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追我了？”林莉将谢小三——陈志昆穿越过来的谢小三顶在墙上，幽怨的问，“难道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吗？”
“不是，你现在是郡主了，是我配不上你了！”谢小三局促的解释。
“胡说！”林莉歇斯底里的咆哮，“你就是看不上我了！”
脸上天雷滚滚，仿佛要将谢小三生吞活剥一般，那脸，却并不是林莉的脸，——只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脸，——香粉店姑娘的脸，不，是正在糊裱的纸人的脸，那孔洞处的竹篾清晰可见。
“鬼啊！”谢小三大叫一声。
“谢小三，你没事吧？”一只手轻拍在谢小三的背上，周围有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一场梦。天已大亮，谢小三小心的睁起双眼，眼前是王耀宗、林五树和张银海，还有两个陌生的女人。
陌生的女人?
“鬼啊！”谢小三抱紧被子，将颤抖的身体紧紧的裹在被子里。
“谢小三，你这是怎么了？”王耀宗担心的问，“哪来的鬼？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你看到那两个怪物了吗？巡夜队和两个怪物打了半宿架，死了好多人！”
“……”谢小三什么也说不出来，身体不停的哆嗦，脑子里一片混乱。
昨天夜里，死了很多人？
一直到中午，谢小三才清醒过来。
“王叔，刚才那两个女人是谁啊？”谢小三有气无力的问。
“那是林五树和张银海找的老婆啊，怎么样，打扮干净了，很漂亮吧？”王耀宗见谢小三能说话了，略微放心一些，“现在怎么样？能吃点东西吗？”
哎，我昨天找的更漂亮。可惜，是个纸人。——这话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被人笑死事小，闹出人命事大，巡夜队要知道那两个怪物是我招来的，非得扒我的皮抽我的筋不可。
“王叔，你刚才说死了很多人，是怎么回事啊？”王耀宗喂谢小三喝完一碗粥，谢小三恢复点体力，假装糊涂的问。
“你别说，老子在死人堆里几进几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邪门的事。”王耀宗将粥碗放在桌上，额头皱起三道深槽，“就在你拍门的时候，街面上到处敲起锣来，巡夜队全往县衙边的那条街跑，‘叮叮当当’打了半宿，鸡叫的时候才没了动静。等天亮了，听客栈的掌柜说，夜里和巡夜队打架的，是两个一丈多高的纸人，杀死巡夜队二十多个人，还伤了好几十个，直到鸡叫才倒在地上不动。估计，要不是鸡叫，巡夜队得被这两个纸人杀个干干净净！”
“纸人？”谢小三当然知道是纸人，可听说纸人竟然能杀死这么多人，顿时脊背发凉，不由向被子里缩了一下。
“对了，你昨天干嘛去了？怎么你刚拍门，就传来敲锣声？你怎么吓成这样，是碰到那两个纸人了吗？”王耀宗一连抛出了三个灵魂拷问。
“王叔，我……”谢小三一时语塞。
“好啦，不管怎么样，那两个纸人已经烧成灰，害不了人啦，你不用怕。”王耀宗见谢小三的表情，猜出个一二，只要没捅出大的娄子，也懒得深究，“本来准备今天回去的，可现在已经过了中午，还是等明天清早动身吧！这地方太邪门了，早走早好。”
说着话，林五树和张银海也走了进来，关切的询问谢小三的情况，这两个人因为爱情的滋润，说话和气了许多。
翌日清晨，谢小三随众人起了个早床，草草吃了点早饭，在客栈买了一些干粮，六个人，三驾马车缓缓从客栈出来，穿过稀薄的晨雾，“吱吱哑哑”向城外行进。
巡夜队和两个纸人打斗的地方，是马车的必经之地，死尸早已运走，伤员也已安置，纸人已经就地焚烧，地面也已经清洗干净。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尽管天刚蒙蒙亮，却挡不住一些好奇的人早早的站在街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谢小三不敢看向那里。他心里清楚，不是两个纸人，而是三个纸人。
越不敢看，就越忍不住想看。马车驶过去，街角快要挡住闲聊的人群的时候，谢小三回头瞟了一眼。就一眼，便让谢小三双目圆睁，脸色煞白，瑟瑟发抖，——他看到在人群的后面，一张惨白的女人的脸，正阴郁的冲他笑。
谢小三吓得赶紧将头埋在装满货物的麻袋中间，像鸵鸟一样，来个眼不见为净。
“好啦，进了雁落山口啦！”三驾马车进了山口，王耀宗向山口外望了一眼，确定没有陌生人尾随，长舒一口气，向大家宣布。
在王耀宗的前面，林五树和张银海的马车上坐着各自的女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没人应和他。
谢小三坐在王耀宗的身旁，看着前面的两对男女来气。还别说，这两个女人清洗干净，换上新衣服，也算是美人了，别有一番风韵。早知道这样，我也忍一忍臭味，找这么一个女人不就好了，也省得撞鬼。
“谢小三，怎么样？眼馋了吧？”王耀宗兴灾乐祸的调侃道，“早听我的，老老实实，脚踏实地，不也就跟他们一样了？现在倒好，一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你图啥呀？”
哼，你别得意，我昨天睡的美人，比这两个强百倍呢。谢小三不服气的想。——只是，我睡的不是人。
谢小三又想到那张消失在街角的惨白的，女人的脸，吓得一激灵，瞬间清醒了许多。
“王叔，咱刚才确定没有人跟进来吧？”谢小三问。
“是啊，我一直往后看，一直没看到人，才放心进山口的。”王耀宗笑起来，可谢小三这么一提醒，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咦，后面怎么有个小姑娘？”
众人应声向后望去，还真有个衣衫不整，脸上脏兮兮的小姑娘跟在后面，始终离马车一百米的样子，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缩头缩脑。见马车停了下来，小姑娘赶紧将身体隐藏在路旁的石头后面。
马车进山口已经足有五里路了，这个小姑娘是什么时候跟进来的？怎么一点都没发现？众人一阵好奇。还有一阵担忧。如果山口这么容易就让人混进来，那太平原，云隐镇，别院，还有云隐村，还会安全吗？
林五树和张银海安抚好各自的女人，一齐来到王耀宗的马车旁，四个男人面面相觑，林五树问：“王叔，怎么办？”
“怎么办？难不成杀了她？”王耀宗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杀了她？好主意。除了王叔，另三人肃然相视，默默的点头。
“真杀啊？”王耀宗哭笑不得。
“王叔，不杀怎么办？她找到进山的路了，不能留。”张银海急得跳脚，“以前的人出山，可从没让人尾随进来过。咱这次祸闯大了，不杀人灭口，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王耀宗沉默了。他不是第一次带队出山采买，以往都顺顺利利，从未出过纰漏，可这一次，被一个小女孩跟踪进山口足足五里路，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真是该死。
该让谁办这事呢？大家虽说都上过战场，也都杀过人，可要真让他们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谁也鼓不起勇气。
老办法，抓阄。
女孩藏在石头后面，远远的看着，眼眸清澈如水。
坐在前面的两个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想凑过来，王耀宗冲她们瞪了下眼，大吼一声：“坐在那儿别动！”两个女人一愣，紧咬嘴唇，呆坐在车上，不敢动了。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倒霉的事让谢小三抓中了。
另外三人如释重负，王耀宗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塞在谢小三的手里，郑重的说：“没事，这孩子估计好多天没吃饭了，不会反抗，一刀就了事，杀完了，往旁边溪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也省事。”
靠，说得轻巧。要这么轻巧，你们怎么不上？再说了，谢小三是杀过人，可我陈志昆没杀过人啊，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我实在是不敢啊。
可是，他只能把话埋在心里，握着匕首，缓缓的向小女孩靠近。他的手心里冒汗，他的脊背上冒汗，他的脖子上冒汗，他的额头更有豆大的汗珠流进眼眶，迷蒙住双眼。
陈志昆不是一个好人，做为市场管理员，他砸过老太太的菜摊，踢过老头的屁股，扇过小媳妇的耳光……可要他杀人，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我该怎么办啊？
谢小三双唇紧闭，哆嗦着，离小女孩越来越近，小女孩的面容愈发清晰，水汪汪的眸子扑闪扑闪，清澈，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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