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卯时一刻,雕花木床上一个年轻男人坐起。“这他妈又穿哪儿了”,男人似乎很不满,用手拍了拍脸。他伸手打开围帘,刚想下床,却发现赤身裸体,身上一丝不挂。他向床边的衣柱架看去,又伸手扒拉衣服,可是到底没看见内裤在哪。只得抓过裤子来,一把套上。随机翻身下了床。“没想到头把来还是真空出镜”。他自嘲的笑了笑,之后好像猛地想起了什么,忙扭头四处看。这件卧室内房有五十多平,家具一应俱全。“哎,这次还可以,这家看样条件不错”。男人咧嘴笑了笑,之后开始找镜子,在房间南墙,大立桌上正摆着一面铜镜。他好像又想起了要紧的事,快步走了过去。“嘿,爷们这次生的好,不像上把当猴子,这次生的好看”。“哎,不错。要真没饭吃了也可去当个鸭子”。男人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些,陡然低头看见这立桌,猛地一惊!“红木,还是好红木”!他开始细细观察这房中的家具,屋顶的平花横梁,南墙上雕着形形色色图案的窗。“艹!”花梨,紫檀,红木”。“嘶,这雕工,个个都是上佳士得,中拍的好东西啊”。他正在兴奋,登时,一阵剧痛像重锤袭头,他的大脑中“嗡”的一声,他没站住,两手就要去扶立桌,左手一不小心将铜镜连带支架都扫到了地上。

剧痛的,是记忆,巨量的,驳杂的。我不禁泛起一阵恶心,感觉胃里好像被人拿马桶糊子捅了一样,一股恶心直冲喉咙。我脸色黑红,只是强咽。半晌,我缓过来了。“妈的”,我一边惊叹,一边却不由自主的笑,随后便不再控制,拍着立桌大笑起来。

今年是道光二十八年,但在这个世界里时间线似乎似乎被推迟了三十年,今年是公元1878年。我十九岁,生在江南豪族曾家,叫曾伯涵。我父亲是曾家家主,曾麟书,宗族族长,大权在握。但天煞孤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这一世的母亲在我7岁时就得病去世了。曾麟书倒是冰清玉洁,尽管在外面彩旗飘飘,但确没再续弦,曾家第一夫人的位子就一直空着了。在南国(即以长江为界的南方八省)像曾家这样的大豪族有五个,号五姓家。曾、孙、韩、魏,宋。五姓家在南国影响力巨大,南方八省的督抚如果细细查来,个个与五姓家有拨不清的千丝万缕的关系。或是亲师,或是姻亲,或者干脆就是五姓家的人。要是在乡村地方上,那就更离谱了,县城里的大地主,乡镇,各村的大小地主都多多少少要和五姓家中的任意一家或几家沾点关系。

如此一来,在这以土地为主要生产资料,商品经济为辅的清末,五姓家就是南国的半边天。五姓家就像只只章鱼,伸出长长的触手,竭力的控制着南国上至官员安排,财税政策,米粮征收;下至农村几亩地的买卖,那个族人娶了谁家的闺女。大大小小,都是五姓家这把大算盘上的颗颗珠子,被打的批哩哗啦响。

五姓家之所以这样强势,要从道光的爸爸嘉庆帝说起。自嘉庆帝登基后,各路造反的农民军像是吸毒的看见了白粉,连嘉庆爷爷辈的邪教都冒出来了。各路反军五花八门,有活不下去的农民,拎着锄头攮死村里的地主,再叫上亲戚朋友,拉上一帮溜子闲汉在村口吆喝两声,就算造了反了。到各村去劫富济我,劫穷济我,劫来好看的小媳妇,大娘们也来济我,总之大部分连土匪都不如,土匪还讲究点义气,还讲四不抢。而这种造反的,穷久了,饿久了,一旦压不住了,那在这种半疯癫,半亢奋状态下,那可就顾不上多少啦。“妈的,叫你平时老冲着我家墙根撒尿”!一个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农民,正用着铡草刀剁着邻居。“你家滴羊,凭甚老吃额家滴草,去嫩娘吧”,又是打邻居,一个二十冒头的青年左手持棒,右手指着一个半身坐在地上,半身倚着墙的老头。老头已经被打断一条胳膊啦,年轻人的母亲正拼命的拉着他,嘴里还说着老头平时的好。青年又是一棒,这次,老人没了条腿。再看旁边还有为老婆打抱不平的,“凭什么不是个个露脸出镜的采访都让王冰冰去!一个异常愤怒的人正在大骂央视负责人,希望为自己的老婆讨回公道。

有的教派举了义旗,大喊:“清妖该死,无生老母降世,人人得道,不愁吃喝”。有的边远少数民族忍不了这卖儿卖女,吃穿发愁的狗操日子,整村出动,拿着刀弓,杀了清廷的倒霉官员,又宰了作威作福的土司。开粮仓,县库拿来本就属于自己铜钱和米粮。

总之,在这条时间线上嘉庆年的造反在数量,规模上都要大了很多。同时社会经济的破坏,对清廷的打击都要大了很多。而各个江南大族都抓紧机会,砥砺前行。大力承包被破坏地区的重建工作,大力收购各造反集中地区无主的土地,都大力从清廷和遭了兵灾的老百姓身上努力的刮油水。这才有了四十年奋斗,经过两代人的努力,打造出的南国豪族,五姓家。

在对外关系方面,变化倒不大。也就是清廷的近海水师和八旗绿营更拉垮了。在道光二十年发生的对英作战,鸦片战争中除了个别汉臣,民团,表现出了大无畏的战斗精神和舍我为国的民族精神,其它的战斗除了丢人还是丢人。而现在各国在看到大英帝国从中国身上敲了一笔后,法兰西帝国,沙俄帝国看中国就像饿狗看见了肉,喝嗤喝嗤的流着透明的口诞,打算也从中国身上咬两块肉下来。

回忆很长,信息很多,但也只是在脑中一闪,刹时间千头万绪飘过。很轻的咚咚两声,我的卧门被敲响,“少爷?”一个女孩的声音,一个很好听的女孩的声音。“我没事,我刚照镜子发现自己今天好像有点丑,我就把镜子砸了”。门外的女孩似乎一怔,停了两秒,才又说“少爷,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伤到了脚啊”?我不再说话,径直走到我的卧门前打开内锁。我正在惊叹竟然这么早就有锁了,并且看外形和现代的铁门锁相差不大。我刚打开门,看向门外又是一惊,“嘶,好漂亮的女孩”!我差点从嘴里说出来。门外的女孩正要敲门,我却打开了还走了出来,她的手停在了半空,看见我只是穿了裤子,没穿上衣,也只是在我的上身多看了两眼,俏脸微微一红,就将胳膊收了回来。

那女孩上身穿米白色袄裙,鹅颈修长,身高约162cm,颈长竟有半扎。鹅蛋圆脸,两条细眉,杏眼,小鼻子微微翘起,一张不大不小的嘴在下面。袄裙下是条白色的绸裤,脚穿黄绣鞋。这是我的丫鬟,云儿。幸亏这个世界里没有裹脚这个狗操的陋习,所以云儿还是正常脚。哎,我记得丫鬟在主子结婚后会做妾,我正想着,嘿,这不就是我未来的小老婆吗。想到这,我猛的一拍手,随后一把把云儿搂过来,对准她的香腮上就亲了一口。“啊,舒服呀”。我这一下,惊得云儿身后的两个小丫鬟猛的把头低下。云儿也没躲闪,只是在我怀里咯咯地笑,“少爷,到点了。吃完早饭您该去族学上课去了。”云儿一边摁住我上下摸索的手,一边说道。上课?我这么厉害十九就当老师了?嘶,不对,我是他妈被上课的。我想到这,倒也没有因为要上课而不开心,只想正好看看这个晚清的四书五经和八股是什么样。

吃过早餐,云儿和我一块向府外走去,幸好我的正房还是算后院居住区靠前的,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到正门。其实按正常来说,我应该坐马车或是乘轿子到正门口,可是曾家族规,明令规定,小辈不得乘轿。我又想看看这曾家的上等极品园林和含着曾家底蕴的亭台楼阁,所以才走了过来。走到正门外,我回头叫差我半步的云儿回去,一面向马车走去。“哎,少爷”,云儿叫住了我。“嗯?”我转头哼了一声。“季秋都过一半了,把这件夹袄拿上吧”。“还是我家云儿疼我,来给你家少爷穿上”。”我边说着,边大刺刺的叉开了胳膊,云儿从后面给我套上了夹袄,又转到了前面,正了正我的衣领。“少爷,这经世致用的学问您可得好好学哪,学好了以后要当咱们苏省的巡抚啊。”我没搭理云儿说的,只是说“哎,你看我这夹袄的左边是不是有点窝。”“嗯,有吗?”云儿向右转过头去,要去给我整理一下,我则亲了一下她转过来的左腮。又说了一句“没事了,现在挺好的了。”抬手揉了揉云儿的头,绕过正处于迷惑状态的云儿,上了马车。

马车夫一抖鞭子,“嗬”!马车向前。从此,我曾伯涵的人生画卷要由我自己来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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