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我觉得,那个白衣姑娘的死太过蹊跷。”在陈江王别院的后院,朝云郡主心事重重的对王爷说道。
“哦,怎么个蹊跷法?”陈江王亦眉头紧锁。想不到,出征一趟归来,虎患未除,又新添了这怪力乱神之事。
“就是觉得,这个白衣姑娘死得太容易了。”郡主脱口而出,“如果她真的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潜入别院,然后,在大门紧闭的情况下一闪而出,那么,她的妖法必然了得,我们怎么可能追得上她?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和她对打,并成功逼她自杀?”
王爷没有表态,向坐在一旁的李铁投去询问的目光。
“郡主说得没错,细细想来,此事似乎太过——蹊跷。”李铁凝神沉思,不咸不淡道。
现在说这些,似乎已为时过晚,白衣姑娘当天晚上就已经被火化,并将骨灰洒进云溪里去了。
“若木,你说说。”王爷问坐在李铁对面的刘若木。
刘若木进士出生,曾当过几年的福建左布政使,后被弹劾贪赃,削职为民。
刘若木在上京赶考的路上,曾得到过陈江王的资助,刘若木便拜陈江王为师,两人从此有了师生之谊。
因此,被削职后,他拜见陈江王,声称自己只是党争的牺牲品,于是,王爷将其纳入幕下,成为自己最为倚重和信任的谋士。
“王爷,纸扎人既然怕水,如果郡主怀疑白衣姑娘的死有蹊跷,担心还有受害者的话,”刘若木端起一杯水,洒在地上,“何不给大家都泼一遍水呢?”
“这是个好主意,只是,该如何,才不至于引起大家的反感呢?”王爷来了兴趣。他知道,刘若木既然能提出这个建议,就一定有实行这个建议的办法。
“王爷,您大概听说过云南蛮族的‘浴佛节’吧?”
“你是说‘泼水节’?”郡主听闻,急忙抢话道。
“是的,郡主也知道?”刘若木意味深长的冲郡主笑了笑,“我们找个理由,也来一次泼水节,从别院开始,然后往云隐镇和云隐村一路泼过去,一个都不放过,如果还有纸扎人,就说明这个白衣姑娘的死,只是对手放出的一个烟幕,黑手另有其人……”
“办法不错,不过,如果真有纸扎人,我们该怎么办?”王爷深谋远虑。
“这个,学生可就没办法对付了……”刘若木无奈的摊摊手,讪笑道。
“得想个周全的办法,否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王爷捻捻胡须,“李铁,济悟禅师现在何处?”
“王爷,我现在就前往广济寺,请禅师来一趟。”李铁握拳躬身道。
王爷招招手,李铁向前几步,王爷凑到李铁耳边交待了两名,李铁应声“是”,走出后院,骑马便往山外的广济寺赶。
济悟禅师是雁落山外广济寺的得道高僧,是少有知晓陈江王别院秘密的人,也是唯一一位获准自由进出雁落山口的山外人。
济悟禅师在广济寺中地位尊崇,连方丈都要称呼其为师叔。
李铁赶到广济寺的时候,济悟禅师却不在寺中。知客僧告诉李铁,济悟禅师喜欢云游四海,四处挂单,踪影难觅。也就是说,寺庙中所有的人都不知晓济悟禅师现在身在何处,李铁这趟算是白来了。
李铁不敢停留,到周边的大小寺庙和市镇走了一遭,皆没有济悟禅师的音讯。找不到济悟禅师,泼水节就无法进行。
第三天,李铁和王爷约定的时间已到,即使找不到禅师,也必须回去复命。
李铁一路打马前行,不想,刚进入雁落山口,却见一位身着灰色僧袍,飘逸脱俗的老和尚立在路旁,单掌行礼,冲李铁微笑致意。
李铁见状,欣喜若狂,忙勒住马,马受强勒,一声长嘶,前蹄跃起。
李铁翻身下马,扔掉马缰,倒地便拜,“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大师,我专程出山去找您,失望而归,不想,您却自己到此了!”
老和尚正是济悟禅师。
济悟禅师将李铁扶起,含笑道:“王爷的忧虑,贫僧已经知晓,贫僧正是为此而来。”
李铁将座骑的缰绳系于鞍上,拍拍马屁股,马立刻撒蹄向别院的方向狂奔而去,蹄下升腾起一路烟尘。
李铁则陪济悟禅师步行,将别院所发生的怪事,悉数说了出来。
这是李铁和王爷的约定,只要见到空马而回,王爷立刻以庆祝出征大捷为由,下令泼水节正式开始。
首先从别院开始,所有人都被要求放下手中的活计,全部来到院中,手上或拿着水瓢,或提着水桶,欢声尖叫着互相泼水,别院中顿时成了一片淋漓的水世界。
人人都成了落汤鸡,连王爷和郡主也与民同乐,未能幸免。
而护卫队的两百多人,则一面参加泼水狂欢,一面暗中观察谁刻意回避泼水,并不失时机的泼上几瓢。
不一会,别院中便发现了五个纸扎人,王爷命令不许声张,派几个护卫队员看守纸扎人,泼水节继续进行。
泼水的队伍从别院出来,一路向云隐镇进发,另有几十人的队伍向云隐村而去,大家边走边互相泼水,云溪两岸立马热闹起来。
“王爷有令,以泼水节庆祝此次出征大捷,所有人务必参加!”别院管事方大爷在队伍的前列,大声宣告。
大家早被酷热弄得寝食难安,见此情景,亦有样学样,欢天喜地的从家中拿出装水的工具,和别院的人们互相攻击起来。
仲夏时分,女人们衣衫单薄,没有防备,几瓢水泼在身上,瞬间变得若隐若现,香艳四射,引人遐想。
“啊!”女人们一阵惊叫,向各自的家中逃去,只留下一群眼光呆直的男人。
泼水节继续,在云隐镇发现了三个纸扎人,在云隐村则发现了六个纸扎人。
所有被发现的纸扎人,都是男人。
王爷下令,将所有纸扎人集中在别院门前的广场上,并记录姓名。
“我们也纳闷,这么热的天气,竟然死活不洗澡!——这下可怎么办啊?”这些纸扎人的家属天塌了一般,无助的哀哭起来。
在一片悲哀气氛中,云隐镇的女人们换上干衣服,也聚拢到广场上来。
王哲现在是护卫队员,他在人群中搜索一周,并没有看见未婚妻陆彤的身影。
之前在云隐镇上,陆彤衣服湿透的样子同样让王哲目瞪口呆,不由升起一股冲动。陆彤为什么没有来到广场上呢?难道,她正在家里,等着我过去找她吗?
王哲四顾张望一番,跟身旁的兄弟交待两句,离开广场,过桥向东走去。
太阳挂在西面的神梦山顶,在王哲的身前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王哲心旌摇曳的来到陆彤的家门口,大门敞开,陆彤的父母此时也在别院前的广场上,家中没有其他人。
“彤儿!”王哲轻声叫道。没有回应。
王哲径自来到陆彤的房间门口,侧耳细听,房间里有“嘤嘤”的哭泣声。
“彤儿,你怎么了?”王哲担心未婚妻,忙向房中询问。
“嘤嘤!”屋内还是没有回应,哭泣声继续。
王哲顾不得多想,紧握腰间的刀柄,撞开房门,只见陆彤跪在床前,将头埋在床上,颤抖双肩,不停的抽泣。
“彤儿,你没事吧?”王哲轻轻靠近,将手放在陆彤的后背,小心的问道。
陆彤抽泣着回头望向王哲,只见她的脸上五官变形,眼睛散成一团烟雾,鼻子扭曲成篆体的“水”字,嘴角拉出一条长长的裂缝,一直延伸到左耳根部,而两个耳朵,已然溶解成彩色的水滴,“嘀嘀”的落在地上……
“哲哥!”陆彤裂开恐怖的大嘴,幽幽的叫道。
她的手里,拿着一面铜镜。
“啊!”王哲吓得魂飞魄散,呆立片刻,才想起转身逃离,“有鬼啊!”
王哲神魂俱散的冲出屋子,一头扎在了李铁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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