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风坐在病床上,姑娘舀起汤药,随后轻轻吹了几口气,这才喂到他的嘴边,任南风张开大嘴,一口咽下,脸上还带着傻笑。
徐暗尘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道:
“你这小子,看上去挨了毒打,实则偷来了一颗芳心,好算计啊。”
女子红了脸,一边喂药一边说道:“恩人别打趣我了,我叫秋依依,二位恩人叫我依依就行。”
徐暗尘笑了笑,道:“我叫徐暗尘,你可以叫我徐大哥,也可以叫我徐哥哥。”
任南风也开口道:“我叫任南风,你叫我南风就行了。”
女子点了点头,做了一揖:“徐大哥好,任大哥好。”
“好了,你们两个都没什么事,那我就放心了。”徐暗尘笑道,“这样就不怕你们赖账了。”
“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任南风拍着胸脯说道,“只要我身上有的,你尽管拿去便是。”
徐暗尘看向床头柜上的那柄木剑,任南风赶紧把木剑抱在怀里,紧张地说道:“这个不行。”
徐暗尘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别紧张,你那根木头我还看不上眼,只是要你找个人。”
任南风松一口气,赶紧把木剑放在枕头底下,问道:“找谁?怎么找?”
徐暗尘把任南风的脚向里推了推,坐在了床边,说道:“找谁你不用管,我会给你们他的画像,你只要照着画像找人就行了。”
任南风问道:“你的那份画像,和你要找的人有几分相似。”
徐暗笑道:“你放心,画那幅画的人,可是原封不动的把他的样貌给印在纸上了。”
几个时辰后。
三人坐在客栈之中,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的一张画。
只见那画像那是画的叫一个潇洒写意,潦草奔放,寥寥几笔硬是只能看出一个人形。
“这.....”徐暗尘挠了挠头,捂脸说道,“我把原来那副画给弄丢了,只好自己补一张,凑活着看看就行了。”
任南风指着画大声质问道:“这怎么凑活看啊喂!这也太写意了吧!”
徐暗尘神情严肃,教育道:“小伙子这你就不懂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就讲究一个形而上,只要把这神画出来了,形像不像还有这么重要吗?”
“这人有些面熟啊。”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任南风一激灵,猛一回头,正好与一颗凑过来的脑袋四目相对。
“我去!”
任南风向旁躲了一躲,定睛一看,原来是上菜的店小二。
“你干嘛呀,吓我一跳!”任南风有些生气。
“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的不对,小的在这给您赔不是了。”
小二连忙道歉,正要离去,却被徐暗尘一把抓住了个胳膊,他紧盯着小二的眼睛,问道:
“你说你认识这个人?他在哪儿?”
小二自觉失言,赶忙说道:“客官,我就是个跑堂的,每天要招待好多客人,可能是小的看错了,您可饶了我吧。”
任南风赶紧将二人分开,同时往小二手里塞了串铜钱,指着画像问小二:“你好好说,就这画的长相,这个人你真见过?”
小二接过铜钱,笑了,这才又仔细地看了眼画像,思索了片刻,试探着问道:“您几位要找到的人,身上可有带着一副玉棋子。”
“棋子?”任南风看向徐暗尘,后者点了点头。
小二见状,立马肯定地说道:“那么您要找的这位爷,我确实见过,不会记错的。”
任南风奇怪地问道:“你每天要接待那么多客人,拿到就没有带棋子的吗?”
小二摇了摇头,解释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带着棋子的人的确不少,但只用一色棋子的人却不多见,而那位爷,他不仅下一色棋,还同时和两个人下,这样的人,我这一辈子恐怕都忘不了。”
“这么厉害!”任南风和秋依依同时发出惊叹,任南风看向徐暗尘,可徐暗尘好似早已知晓一般。
“终于找到你了。”徐暗尘发出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他追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去了哪里?”
小二想了想,回答道:“那有点久了,大概是在半年前,好像,好像北城镖局的人来找过他,自那以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北城镖局?”三人异口同声道,语气和神情却各不相同。
徐暗尘摸着下巴,“好耳熟的名字。”
“忘了吗。”听见这个名字,任南风的眼里燃起了怒火,拳头渐渐攥紧,“被你打倒了的那些家伙。”
徐暗尘摇了摇头:“我从来不记没用的信息。”
“北城镖局。”秋依依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中带着恐慌。
见到三人的反应,小二小心翼翼地问道:“几位爷,不会和北城镖局的人发生了矛盾吧?”
任南风摇了摇手:“说不上什么矛盾,就是打了一架而已。”话虽如此,但手上暴起的青筋出卖了他。
小二说道:“这可就麻烦了,几位爷恐怕刚来明州,不清楚这北城镖局的厉害。”
“哦?”徐暗尘顿时有了兴趣,“你说说?”
小二看了眼四周,随后凑到几人身边,轻声说道:“这北城镖局啊,有两位帮主,北帮主北苍人送外号血雨狂鹰,擅使一对铁爪,性格豪爽,武艺高强,他参与的运镖从来没有失手过,因此在江湖上也算是威名显赫,是北城镖局的活招牌。宋铁城宋帮主武功虽不及北帮主,但为人正气说一不二,更是镖局的主心骨,一般押镖都由宋帮主制定计划,坐守中帐,若说北帮主是奋勇杀敌的将军,那宋帮主便是指点江山的军师,二人相辅相成,才将北城镖局的名号打了出去。宋帮主在时,北城镖局一直安安稳稳,他与百姓相处融洽,深受爱戴。可自从宋帮主死后,北帮主变了,北城镖局也变了,再也没有了规矩,特别是以北帮主的儿子北璧为首的一伙儿,骚扰城中百姓,调戏良家妇女,但好歹百姓还能上报衙门,官府的人从中调和,也没闹出什么大事。”
小二舔了舔嘴唇,任南风递上一杯水,小二接过一饮而尽,随后接着说道:“后来不知为何城中换了一任知府,新知府来了以后,他们甚至搭上了府衙这层关系,就更加横行霸道肆无忌惮了。所以啊,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我也是看你们几个心地不坏,才和你们说这么多,可千万别传出去啊。”
“什么?新任知府还和这种流氓地痞同流合污?”
一个八卦的声音随着一阵酒香从小二耳后传来。
“啊?”
小二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恰好看到一颗伸长了脖子的脑袋。
“客官你可吓死我了。”小二捂着喘着粗气。
“害。”那人拿着酒壶,摆了摆手,随后仰头喝了一口酒,一袭白衣甚是潇洒。
任南风看着那人,脑海里想起了一首诗。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如果说,身边的徐暗尘俊如一株翠竹的话,那这人便是美如一朵白梅。他从未想过阳刚之气和柔美能在一个人身上那么完美的相融。一双桃花眼配着两条剑眉,白皙的下巴上却零星散落着胡渣。如果他是女人,定是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
可他是个男人,还是个极其八卦的男人。
只见那白衣男子正缠着小二道:“小二兄~你看我在你们店里,他们也在你店里,这就叫缘分!咱们都是自己人,所以刚刚跟他们讲的故事,给我也说来听听呗。”
“什么歪理,谁和你自己人,你谁啊?”任南风问道。
“哦。”那白衣男子一拍脑门,笑道,“怪我怪我,只顾着听你们讲话,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说罢,他的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把折扇,那折扇以紫檀木为骨,以冰蚕丝为皮,底下挂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羊脂玉猫坠。骨节分明的手宛若空中翩舞的蝴蝶,将扇面轻轻摇开,露出一张空白无暇的扇面。
“在下宁长安,来这江南游山玩水,对明州府的风土人情甚是好奇,恰巧听到几位聊天,甚感有趣,便不自觉地多听了几句。”
倒是个自来熟。任南风心想。
徐暗尘突然一拍桌子,说道:“既然有了线索,那就去那什么北城镖局走上一遭。”
任南风注意到秋依依一直低头不语,关心道:“依依姑娘,你怎么了。”
“啊。”秋依依清醒过来,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便起身向外边走去。
“依依姑娘。”任南风有些担忧,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得目送她离去。
宁长安忽然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二位公子可是打算去那北城镖局,不如带我一个呗。”“你怎么又过来了,这北城镖局又不是供人游玩的景点,你凑什么热闹。”任南风看了他一眼。
“害。”宁长安坐到了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说道。“你有所不知,我这人平生最喜欢凑热闹,你们二位和那北城镖局有仇,那指不定就打起来了,你们一打起来,我不就有热闹可看了吗。”
“别乱摸。”任南风轻轻将那只手从肩膀上扫了下去,“合着把你带去看我们热闹,你当我俩有病吗。”
宁长安说道:“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多一人也就多一个帮助,在下虽武艺不精,但跑路的功夫可是非常自信的,要真出了什么问题,我还能给你们搬救兵呢,更何况。”他看向门外,“那位姑娘恐怕是不会来了。”
一语中的。
第二日,秋依依果真没有出现。
三人站在大街上,看着眼前宏伟的宅第。
左右两面金边黑旗随着秋风赫赫作响,两只雄鹰展翅高飞,栩栩如生。偌大的朱门之上悬着一块匾额,“北城镖局”四字以金漆一笔绘制。两个穿着红黑劲装的魁梧大汉拄着两把大刀守着大门,身姿挺拔,长得是浓眉大眼。
“这怕是比明州府衙都要大了吧。”任南风惊叹道。
“看来这北城镖局的确有点本事。”宁长安点了点头。
徐暗尘眼中异光流转,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过去。
“站住!”两把大刀交叉拦在门前。
左边的一字眉大汉喝道:“来者何人!”
右边的络腮胡大汉喝到:“干什么来的!”
“找人。”
“找人?”络腮胡问道,“找谁?”
“叶行歌。”
“叶行歌?”络腮胡疑惑地看向一字眉,后者耸了耸肩,“我们这里没有这号人。”
“有没有,我自己亲眼看看就知道了。”徐暗尘面无表情,推开二人要向内走去。
两把大刀“唰”地架到了徐暗尘的脖子上:“说了没有这个人,你若在向前一步,休怪我俩刀下无情!”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徐暗尘眼神一冷,双手一伸,就像捏皮球一样捏住了他们的脸,随后身体猛地一沉。
砰!啪!
青石板裂,两颗脑袋直接被按进了地里,干脆,利落。
“呵呵?”
徐暗尘不屑地笑了笑,缓缓起身,向里走去。
“他这么猛的吗?”宁长安看傻了眼。
任南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人不能和怪物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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