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取得火种

不过,当他们跟随着队伍,真正踏入了漆黑的禁区,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年轻人们好奇地探索着这片焦黑的丛林,老人们也一个个惊疑不定。

这里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也没有他们曾经听到的那么危险,其他人还在傻愣着,而以前进过火区的人猿,却已经开始搜寻,寻找动物的尸体。

很快,他们几人就有了发现,找到了一头被烧焦的猎物,很熟练地砸开了焦质的外壳,撕下了被火烤熟的肉块,大口大口吞咽起来,十分享受。

久违的美味,让几人吃得不亦乐乎,而其他人见到他们的表现,闻到了烤肉的香气,也不禁感到饥肠辘辘,有样学样,在灰烬中寻找动物焦尸进食。

先是无知无畏的年轻人,再接着,老人们也忍不住诱惑,跟着深入了火区,寻找烧焦的野兽尸体,掰开了外壳大快朵颐,恐惧还是没能战胜食欲。

至于夸,独自走在最前边,他也撕开了一具焦尸,但美味的食物,并未让他忘记目的,他只吃了几块肉,就重新站起身来,继续寻找火兽的踪迹。

可惜,这次山火的面积不大,明火早已被水汽熄灭,只有冒着黑烟的木炭,夸找遍了整片灰烬区域,也没有看到熟悉的火焰,只得不甘心地放弃。

外出队伍原路返回,夸的愿望没能实现,可对群落的影响巨大,不仅运回了大量的兽尸,还让族人对火兽的恐惧大减,动摇了他们脑子里的固有印象。

回到石山洞穴后,留守的成员,见到这么众多的食物,也一个个欢欣鼓舞,但听说了他们的作为,那些老人却变了脸色,被他们的放肆吓得不轻。

老人们劝告夸,让他不要招惹火兽,还觉得这些食物都是火兽的猎物,他们偷回来会遭到火兽的报复,让他们赶紧还回去,以后也不要这样做。

但是夸的态度无比强硬,嘲笑他们胆小如渡渡鸟,严厉驳回了他们的请求,还逼着他们食用那些烤肉,展露了首领的威严,这才唬住了这些老顽固。

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队伍没再采集狩猎,夸继续带人前往,寻找灰烬里的兽尸,赶在雨季到来之前,把整个火区搜刮干净,运回了几十头战利品。

群落里的人猿们,虽然不知道这些野兽,是被火焰加工过的,只当时某种特殊的野兽,但也能明显感受出来,这些兽肉的肉质和味道都要好得多。

许多的人猿,或因为意外受伤,或因为年纪过大,牙口都不怎么好,就算平时分到猎物,也很难咬得动,有的甚至掉光了牙齿,连坚果都咬不碎。

由于咬不动食物,活活饿死的族人,在以前并不罕见,而这种松软的熟肉,无疑成了他们的救星,即便是没有牙齿的人,也能够用牙根慢慢碾碎。

几十头动物焦尸,提供了充足的食物,小半个雨季的时间,他们靠着储存的兽肉,过得有滋有味,被火焰烤熟的兽肉,比生肉的保存时间更长。

他们发现,普通的生肉,放置三天时间,已经坏得不成样子,而这些特殊兽肉,放上五天才会变质,如果不敲开外边的焦壳,还能保持更长时间。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也是靠居住的山洞,丛林的温度很高,雨季稍微好些,但熟肉也撑不过三天,群落这处天然洞穴,大大延长了保质期限。

即便如此,在后边的几天,兽尸也出现了腐坏变质,夸发现了情况,果断放开限制,让族人敞开肚子进食,赶在完全变质前,吃完了所有的肉食。

变臭生虫的肉不能吃,吃了人就会没命,这是群落几百年来,传承下来的宝贵知识,曾经有族人吃过生虫的肉,自己也长出了虫子,夸是亲眼见过的。

总的来说,这次火区的探索,动摇了对火兽根深蒂固的恐惧,也让人猿们见到了切切实实的好处,那种兽尸的美妙滋味,让许多人猿欲罢不能。

乃至于,吃完兽尸的日子里,人们再次食用普通的生肉,食欲都会降低很多,甚至会觉得难以下咽,但没办法,生命是必须维系的,不吃也得吃。

可对于火焰,众人都升起了兴趣,往后的每年旱季末期,都喜欢到洞口眺望,企图寻找爆发的山火,再次尝到那种美味的兽肉,但不是每次都有收获。

一直到三年之后,也就是夸接任的第五年,才再一次见到了山火,这次估计是半夜爆发的,那天早上族人们起来,就远远看见了熊熊燃烧的丛林。

人猿群落兴致勃勃,在夸的带领下,立即赶往了事发地,等他们到达的时候,火焰还在继续燃烧,有不怕死的人猿,大着胆子就想往火海里冲。

亲身体验过火兽威力的夸,当即阻止了靠近的人猿,带着族人远远守在火线外,随着火焰的前进缓缓后退,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与焰火接触。

期间,高温的火浪、滚滚的浓烟,也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人猿们体会到火兽的威力,也从原来的漫不经心,开始理会老人的恐惧,迅速端正了心态。

他们还看见了逃窜的野兽,亲眼目睹动物被火浪吞噬的场景,从熟悉的物种,变成了另一种熟悉的食物,才意识到,原来那些焦尸都是火兽的杰作。

众人等到焰火不再向外扩张,火势开始缓慢地减弱,才在夸的示意下放松警惕,尝试靠近,走进了温热的灰烬中,寻觅那些葬身火海的野兽。

而让族人远离明火的夸,自己却小心接近了火源,试着与“火兽”苟同,但终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得从其他方面下手,寻找可能收服火兽的办法。

……

后世,《大荒本经*先民录》中记载:“勇武之祖夸父,天纵武力,勇敢智慧,破除天火之灾厄,在位二十载,三取火种于雷土,点化先民之灵慧。”

夸在位二十年,遇见山火近十次,但其中只有三次,赶上了燃烧的烈焰,前两次的取火,都已失败告终,但他不是没有收获,得到了许多的经验。

火兽并没有意识,没有善恶之分,是一种特殊的“猎食者”,不会主动攻击事物,除非是直接接触,否则,即便是离得再近,也不会受到实质伤害。

第二次接触,他开始寻找火兽存在的仪仗,有了惊人的发现,火兽以各种植物为食,最喜欢食用的,是动物的毛发、干枯的枝叶、枯萎的花草。

在吞噬这些东西时,火兽非常迅速且雀跃,而粗壮的树木,虽然在它的捕食范围,但吞食的速度比较慢,但营养也是最好的,能为火兽提供旺盛且漫长的生命。

至于潮湿的植被、动物的躯体,火兽尽管也能吞食,但速度奇慢无比,而且对它自身颇有毒性,会释放出大量浓烟,火势很容易减弱乃至熄灭。

而且,他也发现了,火兽并不是无敌的,很多东西它都不能消灭,像泥土、石头,纵然外表会被火焰熏黑,本质却不会发生改变,再强的火兽也不行。

他还发现,火兽同样存在天敌,不管是天上掉下来的水,还是地上流淌的水,都能轻易杀死它,他见过被河流挡住的火线,也目睹了大火被暴雨扑灭。

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他做好了准备,意识到火兽不能独立存在,必须时刻不停进食,不然就会活活饿死,也知道它不能攻击存在距离的食物。

于是乎,他让人筹备好了几十根干燥、粗壮且较长的树枝,将枝叶伸进大火中,喂饱了一头火兽,等到火兽状态稳定,就拿着树枝带着火兽往外边跑。

开始他没有经验,跑得太快,结果明火很快被风吹灭,才反应过来,火兽数量和食物数量足够的时候,大风可以帮助成长,但数量不足反而会受到损害。

经历了多次失败,他迅速掌握了合适的速度,带着火兽踏上了回程,每当树枝上的火兽太过虚弱,就会用枯叶喂饱它,等到他的体型变得稳定。

每当一根树枝被吃完,就换上另一根树枝,交替着喂养火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暴雨降临之前,把火兽带回了石山,带进了山洞里边。

熟练了之后,运送的途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倒是到达了石山,从山下运到山上,着实花了些力气,夸索性在山下停驻,找了片空地放置火种。

随后,才从火堆里分离火焰,一次次向山上的石洞运送,途中火焰不慎熄灭,就重新在火堆里取火,如此往返了七八次,终于将火兽送进了山洞。

纵然在这些年的接触中,族人们对火兽越发熟悉,没有当初那么恐惧,可真见到火兽进入山洞,还是忍不住担忧,对于火焰有根深蒂固的畏惧。

只不过,基于对老首领的信任,火兽始终没表现出攻击性,他们才逐渐安定下来,夸早让人在山洞里囤积了不少“食物”,用来维持火兽的生命力。

原始丛林中,枝叶和树干,向来是不缺的,夸把火兽放置在山洞中央,亲自照料,他做了大量的准备,可还是由于太过心急,弄出了不小的事故。

刚运到洞中的火兽,火势已经十分微弱,他害怕将火兽“饿死”,就投食了一大堆枯叶,没成想火势突然猛涨,朝着周围扩张,差点把整个山洞都引燃了。

起初选择位置的时候,夸就考虑到火兽的危险性,知道这是一个“贪吃”的家伙,所以把储存的食物和喂养的木料,都放到了离火兽较远的地方。

只是,地上仍有不少残渣,他没来得及清理干净,也被火兽给点燃了,好在,树叶是不经消耗的食物,火势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自己减小了。

他挥舞着潮湿的树枝,把周围残留的小火兽杀死,这时候才想起,让族人搬来石块,用这种火兽不能消化的东西,堆积围住了火团,将它隔绝起来。

并且,他也牢牢记住了,不能一次性给火兽吃太多食物,长不大的火兽能提供帮助,而长得太大的火兽就会形成威胁,提醒自己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突然爆发的火焰,把族人们吓得不轻,但夸成为首领多年,威望十分深厚,族人们尽管感到了害怕,却只能尽量远离火兽,谁也没有胆子反驳。

不过,随着夜幕的降临,他们很快就发现了火兽的好处,以前只要太阳落山,他们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可现在,竟然能借着火光观察四周的景物。

虽然依旧有些模糊不清,至少能看见大体的事物,这对于常年处在黑暗中的群落,无疑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这也意味着,他们能做更多的事情。

另外,夜晚带来的寒冷,也被火焰所驱散,这种温暖的感觉,让众人倍感舒适,下意识离火焰越来越近,如沐浴在暖阳之下,渐渐进入了梦乡。

但夸没有睡,尽管他也很疲惫,但他需要照看火兽,这个矫情的家伙,只要片刻没有食物,就会直接饿死,好不容易请回来的,怎么能轻易地死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族人精神抖擞醒来,只见到夸双眼布满血丝,守了一整晚的夜,人猿的基因就是昼伏夜出,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和遗传基因抗争。

困难程度可想而知,族人们都不由得担心,但他仍旧强装着镇定,与众人进食、活动,与以前并无差别,只是,到外出的时候,他却选择了留守。

火区的尸骸还有很多,那些是现成的食物,当然不可能浪费,他把首领长牙交给其他人,让他们去把猎物搬回来,自己则留下来继续看照火焰。

大部队照常出发了,只是少了夸的带领,而留在山洞里的夸,实在是有些扛不住,把看照火兽的基本内容,教给了剩下的老弱,千叮咛万嘱咐。

为了避免一个人忘记,他叫来了所有人教导,让他们放下手里的事情,全心全意照顾火兽,还再三强调了,要是遇到情况,必须及时把他叫醒。

这样,没有了遗漏,才放心地眯上了眼睛,沉沉进入了睡梦中,这大概是他几十年来,睡得最好的一个觉,也是最轻松的一个觉,忘却了所有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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