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暗香浮动月黄昏,中

暗香楼在长宁城的城西,这里有着众多的类似的酒楼,是长宁城主要消费的地区,其中众多的酒楼中,由中原人建的暗香楼最为受欢迎,不止是这里姑娘很多都来自于中原,还有许多文人墨客们喜欢来这里题诗,希望他们的诗能通过暗香楼传到中原去。

宁川长秀一行人来到暗香楼,安置好了马匹,就被一个小二带着进楼了,暗香楼今晚人影幢幢,不只是年轻人,还有许多中年人也来凑热闹,宁川长秀看着,心里感叹道:“生意真好。”

“小二,给我们安排最好的座位,不差钱。”宁川长琮拿出铜币给小二作服务费,看着熟练的手法,一看就是没有少来。

小二带着他们来到了二楼,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一楼的舞台上,中原的风流女子在抚琴弹唱,舞女翩翩起舞,有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而在二楼的另外一边,刚才的宁川长秀所遇的庆公子注意到了宁川长秀,他一眼就看出了宁川长琮,便过来拜见。

“庆丰策拜见大公子,”庆丰策是庆家二儿子,庆家大儿子平邵华带着庆家军队,他怎么也不可能成为庆家的继承人。

“小声点,那么大声干什么,知道了,一起坐着看吧。”宁川长琮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

“这位公子有些眼生,他是?”庆丰策继续说道。

宁川长琮回话说:“我弟,宁川长秀。”

庆丰策为宁川长秀行了个礼,说:“原来是少主,庆丰策拜见少主,前面是我无礼了。”

“庆公子知错能改,不愧是礼仪之家的子女。”宁川长秀也回了一个礼,庆丰策也暗幸刚才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这得罪了这个风头正盛的宁川少主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你们还有别的事?”宁川长琮不解的问道,宁川长秀笑着跟他的哥哥说了跟庆丰策发生的事情,并且还带着夸了一下庆丰策。

“哈哈哈,还以为什么事呢,都是些小事罢了。”他继续拿起瓜子磕,注意力集中在舞女身上。

又好像想起什么来,问宁川长秀说:“阿秀啊,你看你都老大不小了,不会现在还是雏子吧,你看人家武胜,比你还小,都已经不是了。”

宁川长秀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的哥哥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现在的确是个雏子,搞得他满脸通红。

“少主脸都红了,王子你可别难为少主了。”余真玺为宁川长秀解围,不料宁川长琮继续说:“这哪里是难为,男人的有些事情是不能拖的,去叫这里最漂亮的给我阿秀倒酒。”

宁川长秀可就急了,这是给他找妓女啊,连忙说道:“别啊哥,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想法。”

“哎,你连跟蜀国公主的婚姻都拒绝了,告诉我,是不是在京都有小情人了,这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有什么奇怪的,让那蜀国公主做大,京都小情人做小不就行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哥哥的断定他在京都有喜欢的人了,一个王子说的话让宁川长秀惊讶连连。

“我喜欢陈希言,长临国的公主。”宁川长秀凑上去悄悄的跟他哥哥说,他知道他的哥哥是会刨根问题的,还不如坦白从宽。

“哦,我倒是听说过这个人,长临国派了一个王子和公主去京都做质子,现在王子已经回长临国了,公主还留在京都呢。长临国主年事已高,恐怕时日不多了,还不跟父亲说,让父亲去提亲,要不要我帮你。”宁川长琮说道。

“不需要,等我把南桂城的事情办完了,我就去京都找她去。”宁川长秀回答。

“你可真不懂,婚姻没有父母之约,媒妁之言,是不能成功的,等我禁闭结束了,我就去跟父亲提议跟长临国联姻。”宁川长琮好像特别关心这件事情,让宁川长秀手足无措。

“我跟那个姑娘有过约定,我带她去游览渝朝,然后在长临国定居,做她的大将军。”宁川长秀也是开始胡说八道。

“这天下兵荒马乱的,你游览啥呀?还有,你个臭小子是打算入赘吗?那不行,丢我宁川脸面。”宁川长琮说。

在他们东一句西一句扯着的时候,一楼的舞台上上来了一个青年男子,说道:“下面,请今晚的主角疏影姑娘为大家表演,疏影姑娘说了,今晚广邀大家做诗,得诗魁者可以和疏影姑娘共进美酒。”

男子的话引起了一阵欢呼,一些文人开始摩拳擦掌,意在夺得诗魁。

“呵,这宁川南蛮的人哪里懂得诗,这疏影姑娘分明就是不想和这些人接触。”宁川长秀隔壁的人说道。

“那疏影姑娘也哪里知道我们会在这里,恐怕今晚郭公子可以美酒赏佳人了。”有人跟着附和道。他们一边笑一边贬低着宁川人。

宁川长琮听着旁边的人说话,把瓜子壳丢到一边,拉开帘子看着隔壁的几个人,他们身穿着中原人的装束,宁川长琮问:“中原人?”

“是,请问这位公子有何贵干?”一个男子高傲的说道。不料宁川长琮说道:“闭上你们的嘴巴,再让我听见你们评论宁川人,我把你们舌头割了。”

“公子好大的口子,若非宁川人都像你这般野蛮?”那个男子回击道。

“你找死?”武胜气势汹汹的说道,他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动手。

宁川长秀拉住武胜,微笑着对那个男子说:“这几位公子,祸从口出,还请说话时好好思考,同为渝朝子民,眼光何必如此狭隘。”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那几个人也没有再说过激的话,宁川长秀把几个人拉回到座位上,放下了帘子。

宁川长琮气不过,但是又看了看在座的,除了宁川长秀,其他几个人他都知根知底,说打架,这几个人恐怕能一个打两个,写诗?算了吧,字可能都认不全。

他是又气又无能为力,因为他对诗根本不懂半点儿。看了一眼庆丰策,问他:“庆丰策,你会不会做诗?”

“回王子,属下才疏学浅,恐怕不及中原人,怕闹了笑话。”庆丰策说道,庆丰策也常年在南照宫里跟着父亲处理宁川刑部事务,在这诗歌不盛行的地方,就更加没有诗歌方面的知识了。

“不必担心,他们得不了逞,我来。”宁川长秀说道,宁川长琮听到大为高兴,连忙示意余真玺:“快去,取笔纸来。”

说话间,一楼的舞台上已经拉了蒙纱,一个女子走上舞台,说道:“在下疏影,为各位公子作一首《双双燕》,请各位欣赏。”这首《双双燕》是京都著名的才子史达所作,双调九十八字,前段九句五仄韵,后段十句七仄韵。此外还有双调九十八字,前段九句四仄韵,后段十句七仄韵一种变体。

“干什么,我冒这么大的险就是来看这沙帘的吗?”宁川长琮看不到疏影姑娘的真面目,又开始急了,他来这里不就是想看看京都名魁能长成什么样子的吗?现在倒好,拉了个纱帘,只能若隐若现的看到个人影。

“公子别急,待会儿会让大家看疏影姑娘的真面目的,若公子所做的诗被疏影姑娘选中,还能跟她夜后共谈呢。”一个小二路过,听见宁川长琮的抱怨,向他解释道,宁川长琮也回到座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的说:“那还不错。”

宁川长秀正襟危坐,宁川长琮看到宁川长秀如此拘谨,眼神示意余真玺向他进酒,余真玺得令,连忙倒酒对着宁川长秀说道:“少主,平日里不常能见到你,今日见你一面,怎么说也要向你敬一杯酒。”

宁川长秀不好拒绝,也拿起酒杯接下,但是他这一接,武胜来了,庆丰策也来进酒,最后他哥哥也来进酒,一个轮回下来,搞得他面红耳赤,脑袋晕乎乎的。

宁川长琮看他如此不胜酒力,便连忙叫住他们,“别进酒了,待会儿写不了诗了。”不料宁川长秀又拿起酒杯自己喝了一杯,宁川长秀突然感觉胆子大了起来,坐姿也不再拘谨了,喝完酒,自己主动的拿起瓜子来磕。这可让宁川长琮看得大为高兴。

随着曲声的停止,纱帘也被撤下了,一个女子出现在了舞台的中间,她如清风吹拂池边的丝柳,萦系飞扬的青丝,浮云凝碧的清溪边,一袭淡淡的素色罗裙,如一片浮云,如此空灵而飘逸地站在那里。

宁川长秀看到她,突然站了起来,在二楼走到前面,他的眼前有些模糊,看着觥筹交错的暗香楼内,他的眼里只身下舞台上的人,他对着疏影姑娘挥手:“阿言,你怎么在这里?”

疏影看了宁川长秀一眼,没有理会他,随着音乐开始翩翩起舞,换上了长丝带,如同敦煌画上的女子走了出来,舞台建在水池之上,水声,音乐,舞女起舞,好一副美丽的景象。

“快把他拉回来,太丢人了。”宁川长琮命令余真玺,这突然冷不丁的冒出去说这么一句话,让他脸上挂不住。等宁川长秀又回到位置上,宁川长琮也哪里知道这小子如此不胜酒力,对着宁川长秀说:“人家是疏影姑娘,不是你的姓陈的那个。”

“快写诗,我怕你待会儿躺下了。”宁川长琮再次嘱咐他。

宁川长秀摇了摇脑袋,摆好纸,拿起笔行云流水的写下了。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宁川长琮拿起宁川长秀写的诗,读了一读,满口都是:“好诗好诗,你看这句疏影横斜水清浅,都写出人家姑娘的名字。”狗屁不通的他胡乱点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只有庆丰策才看出点门道来,他也读过京都的诗,这首诗好像是在写花,但是因为有疏影二字,又好像是在写人。

“收起来,待会儿就把这首诗交上去。”宁川长琮吩咐他的侍卫。

疏影姑娘已经舞完了,引起来了阵阵欢呼,她对着人们行了个礼,说:“奴婢舞拙,还请大家海涵,”然后她就被人扶着下了舞台,小二又上台,说道:“诸位公子赏舞完了,可有人作得诗?可拿上来让我给大家念诗。”

疏影姑娘回到了她的房间,今夜她可没有想接待谁,都不过是为了宣传暗香楼传出去的罢了,再说了,这宁川也没有什么大家,她也不太信今晚能有人写出一首像样的诗。

不过此时暗香楼内,宁川长秀的诗没有交给小二来念,而是宁川长琮站了起来,他拿起诗来念。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他一口气念完了整首诗,没有任何停留,根本没有任何朗读技巧,就这样干巴巴的念出去了。

众人却惊讶连连, 这首诗一出,其他文人所写的诗都没有交出去,因为根本比不了,就连刚才的郭公子也带着惊讶的眼神向宁川长琮这边看过来。

疏影姑娘的房间内,一个姑娘连忙跑进来,说:“小姐小姐,今夜出了一首好诗,”那个姑娘跟疏影一字一句的念:“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一开始的这句话,已经开始点题是赞美她的,而后的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让她开始流下泪水,她连忙叫停小姑娘念诗,说:“快请那个公子进来。”

暗香楼内,小二得到了小姑娘的传话,微笑者对宁川长琮说道:“公子,这首诗可是公子所做?”

宁川长琮把宁川长秀拉起来,说:“当然不是,这是我的弟弟…”他又停顿了一下,把宁川长秀的大名喊出去,不就等同宣誓他来这里了嘛?他赶忙继续说:“是我弟弟余真玺所做。”

一旁的余真玺一脸的黑线,他想说,王子,你把我卖了呀,他一脸的愁苦。

“那请这位余公子随我走一趟,疏影姑娘有请。”小二说道。

“啊?疏影姑娘有请?”宁川长琮恨不得把刚才的名字换成自己的,痛恨为什么要把宁川长秀拉起来。“阿秀,叫你去呢。”宁川长琮对宁川长秀说。

宁川长秀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人带着去了疏影姑娘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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