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上山拜师

吴佑然看着这对倔强的双眸仿若回到曾经,见到她父亲时的场景。小小的人满身破旧,跪在院前求他收他为徒,他嫌麻烦不允,他便长跪不起,整整跪了三日,滴水未进,两个膝盖肿的像馒头也不吭一声,他出院见他时就用这样一双倔强的眼睛看着他,他这才同意收下他,自那时起他就成了他唯一的徒弟。

“孩子,你可知这条路一旦出一丝的差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卿卿孑然一身,爹娘双双赴了黄泉,在这世上已无什么留恋,若不能成功,爹娘也不会怪我,届时他们一定在黄泉之下与我相聚,我也有面目见他们”老眼不自觉的涌出泪水吴佑然悄悄地擦了擦眼角。

“卿卿可知,你的双亲只想你平安喜乐,安稳一生啊,若是如此叫他们怎么能安心”

“爷爷卿卿的安稳人生已经在被强行送上马车的时刻断绝了,没有了挚爱的双亲,让卿卿如何安稳一生,余生何来一丝欢喜?”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小手擦去,倔强的仰起头不让它再流出。

吴佑然的心被攥的生疼,这孩子如何能不让人心疼啊“孩子,爷爷帮你,即便万劫不复又有何惧,也算是不辜负在这世上走一遭。”

“爷爷......”无语凝噎,再多的感谢在此刻都显得惨白无力。

“明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姓陆名文斗与爷爷是多年好友,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有堪当宰府之能;若你能拜他为师,科举有望;只是这人性情古怪,从前许多人都求到他门前,他是各种刁难后来渐渐的没人敢去找他拜师了。”吴佑然蹙了蹙眉,看这娇滴滴的小儿有些发愁。

“爷爷,您别担心,陆先生若是不愿收卿卿为徒,卿卿便一直求他,直到他同意收我为徒”苏卿语出声安慰。

吴佑然见识过好友的手段,心中彷徨,勉强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不亮苏卿语起身洗漱也无需他人服侍,吃过早饭,便到吴佑然的房门外等候。马夫驾着马车,阿夏骑了一匹马,四人往深山中前行,蜿蜒曲折的山路连绵不绝,马车一路颠簸经过一日光景来到一座高山脚,三人下了马车。

“老夫那好友就隐居在这高山之中,车道就到此处,我们需步行上山”苏卿语和阿夏点了点头,拿上行囊,将马车和马匹交给小厮,三人拾级而上。

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雄伟壮丽。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日头高挂在山边,近的触手可及,将这秋日的群山映照的火红。行了半日来到一处平地,远处一条长白瀑布飞溅而下,气势磅礴,涛声阵阵。离开瀑布稍远的距离有一座小院,临水而建,竹制的篱笆将院里院外相互隔开,院脚一侧种了一片蔬菜,另一侧种了一片花木,院后传了一些小动物的叫声,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怡然自得的味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大概便是如此。

吴佑然前头带路,拉开篱笆走了进去“陆兄陆兄,你在吗?”连连几声呼唤都没人应声,吴佑然心中纳闷,又叫了几声还是如此。

“爷爷,陆先生应该是出去了”

“不应该啊,我昨日已命人送信与他,他知我们今日要来的”苏卿语看看紧闭的院门,既然爷爷已经来信那陆先生应知他们要来,是特意为了避开他们才离开的。

“爷爷,陆先生本不欲收徒迫于您的情面不好当面拒绝,既知我们今日要来,应当是避开了,想来这几日应该都不会回来”

吴佑然听了苏卿语的分析,知好友确是如她所说,只得点点头。

“爷爷,您看现在天还亮,让阿夏先送您下山去,不要陪着卿卿在这捱着”

“那你呢?”

“卿卿既然是来拜师的自然要等到陆先生回来,若他一日不回,我便等一日,一年不回我便等一年”苏卿语望着远处的屋舍眼神坚定

“若是他真的这么长的日子不回来,你可怎么受得了”吴佑然有些担忧,他这好友甚是倔强,若不是如此那些想拜他为师的如何会受不住走了。

“爷爷请放心,卿卿什么都受得”

“夏哥哥送爷爷下山”也不等吴佑然再开口直接令阿夏相送。

吴佑然心中暗忖“一切缘法都需她自己去经受,我若在此,陆兄肯定不愿回来。不若下山去或许有几分希望”便也不再劝说“好,爷爷等你的好消息”转身干脆利落的与阿夏下山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西斜没入层层云海,那一抹彩云在夕阳的映照下,绚烂成美丽的晚霞,俊秀的青山被她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小小的人儿久久伫立院中,似有些累,便在院中慢慢踱着步,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她身上,透着异样的光芒。入了夜阿夏才从山下回来。

“小姐,这里的门上了锁,我们也进不去,这深秋夜里特别的冷,山中湿气重,您身体才好如何受得”

苏卿语紧了紧披风“可带了火石?我们可在院外树林中生一堆火,拿出茂密能挡风今夜就这般将就一下。明日辛苦夏哥哥下山去弄两顶帐篷,再买些锅碗瓢盆和粮食。”

“小姐这是打算长居于此吗?”阿夏双眉紧蹙问出心中所思

“我既然来此就没有走的道理,爷爷说陆先生才高八斗堪当宰府,爷爷他不会骗我,只有拜他为师我的愿望才能成真。你看陆先生这后院还养了一群小动物,应当是给它们备了吃食,只不过吃食毕竟有限他迟早是要回来的,我们耐心等着就是”阿夏点了点头,两人将细软收拾到密林中,阿夏拾了一堆干柴,掏出火石点上,瞬间身上的寒气被驱散。

毕竟是孩子后半夜便已昏昏欲睡,阿夏将苏卿语抱入怀中,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给她裹紧,加了干柴,向火堆靠近些。苏卿语睡的不稳,似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梦中紧皱眉头,小手紧紧攥着,怎么都掰不开。阿夏无奈只得轻轻拍她,好让她能安稳些,自从她知晓双亲去世的消息,便夜夜如此,请了许多大夫瞧过也是无用,说到底便是心思太重,药石枉然,心病还须心药医。阿夏看着怀中的小人,重重的叹息一声,往怀里带了带抱得更紧些。

天上的星光渐渐暗淡,林中的火堆也已熄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互依偎,朦胧的光线投射在他们身上唤醒一天的开始。天边渐渐放亮,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映照在阿夏的脸上,睁开朦胧的眼睛环视一圈才想起是在山中,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儿,眉头已经舒展,还在安睡。阿夏挑了挑火堆,又添了柴火,火堆复燃,他轻轻的将苏卿语放在一旁干燥的柴堆上,走到远处的瀑布下掬了一捧水洗漱,又在空地上打了一套拳直到头上微微冒汗才停下。轻轻的走到苏卿语身旁,见她呼吸绵长睡得正香,便从包裹中拿了些点心掏出干净的帕子包好放在苏卿语的身旁,又给她拢了拢披风才转身大跨步往山下去。

日头高挂,阳光洒落在苏卿语身上晒得她全身暖洋洋,蜷缩着身子脸上红扑扑的似一只慵懒的小猫咪,长长的睫毛颤动她缓缓的睁开眼,眼中一片迷蒙之色,不知身在何处,晃了晃脑袋稍事清醒些才想起昨夜在林中歇息,环顾四周并未见到阿夏,看了看身上的披风和地上的点心,便解下紧紧裹着的披风慢慢站起来,走到瀑布下的深潭边,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深秋的水有些刺骨的寒意,苏卿语全身一个激灵瞬间意识回笼,掏出帕子擦了擦脸和手。踱步回到熄灭的火堆旁拿起糕点慢慢的吃着,吃了两块便放下,拿出包袱里的一本书默默看了起来,这是爷爷前些日子送给她的,是本佛经。苏卿语知道爷爷的意思,是希望她不要在仇恨中迷失自己。虽然有很多地方看不太明白,却也能奇异般的平复心绪,只要有空闲苏卿语就会拿出来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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