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楼屋檐下,疏影枝头又闻暗香浮动,敞开的窗前吹来阵阵寒风,将书桌上的书吹的飒飒作响,泛[]黄的页翻动岁月的轮廓。
公孙府主披着外袍坐在书桌前,借着微凉的烛光看公孙羽送回的书信,他捂着嘴不住的咳嗽,经脉百骸传来阵阵的疼痛,提醒着他的残躯落败。
清色月影下剑影闪烁寒芒,肃杀气息卷起层层夜凉,察觉到异样的公孙府主凝眸厉声一喝。
“谁!”
暗香中珠帘下身影浮动,来人藏匿于黑暗中,公孙府主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冰冷的剑在烛光下反射光芒,诉说来人的来意。
“吾乃魔域先锋戎离,取汝性命而来。”
魔域!公孙府主心中暗惊。
这个组织当年不是已经被剿灭,如今怎会有人再出,如眼前之人所说,他只是一名先锋,却能避开公孙兵府众多门客眼线,那魔域还未出的战将该是如何恐怖。
思绪千转百回,公孙府主手下意识的攥紧手中泛[]黄的纸张,此动作惹来来人轻笑一声。
心知今日此劫难逃,公孙府主疏了一双眉目,长年愁眉不展为他眉宇间留下岁月的痕迹,眼眸中带着几分复杂。
“过去已经成为过去,为何要再重蹈覆辙啦,让战争降临在无辜的百姓身上。”
愚蠢而又天真的想法令戎离嗤之以鼻,他嗤着冷笑。
“我们是魔,注定要在站在汝等对立面的,可惜你永远看不到那一日了。”
烛光下剑影剑闪烁,毫不留情的收割公孙府主的性命,红色的液[]体洒落在泛[]黄的纸张上,染红了黄[]纸,也染红了上面的字迹。
暗室中公孙府主睁大的双眼久久不能瞑目,眼中不是不甘,而是无奈与悲哀,对天下苍生未来即将所受之苦的悲哀。
踏着流淌的鲜血,杀人凶手拿起染血的纸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书房中,在他消失后烛光点燃了翻飞的纸,远远的只能听见公孙兵府慌张的救火声。
漆黑的夜如暗潮将公孙兵府包围,在戎离踏出的瞬间化作猛兽将他吞噬,风变成肃杀的利刃将衣袍撕碎,碎布如飞舞的蝴蝶翩然落地。
他眼光闪动,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中原人,不过尔尔。”
黑夜将杀手的身份伪装,只能看到一双贪婪的双眼,不知是谁下令,如鬼魅般的身影掠地而起向魔域先锋袭去,手中的剑在月光照耀下反射光芒。
面对险境毫无自觉,戎离举止优雅的挽着剑花,每一个动作又透露着嚣狂,并非是那种表现出来的嚣狂,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令人移不开双眸。
鲜血溅洒在黄土中,混合着泥土的清香,血流淌成涓涓细流,手腕已经麻木的只能机械的挥动剑刃,明明已经筋疲力竭,戎离依然不愿意停下。
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暗中窥视的猎手的人便会毫不留情将他撕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交出东西!”刻意压低的声音,似乎是害怕被人认出。
他不禁轻笑,带着几分嘲讽。所谓正道,披上一层皮后便化身魔鬼,撕破虚伪的面具,展现着最真实的自己。
“人都说魔无情,有时候人比魔更无情。”
这句话似乎是戳中了黑衣人的心绪,只听他恼羞成怒道。
“垂死挣扎,上!”
踩着倒下的尸体,血花在每一步中绽放,自名魔域先锋的人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他运起全身功力将黑衣人震退。
从怀中将染血的纸拿出抛向空中,手中的剑应声发出剑气如虹射向纸张。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毫不掩饰的恶仿佛与生俱来,那份淡然优雅只是表象,雅与狂非融合在他的身上却不会显得矛盾。
“诸位竟然想要,就来拿吧。”
霎时,三分之一的黑衣人向地图洛书碎片奔去,从剑气下拿到碎片,而剩余三分之二的黑衣人却没有任何动作,死死地把魔域先锋围住。
交出了唯一的保命符,置身死地的人反而一点也不担忧,黑衣人头领心中不禁生疑。
“东西是真的”压低的嗓音在寂静的林中依旧清晰的传达到每人耳中。
林中树影化作利爪,从深处传来幽怨的哭嚎,未知的危险放大人心的恐惧。眨眼间无数双绿色的兽瞳出现在树林深处,伴随着幽幽笛声缓缓靠近。
黑衣人迅速反应过来互相靠拢,而狼兽也在这一瞬间随着变调的笛声向他们扑过去,黑衣人头领远远的看向魔域先锋所站的位置,只见他优雅的向自己点头,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请了诸位,后会无期。”
他一早就知道了!黑衣人头领怒焰四起,却又无法摆脱狼兽的纠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慢慢离去。
对于那名魔域杀手的消失狼兽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的目标只是拥有河图洛书的黑衣人。
就在黑衣人一个个丧命在狼爪下时,只闻一声轻啧笛声也随之停止,月下某处崖顶,一头银白色毛发的狼缓缓消失在崖顶。
失去了笛声的控制的群狼,也慢慢散去消失在幽径深处。
正当黑衣人松了一口气时,沉重的脚步声从暗处响起,月影移动光缓缓落在树荫下来人的面容上,黑衣人头领微愣,然后恭敬的看向来人。
“无涯大……”
冷锋在月下泛着银芒,血溅洒在无涯雪色锦袍上点点红梅绽放,在所有黑衣人还未但应该过来时,突如其来的剑让他们命丧黄泉。
血光洗练剑刃,血顺着剑尖滴落血泊中,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作响,黑衣人的首级脱离身躯抛洒在血泊中,砸出层层水花。
风无声呼啸吹动无涯的袖袍,袖袍上绣着的不知名银色花纹熠熠生辉。
在无涯带着那张引无数人争夺的纸离开后,空气中燃起点点火光,火光聚拢化成一只火红的蝴蝶将刚才所见的一幕幕尽收眼底。
石桌上琉璃珠玉流动着淡淡荧光,投射在空中咉出一段段影像,影像的内容正是火红***收纳眼底的画面。
影像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寂静无声的大殿内轻微的呼吸之声如雷摧骨,荡魂忧魄。
脚步声伴随着阵阵咳嗦由远而近,珠帘后缓缓伸出一只玉手,红色的丹蔻将收掌衬的雪白。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冠武侯只感觉有身体越来越重,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挤[]压着他的身体,五脏六腑搅成一团,身体不堪其重不住的咳嗦,他弯着腰试图减轻痛苦。
“哼,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玉手收回珠帘后,那愠怒的嗓音昭示着人现在的心情。
将口中的血沫吞回肚子中,冠武侯身子摇摇欲坠,犹如天空中的孤星,闪烁微弱的光芒却又执拗的不愿落下。
“魔君稍安……咳咳勿躁,公孙兵府的……咳咳……咳咳咳咳河图洛书碎片只是为了引出其他拥有者的诱饵而已,而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戎离真正的目的是玄真真人的河图洛书碎片。”因咳嗦用力而导致沙哑的嗓音令冠武侯微微皱眉,这副身体已经破败如此。
“玄真!”珠帘后面咬牙切齿传来的声音,毫不掩饰的恨火试图焚烧世间的一切。
回忆如梦魇将女戎拉回过去,遍地白骨被泥土掩埋,金碧辉煌的建筑化作虚无,只余残垣断壁。
“邪魔,今日尔等将为死去的百姓赎罪!”
泛白的手指用力按住胸腔,冠武侯继续道。“不归路一战后,玄真真人便退隐江湖,据传…………咳咳咳咳玄真真人退隐前曾与公孙彦见面。”
急促的咳嗽声将女戎惊醒,雕绘鲜艳欲流丹漆的华美大殿,朱帘外的人都在提醒着她,什么才是真。
她侧躺在赤檀软榻上,低垂着眼眸烛光咉着睫毛落下光影,朱帘下一袭红衣与红帐缠[]绵悱恻。
冠武侯低下头不敢去看这艳丽的景色,他知道眼前的人就如罂粟般美丽妖娆,有着致命的诱惑让人深入骨髓无法自拔,在死亡中慢慢沉沦。
“戎离现在未回,看来受伤不轻,是否需要派人去接应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派他去中原吗?”
轻描淡写询问,令冠武侯微微一愣,想到在魔域关于那人的传说,以任务为首要目标,即使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冠武侯与这位戎离从未见过面,两人各司其职,戎离隶属于女戎座下,而他则是跟随那个人。
女戎似乎毫不在意冠武侯的回答,她心情极好的道。
“他会回来的。”
玲珑舞,美人骨,枫红咉月台。
春华茂,朱颜犹在,斜风细雨阁楼外,山河破梦今何在。
大弦嘈嘈如杂弹,小弦窃窃如私语,歌台舞榭上各种乐器交杂着声响穿透夜色,红色的宫灯将红楹照亮,层楼叠榭的房屋灯火通明。
琵琶浅弹琴弦,宛若江南女子侬声低喃诉说着谁家情愁,筝筝惊弦声琤琮如玉击鸣,如高山流水倾泻,如阳春白雪升华娓娓动听。
烟波浩渺三楼,透过格窗所见,是不同于这烟花柳巷的景色,在拥挤的人群中,与沉迷舞蹈而忘却自我的来客不同,他带着一身风雪洗去烟波浩渺的污秽,连带着闹嚣的声音也变得冷清。
或许是玉玲珑的目光太过于专注,引起了那他的注意,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双眸中没有被窥视的愤怒只有淡然,玉玲珑温婉一笑与他一同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那人为何独特引得玉玲珑注意,人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而他就像缺少这些感情一样,活的比任何人都肆意,又活的比任何人都悲哀,所以才与这红尘俗世格格不入。
“哎呦,我的大小姐该你上台表演了你怎么还没梳妆。”
门外尖锐的女声扯着嗓子推开房门,她挪动着圆[]滚滚的身[]体,走动间可以清晰看见她脸上的肥[]肉颤动,大汗淋漓,火红色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像一只火鸡远远的一摇一摆的走过来。
翘起的兰花指捏着手帕晃动,浓郁的胭脂味扑在玉玲珑面上,她掩着嘴娇婉柔温婉一笑。
“客人们都被美人骨妹妹引去了,哪里还会在乎玲珑一点时间。”
提起那美人骨,凤如花便不住的笑,脸上的肥[]肉跟随动作挤成一块,她剐了一眼玉玲珑,余光间从三楼窗外扫过。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可别磨蹭了,下面的客人还等着你啦。”
说完凤如花扭着肥[]臀离开去安慰楼下的客人,玉玲珑再从三楼看去已失去了那人踪迹。
镜花水月美人骨,国色天香玉玲珑,烟波浩渺有两大绝色引无数人追捧,凡是到鬼市落脚的人,都要到这烟波浩渺来欣赏两位花魁的舞蹈,妄想得到美人垂爱,这是其一。
漂泊江湖的浪人,所求得莫过于醉生梦死,其二就是这烟波浩渺的招牌酒水,入口冷如严冬霜雪,入喉如灼灼烈阳,流入胃中却似三月春风,冬去回暖令人分不清是乐是愁,如置身梦境中,忘却岁月的忧愁,因此而得名醉生梦死。
“所以这就是侬来这的理由?”
皎好的面容在踏入烟波浩渺便收到了无数的视线,沧海明月抱着手臂斜眸看着公孙羽,却收到他如狐狸一般的笑容,眯着眸笑得她心头微颤。
笑得像只狐狸,也不知要勾引谁。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沧海明月白了他一眼,秋波流转间娇中带媚,比起这烟波浩渺的绝色也不差分毫,她欲开口戳穿人的装模作样,一个圆润的身[]体挤到两人中间,与皇兄后宫那些娘娘同款胭脂水粉扑面而来,引得她直掩眉。
凤如花捏着手帕,翘起兰花指往,她带着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灿烂。
“哎呦,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今儿是头一次来烟波浩渺。”
公孙羽揽收眼底笑容更盛,满面春风的展开折扇,手却是不动声色的从凤如花胸[]前抽回背在身后,惹来凤如花娇怨视线。
“远远就闻见芳香袭人中人欲醉,我当是烟波浩渺的那位绝色,原来是凤楼主。”
凤如花娇着声音直笑,这位公子不禁贵气非凡,话语也是幽默不失风趣,她挺起[]胸[]膛酥[]胸半露朝着公孙羽,兰花指捻着丝帕,捏着嗓子娇羞看人。
“公子直接喊奴家如花就好了,里面请。”
骚狐狸!沧海明月暗道。
细眼衔开两勾瘦月,可不就是宛若笑面狐狸。
公孙羽顺着凤如花的话应答。“那就有劳如花了,请。”
噗呲,站得远远的在公孙羽被凤如花缠上时就未说话的沧海明月忍不住笑出声,在两人将视线转来时,又抿着嘴看向他处。
凤如花只道这姑娘真是有趣,公孙羽跟着符合。落在沧海明月眼里就是一红一白两只狐狸凑在一起算计着什么。
烟波浩渺内比之外面所见多了一分靡乱,无论是三教九流,还是文人雅士,英雄豪杰在这里都抛却了身份,觥筹交错着沉醉在这沤珠槿艳中。
随着一声琵琶扣弦在心中泛起阵阵涟漪,烟波浩渺内的烛光熄灭陷入黑暗,未知的黑暗引动内心的恐惧,推搡间觞觥破碎声,噪杂的疑问声,在一股暗香中消失。
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嘹亮,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格外清晰,随后是急促的琵琶低语。
宫灯华盏在黑暗中缓缓亮起,红光中露出所有人痴迷的神色,光影落在高台上将一抹廋玉勾勒。
红伞下秋波流转,勾一眸眼眸化作脉脉暗流,引人遐想非非。
素腕执着伞柄旋转起舞,轻盈的身姿在破碎的红光中如翩然飘飞的红蝶,她踏着莲步扭腰回眸间眼中似哀怨似冷漠,宛若江南小巷间,落雨屋檐执着红伞的女子,颜丹鬓绿浮现着淡淡优雅的微笑,让人心生喜爱却又不会带着猥[]亵的意味。
舞罢是久而不能散去的鼓掌声,落入公孙羽眼中的是消失在珠帘红玑后的倩影,涟艳了他的双眸。
如缓缓走近她的身旁,投下泛着涟漪的眼眸如梦幻般飘过,冷漠,凄惨,惆怅……
沧海明月见公孙羽望着佳人消失的方向眼也不眨,朱唇微抿幽幽看着他。
“佳人都走了,侬再看也看不到。”
收回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见她撅着小嘴满脸不悦,公孙羽宠溺一笑。
“佳人美矣,为兄还是更喜欢月儿。”
调笑的话羞红了沧海明月的双颊,嗔怒的剐了公孙羽一眼。
“谁要侬喜欢!”
不给公孙羽解释的机会,沧海明月穿过人群往刚才佳人消失的方向走去,身后公孙羽的还在不住的喊着她。
给我解释的机会,月儿。
避开来往的客人,来到三楼她小心翼翼的张望,想要找出刚才的美人在哪一个房间,恰逢这时传出女子的声音,清冷参杂慵懒缠绻,让沧海明月一下子就与刚才的身影重合。
她躲到暗处等到里面嗯侍女恭敬的退下,才从暗处走出来站在门前又局促的不敢进入,想到刚才轻盈旋转的身姿,心便止不住的跳动。
“姑娘请进”
知道里面的人已经发现的她的气息,支退侍女的伺候也是在等她,沧海明月也不在扭捏,推开房门见到预想中的人,虽然心中早有准备还是涟艳了双眸。
她就静静坐在那里,靠着窗檐垂眸看去,眉眼间带着恹恹气息,暖光打在她的身上拓落烟色,如滴落在丹青上的一抹水墨,并非画蛇添足而是锦上添花。
落入那双眼眸里,赤练仿佛置身江南岸,湖风吹面递引荷香将她包裹为其中,又仿佛置身寒江雪地,只余孤身一人。
“是你,姑娘找玲珑有何事?”
柔中带媚的声音将沧海明月惊醒,褪去一身寒意回暖。
她认识我?
沧海沧月心中升起疑问,又惊叹于玉玲珑的的名字,玲珑剔透的人,一眼望去将人看的透彻,又有层层薄雾掩去真实。
“我们刚才见过”
毫不掩饰的情绪透过明潭咉在玉玲珑眼中,只需一眼便知道她的想法。
抿着嘴的沧海明月脸颊染上薄红,原来这位漂亮姐姐只见过一次就却将她记到了心底,话语里也带上了几分扭捏。
“哼,侬就是想找侬,不行吗。”
她偏过头去不看玉玲珑,余光却是不住的瞄向玉玲珑,惹来几声轻笑,几声符合。
“姑娘若是不介意玲珑是风月之人,自然是可行的”
恬静温婉的气质让赤练心生几分好感,又与玉玲珑亲近几分,她靠近玉玲珑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他!
心音躁动泛起阵阵涟漪,赤练很快的掩下心中诧异,却还是没能逃过玉玲珑的眼。
“姑娘认识他?”
这个他是谁,不用明说玉玲珑相信沧海明月是明白的,不想这位姑娘听了言语后却是脸色绯红,黛眉一挑骄声嗔怒。
“谁认识他!”
羞红着一张脸,想到与这人相识的每一次吃瘪,沧海明月便忍不住生气,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让对她如此无礼。
看来不禁认识这两位渊源还不小,玉玲珑掩袖轻笑。
听到笑声的沧海明月有些气结,又不忍对着眼前这位漂亮姐姐发脾气,随意坐在玉玲珑对面斜靠着窗檐看着下面的人。
掩去公孙兵府与来苗疆的目的,将如何与此人认识还有他俩结仇的原由讲了个遍。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对吧玲珑姐姐。”
望着递过来的希翼目光,玉玲珑再次笑出声,点头附和沧海明月言语,不同于刚才的客套笑容,这份笑容中参杂了情绪,她是真的被眼前的小姑娘与那人的相处方式逗笑了。
暮光落在玉玲珑脸上似乎也被这份笑意所染,变得格外暖人,沧海明月怔愣的看着玉玲珑的笑,直到她收了笑才回过神来。
“玲珑姐姐,你应该多笑一笑,就像刚才那样……”
比划着刚才见到的模样,沧海明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将那比作夕阳余晖,太过于虚幻。
随着沧海明月的动作玉玲珑又添一抹笑容,从未有人说过她的笑有何不同,一颦一笑都足以令门外的人疯狂,他们吹捧着她想要从她身上得到更多。
这边与凤如花虚伪客套许久才脱身的公孙羽,没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他人眼中。
他看似混于人群中,却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样貌,只为找寻一个人。
每一个武林都必配一个魔教,那这江湖百晓生也不例外。
百晓生,上至天文地理,下三教九流,无所不知,无所不懂,只要你想要的,他这里都有。
传闻,此人独来独往行踪不定,但每日必会来到鬼市的烟波浩渺,欣赏美人骨的舞蹈。
醉梦台上歌舞升平,夜夜笙箫,醉梦台下,的人身着沧蓝交领衣袍的男子手执玉杯,梅色染花衣袍看去上去有些轻浮,双耳金冠将墨发束起额前留下一小撮头发。
碧海苍天蕴蓝的眼眸,好似掩上一层薄雾,不见灼日。他面上带着忧愁,望着醉梦台方向悲声哀叹。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正沉静在自我意识中的百晓生,饮着醉生梦死没注意到向自己走过来的公孙羽。
“先在下公孙羽,敢问先生可是江湖人称百晓生的笑尘梦”
突来的声音让他自沉沦中惊醒,拨云见日,好似看透时间百态炎凉的眼眸,通透而又深邃,细看又如潭水清澈见到底,目空无一物。
只见他带着三分笑意,抬手撩动额间碎发,挥袖拢于背后拓落潇洒姿态,脸上那还有什么醉意。
“浮名一生,不如几时欢何,虚名而已”
江湖传闻百晓生笑尘梦实乃奇葩,与人交易全凭心情好坏,目中无人。今日公孙羽所见与传闻却是不符。
传闻是真是假对于公孙羽来说皆不重要,他今日所来的目的只为枯血蛊一事。
“枯血蛊?好说……你等我见过这醉梦台的美人骨便告诉你。”
似疑问之声又似诧异,笑尘梦爽快的答应了公孙羽的话,又话锋偏转撩的人心动荡,两番跌伏而不自知。
见人答应而松了一口气的公孙羽,又被他未完的话提起,瘟疫之事迫在眉睫,只得再次追问。
“事情紧急,先生可否先告知在下枯血蛊的消息。”
笑尘梦似乎不在意他的急切,懒懒的看着公孙羽。
“没心情,没兴趣。”
慵懒的姿态令公孙羽眉头紧皱,这一刻他似乎理解了关于眼前之人的传闻。
“此事至关重要,晚一步可能就有无数无辜性命因此而死去……”
“那就说明他们命该如此,谁也救不了。”
春风细雨的声音落在公孙羽耳中却如霜寒凛冽,那人面上依旧带着笑,不曾因什么而波动,仿佛所说的不过是今天天气不错。
“公孙羽明白了,先生请。”
毫无转寰的余地公孙羽只得令想办法,他找到凤如花想与美人骨一见却遭到拒绝。
烟波浩渺的花魁除了表演时从不与人私下见面,除非她们自己愿意。
“可否劳烦楼主代为通传,此事极为重要非美人骨姑娘不可。”
公孙羽双眸泛起涟漪,面带笑容的看着凤如花。
“可以是可以,可公子准备如何报答奴家。”
被笑容迷了眼的凤如花当下便答应了公孙羽的请求,扭着身体往公孙羽怀中靠去。
避开靠到怀里的人,公孙羽后退一步接受到凤如花投来的幽怨眼神,他眸光闪烁,继续道。
“楼主的人情,公孙羽自然是记在心中的。”
他的话引得凤如花直笑,羞红着脸也不计较他刚才无礼的动作,捏着手绢朝公孙羽一甩,扭着肥[]臀离开。
公孙羽吐出一口浊气,刚才那凤楼主再不离开,他怕忍不住心中的暴露揍人一顿。
“哎,差点失了风度。”
“侬看侬倒是乐在其中。”幽幽女声在公孙羽耳畔响起,身体的反应快过意识,等公孙羽意识到是谁时,折扇已经打在了沧海明月的额头。
“公孙羽!”
霎时,拔然提高的女声震耳欲聋,公孙羽急忙后退一步大呼冤枉。
沧海明月叉着腰生气的看着他,白皙光滑得额间赫然鼓起一个红肿的小包。
“你见到玉玲珑了。”为免双耳再次遭罪,公孙羽非常自然的转移话题。
提起玉玲珑沧海明月像是扎破的气球,怒气瞬间泄了下去,脸上有了一抹小女儿家的羞红,惹得公孙羽连连称奇。
她轻哼一声,不在理公孙羽。
“能让月儿流露女儿家的羞涩,想来那玉玲珑也是一位妙人。”
听见公孙羽的话沧海明月抬起头不屑一顾,脸上却是明晃晃的表达着一个意思。
那是,也不看看侬是谁,能入本公主眼的人自然是天下绝无仅有的。
公孙羽连连点头称是。
与沧海明月说话间那凤如花已经扭着臀过来,笑容满面道。
“公子莫要忘了奴家的情意。”
“楼主之情公孙羽牢记于心。”
错过了两人对话的沧海明月望着深情对视的两人,以为他们做了什么交易,有些恶寒。
红木软屏风挡住公孙羽的视线,只能从烛光投射在屏风上的曼妙身影联想,背后是一位怎样的美人。
凤如花在公孙羽进入房间后便离开,沧海明月倒是想进来想看这烟波浩渺的另一位花魁是怎样的绝艳,被美人骨只见公孙羽一人为由给拦了下来。
“听说你想见我。”
娇柔中带着几分媚,拖长的尾音如羽毛扫过撩动心痒,一股若隐若无的香味在房间内弥漫,仿佛百花同时盛开,浓郁繁复的花香里有参杂着木香。
“公孙羽为一人而来,希望姑娘与能与他见上一面。”公孙羽噙着暖笑,眼眸却是一转。
心中暗道,这香……
烛光下只见曼妙身影从榻上坐起,只听她缓缓道。
“没有结果的感情,何必给予希望,又或许公子觉得应该将他人真心咋弄于股掌。”
是与不是都被姑娘说了去,堵的公孙哑口无言,只听他自嘲道。
“哎呀,理都被姑娘占去了,不如这样,我替姑娘去与那笑尘梦说清楚,免了姑娘的烦劳。”
只听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呵,“人情债是这世间最难偿还的东西,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对方会提出什么。”
美人骨不在于公孙羽搭话,烛光熄灭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中。
公孙羽长叹一口浊气,这人情债果真是难还啊……
门外已经没有沧海明月的身影,大概是觉得无聊已经离开,公孙羽回到醉梦台找太平公子,却见熟悉的人影。
醉梦台,笑尘梦与凝渊对峙着,周围的人因为凝渊身上的冷气已经躲的远远的。
至于凝渊与笑尘梦为何会对上,此事要从公孙羽离开后说起,在烟波浩渺许久的凝渊终于找到百晓生,笑尘梦却说出同样的话。
然而对于凝渊这种能动手就动手的人,如此麻烦的事肯定是避而远之的,笑尘梦的不配合成功惹起了他的杀气。
公孙羽来时正好看到凝渊准备动武,他连忙上前按住凝渊拔剑的手。
“两位有话好说,万事以和为贵。”说完附耳在凝渊耳畔小声道“烟波浩渺不能动武,否则便会被赶出烟波浩渺。”
是的,烟波浩渺内不能动武,凡是动武者将永生不得进入烟波浩渺。
曾经有人不信邪在烟波浩渺内动武,第二天一早便死在了烟波浩渺门前,其死像之惨不忍睹令人生寒。
自此,再无人在烟波浩渺内动武,所有人都知道烟波浩渺背后的势力不好惹。
温热的气息吹过耳廓,令凝渊眼眸瞬间涣散,他拉开与公孙羽的距离不吭声,但也没有在动手。
与人接触了几次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性格,公孙羽与笑尘梦交谈后,得知是凝渊有错在先替人陪了礼。
望着与笑尘梦谈笑风生的人,凝渊眸光闪了闪,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公孙羽与笑尘梦谈论了许久,太平公子仍旧坚持要在见过美人骨姑娘后,才能告知公孙羽消息。
公孙羽只得与人约定三日后再来,与人告别后看见凝渊还在原地没有离去有些诧异,以他对此人的了解独来独往不愿与任何人接触,也不愿接受别人的好意,不愿意沾染麻烦,此时应该早已经离开了。
话虽如此,见人未离开公孙羽还是礼貌性的上前询问。
“少侠可要一同而行。”
凝渊答非所问的回答公孙羽问题后,转身欲离去。
“谢谢”
低声言语如冰雪融化,寒冷中的一丝柔情,如云烟淡抹,似真又似幻。
公孙羽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几步残影拦住凝渊,眼眸似月牙灿烂。
“你想要知道枯血蛊的来源,不如与我同行,三日后再来烟波浩渺。”
冰冷的眼眸落在公孙羽身上,仿佛有无形的剑刃切割他的皮肤,他连忙退开任由人离去,眨眼间便不见了他的踪迹。
真是不近人情啊
公孙羽缓步走出烟波浩渺,远远的将那清歌妙舞隔绝在身后。
宫灯华盏,珠玑红帘,来往的文人雅士,皆沉醉在这短暂的环境中。
“我好像忘了什么?”公孙羽停下脚步低声言语,他总觉得少了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干脆顺其自然该想起来时总会想起来。
烟波浩渺内得知公孙羽早已离开的沧海明月,咬牙切齿的念着公孙羽的名字,眼眸中带着盛怒。
她要回去和舅舅告状!
掩住月口的风云散去,银色的光洒落在九曲浮廊,将梅枝轮廓虚花,亭中端坐的人在桌上飞快的排布着什么,亭外斗转星河,日升月落天边泛着鱼肚他才停下动作。
绿叶落入水面引池鱼啄食,撩动一池春水,明明是春日又觉得比严冬寒冷,久久不能回暖。
轻叹一声无奈,九曲浮廊廊主起身进入阁楼,在他走后风卷起层层纱帘,桌上茶水留下的字迹还未干涸。
九州山河见血途,公孙兵府启河图
似真非真下酆都,剑魂埋葬不归路
公孙府主的死有多少势力参与其中,又有多少人在背后算计,最后都化作枯骨埋葬这个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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