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少玉

这方少玉其实是我们当地的名人,没人知道这个流浪汉的来历。有人说他是番头(贩卖人口的人卖的货),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看他的穿着确实不像是本地人,发现他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长的胡子,看起来倒像是个知识份子。没人知道他是打哪里来的,被发现时他就缩在一个废弃的牛棚子里,浑身发抖。

有好事的就上去问他的名字,结果他就好似发了疯一般的跳将起来跑进了村外的山里。当时村里的村长年岁大了,负责村里工作的就是当时的会计老徐。村里的人找了老徐。老徐也是没有办法,只得找了当地的土郎中,让村里的人把人寻回来,绑着,硬是喂了两碗汤药,却也不见效果,那土郎中就说这人大概是得了失魂症,这病得找别人来看,他治不了。

当时方圆十里就这土郎中有名,他都治不了,那些人基本上就是废了。不过还好,这人虽然疯癫,却不曾给村里人带来麻烦,村里人也就任凭他住在了村里。这一住就是十年。

这十年里,他就在村里那个发现他的牛棚住着,有好心的村民给了他些旧的衣服和被子,把窝棚重新修了修。为了叫着顺嘴,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方少玉”。(大概当时村里有人喜欢《万年青》,就给他起了个与广东十虎类似的名字,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这么多年与村民之间到也是相安无事。

我之所以知道他的事,还是因为小时候不听话,我爷爷就说把我赶出去和方少玉一起住,当时老人没少拿这事吓唬我,后来长大了也就不在意这事了。想起来还是个很可乐的感觉。

只见那方少玉向着这边走了几米,径直的走向我放渔具的水泥石台,两步便跃了上去。顿了一下,随后向四周看了看,显然他是看到了我的渔具,知道附近有人来过了。不过由于我这里的树较密,他并没有发现我。

也仅仅是迟疑了一下,他便毫不在乎的将手里那根竹竿往地上一扔,提着那个玻璃瓶往堤下走去,由于视角问题我看不到他究竟是在干什么,不由有点好奇,不一会他便再次爬上土坡,手里的瓶子里似乎装满了水,我看了就有些纳闷,难道他也是来钓鱼的?

只见他重新拿起那根竹竿,四下看了看,又看了看我放在那里的渔具,摇了摇头,转身的向林子里走去。

我当时就想跟上去,看看这老疯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要起身,就听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话:“哪里来的番杆子,在这钓个毛哦。”

本来这里的环境就很静,这句话我听的是一清二楚,番杆子显然是在骂我,可是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地方有什么特殊的,能让他认为我钓不到东西?而且最让我惊奇的是这疯子似乎清醒的很,除了穿着破烂以外,似乎是个正常人?

以前我只是听老人说这个“方少玉”精神不正常,可是也没仔细端详过,现在看来,这家伙难不成是装傻的?

装傻十余年,该不会是网上通缉犯吧?

我不觉心里有点好奇,又有点打鼓,心说深山老林我跟踪他,万一被他发现了,也不好说啊,把我宰了,随便挖个坑埋了,认尸估计都没处找我去。但是就这么放弃又不是我的性格,又想了想,一咬牙心说远点跟着估计没什么大问题,大不了转身就跑,他也追不上我。

于是我按耐住性子,继续蹲着,直到那方少玉走的远了,才起身跟了上去。

树林中的杂草很硬,我又因为是钓鱼穿的短裤,只跟了一会,我的小腿上就刮起了一道道红色的痕迹,又痒又疼,看四周的树越来越粗,似乎已经到了山里未开发的地方,这里相对来说真的可以算得上人迹罕至了,毕竟再往后也都是山林子,以前听说还有偷猎的来这里踩点,结果什么都没猎到,也不知道为什么。

回想起我爷爷和我说过,水库往东的林子再往里,就只是山了,往深走就接上了长白山的支脉,那就真的算得上是深山老林了,连村里最老练的猎户都几乎不会进入。里面的环境很原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植物茂盛之外一只野生动物都看不到,比我爷爷还年长的我太爷爷那一辈子人都不愿去那里打猎。而且以前山里发生过地震,有些路都塌了,走原来的老路可能根本就过不去了。我爷爷之所以跟我说过,还是因为那边有一处有名的地方,叫卧龙坡。

卧龙坡是个十分奇异的地方,地点是在水库向东方向,穿过树林后再往山里走大约几里路,一个在山涧中的平坡。那里植被丰富,依靠着一座大山背面的陡峭的悬崖,悬崖上有一处瀑布倾泻而下,下有一深潭,幽清且深。听我爷爷说,老一辈在村里还没有打井时,都是在那里取水,单论景色,卧龙坡那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处难得的世外桃源。不过后来山里地震,山路塌方,卧龙坡便少有人去了。

最大的那次地动时间大概是解放初期。由于地动震裂了山体,山上的乱石落下把山路封了,后来听说有人绕路过去看了,那口深潭,因为地动改变了上游瀑布的走向,所以干枯了,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那人还想去那洞里探险看看,结果走进洞口没多远就惊出了好些的蝙蝠,吓得他没敢继续走下去。之后有好事的年轻人想去探险,都被村里的老人制止了。

现在看这个疯子往这边走,该不会是要去那卧龙坡吧?我有些后悔了,如果还要跟着他走好几里山路,打死我我也不能跟了。而且路越往后就越难走,保不齐跟到半路就跟丢了,到时候我自己能不能找路回来都是个问题。

可是转念一想万一不是去那边,我都跟到这里了,就这么放弃实在有些可惜了。又跟了几分钟,过了一个山道的转弯,我就发现前面方少玉的身影突然之间不见了。

我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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