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多少还是震惊的,一方面惊叹于,老爷子恐怕早就做够了大清的顺臣,也想摆弄摆弄这摇摇欲坠的朝廷;另一方面惊叹于曾家在大清的影响力,自办军校这样的事,竟然这么快就搞定了。现在可是1878年,大清仍是中国最大的主宰者,维系着体面,虽然内部走马灯一样的闹造反,虽然朝廷里慈禧和恭亲王两派势力狗脑子都打出来了,虽然外国人来中国烧杀掠夺,虽然大清这三十年来签的不平等条约摞一块都够订个本子出来了,但大清还是大清,中国现在的政府。这如果是民国时期,办军校也就办了,也没人管。可是现在,嗯......

我把疑惑先放下,我现在段位不够,想也想不明白。

在大清能叫军校的没几所,离金陵近的一所,叫南洋水师武备学堂,为新创办的南洋水师培养军官。京城一所,但是办的不伦不类,号称以信义为甲胄,天天教一帮八旗子弟四书五经。

我出去忙了一天,结果很是出乎我的意料。一、曾家现在蓄养了近四千的家丁,剩下四家有一万八千左右,不过都是民兵水平,照着绿营和八旗兵的操典训的。相对来说,自家的家丁,知根知底的,都是苏省各处的农民,清白人家孩子。或是卖身在曾家,或是招家丁时招募上来的,兵员素质是很高的。

二、五姓家是一体的,并且结合的很彻底。曾、孙、韩、魏、宋,五个大家族,相互通婚,互有血亲。在朝廷里共为一派,相互扶持,大量的江南、湖广籍的官员因此平步青云,禄位高升。在民间广办实业,拥有数不清的商铺,工厂,船队,商贸队伍。且相互持股,五姓家中任意一家出事,其他四家都可以把仓库搬空了去救。

三、极其恐怖的民间动员力量,在长江以南,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县衙的老爷,收租的地主,都归五姓家管。读书人歌颂五姓家,官老爷跪舔五姓家,所以江南民意尽归五姓家。朝廷的话不管用,五姓家的话才管用。就如我曾家一句话,就可以让苏省任何的一个村青壮尽出,砸县衙、府衙都不在话下,因为百姓都知道,听五姓家的话,有饭吃。

我把自己总结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登时喜上眉梢。

不枉我花了四章的时间才捋明白自己的势力,我这哪里是寻常富二代啊,我他妈这是割据一方的太子爷啊!哈哈,我这个穿越者虽然没有金手指,但我牛*啊。老爷子也和我分享了权利,发出文件让我帮办家族事务。可以说我现在拥有难以想象的权利,我的一句话可以让江南的棉纺织厂全部歇业;可以推动江南籍的高官提拔我看好的任意一个官员,让他仕途坦荡。

我虽然没有金手指,但我家里牛·逼啊!这样显赫的家世,再配上我这个穿越者,不干出一番事业来简直就是他·妈·的天理难容!我要从现在就开始行动起来!

我跟身边的云儿说:“现在帮我把曾伯生,曾伯义他们几个叫过来,我有事找他们。”“好的,少爷”,云儿答道。然后就吩咐我身边的家仆,去把这几位少爷请来。过了半个时辰,这几个人就陆陆续续的来了,我和他们聊了一会,又对云儿说道:“我和这几位族兄弟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了,先回去吧。”云儿点了点头,就把其他的家仆叫走了。

我看着我身边这几位族兄弟,他们都是族里头面人家的子弟。曾伯生,是金陵小有名气的才子,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已经中了举人,他爸是豫省按察使司的一把。曾伯义,二十一二岁的年纪,自幼练习弓马,他爸是闽省提督,曾伯义则是被送进提督直属的提标里当了一名把总,最近他奶奶身体不好,他爸告假回家探亲,也把他带上了。曾伯荃是我的堂兄弟,比我小,今年才十七岁。他爸更是位高权重,是京城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也就是通常讲的九门提督。他们的爹都这么牛*,那我爹呐?不好意思,更牛*一小点。湖广总督领武英殿大学士,你要问为什么地方官会加一个内阁头衔,这就是晚清官场优秀的匹配机制了。

“哥几个今晚上有事吗?”我坐在圈椅上问道。他们几个纷纷摇头,只有曾伯生沉吟了一下,说:今晚我本来要去别的举人家里开文会,共赏诗词的。“推了,推了,咱今晚要干的比那有意思。”我不满的说道。“涵哥儿,我得备战殿试,我没几个月就要去京城了!”伯生有点委屈的嚷道。我寻思了一下:“那今晚你先来我们这,玩一会再去开文会,只是劳烦你颠簸两趟。好了,别推了,我们现在就走,”曾伯生只能从外面把自己的小厮叫进来,让他去跟那几个举人说一声,今天要晚点到,说完就跟我们走了。

金陵最大的青楼,明月楼,三楼雅间。我们四个各自落座。我扫了他们三个人一眼,呲牙说:“不好意思啊,将就吃,今儿五楼整层都被包了。”没事没事,他们几个连连摆手,曾伯荃站起来,为我们几个依次倒上了酒。我站起来,“来,碰一个”,之后,大家右手持杯,左手虚护,“满饮此杯”,我说到。

大家喝完了,都坐了下来。我动了筷子,慢悠悠的夹起一条鸭舌来放进了嘴里,说:“咱家最近要练私军了。”可是让我不解的是他们几个一点反应也没有,都在一边吃着一边喝着,然后“嗯”一声,就没了。“你们怎么不吃惊呢?”我疑惑的问。曾伯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和酒杯很随意的说:“涵哥儿,咱曾家哪年不练个五百八百的兵,这有什么好吃惊的,前年不还是你当的练兵副使吗。”曾伯涵眼睛一眯,挥着手说:“小啦,格局小啦。今年,我要让咱曾家的团练翻番,我要练四千的兵。”

一言既出,满桌皆惊。曾伯义大喊:“乖乖,四千!怎么了,又要打仗了!”曾伯荃也是非常吃惊,坐在一边掰着指头算,八千的人马一年得花多少钱。曾伯涵只是笑笑,相当装.逼.的倒上一杯酒,自己啧喽啧喽的喝的起劲。曾伯生也想不明白,于是小声说到:“如今天下虽然不太平,可是那些白皮外国佬也只是在大清边上占点边边角角。嘤国在南边占了个叫香江的岛;俄国好像还在黑省北边占了一片地,在南疆、北疆打打秋风;对了,日本鬼子也占了个叫湾湾的岛。可涵哥儿,这只是疥癣之疾,咱曾家的根在大清这四万万的老百姓身上,在大清这千万亩的肥田上。天下之利,爱新觉罗家占五成,我五姓家占四成,天下庸人共分一成!多练些乡勇,团练不是坏事,咱家又不是养不起,可是别开穷兵黩武这个头啊!

曾伯涵倒让他说蒙了,抛开曾伯生讲的内容,他说的很有道理啊!曾伯涵一副被他说服了的样子,放下筷子,腾的一下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曾伯生被吓坏了,还以为我要打他,也一下站起来,扭头想跑。曾伯涵叫住了他,曾伯生就不敢动了,好像定在了原地。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说:“伯生啊,你真是我曾家的大学漏子啊,你说的太有道理了,过两天你来找我,我带你去军营,你好好给我讲讲。”我松开了他的手,转身向剩下的两人,“你们两个过两天也跟我来军营,好好练练你们。”他们两个也面露难色,都很不解:“涵哥儿,这好好安生日子不过,干嘛突然要当丘八。”曾伯涵坐下,拿来桌边一个干净的雕花瓷杯,倒上酒,自酌自饮的说:“安生日子,哼,快没了。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练练身体,长长脑子,马上觅封侯,杀人如剃头的日子,不远啦。”

来来来,光扯淡了,该吃吃,该喝喝,今天明月楼这梅花肉做的正,来都吃啊!

此时的明月楼五楼,曾麟书宴请了一众地方高官,家族买卖的骨干,西洋商行的高管,一共十几人,正在那推杯换盏,联络感情。在各桌排序居中的一桌,金陵同知正举杯敬旁边的一个曾家的人,这位正五品的官员浅笑着说:“麟芳老哥,今天这场饭局到底是干嘛啊,连上头的那几位都来了,可是最近苏省很太平啊,没听说有什么事啊,麟芳老哥您指教指教吧。”这位麟芳老哥叫曾麟芳,是和族长曾麟书同辈的家族骨干,他没有在官场里,而是主管曾家和协调五姓家在苏省的对外贸易,可谓是位高权重,手里把着五姓家的半边钱袋子,按排座来说应该是在首桌的人,可是曾麟书安排每桌都要有一个曾家的人,这桌在排座时没有曾家人在,只能委屈这位爷了。要是有架子的人可能就恼了,可曾麟芳没说什么,坐下来该吃吃该喝喝。

被敬酒的曾麟芳拿起五钱酒杯,高了同知酒杯半寸敬了一下,酌了一小口。曾麟芳开口道:“孙同知应是太操心民生和朝廷啦,连我曾家大少爷协理家族事物这样的大事都不关心了吗?”孙同知赶紧摆手:“这样么大的事我当然知道,难不成今天这宴会……”。

“对,这场酒宴就是为曾伯涵大少爷办的,这是向苏省,向朝廷,乃至向大清宣布曾大少爷上位的事。”曾麟芳低着头,摸着右手大拇指上带着的扳指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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