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温狸下狱

温狸被关进了地牢。

两个狱卒在前面带路,她在中间慢悠悠地走着,后面还跟着两个。刘巡检知道她有点能耐,想着小心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她边走边四处看,牢房内关押了很多犯人,全部蓬头垢面的,牢房散发着一阵阵湿冷的霉味,再往里一点,居然还有粪便味和尿骚味,温狸差点吐出来,赶紧封闭了自己的嗅觉。

见有新人进来,犯人们都好奇地往这边看,有些甚至贴着栅栏朝她吹口哨,恨不能把身体从栅栏的缝里挤出来,被关在牢里久了,看个男人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温狸没有入过世,哪见过这种阵仗,真是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刘巡检终究是给了点照顾,单独给她配置了一间牢房,不用跟那些脏兮兮的男囚犯关在一起。

一辈子难得入狱,她也算体验了一回新事物。也知道了为什么坐牢在俗世是一种残酷的刑罚,这里整日不见天日,各种肮脏的气味充斥着你的鼻腔,入眼皆是蓬头垢面的犯人,饭也吃不好吃不饱,时间长了,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连那砍头的酷刑都胜过坐牢,脖子一伸,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温狸回忆起小时候,山上的弟子做了错事被罚静坐或者关禁闭,那时候的她觉得那就是最残酷的酷刑了。现在与这一对比,觉得那时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依山傍水,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打坐几个时辰,入耳是流动的山泉声,拂面是山间的清风,鼻尖萦绕的是百花的芬芳。

她想起了爹娘。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竟在历牢狱之灾,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怪她丢了温家脸面?她想象着爹爹吹胡子瞪眼训斥她,而娘在一旁干着急的模样,突然笑出声来。

隔壁的犯人神色古怪地朝这边看一眼,以为她是神志不清了。

每日有狱卒送午饭和晚饭,早饭是没有的。

这对于习惯了早起用膳的温狸来说,真的是个考验,独自咕咕唧唧地叫了一早上,连隔壁的犯人都听不下去,骂骂咧咧翻了个白眼,将一个东西扔了过来。

温狸随手一接,以为是什么暗器,打开一看却是一块不知道藏了多久的饼干,硬邦邦的,是一点饼干的香气也闻不着了。她苦笑着跟那人道了谢,却不敢入嘴。

那人见他不吃,翻了个白眼,让温狸还给他,自己毫不在意地吃起来,还故意吃的津津有味的,

温狸只能干笑一声。

吃完饼干没多久,那人面色突变,飞快地跑到角落里。

温狸猜到他接下来想做的事,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面如猪肝地将头扭到一边。

然后就听见了如厕的声音。

温狸封闭了嗅觉,闻不到味道,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避无可避,生无可恋地怒骂道:“你他娘的,能不能消停点?”

好不容易等来狱卒送饭,温狸满怀期待地接过饭碗,结果就是一个馒头和一碗白菜炖豆腐,白花花的,一点荤腥也不见,她撇着嘴问道:“就吃这个?”

打饭的狱卒不耐烦地皱眉道:“你还挑呢,我还特地给你多打了一点。”

她尴尬地冲狱卒笑了笑。

狱卒瞬间没了脾气,还微微红了脸,心里骂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魅惑了,郁闷地低声道:“这样吧,我晚上给你带点好吃的进来。”

她惊喜道:“真的,那我要吃八宝莲子粥,脆皮烤鸭,还想来一块糯糯的绿豆糕,嘻嘻,这么多就够了。”

就......这么多?狱卒翻了个白眼,后悔自己不该接茬,恨恨道:“别蹬鼻子上脸啊,绿豆糕我们这没有,不过黑米糕是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就一块黑米糕。”

温狸笑眯眯点头,反正有总比没有好,然后伸出手,将一粒碎银子递给狱卒。

狱卒暼她一眼,努嘴道:“干嘛?一块还不够,这么多够买50块了。”

温狸笑道:“你帮我买20块,我只要一块,其余的送给这里的其他人,多的钱就当谢谢你啦。”

狱卒脸色顿时拉了一下,别扭地说道:“我只给你一个人带一块,银子我不要,你爱吃不吃。”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块米糕,但也让平日里被呼来喝去的他终于有了救世主的存在感,可没等他将那用米黄色的精美油纸包着,系了一根小小的红绳的黑米糕当做奇珍异宝一般施舍出去,这人却拿了比这黑米糕贵50倍的银子给他,这是在告诉他,你不是救世主,你就是个跑腿的。

温狸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不开心了,爹娘教育她,出门在外,求人办事不要欠人情,能付钱就付钱,不付钱就劳动,总要付出相应的价值,这样人家心里才开心,她一直遵守这个原则,可是这道理怎么突然不好使了。只能讪讪地将银子收回来。

下午的时候,她正靠着墙壁呼呼大睡。一个狱吏过来打开了她的牢门,道:“知州大人提审。”

她兴奋地从地上跳起来,问道:“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那狱吏冷笑一声:“出去?得罪了洪公子还想出去?”然后又招呼了两个人过来,半押半拖,带她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就比住的那里明亮多了,八个方位都点着三层高的烛台,将四周照的清清楚楚。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烛光照在那些铁质的刑具上被折射出明晃晃的亮光。

刘巡检站在另一位戴着乌纱帽的人左侧,神情肃穆。旁边那位想必就是云水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知州大人了洪海了,他背着身,温狸看不见他什么模样。

见她进来,刘巡检恭敬对那人道:“大人,犯人到了。”那洪海也没转身来看一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狱吏让温狸跪下给洪海行礼。

她这双腿只跪过祖宗,连爹娘都没让他跪过,又何曾跪过他人?她昂着头不从,狱吏二话不说,拿过棍子就要敲她的膝盖。

刘巡检意味深长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向狱吏摆摆手,示意算了。凡事都要留有余地,这是他做人的原则。如若平时犯了事,看在他修士的身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放他走,可谁让他得罪的是知州的儿子,这就难办了。放走了他,自己会落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这公子哥在他爹那里吹吹风,那他就再也无缘加官进爵了。

洪海在家里听了儿子好一顿诉苦,还一直叫胸口疼。大夫来看过后,说胸口的淤青没个六七天都消不了。他现在心里对这温狸那是深恶痛绝,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云水城谁敢不给自己几分薄面,这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转过身来,抚了两下八字胡,漫不经心地问:“刘巡检,这位犯了什么事啊?”

刘巡检恭敬道:“此人在大街上欺凌弱小,被洪公子撞个正着,仗义执言,谁知道这人会些邪魔歪道,让洪公子受了重伤,还好我及时赶到。”

洪海一边听一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

温狸听着刘巡检红口白牙,颠倒是非黑白,差点气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急道:“不是的,冤枉!姓刘的,你怎能是非不分,再说了,你们洪公子那点伤,几天就好了,还重伤,说的跟快要死了一样。”

洪海怒喝道:“倒是挺伶牙俐齿的,还一副蛇蝎心肠,你打了我儿,还要咒他,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不知道这云水城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界!”

刘巡检忙不迭道:“是,大人,卑职早已找到目击证人,他们都已签字画押,明日升堂,还会出庭作证,人证物证俱全,由不得他耍赖。”

他们这一唱一和的,黑的说成白的,这人间的世道真是沧桑。

温狸一直以为斩妖除魔是大道,现在才发觉斩妖除魔只需要修炼仙法,而内心能够宅不弥亩而志忽九州,形居尘俗而栖心天外,超脱这凡尘俗世的困扰,才是真正的大道,这才是修仙的终点。

洪海见她居然没有再开口辩驳,觉得惊奇,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他手一挥,两个狱吏走上前来,把她按在板凳上。

她抬眸,眼里是一汪冰洋:“你想干什么?”

洪海一声令下:“给我重打30大板。”

她终究是肉体凡胎的女儿身,那实实在在的板子打下来,屁股被打的炙热难忍,想必已经皮开肉绽。若是普通人,没点内功心法护身,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她咬紧牙关,忍着一声不哼,心里想若这些人如此丧心病狂,又何必顾忌天理纲常,直接捣毁了这知州府又何妨。

三十大板打下来,洪海大人仍不解气,还想下令再夹手指。

刘巡检连忙制止道:“大人,明天还要升堂,伤痕不宜太明显,不然让人家以为我们屈打成招。”

洪海嗯哼一声,甩着他那蟒纹袍的罗袖,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地牢。

温狸无力地趴在板上,斜眼睥睨了一眼刘巡检。刘巡检略微思索了一番,招手让狱吏们下去,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沉声道:“你蒙冤入狱,也是你命中该有此劫,你不要怪我,你若有真本事,明日升堂之时便是你逃跑的好机会。”

她已无力争辩,煞白的小脸没有丝毫血色,只淡淡道:“姓刘的,哪怕你迫于淫威,但那也改变不了你助纣为虐的事实。我虽不能以法术让你们屈服,但你可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那洪海父子,作恶多端,定不会有好下场。我见你尚有一丝良知,盼你能回头是岸。”

刘巡检沉默,半晌不语,随后遣狱卒将她带回牢房。

看见温狸被打得半死不活地送回来,那些犯人又开始找到了消遣的新话题。

“你也是得罪洪昇被抓进来的?”那个给温狸扔过饼干的囚犯说道。

温狸虚弱地倚在墙壁上,疑惑道:“也是?”

“洪昇这狗杂种,平日里净干一些欺男霸女的勾当。仗着他爹的关系,连官府的官差都随意差使,把自己当太子爷,什么玩意!”饼干哥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

此情此景,温狸都顾不上厌弃他随地吐痰的行为了,对他的话满是赞同,尤其是......狗杂种这句话,以温狸的修养,她是无论如何都骂不出来的,可这可恶的父子俩,只有最恶毒的话才能配得上他们的恶行。她顿时觉得这群阶下囚没那么可憎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犯人们第一次见被打的这么惨还能笑得出来的人,全都关心道:“你不要紧吧?”

她摇了摇头,偏头问道:“你们都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抓进来的?”虽然在讨厌洪昇这一点上他们是一致的,但并不能因此就抹灭掉他们所做的坏事情。

饼干哥长叹一声,颇为无奈地答道:“小错是有,大罪是没有的,知州大人为了应付京官的考核,制造了很多冤假错案,故意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大家身上。”

“是啊,是啊。”对面又一个略有点肥胖的囚犯接着道:“我不过就在青楼白嫖了一个姑娘,10两银子的事,却被定罪奸污良家妇女,监禁10年。”

温狸觉得有些汗颜,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茬。

又听斜对角一个囚犯扯着嗓子嗓道:“奶奶的,胖子,你这事也干的太缺德了。”

这又正好说出了温狸想说的话,她弯唇一笑。

那囚犯骂完接着道:“我看最冤的就是我,我就在偷了邻居家地里一颗白菜,结果连他们家去年丢的一头牛也算在了我头上。”

“我有一天晚上喝醉了,在大街上不小心吐到了洪昇鞋子上。”

“我是因为有一天在街上,跟洪昇穿了一个样式的衣裳。”

......

大家打开了心扉,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己落狱的原因,只有饼干哥一直沉默不语。

温狸瞥他一眼,问道:“你呢?你咋不说说?”

饼干哥低头看着破了个洞的草鞋,流露出几分难过的神色,大家见他这样,越发地感兴趣了,撺掇着他赶紧说,让大家伙也长长眼。

见实在推不掉,他才低落地说道:“那洪昇看上了我未过门的未婚妻,可无论他承诺下多少聘礼,我未婚妻都宁死不从。那洪昇便想着法子找我麻烦,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被抓了进来。”他顿了一下,情绪更低沉了些:“进来前半年,我那未婚妻还经常来探望我,后面就没来过了,我想她是觉得没有希望,不愿再等,这样也好。”

本来大伙是想听个热闹,没想到是个如此悲情的故事,一下子都沉闷着不吭声了。

温狸听着怒火中烧,握紧拳头轻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饼干哥转头问温狸:“你是最后进来的,你也说说看。”

温狸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把洪昇揍了一顿。”

现场又是一阵安静,片刻以后,不约而同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每个人都由衷地拍红了手掌,大声地喝着彩,平日里死气沉沉的牢房一下子热闹得像过年。而这原因,竟是因为一个人挨了打,由此可见,这个人到底有多遭人憎恨。

到了晚饭时间,那狱卒果然守信,给温狸带了黑米糕,出人意料的是还有一只烧鸭腿。一天没吃饭的温狸饥肠辘辘,接过烧鸭腿就狼吞虎咽起来,那狱卒见他这粗鲁的吃相,担心他噎到,轻咳一声提醒道:“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

温狸闻言抬眸灿烂一笑,竟有一种不分性别的美,不施脂粉,清雅动人。

狱卒又暗暗地红了脸。

那个胖子闻到这边的烧鸭香气,垂涎欲滴,存心逗一下温狸,高声道:“大英雄,吃这么好,不会是断头饭吧。”

温狸的吃鸭腿的动作停下来,愣愣地看一眼狱卒,嘴里的肉是吞也不是,咽也不是。狱卒赶忙解释:“没有的事,那是我给你买的。”

胖子听了,继续调侃道:“大哥,怎么我住进来几年了,没见你对我这么好,来了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你就上赶着献殷勤,你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温狸被这么一揶揄倒是真的噎到了,登时眼睛瞪大,不停地捶着胸口。

狱卒又气又急,厌恶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大声回怼道:“断袖也比你这个强奸犯强!”

胖子本来就对被冤枉这事耿耿于怀,眼下被人拿来当笑料,瞬间拉下了脸,双手伸出栅栏,面红耳赤道:“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狱卒知道他出不来,一点不惧,刻意走得更近些,字正腔圆地重复道:“我说你这个强奸犯!”

胖子飞快地从栅栏里伸出手来,竟将狱卒的衣领死死揪住了,横眉怒目道:“你再说一遍!我让你说,我掐死你!”激愤中已经没有了理智,不要命地抓着狱卒的脖子,与胖子同牢房的人是怎么拉也拉不开,大家的心都揪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狸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晕了,等回过神来,那狱卒的脸已经转成紫色了。

她暗叫不好,立马凝神聚气,将隐在袖中的紫仙藤放了出去,紫仙藤得了指令,穿过牢房的栅栏,来到缠打的两人面前,啪地一声响,在胖子的手上抽了一鞭。

胖子一吃疼,蓦地松开了手。狱卒死里逃生,瘫坐在地上张着口喘着粗气。

大家却没有关注他们两个,直勾勾地盯着温狸凭空变出来的紫色藤条。

紫仙藤咻的一下,飞回温狸袖中不见了。

饼干哥指着温狸的袖口,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是什么?怎么不见了?”

温狸干巴巴的笑一声,装傻一笑:“什么啊!”

见大伙仍然一脸好奇地望着她,她灵机一动,指着胖子的鼻尖骂到:“你这个胖子,就允许你开玩笑揶揄别人,别人说两句难听话你便要动怒,这是什么道理!”

胖子自知理亏,又见识了她的厉害,低着头任她骂,也不做声。

那狱卒也在她的长篇大论中缓了过来,本来他是一肚子火,想要去找顶头上司告这胖子一状,即使不能让他偿命,打个几十大板也总算能泄恨。

可见温狸是完完全全地站在他这边,没有说他的一句不是,刚刚还出手救了他,心里的怒火便泄了一半,只是还有些不服气,拎起他的饭桶一边走一边道:“断你两天的口粮,老子饿死你!”

走到门口,还回头感激地看了一眼温狸。虽然不知道温狸隐瞒了什么,但对他来说不重要。

等狱卒走了,温狸才长吁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语重心长道:“胖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我刚刚要是不那样讲,你可能就不止饿两天了,你不会怪我吧。”

胖子知道她是好心,哪里会怪她,只是想起两天没饭吃,脸上也是愁云密布。而且刚刚手上被紫仙藤抽了一下子,手上竟是深红一片,火烤一般的疼,若是劲再大一点,怕是要见骨了。他第一次见到鞭子打人这么疼,不禁心有余悸,复杂地瞅了一眼温狸。

温狸知道胖子此刻必然疼痛难忍,虽然她下指令的时候,只是让紫仙藤适度地打一下,让他松手就行,但紫仙藤是仙家法器,平时都是除妖伏魔的。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多做解释,以免引来更多麻烦,也就不再说话了。天色一暗,就早早地歇下了。

睡到半夜,有人用稻草在挠她的腿,她惺忪地睁开眼,饼干哥隔着栅栏尴尬地朝她笑了一声,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温狸没好气地瞥他一眼,道:“仁兄,大晚上不睡觉有何贵干。”

他低头思量了半晌,手里撰着东西伸过来。

温狸伸手去接,定睛一看,是一个编织精美的同心结,她疑惑道:“这是何意?”

他自嘲般轻笑出声,靠着栅栏,低声道:“我这一辈子怕是没希望再见天日了,我看你似乎不是等闲之辈,兴许有机会能出去。如果你有幸出去,不知能否帮我个忙?”他转过来,满眼期望地看着温狸:“帮我去云水城城东的湘江裁缝铺走一遭,若他家的姑娘已经出嫁,便无需做什么了。若然还在等我,你帮我把这同心结归还,告诉她,此生无缘,请她另觅良缘吧。”

他长叹一声,忧伤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温狸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能猜到他此刻的无能为力。

她微微征了一下,一股酸涩之情升起,郑重地承诺道:“你放心,这话我一定帮你带到。”她将同心结纳入怀里,千思万绪涌上心头,再也睡不着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