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清明时节了,连日大雨,好不容易天气晴好,临安城人头攒动,家家户户不是出门踏青,就是在出门采买清明的吃食或者祭祀用品。项武从临安府衙出来,带着孟小余走在临安大街上,孟小余是第一次来临安,他们俩都是江夏人士,江夏是一个小镇,归临安管辖,小镇人不多,比不得临安繁华,孟小余一路走来,看啥都稀奇,旁人一看就知是乡下来的土包子,项武比孟小余年长五岁,且来过临安几次,倒也不觉得稀奇。见路上不时有官兵走过,问道,“为什么街上这么多官兵。”一旁的大娘说道:“听说是有一股山贼,从玉安府逃到了临安,官兵正在捉拿。江夏常年太平,孟小余还没见到过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官兵。“哥,临安府的人穿的衣服真好看,我在江夏就没有看到这么多好看的衣服,”小余叹道。临安的街上遍地都是穿罗绮的人,江夏除了县老爷和有钱的几个乡绅基本上都是穿的便宜的布衣,不过说起衣服,项武心里倒甜滋滋的,他身上的这套衣服就是他青梅陆小宛亲手做的,他今日来临安报名参加武状人的乡试,他已经过了临安的童试,若能过乡试,他就能当武举人,他都想好了,到时候有了功名,就向小宛提亲,然后再上京城考武状元,完成父亲的遗愿。项武摸了摸衣服,想买点礼物给小宛,一是谢谢她的衣服,二是借机见一见自己的心上人,自己已经快半年没见到小宛了,向阳抬头看见一家玉器店,看着装修,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便宜,项武平日对自己很抠门,不过,想到小宛倒是很大方,抬脚便进去了。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两人身着布衣,一看就是没钱的主,倒也和气的介绍,项武合计了自己的钱,扣除回江夏的路费,打算买个二两银子左右的,老板拿出一盘差不多价位的首饰,项武认真的挑了起来,小余不禁埋怨道:“你这铁公鸡,也就对小宛姐大方了,说着带我来临安见世面,都不见你请我吃顿好的。”项武笑道:“不就是一顿好的吗,待会我请你道临安最大的酒楼搓一顿。”小余一听眼里放光,对着项武一顿马屁,不一会,玉器店门口停了一架马车,一女子缓缓走下马车,带着四个丫鬟,还有一堆仆役,只见她面色如玉,身披浅棕色织锦蝉翼纱,逶迤拖地蝴蝶月牙色荷叶裙,乌黑发亮的黑发,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红玉簪,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镂金红宝石手镯,腰系珠线穗子丝绦,脚上穿的是撒花蝴蝶蜀锦鞋,整个人清秀绝俗,贵不可言。孟小余在一旁看呆了,真觉得恍若天女下凡。一旁的玉器店钱老板赶忙迎了上去,一脸谄媚道:“怎敢劳驾姑娘亲自来,我正准备差人给您送到客栈。”玉器店老板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何方神圣,只知道出手极为阔绰,三天前她拿来一把折扇,上面的扇骨却断了两根,若说一般玉石扇骨倒也好办,但这把扇子的扇骨乃是和田玉羊脂玉所造,要知道和田玉原石多以鸡蛋或鸽子蛋大小居多,要这么大,又要达到和田玉籽料级别可谓是少之有少,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姑娘出的起银子,他也能找的到。老板让姑娘稍等片刻,便去库房取扇子,姑娘在玉器店走了走,见项武身着布衣,土里土气的,不禁皱眉,便背过身去用手上的鞭子随意拨弄柜台上的首饰,这些在项武眼中彷佛天价的首饰,在她眼中仿若一些破烂玩意,一会儿,又进来一女子,女子身穿玄绣牡丹月季亮缎圆领薄小袄,身披春绿色羽缎薄纱。云鬓里插着珠花簪,苗条婀娜,也是个美人,一旁的店小二迎了上去,满脸堆笑,这个是赵知府的千金--赵羽柔,赵羽柔一眼便看见站在屋内的女子,女子不论衣着相貌还是气度皆贵气逼人,赵羽柔想了想临安府好像没见过这一号人,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内眷还是富商的千金,女子对赵羽柔横了一个眼波,神情倔傲,有些不耐的抚着鞭子,她最讨厌等人,只有别人等她的份。赵羽柔今日来是为了妹妹挑选十四的及笄礼物,她虽贵为知府千金,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着女子不好招惹,便到另一个柜台挑选,店里一时寂静无言,项武对周围的情况混若不觉,他挑好了一只白玉簪子,准备等老板出来再砍砍价,这厢赵羽柔刚选了半天终于选好一只镶嵌玉花红蓝宝金簪,正要细细相看,不料下一秒却被人从手中拿去。赵羽柔抬眼望去,只见女子拿着发簪,漫不经心的打量一下才道:“在一堆破玩意中,这只倒是勉强入眼。”随后随意掷到桌上让小二包起来,小二一时踟蹰,不知包还是不包,看着两边都得罪不起,赵羽柔平日也是众星捧月的,她虽不愿意生事,但是女子言行傲慢无礼,她不禁怒道:“姑娘,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去,这支簪子是我最先看上的,理应是我的。”女子嘴角微微一弯不屑道:“我的世界没有先来后到,只有我李月娇想要的和我不想要的!”赵雨柔还没见霸道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一时气结,顾不得大小姐的仪态,拿起桌子上的簪子,对小二道:“这只簪子给我包起来送到我府上。”小二望了望李月娇又望了望赵雨柔,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得缩在一边默不出声,赵羽柔见小二不动,更是生气,觉得面上无光拿起簪子便走,不料后面的李月娇淡淡道:“你若敢拿走这支簪子,可别怪我的鞭子不长眼睛。”赵羽柔没想到她狂妄放肆至此,厉声道:“你可知我父亲乃是临安知府,你若再胡搅蛮缠,我定让父亲治你的罪!”李月娇呲笑一声:“知府是什么芝麻绿豆的小官,给我提鞋都不配!”雨柔见女子还出言侮辱自己父亲更是怒不可遏,不过今日自己出门只带了随身丫鬟,对方人多势众,若是硬来自己肯定要吃亏,只好咽下这口恶气,回府后再给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子一个教训,雨柔抬腿要走,李月娇,轻声数着:“三、二、一!只听得鞭子划过空气的声音,雨柔心中大骇:“这女人嚣张至斯,竟敢真动鞭子,雨柔下意识闭眼,不过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雨柔睁眼看见刚才在角落里默默选首饰的男人居然为他硬生生接住了鞭子,血立刻从五指缝中流了出来,雨柔一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项武疼得倒吸一口气,这鞭子居然有倒钩,真不敢想象这一鞭落在这位娇滴滴姑娘身上会是什么样:“姑娘,簪子确实是这位姑娘先看上的,而且就为了一枚簪子,何至于下此毒手。”李月娇看着眼前敢接她鞭子的人,一身短偈布衣,相貌倒是周正,嘴角微翘不屑道:“看来有人想英雄救美呀!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完便准备抽出鞭子再抽,却发现鞭子被死死握住,李月娇还没见过敢这样以下犯上的,以前她甩别人鞭子,哪个不是颤颤巍巍的跪好,哪怕再疼也不敢躲,李月娇怒道:“贱民,放肆,我要砍了你的脑袋!”玉器店老板从库房姗姗来迟,看见这副景象大惊道:“哎呦,这是怎么了?”一旁的店小二看着李月娇欲言又止。赵羽柔道:“本是我看上了这枚簪子,这位姑娘好不讲道理,非要抢去,还出手伤人。”老板可不敢得罪雨柔,不过看样子李月娇更不好惹,只得想月娇陪着笑脸,姑娘若是喜欢簪子,我后库还有许多品质不错的,姑娘何必为了簪子伤了和气。李月娇不怒反笑,你库房能有什么好货,今天我就偏要她手上这支。”老板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赵羽柔见项武血从指缝中慢慢滴到地上,心中有些不忍,这女人如此疯魔不可理喻,万一她真下毒手,吃亏的也是自己,只得咬碎牙齿道:“簪子给你就是了。”说罢便把簪子扔给李月娇,李月娇接过簪子淡淡说道:“哎,早点识相不就好了,生生连累别人受一鞭子。”月娇瞟向满手是血的项武,眼神讥诮。李月娇打开折扇,细细看了一下才缓缓道:“尚可吧。”留下一锭金子,扬长而去。
掌柜颠颠分量,脸上的笑纹都藏不住,把金子收好后抬手道:“赵小姐,今日的事对不住了,我待会让小二把后库中最好的簪子送到您府上慢慢挑选,簪子就当是我送您的。”赵羽柔不可置否转向项武行了礼关切的问道:“公子没事吧,多亏公子为小女挡下在这一鞭,如不是你,我今日定要遭罪,旁边就有医馆,公子先去包扎一下!”项武笑道:“路见不平,理应如此,这点皮外伤并无大碍。”然后拿出刚才选好的簪子,准备结账,王老板连忙摆手,“哪敢要公子银子,你今日救了赵小姐,也是我钱某恩人,这只玉簪在下就送您啦,还望您不要嫌弃。”项阳倒没有推辞,抬抬手便告辞了。
刚出门,项武就疼得龇牙咧嘴的,一旁的孟小余道:“刚才在店里面大哥你神色如常,我还以为你不痛啦?”项阳一脚踹道孟小余屁股上,嚷道:“这是审讯重犯用的倒钩鞭,结结实实一鞭子你说疼不疼,刚才美人在旁,我要是表现出很疼的样子岂不是有损我高大伟岸的形象!”项武捏着自己的右手:“快带老子去医馆包,呆会没疼死,老子血也要流干了!”孟小余一边扶着项武,一边感叹道:“像仙女一样的人物,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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