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猿人群落

山峦般的巨兽,在沙滩上三两聚集,惬意地晒着太阳;八只脚的巨型海怪,在海底悠闲游泳,触手轻描淡写地拨动,就能掀起汹涌的巨浪。

晴天白云悠悠晃晃,似兽似鸟的飞禽,在空中成群结队,身形矫健,羽翼伸展,无法估量体型几何,于云海中肆意穿梭,留下一道道长长的痕迹。

在云层的下边,是一块辽阔的陆地,靠近汪洋的地段,是郁郁葱葱的旺盛草地,地势较为缓和,长满了蕨类、苔藓和各种丰茂的盐碱水草。

再往上,就是覆盖灌木的山坡,从下往上,地势越来越陡峭,植被越来越高大,渐渐化作茂盛的丛林,在中间的位置,几座高山拔地而起,互相拱卫。

咸腥的海风、花草的芬芳、湿润的泥土,几种气息完美配合,俨然构成一副世外桃源的美景,然而,山林中震耳欲聋的猛兽咆哮,俨然破坏了这份景致。

在宁静与祥和之中,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粗壮的巨蟒在树上缠绕,重甲的鳄鱼在河滩匍匐,彪悍的虎豹在草丛窥伺,连地下也有虫豸蓄势待发……

某座古木遮天的山腰上,一棵巨树体态尤为粗壮,主干至少有十人合抱,与周围的大树差距明显,树冠以上的枝叶基本掉光,枯死了不知多少年。

只有靠近地面的根部,残留着少许生命力,在两条树根的中间,有一个狭窄的洞口,巨树内部被虫蚁啃食干净,透过洞口的微光,勉强能看见里边有限的空间。

潮湿、阴暗、寒冷……

忽然,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从树洞里探了出来,大半个身子,就挡住了半边的洞口,左顾右盼,贼眉鼠眼,发现没有危险之后,才试探着钻出洞来。

“呜呜啊啊!”确认四周真正安全,猿人才张嘴发出了怪叫,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连续三十多个猿人,先后跟着钻出来树洞。

有年老体弱的老人,有乳臭未干的幼崽,有手脚健全的成人,有缺手断脚的伤员,有较为强壮机灵的战斗力量,也有骨瘦如柴的普通族人。

这些生物类似猿猴,浑身毛发,总是抓耳挠腮,喜欢蹦蹦跳跳,但不同的是,他们的体型适中,不及猩猩那么魁梧,却比猴子高大强壮得多。

而且四肢分化完成,手脚功能区分明确,直立行走毫不费力,身上虽然还有毛发,但比猿猴少了很多,五官更加立体,与猿猴有了显著的区别。

不过,正如眼前所见,这个人猿群落,还处在最低等的发展阶段,甚至还不能够称之为部落,他们生活在世界的最底层,任何的敌人都能成为威胁。

生活方面,他们赤身裸体,食不果腹,还过着饮血茹毛的生活,只能靠采集植物果实勉强果腹,偶尔抓到的几只小动物,就是最丰盛的收获。

战斗方面,没有尖牙利齿的人猿,固然行动灵活,却缺乏有效的攻击手段,最强大的攻击,就是徒手抛掷石块,连最基本的石器都没有掌握。

这个世界凶险无比,豺狼虎豹这些猛兽,都拥有超越寻常的力量,对上他们,人猿群落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是那些食草动物,也一个比一个难以对付。

群落的主要食物来源,就是林中采集的果实和根茎,唯一能够狩猎的,只有松鼠和野兔这些小型动物,这些小东西动作太快,石块能不能命中都要看运气。

虫潮的日子将近,每晚丛林的地面,都像被刨翻过来,有的地方,还留下大片的粘液和残缺的巨虫尸体,丛林里的猛兽没少和虫潮发生厮杀。

遇害的兽类的尸体,早就被虫潮吃干抹净,连骨头都没剩下来,但它们很少吃同类的尸体,等到天亮虫潮消失,就成了其他动物的美餐。

在树洞外边不远的地方,正好有半截肥硕的虫尸,几只巴掌大的青皮小恐龙,正在撕咬着几倍于自己的肉堆,往草丛里拼命拉拽,准备储存粮食。

猿人群落瞧见了它们的举动,当即跳出来大喊大叫,扔着石头和土块,几只小恐龙受到惊吓,朝着众人张嘴嘶吼,小步子却迈得飞快,转身逃进草丛,不见了踪影。

获得胜利的猿人们,大步奔向了战利品,几个强壮的猿人,捡起大腿粗的虫尸,徒手撕开条状的惨白肉块,丝毫没有加工,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其他的人猿围拢上来,想要瓜分,几个强壮的成人却龇牙咧嘴,吓退了它们,瘦弱的人猿只能干瞪眼,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摸着肚子,迟迟不敢上前。

巨虫的肉质看似不错,可就这样生吃,味道应该好不到哪里,人猿却吃得津津有味,本来肉就不多,几个人猿分下来,三两口就吃完了。

强壮的首领吃得最多,勉强饱腹,强壮的人猿也过了瘾,剩下的老弱病残,只能捡起他们吃剩的虫皮,用牙齿搜刮残余的肉丝,缓解肚子里的饥饿。

三十多个猿人,在树洞前的空地活动,它们的安全范围,只有这片狭小的空地,有的在互相抓着虱子,有的在石头和树根下边寻找可能的食物。

有几个好动的猿人,想要离开空地,去外边寻找食物,几个成年人见状,急忙把他们拉了回来,祖祖辈辈的经验教训,树洞之外都是危险区域。

即便是群落的大人,也必须成群结队,小心警惕,才能避免可能存在的危险,而未成年的小猴子,是绝对不能独自离开的,十个有九个都没命再回来。

日上三竿,遮天蔽日的丛林里,也眼见着明亮了许多,猿人首领捶胸呼啸,周围活动的大小猿人,纷纷围了过来,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外出觅食。

受限于捕猎能力,群落以采集为生,主要的食物来源,是林中的各种果实,至于那些小型动物,哪怕是遇见了,能不能打到也看运气,不能作为稳定的食物。

所幸,山林里物产丰富,不管是什么时间,都能找到成熟的果实,虽然提供的营养比较少,怎么说也能填饱肚子,维系了人猿群落不知多少年的生存。

他们没有储存食物的习惯,也没有趁手的搬运工具,采集食物这种事情,向来是整个群落共同出发,不管男女老少,就算是婴儿残疾也要跟着大部队。

在日头高起的时候,离开树洞外出觅食,在采集地填饱肚子,等太阳西斜的时候,再返回巢穴休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发生过改变。

高耸的树冠、宽阔的树叶,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让山林里显得有些昏暗,肉眼可见之处,都是苍翠的植被,茂密的丛林,处处充满着危险。

对于脆弱的人猿,任何的捕食者,都是难以想象的天敌,即使是刚才的青皮小恐龙,也只有落单的时候才敢欺负,遇上成群结队的小棘龙,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离开了树洞,进入了丛林,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猿群落,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哪怕是怀里的幼崽,也被大人捂住了嘴,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四方。

半大的毛头小子,正在活泼的年纪,是最不安分的团体,到了这里之后,也一个个收敛了很多,他们没有危险的意识,是被大人一遍遍揍老实的。

林中的危险,不仅来自于动物,同样有植物的威胁,有比人还高的剑草,一根根锯齿状的叶片,能轻易划破坚韧的皮甲,连洞熊这样的猛兽也扛不住。

有挺拔的松树,枝头挂着肥硕的松果,木叶中的松子饱满晶莹,花枝招展,远看着没什么问题,可要走到树底下,细长的松针化作穿林暴雨,能当场把人打成刺猬。

更有数不尽的毒花毒草,看似鲜艳,实则蕴藏剧毒,别说吃进肚子里,里边毒性最猛烈的,光是用肢体触碰一下,就能给你腐蚀成一滩脓血。

不过,植物的影响范围有限,不能移动,与泥沼和深坑差不多,属于地域类危害,只要注意避让,就不会形成威胁,队伍轻而易举绕过了这些地方。

在一代代人的折损、无数年的亲身经历中,群落吸取了经验和教训,对周围的危险掌握得七七八八,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比起这些地域类危险,更需要注意的,是那些潜伏在暗中的狩猎者,它们虽然也有固定的领域,但活动性无疑强得多,行踪更加难以揣测。

山林里的物种太多,长毛的、生鳞的、爬行的、飞行的、奔跑的……还有数量繁多的各种昆虫,除了少部分吃素的,其他杂食和肉食动物,都是人猿的天敌。

祖祖辈辈,一条条性命的付出,让后代的猿人们,熟悉了附近的天敌,哪些可以不做理会,哪些必须及时撤退,哪些要降低存在感,也有简单的分划。

年老的猿人们一边潜行,一边几个半大的小猿人,传授有限的生活经验,教他们分别潜在的危险,在实际生活中,教导他们如何躲避危险,寻找食物。

很快,群落到达了目的地,这里是一片宽阔的树林,与周围的苍天大树相比,树木的体型要小得多,枝头上的树叶也比较小巧,没有其他叶子那么厚重。

层层叠叠的叶片中间,夹杂着一个个拇指大的果实,果子通体碧绿,与周围的叶片融为一体,远远望去郁郁葱葱,很难分辨出谁是叶子、谁是果子。

果树尽管体型娇小,可对人猿来说,仍然遥不可及,树干比较光滑,分叉也非常少,就算是群落里最擅长爬树的人猿,也很难爬到树冠上采摘。

好在,树上那些果子还很青涩,并不是群落的采集目标,成熟之后的果子,表皮会变成橙黄色,个头能达到半个拳头,届时,会自动从枝头脱落下来。

剥掉薄薄的外壳,里边还有一层灰黄色的硬壳,就连野兽的利齿都咬不开,更不用说这些人猿,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牙齿不行,还能利用工具。

将地上散落的果实收集起来,放到林子下边凸出土壤的大石头上,再捡起趁手的石头,成年猿人用不着几下,就能敲碎坚硬的内壳,获得里边干瘪的果肉。

这种坚果的果实并不饱满,遇到没有熟透的果子,吃起来还非常苦涩,但总算数量足够,可以勉强果腹,而且用亲身验证过没有毒素,能放心食用。

那些半大的小孩子,也会拿着石头,自己捡起果实,找地方自己动手,效率虽然不及壮年人猿,一天敲下来的果实,也足够填饱自己的肚子了。

山林中能采集的食物很多,比这里好的大有地方在,但好的地方往往伴随着凶险,一代代鲜血的教训,才最终把群落的采集地,确定在了这片果林之中。

即便如此,这里仍然存在危险因素,遇见游荡猎食者的几率很低,但不是没有碰到过,因此,即便是在觅食期间,强壮的人猿也会轮流警惕周围的情况。

而在这片果林,他们也不是唯一的主人,松鼠和猴群都常在这里觅食,有的甚至会不劳而获,眼巴巴看着人猿砸开果实,自己再飞快掠过抢走劳动成果。

不得不说,这些小东西没什么战斗力,动作却异常迅速,三两下就能爬上枝头,搞得猿人们大为恼火,本来不把他们纳入菜谱,见到了也会扔石头驱赶。

老天眷顾的时候,还能打到几两肉,那些猕猴虽然和他们形体相似,猿人却绝不会把他们当做同类,不是敌人,就是食物,猴脑吃起来同样津津有味。

除此之外,苍鹰和绿蟒也是果林的常客,两者都是杂食性动物,是丛林中等的猎食者,对成熟的坚果兴趣不大,对经常来这里的猿人群落也没什么兴趣。

相比之下,二者对枝头青涩的果实,反而有不小的兴趣,时不时吞下几颗,用酸涩的外皮汁液解渴,它们的食物来源,是其他来觅食的小型动物。

小腿粗细的绿蟒,经常缠绕在树冠上,捕食枝头飞跃的松鼠和小猕猴,而苍鹰的体型太过庞大,根本进不了茂密的林子,只能从树顶探下脑袋或爪子。

它们的目标,却是这些一动不动的绿蟒,绿蟒的体型已经不算小,可上边那些苍鹰显然还大得多,锋利的爪子钳住蛇躯,就像抓着一条扭动的虫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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