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遗恨

三日后烟波浩渺内,笑尘梦如约而至。

高傲风雅的气质浑然天成,宛若世家的贵公子,与那日在醉梦台所见大相径庭。

若不是那双蕴蓝的眼眸,公孙羽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想知道此次瘟疫的源头,还是枯血蛊最初的源头。”

公孙羽紧皱一双好看的龙眉,“有何区别。”

笑尘梦笑了笑也不搭话,为自己添了一杯清茶独自浅酌。

以为是什么令人为难的消息,公孙羽心中不禁也添了两分忧愁,望着笑尘梦道。

“还请先生告知。”

笑尘梦撩起额间碎发,无奈言语。“你等我喝完这杯茶在说,莫急。”

公孙羽微笑着面容,眉角不住的跳,心中的忧愁转为躁动,他紧握着收掌,告诫自己。

君子不可动手,风度,风度!

“你哪位朋友不下来吗?”喝完茶的笑尘梦扫了一眼房梁。

不知何时来的凝渊靠着房梁,公孙羽望去便落入那双如霜雪冰寒的眼眸中。

“朋友要下来一起吗?”公孙羽借着笑尘梦的话,与人道一声好友,脸上带着笑,如灼日破开凝渊眼眸中薄冰。

凝渊错眸看向他处,也不回答他的话,但是未移动半分的身体表达了他的意愿。

公孙羽熟稔的转移话题,丝毫不觉得尴尬。“无妨,先生请说。”

“要谈这枯血蛊的最初源头,就要追溯到百年之前了。”

百年之前……

百年之前发生了什么,可以说经历了当年那场浩劫的人都不愿在提起。

公孙羽也只是从史书上记载的只言片语了解了一个大概的故事。

百年前,沧澜帝都暴政,征战千里欲图一统九州,各洲宗门盘根纠错,谁也不愿意归顺中原。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当权者争夺天下,受害者只是无辜的百姓。

后沧澜帝都先皇推翻暴政,魔乱又起,朝廷与武林合力剿灭魔域。

“此蛊莫非来自魔域?”

笑尘梦摇首。“非也,此蛊来自药王谷,是药王谷谷主的不传绝学,除了谷主外无可解。”

药王谷?存在于传闻的地方,从来没有人见过其真面目,只有谷主能解枯血蛊,那解了枯血蛊的凝渊与药王谷又是什么关系,公孙羽心中疑问连连。

未等公孙羽开口笑尘梦便为他解惑。“世人只道药王谷是传闻,因为药王谷已经被人灭门,所以无人见过他们只剩下关于药王谷的传闻。”

公孙羽并非愚笨之人,结合人先前所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先生所言,这药王谷与魔域可是有某种关联。”

与聪明人讲话最大的好处就是在与一点即通,不用过多的浪费口舌。

笑尘梦点头又道,“然也,在魔域退回苗疆后不久,药王谷便被人灭门,据传灭药王谷的人便是魔域。”

听见魔域之名公孙羽赫然震惊,根据史书记载,魔域已经在百年前被剿灭,如今又闻魔域之名,他的脸上带着凝重。

“先生如何得知是魔域人所为,史书记载魔域百年前应该已经被剿灭了才对。”

被人问的一愣,笑尘梦想了想,终于从记忆深处找到这段记忆。

原来,曾经有人误打误撞的进去过药王谷,本来以为是来到了人间仙境,却没想到看到的是地狱之境,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从谷内传出两人的声音吓得他连忙躲起来,那两人似乎走的匆忙并未注意的他,他也不敢露头去看那两人长什么样,只是从他们的谈话中隐约听到魔域的字眼。

“所以此次枯血蛊是魔域所为。”公孙羽接过言语,心中已然信了三分。

“然也,不过我很好奇倒地是何人能解这枯血蛊,难道那位谷主还活着。”

好奇的目光落在公孙羽身上,只见他张开折扇,摇着微微凉风故作无奈。

“哎呀,在下有要事在身,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告诉先生了。”

笑尘梦面色顿失带着遗憾,“那等公孙兄下次有空再告诉我也无妨。”

公孙羽面上一僵,不知他是真没听出自己话中有话,还是故作不知,见他脸上遗憾不像是装的,算是明白了江湖中人对他的评价为何如此欠打。

他抬头望房梁上看去,哪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笑尘梦看到他的动作,询问他在看什么。

得知是找寻凝渊后,在笑尘梦的惊讶声中公孙羽才知道,凝渊早已经离开。

这人……

对于笑尘梦此人,公孙羽在心中打下疑问,凝渊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而对方与自己聊天的同时还能注意到凝渊的离开,此人武力不俗。

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被公孙羽记住的笑尘梦只觉得背后一凉,望着窗外濯濯烈日一脸疑问,烈日当空哪里来的冷风。

火焰之城……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枫海,隐约可以看见城楼轮廓,红色的枫叶就像焰火将魔城包裹在其中,而魔城宛若沉睡的巨龙,蛰伏在这血海之中不知何时会醒来。

公孙羽站在望月崖上,望着枫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彰显着来人武力的不俗,公孙羽回头望去。

紫色衣袍在呼啸的风中飒飒作响,麒麟形状的面具将他的容貌掩去,只能从他的身形判断出是一个男人。

“先生找上公孙羽有什么事吗。”

那人未答,如破锣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听声音仿佛是一位久病垂危的老人。

“公孙兵府长公子公孙羽。”

嗯?公孙羽心中暗自戒备,与公孙兵府有关难道此人是父亲的仇人。

察觉到公孙羽的戒备,那人不屑轻哼,释放出自身威压覆盖整个望月崖。

强大的威压压的公孙羽喘不过气来,五脏六腑被用力的挤压,腥甜的血迷着喉咙涌到口腔中,他咬禁牙关将血沫吞下肚,眉眼间笼上了一层冷气。

“先生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人收回威压眼里划过一丝赞赏,倒是一个硬骨头,不枉他费尽心思避开魔域的监视来找他。

“公孙彦已经被魔域战神戎离刺杀,你若再不回去怕是连公孙彦尸体也见不到了。”

话音刚落公孙羽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周身气流被搅动的混乱,风被混乱的气流影响化作风刃刺破那人紫色衣袍。

眼见情况不对,震惊公孙羽武力突然增强的同时,紫衣人化光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话我已经带到,信不信由你。”

紫衣人离开后,公孙羽稳住身体紊乱的气息,向鬼市而去。

父亲!公孙羽心中告诫自己不可乱,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唯有眼见为实。

回到驿站边看到沧海明月来回走动的人影,不住的看向门外。

直到看到公孙羽她急忙跑过去,抓着他的袖子痛声质问。

“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说着说着沧海明月已经是泣不成声,身体如风中扶柳摇摇欲坠。

见到沧海明月的反应,公孙羽心中刚建设起的防线轰然倒塌,他勒住沧海明月的手腕冷声道。

“知道什么。”

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公孙羽还是问出了声,明明他应该失声痛哭,眼里却掉不出一滴眼泪,他只是无比冷静的问着残酷的事实。

或许是因为公孙羽太过于镇定,沧海明月也稍稍冷静下来,她抽噎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出了那个公孙羽早已知道的事实。

公孙羽离开驿站去找笑尘梦后,她便收到了皇兄的消息,两日前舅舅被刺杀,而凶手下落不明。

亲耳听到残酷的真相,公孙羽来不及悲伤,他带着沧海明月马不停蹄的回到中原。

澜城,在瘟疫被解决后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此时的整座澜城却笼罩着一股悲愁,街道两旁的建筑挂上白色的丧幡,公孙羽与沧海明月踩着满地的冥纸向公孙兵府而去。

白色的冥符吊祭着这位为武林贡献一生的英雄,武林侠士纷纷前来吊唁。

街上为公孙府主送行的百姓排满了十里长街,就像一条龙盘旋在公孙兵府外,看不到尽头。

归月强打起精神劝说门外的百姓离去,以府主的性格不会希望这么多百姓因他而悲伤。

倏然,狂风呼啸将丧幡吹的四仰八翻,风中沙尘迷蒙了众人双眼,归月眯着眼想要看清脆是谁在公孙兵府闹事。

伴随着狂风停止嘹亮的笑声响起,一道魁梧的身影立于公孙兵府门外,龙纹弯刀扛在肩头,凌乱的头发随意的用绸带扎起,胡子将他的下巴遮住看不清容貌。

他将龙纹弯刀插在地上,青砖地板应声裂开一条裂痕,粗犷的声音如雷贯耳,震的在场众人耳鸣不止。

“公孙彦这老匹夫终于死了,老子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解放了。”

归月用力的捂着双耳,听到来人侮辱自家主人,当即脸色含怒。

“放肆,竟敢侮辱我家主人,你是何人来公孙兵府闹事。”

他抬头睥睨的看着归月,是轻视,是不屑。手腕一扬握住刀柄转动,一股磅礴沛然之气以龙纹弯刀为中心扩散。

“小娃娃,你还不配知道老子的名字。”

被这股气息波及到的人瞬间被震飞,归月也不例外。

被震飞的百姓爬在地上,还站着的百姓看来人是来闹事的,还是在公孙府主的葬礼上,如潮水涌动向那人流去,口中呼喊着抓住他。

不屑的轻哼响起,随着嚣狂的声音,他抡起龙纹弯刀随意的挥洒几下,冲在最前面的两人尸首便分了家。

热气腾腾的鲜血溅洒在后面冲上来的人身上,脸上,提醒着他们真的死人了,顿时人流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直到有人大声呐喊,死人啦,我还不想气。

所有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拥挤的人群瞬间涣散消失在主街上。

他扛着龙纹弯刀再次大笑,“杀人的感觉果然爽快。”

撑着重伤起身的归月看到来人在公孙兵府外杀人,怒目圆瞪又别无他法,指着来人你字说了半天憋不出话来。

他不屑的看了眼归月,扛着龙纹弯刀往公孙兵府内走去,刚踏入大门灵堂内的武林侠士纷纷闻声而来。

归月连忙走过去将来龙去脉告诉众人,令武林侠士正义感瞬间爆发,想要制止这狂徒为尽最后一份力,被百姓铭记。

“狂徒敢在公孙府主灵前闹事,今日不宜见血饶你不死还不速速离开。”

听闻此话,他停下脚步抱着龙纹弯用手捏着下巴扫视了在场众人。

“呦,小的不行大的上,等会是不是还有老的来。”

在场武林侠士被话激怒,从其中走出一个人来,他两只拳头碰撞,余劲震的身旁的武林侠士摇摇欲坠。

“南猿恨天高今日就送你入黄泉。”

蓬松的蓬蓬头搭配毛绒绒的衣服,两只手掌拍打着胸膛,他看着南猿恨天高的动作连连点头。

“果然长的很像猴子,老子还北撤恨地矮,今日就让你看天有多高。”

南猿恨天高听到他话里话外的嘲讽,怒喝一生找死,然后冲了上去。

他龙纹弯刀架住冲过来的拳头,运拳打在南猿恨天高的身上,瞬间被震出十里之外,只闻一声高喊。

我还会在回来的。

一招便被打败,刚才还嚷嚷着要将狂徒赶出去的武林侠士瞬间噤若寒蝉,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也不敢出头。

想要出名也得有命拿才是,没看到出头的已经都上天了。

“来来继续,老子热身才刚刚开始。”

望着不敢上前的武林侠士,他撸起袖子挑衅着他们。

“玄枵,你如今再次作恶,对的起青黛为你所做的一切吗。”

沉稳内敛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巍然高大的身影立于众人面前,黑色蟒袍搭配着他那面无表情的面部,视线落在众人身上就像泰山压顶令人望而生畏。

玄枵一看真的被自己说中了,大的不行老的出来了,还是认识的老熟人。

“呸,要不是那个臭女人多管闲事,老子哪里需要等这么多年。倒是你……”

言语停顿,玄枵上下打量着人,嘲讽道。

“老不死的,天涯海阁还没有把你逐出门啦。”

天涯海阁那是什么地方?

旁边围观的武林侠士窃窃私语,这时有知道的就站出来为不知道科普。

天涯海阁,包含了现在的各个学派,法儒道等,汇聚天下文人雅士,公孙兵府的大公子就曾拜读于天涯海阁,就连咱们当今圣上也曾是天涯海阁的学子。

然而天涯海阁历史悠久,其创建者名字早已经消失在记载之中,只知道是皇家帝王与某位道家先天共同创建。

“执迷不悟!今日老夫就将你拿下,为甘霖雨露百姓鸣冤。”

明明是及冠样貌,却自称老夫,挥袍卷起层层气流令旁观的人退步三尺,玄枵拔刀一砍化开气流,飞窜的气流所过之处遍地尘埃。

玄枵叉着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老不死的,百年不见你都武功不见长反而退步了。”

背后汗水湿透了衣服,玄枵心中止不住的呐喊,卧槽,这个老不死的磕药了这么猛,没挡住就糗大了。

“功不在高,杀你足矣。”

不怒自威的气场,简明言语仍是不泄对方半分。

玄枵猛的淬了一口痰,天涯海阁的这群老不死的就喜欢端着架子以为自己很厉害,即使只是一些只知道耍嘴皮子的书生而已。

他打从心底厌恶这些文人雅士自命清高的模样,打着为民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欲,然而当真正的危难来临时,只会躲在他人的庇护之下。

“老不死的,你让开今天老子不是来找你的,你和老子的仇我们来日在算。”

狂妄之言令人怒上眉头,“魔物,今日有老夫在,你休想往前踏一步。”

玄枵也收了笑容,冷着脸看他,“老不死,你玩真的是吧,这公孙兵府老子是闹定了,你能拿老子怎样。”

借着台阶高度他俯视着玄枵,“你大可一试。”

凝重的气氛渐渐升起,仿佛下一秒玄枵就会冲上去和人干一架一样,猛的玄枵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试试就试试,老不死的接招来。”

此言一出,旁观的人顿时看过去,以为会看到什么惊天动地的招式,然而……

只见玄枵往前踏了一步,挑衅的看着人家,然后又往前踏了一步嘴里还叫嚣着我往前走了两步了,老不死的你要打老子吗。

众人内心卧槽,再看被挑衅得人一脸铁青,不由得佩服这才是高人,换作他们早就打死这不要脸的了。

你打的过吗,旁边有人幽幽回到。

敲了敲那把龙纹弯刀,健硕的肌肉,再看看自己这小胳膊短腿的,好吧打不过!

得,咱们还是看戏吧,谁让咱们是连名字都没有的小角色。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不解的声音响起,公孙羽急奔回公孙兵府,却看到门口林林立立的站着一堆人。其中就有与父亲交好的叔伯们。

看到公孙兵府的大公子回来,旁观了好久的武林侠士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围着公孙羽与沧海明月七嘴八舌的讲述事情经过。

他们将那闹事的人指给公孙羽看,却发现门口早已经没了那闹事之人的身影。

明白了事情经过的公孙羽脸色猛然变化,温润儒雅消失,霜寒满面带着一股若隐若无的杀气。

父亲无辜受害,有人还要起亡魂不得安宁,望着挂满的丧幡公孙羽又悲又怒。

众人被公孙羽如恶鬼一般的眼神吓住,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公孙羽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儒雅的大公子,对诸位叔伯前辈表达欠意。

众人也没多想,以为只是因为刚死了父亲所以情绪不稳定,言语安慰了公孙羽一番,便统统离开了。

闹事的人又不是他们拦下的,留下来等着被人看笑话吗。

在众人离开公孙兵府后,沧海明月急急往灵堂跑去,公孙哀叹一声风木之悲,向人走去拱手行礼。

“学子公孙羽见过法公。”

被唤法公的人冷着脸点头,仔细一看有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两人并肩同行进入庄严肃穆的灵堂,白色的丧幡冰冷的刺眼,

灵柩前沧海明月掩着红袖哭泣,泪水打湿了衣衫。

公孙羽越靠近越觉得脚步的沉重,他扶着棺沿低头看去,熟悉的容颜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没了往日的愁眉不展,公孙羽试图从他的眉间找出一丝皱痕,只看他永远闭着的双眼。

公孙羽心中不住的哀恸,他的眼眶涩涩,却是连一滴眼泪也无法落下。

阖上眼眸掩下心中悲痛,公孙羽向还留在灵堂前的人公布杀害父亲的凶手。

此消息一出顿时引得在场哗然,在场心思各异者,纷纷求证是否属实,得知是出自江湖百晓生之口,立马向公孙羽辞别,要回去告知自家宗门。

就连被公孙羽称为法公的人听到此消息后,也是脸色一变,不过他的表情不同于其他人的诧异而是薄怒。

公孙羽心中生疑,然而逝者在前不容他在想其他事,只得将疑问暂压心底。

公孙羽让归月把此消息公著武林,而他则是修书一封告知九曲浮廊廊主苗疆所有见闻,在公孙羽离开后,他站着的地方,棺沿处下一个深深的手印,红色的血将木屑染红。

夜色沉重,公孙羽独自一人来到灵堂,他双膝跪倒在灵柩前,满腹悲伤像是找到了发泄口,这一刻,他无言。

父死而子还未来得及奉孝,何等悲哀,公孙羽痛心入骨。

偌大的公孙兵府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他不禁迷茫在心中自问,公孙兵府一直以来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公孙兵府世代守护这一方武林的靖平,百姓安居乐业不用遭受流离之苦。

可如今,他们连自己,亲人的性命都无法守护,谈何守护天下百姓。

庄严肃穆的灵堂,白色刺的他满眶涩然,眼泪明明已经泛涌到眼眸中却迟迟不肯落下,模糊的视线中公孙彦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

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宁愿流血而不是不流泪。

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是不落泪而是未到伤心处,直到今日公孙羽才知道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悲恸至深处眼泪已然多余。

倏然,公孙羽眼神一转望向门外,两道人影在无声中出现,他们蒙着面但不难从其身影轮廓看出是一男一女。

公孙羽眼神一凝挡在木棺前,无形的气息如水波荡漾从他周身散开,震的来人后退一步。

对视的双眼中可以看出对方震惊,更能从这震惊下明白对方的意思。

公孙羽留不得!

心念一转,纯钧出现在公孙羽手中,白烛下剑刃寒光耀目,将来人的双眼咉入剑身。

“我该说是我公孙羽的荣幸,还是诸位认为我公孙兵府人尽可欺。”

女子的笑声带着独特的感染力,邪气且妩媚,她丝毫不将公孙羽放在眼里。

“呵呵呵呵,小娃儿若你不是你姓公孙,吾倒是能留你一命,就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话音刚落,与她一同来的男子便有了动作,剑出鞘的声音,公孙羽还没来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剑刃已经到了眼前。

两把剑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公孙羽这才终于看清对方这把剑的全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把剑,放到一般打铁铺子里都能打造出千百把来。

但是能与纯钧不相上下的剑,容不得公孙羽小看他都存在。

提膝迫压人腿脚,肘腕翻转卸去剑势打破僵持,又见人迎剑挑来,手握纯钧掌化刃运起内劲与人对掌,足下翻腾腿骨错交间,以点带面卸去人拳上三分力度。

拳**锋,让战局变数难测,公孙羽与人打的僵持不下,心中越发凝重。

一旁观战的女子还未出手,她的视线如影随形跟着公孙羽,后背犹如刺芒令公孙羽不能松懈。

“小十一,无聊的对决该结束了。”

只听谈谈的一句话伴随着会心一击,公孙羽以为她会出手,分心戒备她的动作。

女子说完与公孙羽交手的十一发出嫌弃的声音,手上动作越来越快犹如万剑起出压的公孙羽难以招架。

猛然公孙羽身形一顿,难以置信的变局,公孙羽口吐朱红,被压制的伤势在他的强行提气下爆发了。

鲜血溅洒在白色的绸缎上,为这庄严肃穆的灵堂增添几分悲凉。

十一似乎早就在等待这一刻,诡异的身形快如鬼魅,力重万钧的剑势震的公孙羽步步后退。

公孙羽稳住脚步提气运剑,身犹如风去无影,气似川流不息,血不住的从他的嘴角流出,将衣襟染成红色。

“龙啸九天!”

最后一击,公孙羽将全部功力凝于此剑,胜则拥有一线生机,败则此生憾恨。

十一手中的剑宛若游鱼惊涛破浪而出,剑影如叶纷纷,快的看不清影子。

两道身影胶着在一起,眨眼间又分开,虽是瞬息之两人却是已过不下百招。

悲风卷过尘埃,背对着的两人各自持剑而立,谁输,谁赢……

“今日过后,公孙兵府将彻底成为过去。”

观战的女子勾起一抹笑容,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你……”

望着女子公孙羽开口的瞬间,剑气顺着经脉进入五脏六腑,乱窜的剑气划破肝脏,血顺着毛孔喷洒而出形成血雾将公孙羽一身白衣染成红色。

血顺着纯钧滴落在地上,短短片刻就形成了一滩血泊,十一收了剑扯下蒙着面的黑巾,双手抱胸看着已经没有生机的公孙羽道。

“差点就输给了一个重伤之人,真正是没有面子。”

见女子看也没看他,反而是一直盯着公孙羽的尸体看,他不禁恶寒鸡皮疙瘩爬满胳膊肘。

“孟无笙,你要不要这么重口味,尸体你都要下手。”

十一的话惹来孟无笙意味不明的视线。

“我当然是更喜欢活的,小十一你要满足我吗。”

秋波流转透露的风情令人遐想,即使不用揭开她的面巾也知道面巾下是怎样的绝色容颜。

然而一想到关于眼前的女子的传闻,十一就收起了别样的心思对她敬而远之。

美人美矣,却带有强大的杀伤性,伤人更伤己。

十一摊手表是自己什么也没看到让人继续,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阻止了孟无笙的行动。

她只得放弃带走公孙羽的打算,两人迅速离去,在他们走后公孙兵府的门客进入灵堂,看见洒了一地的血,和已经死去多时的公孙羽顿时又惊又悲。

公孙兵府两位主人接连死亡,府内上下弥漫着沉痛的气息,公孙兵府上空一片愁云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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