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作画时,罗芓夕像小时候那样待在他身边,只是她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拿着颜料乱涂乱画,她已经是一名画家。虽然她自知她还不及父亲,毕竟父亲在界内的高度是很少人能撼动的。
父亲画作到一半时,停了下来。罗芓夕放下画笔,问父亲,怎么了?
“你已经有好多年没这样陪我作画了,自从和你母亲分开以后”罗芓夕这才发现父亲的头发已经逐渐发白,这个以艺术为一生的男人,竟是这般寂寞。
“爸爸,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罗芓夕走到父亲身后环抱着他,脸埋进他的脖颈,眼泪流了下来。
父亲起身走到罗芓夕画前思量一番说到:“芓夕,你的画风是不是变了。”
“是吗?”罗芓夕回应道。
“多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
“欲。”
父亲没有再说下去,罗芓夕坐在画板前迟迟下不去笔。
父亲接着问她导师是谁,罗芓夕说道,佟业。
罗子夕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忽然沉默了,她不懂父亲刻印在他眼眸眉头紧锁凝重的神情,只是她面对着眼前的画像凝视着万丈深渊,遥望着另一端另一个二十四岁的自己。
她低着头,眼神呆滞盯着手里的调色板,发觉右手里的画笔沉重的无法抬起来。
在学校画室里,罗芓夕时不时的隔着画板偷偷看向站在讲台上的佟业。她像一颗树,一直向着一个亮灯的窗户长高,终于窥视窗内里的东西。
“是因为他吗?”她问自己。
不知道是情藏不住,还是欲藏不住,被看穿,揭起来那刻,就是赤裸裸的羞耻心。
“你的画风变了......”佟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她手颤了一下,画笔掉在地上。
“是吗?”她没有回头去看他。
佟业蹲下身子拾起画笔,侧着身子占取她手里调色板颜料,她凑近几毫米,偷偷嗅他身上只属于他的颜料气息,她顺着他的气息吸进去。
他知道她在上课时经常偷瞄他,他在她面前自认为是一位故作淡定的文艺流氓罢了。他在她的画里的女孩的左肩上画了一朵小雏菊。
“画风怎么变了,老师。”罗芓夕追问道。
“多了一样东西。”
“什么。”
罗芓夕的追问换来的则是头也不回的沉默,她差点冲动的站起来跑到他面前,碍于在画室还有别的学生的,她只能慢慢隐忍、压抑心中欲罢不能的骚动,她恨,她恨他的故作淡定、装什么脱俗的老头子。
她也恨自己,仅仅是因为一幅画就被看穿了她心中不知羞耻的想法。她盯着画中他添上去的小雏菊,迟迟下不去画笔。
下课后所有的人都开始收拾画具准备离开画室,她被人问起,只回应说还没画完。到最后,画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起身打算开始收拾画具,这时,画室的门忽然被拉开又关上,进来了一个人,傍晚的余晖照在他身上,不仅沐浴了他的肉体,也沐浴了这间画室。
他那双心里憋着的欲火和眼泪在眼睛里挣扎,像一双无形的手撕扯开她肉体,握住她的心,空气中都能感受到彼此断了气般的喘气声。
“下课了,怎么还没回去?”
“我………”罗子夕支支吾吾的开始说不清完整的一句话,随着他向她走过来,她更加不知所错揪起身前画画的围巾。
“是因为我吗?”
他站在她身前,撩起她瀑布般的长直发,看她脸上被掩映的部分。她一动不动,他手臂虚虚的笼着她,仿佛一层膜,那么的不真实。她惘然抵抗着,开始收拾起画具,她心里还是害臊的,不然为什么不敢去正视他的眼睛。
“老师,你什么意思。”
“从第一次在我画展里看到你,我已经念上你了。”
她想不到他会这般向她告白,她倒抽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盯着他,只是轻咬着嘴唇,她感到她嘴唇在发抖,身体也在发抖,她本能往后倒退一步,他反应比她身体反应更加迅速,右手拦住她的腰收紧在他怀里。
“遇到你那一刻我就感觉自己活的像个人质。我真希望自己还能年轻十岁,我第一次这么恨我自己。”他捧起她脸,硬生生让她正视他。还没等她晃回神智,他便吻了她,她双手慢慢爬向他后背,昏眩地坠入了黑暗。
她开始不害怕了,原来这个男人更加痛苦,他的痛苦拯救了她的羞耻,如果罪恶像泥石流,此刻开始他们便已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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