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山边出现了一个身影,是阿夏背着大包小包回来了。走到苏卿语身旁,放下东西,摸了摸她的头便开始忙碌起来。将帐篷支棱了起来,又将锅碗、吃食拿去水潭边清洗,打了一锅水回来,重新生火烧上一锅水。没有茶碗便取了饭碗倒入烧开的水递给苏卿语。苏卿语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心中温暖,慢慢的喝着热水。阿夏抬头看了一眼安静喝水的苏卿语,心中甜甜的。又低头拿出各式的粮食和菜品,准备烧锅做饭。苏卿语放下水碗,帮忙烧火,小小的人儿何时曾干过这活计,愣是把刚起的火苗给埋熄了,阿夏想让苏卿语去休息,却是不肯。
“夏哥哥你教我如何烧火做菜吧”
阿夏抬眼看看神色专注的兴致盎然苏卿语,疑惑问道“小姐为何要学这烧火做饭的活计,有阿夏在您身边如何能让您吃这苦”
“夏哥哥卿卿想学,卿卿如今已不是小姐了,不能让你一直照顾我,学会了卿卿便可以照顾自己也能照顾你”阿夏看着这个一瞬间长大的孩子,心中酸涩,暗忖“小姐,阿夏永远不会离开你”
“好,阿夏教您”阿夏蹲在用石块垒砌的简易灶台,将干柴抽出,轻轻一挑火苗复又燃起,苏卿语看着再度燃起的火苗嘴角微动。按照阿夏的吩咐,慢慢的添柴火。阿夏负责煮饭烧菜,一边做起老师,手把手教给苏卿语。苏卿语学的认真,本就聪慧不多久也就知道了步骤和用量的问题,小小的人站在灶台前,拿着大大的铲子,翻动着锅内的青菜,虔诚而耐心,看着锅内的青菜变了颜色,问询了阿夏便盛出装盘。一大一小亲密无间的协作一顿简单的饭菜便放在了临时当做桌子的石块上,苏卿语拿起筷子小心的夹了一筷子自己第一次试手的青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又夹起一块阿夏烧的红烧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夏哥哥为什么你的手艺这般好,而我烧的这青菜虽模样不差却太咸了些,好似还有些生”小脸因对自己烧的青菜不满意,不免有些失落。
阿夏夹起苏卿语烧的青菜就着饭吃了一口,又重新夹着吃了起来,其他的才却未动筷,苏卿语有些惊讶。
“小姐烧的菜真美味,阿夏很喜欢”阿夏一脸欢喜,好似吃的是人间美味。苏卿语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阿夏碗中,默默的扒饭。
饭后一大一小蹲在水潭边将碗筷一一洗净,静谧儿安详。高高的太阳挂在天空,两人闲来无事,阿夏被苏卿语拉着教她些武术,阿夏也不推脱,从最基本的扎马步开始。阿夏并未去问小姐为何想学武,也许是一两天的兴致,过了就忘记了,闲来无事锻炼也是好的。
不知不觉两人已比划了半日,夕阳西下晚霞映照得半天红,白日的山林到处是鸟鸣声,此时却是静悄悄的一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顶帐篷前燃起了一堆火,燃得旺时火堆冒出啪啦啪啦的声响,在这万籁寂静的山中倒是增添了些许意趣。阿夏守在苏卿语的帐篷前并未睡下,山中时有猛兽出没,不敢大意,只后半夜靠在火堆旁迷瞪一会。
山中的日子寂静而简单,一日三餐跟着阿夏学着炒菜,每日在这山中闲逛一会,强身健体。偶尔下雨两人便收拾东西躲在屋檐下避雨,这样的雨天山中湿冷,又不便生火,比较难捱。
时光荏苒,苏卿语和阿夏在这山中呆了一月有余,阿夏偶尔会下山去采买些吃食和用品,苏卿语自己一人呆在房前自顾自的做些事情。入冬时节让这山中的天气变得更加寒冷,夜晚苏卿语经常被冻醒从帐篷中爬出来拨一拨火堆,给火堆旁的阿夏盖上滑落的薄被,便坐在火堆前取暖,沉默的看着眼前光亮的火堆,小小的脑袋不知在想什么。阿夏不知何时醒了,并未出声,只看着苏卿语。小脸比从前瘦了许多,原本的瓜子脸的轮廓显现,皮肤还是那般白皙,眼睛显得更大,掩盖在长长的睫毛下的双眸,此时眼底只余一片暗沉,阿夏有些心疼的注视着小姐,将盖在身上的薄被轻轻的裹在苏卿语身上。
“夏哥哥醒了”
“小姐睡不着吗?”
“夜里有些冷了,睡不太好”
“是我疏忽了,明日下山买两床厚厚的被子保证小姐睡的甜甜的”阿夏一脸嬉笑
苏卿语睁着大大的黑葡萄般的眼睛,嘴角微微弯了弯。
“小姐还要在此等多久?为何太师傅不亲自教导于你”这个问题在阿夏心中徘徊许久,终是问出了口。
“陆先生应当快回来了”阿夏有些惊讶
“小姐为何如此说?”
“后院的小动物们最近的叫声和从前不太一样,应当是之前准备的粮食用完了,想这陆先生应当知道,所以他应该这两日就会回来,再想避开也不能。也可能他已经回来了,只是见我们在此,不愿出现。就看我们谁更有耐性了”阿夏有些崇拜的看着小姐,小姐小小年纪竟这般观察入微,若是男子定能如老爷一般建功立业。
“至于爷爷为何不亲自教导,一则爷爷年纪大了,二则他一辈子就我父亲一个徒弟最后却身首异处,他心中应当有心结,我走的这太路惊险万分,他害怕我如父亲一般,所以......”苏卿语摇了摇头,一脸落寞。
阿夏知道不小心提到老爷,小姐心中痛苦,便转开话题。
“真希望陆先生能快些回来,这样小姐就不用再受冻了”苏卿语咧了咧嘴,摇了摇头
“这只是开始,如何能这般容易”虽是摇头,却眼神坚定,阿夏知道这条路即便再艰难,小姐也不会退缩,他只可怜小姐,她还这般小便要承担这般多的痛苦。
两人叙了一会话,复又去睡了。
第二日太阳高挂之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山路的尽头,彼时苏卿语正在看着手中的佛经,抬眼见那身影。着一身碧青色的长衫与这一片青山融在一起,好似是这山中的神仙,头上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束着,面如冠玉的容颜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熠熠生辉的光芒,不曾想爷爷称他陆兄竟比爷爷年轻这许多,应当是而立的年纪。
陆文斗此时也在默默的打量这两人,小娃手中不知捧着一本什么书在看,在自己出现的那一刻便敏锐的抬头锁定自己。两只小丸子扎在头上有些歪斜,稚嫩的小脸白皙晶莹,小小的年纪已显出万般姿色,只眼底那黑沉沉的似将人拽入地狱,让人遍体生寒。不想这般小的年纪竟如此悲凉。她身旁的男子十几岁的模样,生的倒也俊秀,眉眼温柔的时不时看着女孩,身材欣长,手中忙碌着似在烧火却警觉异常,如鹰般的眼神在自己上来的瞬间便锁定在自己身上,锐利异常。两个鬼灵精应该就会吴兄所提及的女孩和她的仆人,是刚来?还是一直没走?
苏卿语丢下书本,挺身站起,踱步到陆文斗的面前,一双小手正儿八经的朝陆文斗作揖,她那小手倒不似脸那般消瘦,有些肉嘟嘟的可爱模样,小人儿不卑不亢的模样。“弟子苏卿语拜见陆先生”恭敬的见行礼后,陆文斗并无反应,抬起晶莹剔透的眼睛注视着他。
“咳咳,无知小儿开口便称师傅,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陆文斗只装不知,语气不善的开口质问。
阿夏放下手中的物什站了起来,见他语出不善脸上一闪而逝的怒意慢慢向苏卿语靠近,身体紧绷呈保护姿态,苏卿语轻轻的拍了拍阿夏的手,脸上仍带着笑意,并不因着被为难而显出神色,清亮稚嫩的声音作答。“陆先生,小女苏卿语,闻得先生高才,特来拜师。月余前我们与爷爷吴佑然来到此处,见您未在家中,知您出去了;便一直在此等候。望先生能收小女为徒”说完跪地叩首
陆文斗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孩“你一小女孩为何想拜我师,老夫可不会女红,琴棋书画一概不通,诗词歌赋搔首弄姿的玩意也不懂,你怕是拜错师傅了”陆文斗嘲讽之意甚是明显,苏卿语知他故意这般说,并不介怀。
“陆先生小女来此并不为女红之艺,小女子想拜您为师只为考取功名,入朝为官”陆文斗捋须的动作一滞,见她不似玩笑,脸上满是惊愕,不由得觑了她一眼。
“陆先生,小女与家中兄长在此等候月余,并未踏入您这院中房舍,只在院外支了两个帐篷,砌了一口锅,便住下了,无论天日如何都未曾离开,请先生相信我的诚心”陆文斗瞥了眼外院的锅碗瓢盆,帐篷等一应物什,看着随意堆砌的灶台和敞开的油罐里剩下的一半白厚的油脂,便知她所言不假。心中暗暗吃惊,这女孩娇嫩如温室的花朵,竟能在此简陋之所屈居这般久未离开,看来是个执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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