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这一脚太狠,谢小三被踢出了毛病,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他是被人从郡主的房间抬出去的,这事他说不清楚,郡主也不解释,搞得全别院的人都以为他对郡主图谋不轨,看见他就跟见着贼一样,让他受尽了白眼,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谢小三能下床后不久,王爷回了趟别院,这次又带回了十来个伤兵。
李铁将神梦山北麓发生的恶虎吃人的情况,向王爷做了汇报。王爷当即下令,告示云溪两岸的所有居民,酉时即关门闭户,不得外出,防止恶虎伤人,同时,扩充护卫队,密集巡逻,务必将所有老虎猎杀殆尽。
遵照王爷的指示,李铁从云溪两岸选拔出了一百多个壮实后生,——除了别院的一些老兵,大部分是云隐镇和云隐村上老兵的儿子,——加上原有的三十个护卫,护卫队一下子壮大到拥有了两百多人。
除了原有的三十个护卫继续日常巡逻,李铁每日带领新选拔的这一百多个后生操练。操练场地就在别院门前的广场,一时间,云溪两岸杀声震天,引得好多大姑娘小媳妇前来围观,指指点点,嘻嘻哈哈,后生们受到影响,心猿意马,和姑娘媳妇们暗渡秋波,训练也就变了味。
大姑娘小媳妇们又招来了别院里的那些单身汉,一时间,别院门口像开了一个菜市场,喧嚣一时,乌烟瘴气。在这些单身汉中,就有谢小三。
谢小三原来是铁匠,可自从陈志昆穿越过来后,完全忘了铁匠的手艺,经过一番装傻充愣,谢小三竟然成功的糊弄了过去,大家还以为他在神梦山中被老虎吓傻了,便安排他负责养马。
这天上午,谢小三正在给马喂水,准备给马槽里添第一拨草料后,到门口去偷着广场上的女人。
广场上的姑娘媳妇们衣着艳丽,争奇斗艳,骚首弄姿,着实勾魂。想到这些,谢小三不禁流起了口水。
“谢小三,你个混蛋!”一记马鞭狠狠的抽在谢小三的头上,发髻顿时散开,乱发直垂下来,瞬间变成了一个狼狈的疯子。谢小三惊恐的转过身来,只见郡主柳眉倒竖,马鞭高举,眼看第二鞭就要招呼上来。
“哎哟!”谢小三赶紧往外跑,并不忘回头问道,“我又怎么啦?干嘛打我?”
“怎么了?”第二鞭终于招呼到了他的头上,谢小三捱不住疼,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只好护住头在地上翻滚躲闪,郡主一边打一边骂,“看你个混蛋做的好事,你把大家都祸害成什么样了?”
谢小三不解,顶嘴道:“我把谁祸害成什么样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哎——哟!”又挨了一鞭子。
“你看!”郡主拧起谢小三的耳朵,谢小三抬起头来,顿时傻眼了。
马厩外的月门口,敏儿和玪儿正捂脸哭泣,还有十几个云溪对岸的姑娘和小媳妇,星眼圆睁的怒视着他,她们的两颊,仿佛被火燎过一般,大片的溃烂,且长出骇人的暗斑,间或生出几个乌红的血泡。
而带他们出山采买的王耀宗,则一脸小心的站在一边,噤若寒蝉。
郡主指着大家的脸,怒吼道:“你看看,你说你怎么了?你看把她们都祸害成什么样了?”
谢小三一头雾水,她们的脸长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敏儿,把你的胭脂拿出来,给谢小三瞧瞧!”郡主怒气未消,敏儿双手放下,脸上露出了同样大片的溃烂暗斑,啜泣着从袖袋中掏出一盒胭脂,递给郡主。
“告诉我,这胭脂是哪里买的?”郡主将胭脂递到谢小三的眼前,厉声问道。
“就在离县衙不远的那家香粉店,叫什么‘凝脂轩’。”谢小三心里明白,自己八成是被那个香粉店的美女给戏弄了。
“多少钱买的?”
“一两五钱银子一盒。”谢小三欲哭无泪。
“说,你吃了多少回扣?”郡主马鞭直指谢小三的鼻子。
“天地良心啊,郡主,我一分钱的回扣都没吃,我就是帮王叔跑下腿。”谢小三警醒起来,猛跑到王耀宗身后,左右躲闪,“除了胭脂,加上其它的东西,一共花了四十八两,我回到客栈就把剩余的钱还给王叔了,不信你问王叔。”
郡主一鞭子抽到院墙上,一片青瓦砸下来,吓得王叔和谢小三一哆嗦,“王叔,是这样吗?”
“啊,是,是,我当时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他回来报帐给我,共花了四十八两,还给我二两。”王耀宗举手擦汗,后悔不迭,早知道谢小三这样不可靠,还不如自己亲自跑一趟。
“一两五钱银子,”郡主嘴唇微颤,眼冒火光,怒然揭开盒盖,用手抠出一垞,抹在谢小三的左脸上,谢小三躲闪不及,顿时成了个大红脸,惹得大家破涕而笑,“你看,这值一两五钱一盒吗?这根本就不是胭脂,一个铜子儿都不值!”
谢小三来不及辩解,郡主已将整个胭脂盒扔在了谢小三的身上,谢小三的衣服瞬间迸出一团艳红。
“谢小三,我告诉你,这几个人的脸要是真废了,你就等着被扒皮吧!”郡主一把揪住谢小三的衣襟,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道:“两个选择,一个是挨我几鞭子,替他们解气,二个是让他们群殴你出气,死活不论!”
这完全是公报私仇啊。可挨几鞭子总比群殴强,谢小三哭丧着脸,无可奈何的崩出了三个字:“挨鞭子!”说完,闭上眼睛,扭曲着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郡主觉得好笑,手上却毫不留情,连抽了六鞭子,抽得这个八尺的汉子“嗷嗷”直叫,惹得那群废了脸的女人一边哭,一边笑。
谢小三躺在马厩的干草堆里,委屈得像个孩子,直抹眼泪。
陈志昆长这么大,还从没让人打过。在市场上当管理员,只有他打别人的份,谁敢跟他呲牙?现在倒好,这个该杀的郡主,说打就打,打得还贼狠。还不能还手。
更可气的是,一个大老爷们,当着那么多女人的面挨揍,算了开了陈江王别院的先河,哪还有脸在这里呆下去?
不过,归根结底,都是香粉店的女人搞鬼,不行,我得找那个婆娘算帐去。把老子坑得这么苦,管他是人是鬼,老子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傍晚,别院大门关闭前,谢小三离开了别院,独自前往福余县城。为了便于脱身,他空手出门,随身只带了自己买胭脂私藏的十两银子,和平日里积攒的几两零用钱。还有一把短刀。
月亮孤悬于峡谷之上,给夜里的雁落山峡谷蒙上了一层白霜,阴森,寂寥。溪水潺潺,空谷足音。路旁的树林中不时有小动物踩断枯枝的细微“咔嚓”声,吓得谢小三汗毛直竖。还有树上的乌鸦,时不时“咶咶”两声,更是给这荒凉的峡谷增加了无尽的恐怖……
更何况,吃人的老虎还没有找到,——可千万别让我走背字。
谢小三犹如走在通往阴间的黄泉路上,周身如冰敷一般,凄清,寒气凛洌,却又汗流浃背。
等走出雁落山口,向北走十五里,趟过大河上游的浅水河床,恐惧才渐渐消褪。
可是,这时候,谢小三却后悔了。
香粉店的姑娘,与荒宅中那个和自己春宵一刻的纸扎女人是同一人吗?如果是同一人,自己斗得过她呢?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偷跑出雁落山容易,可要再回去,没有王爷点头,谁也不敢收留。
听王叔说,纸扎人鸡叫便倒,香粉店的姑娘可是整个白天都在店里,看来,她应该不是纸扎人,纸扎人不过是把自己画得跟她一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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