界没有马克思,你怎么可能翻的到,“孩儿从小衣食无忧,不曾接触过百姓,这三个月来,我在南桂城看到百姓们过的居然如此之苦,便每天都在想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情况,于是后来,我发现,百姓负担太重,而百姓积贫积弱,则宁川积贫积弱,”

“我何尝不知道百姓们过的贫困,自我继位以来,我带头勤俭节约,却依旧不能维持日常的开销,军队要钱,宁川家臣们需要钱,坐在这个位置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宁川泷谷说,他是一个尽心尽力的家主,但是奈何宁川位置太差,宁川境内山林遍布,百姓粮食产量很低,养一支像样的军队都很困难。

“所以孩儿每天都在想,如何能让百姓们过的好,还能让宁川强大。”宁川长秀回答。

“但是你所想的减少百姓赋税,这如何能让宁川强大,如果时局稳定,我又何尝不能藏富于民,但是现在,东边有信国和安土林家窥我国土,西边蜀国战乱流民诸多进我宁川,南部南蛮犯我边境,现在情况实在无法减少赋税。”

纷乱的时局,每个诸侯国的百姓们都过的不尽人意,天下乱,终究苦的还是百姓们,统治者们每天都为了自己的利益奔波,谁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利益,即使宁川泷谷这样开明的家主,也不得不过分的压榨百姓,来求得宁川的生存。

“父亲,纵观渝朝各诸侯国,北方诸侯国国民风俗彪悍,骑兵众多,作战勇猛,中原诸侯国拥有良田万顷,国富兵足,就是我们旁边的蜀国,每年产出的粮食是我们宁川的数倍,再看我们宁川,国土山地众多不利于耕种,南有南蛮侵扰我边境,使百姓逃亡,如此宁川,再去压榨百姓,恐怕蜀国战乱结束,百姓就会纷纷逃向蜀国,这不利于我们宁川长远的发展。孩儿有一句不道之话想说给父亲听。”

宁川长秀想要推动宁川发展商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宁川的地形,除东部之外,西部和南部大量的土地都是山地,实在无法发展农业,百姓们耕种土地,也只能够维持一年的粮食量,而且还要向宁川交税,向地主们交粮,这个世界没有土豆,没有红薯,没有玉米,百姓们主要粮食还是水稻,而水稻的产量又低,大大限制了宁川的发展。

“你说吧,今天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惊讶。”宁川泷谷说道。

“我们宁川要强大,就需要发展他国所没有的,所以我想到了经商,以商补农。”宁川长秀还是跟他父亲说了。

“经商?先辈们极力反对经商,你可知为何?实在商业的风险太过于大,造成国家的动荡,更有贼子乱国家大臣,使国家一片混乱,你的想法太过于简单了。”宁川泷谷反对道。

“父亲,我曾读过一个例子,两个村子拥有很好的土地,一个村子适合养蚕丝,一个村子适合种粮食,一个商人发现后,便分别鼓励他们只养蚕丝,只种粮食,两个村子通过卖粮食,养蚕丝逐渐富裕,但是有一年发生大旱,养蚕丝的村子没有粮食,种粮食的村子就把粮食的价格提高了,使得养蚕丝的村子没有粮食可吃。而这个问题,也就是前人们为什么要重农抑商的原因,再者,前人抑制商人,是发达的商业经常发生金钱不值钱,官员腐败等情况导致国家混乱。而我,则有办法去解决这些问题。”

宁川长秀前世可是一位法学研究生,前世哲学家们的著作读的也比较多,不至于法律思想史,还包括经济学方面的知识,特别亚当斯密的著作让他最为沉迷。而且本科还是一个工科生,他的知识背景用在这个世界上,是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的。

“你说说你有什么良策?”宁川泷谷倒是被宁川长秀所举的例子所震惊,他现在真觉得宁川长秀有别样的想法。

“父亲,请给我纸和笔。”宁川长秀所要陈述的内容过于哲学化,他需要把那些理论通俗化,让他的父亲能够听懂,也希望能够把他记下来,呈给他的父亲让他去思考。

“上前来取。”宁川泷谷将纸和笔放在桌子上,宁川长秀上前取来。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跪坐着。一边写一边陈述。

“人生来就有劳动习惯和交易的倾向,每个人都会去追求自己的利益,人们会被利益这个看不见的手所推动去达到并非本意的目的,这是商业的特性,其中,要发展商业,就先要社会分工,有人做工匠,有人种粮食,有人经商等,每种人都有足够的时间去从事自己的事情,让财富增值………………”宁川长秀用很长的时间向他的父亲陈述了亚当斯密《国富论》的内容,宁川泷谷坐在主堂上,不知不觉也听了许久,他惊讶于宁川长秀所展现出来的才华,这个小子的这些想法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也有些动容,如果真的能实现宁川长秀所构造的商业,宁川必然富强。

“父亲,我所陈述的内容还只是理论上,父亲你也不会就凭我的说法而相信,这里面的学问很大,我也未曾实践过,请父亲给我南桂城的自治权,无论我做什么,宁川都不要过问,给我三年的时间,我可以让南桂城变成宁川最富有的地方。”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宁川长秀为了南桂城的自治权而做的努力,让他的父亲似信非信,给他有理由提出要自治权。

宁川泷谷还沉浸在宁川长秀的那些奇怪的想法之中。特别是宁川长秀刚才提到的主权论,君主论。

“将你所说的君主,主权,再仔细说一遍,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过新颖,为何我从未听过?”说到底宁川泷谷是一个政治家,宁川长秀在讲述国富论的时候,也穿插了一些马基雅维里,格老秀斯这两位君主论哲学家的理论,以达到引起宁川泷谷的兴趣。

“孩儿认为,国家的起源是从家庭中出发的,正如父亲你,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同你是宁川的国主一般,正是由此,父亲拥有统治宁川的权力,如你可以管教我一般管教宁川,所以应该把权利统一到你的身上,由父亲你总管宁川的所有事情,而宁川的所有事情,便是主权,比如行律法的权利,立法的权利,行政的权利,对外宣战的权利等等,特别是宁川的军队,只该听你的命令,这样的国家才能团结,统一和稳定。而现在我们宁川,各地领主有领军权,统治自己领土的权利,从而分散了南照宫的权利,让宁川难以团结,每个家臣都顾自己的利益,从而削弱了宁川的利益。”

宁川长秀其实更倾向于卢梭的人民主权论,主权应该在民而不是君主,君主只是人民的授权者,来帮人民管理国家,但是在这样的时代,他的想法当然不能说,只能用维护君主制的人的理论来取悦他的父亲,而这些人的理论毫无疑问的,是能够推动社会的发展的。

“真是奇奇妙妙啊,这样吧,我给你南桂城的自治权,任你去处理南桂城的事情,还有,把你刚才说的话都写成一份奏折给我,我要好好的看一看。”宁川长秀中央集权的想法打动了宁川泷谷,这个时代还是一个分封制的时代,权利被分散,宁川泷谷听到把权力集中起来的思想,如何能不让他感到高兴,政治家都天然的喜好权力,对他们来讲,权利越多越好。

在章华殿里,宁川长秀跪坐了一个下午,腿已经麻的没有知觉了,他听到宁川泷谷许诺给他南桂城的自治权,便向父亲请求告退,好让他在回南桂城之前尽快把奏折写出来,宁川泷谷也发现天色已晚,居然听他儿子的陈述如此之久,他也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也高兴的对宁川长秀说道。

“下去吧,路途劳累,奏折你找个时间写,一定要详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那孩儿就先行告退了。”宁川长秀起身为他父亲行了一个君臣礼,走出章华殿,太阳已经落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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