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迷茫

“滴,滴”清脆的滴水声让谢礼阳醒来。

“咦?我这是在哪?”谢礼阳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庞大的封闭空间,这里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仅有他自己脚下有一点微弱的光茫。他猜想,也许这就时候意元世界?但很快,他的猜想就被推翻了。

在四周的茫茫黑暗中,“哗哗”的水流声传来,并且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终于,谢礼阳感觉到这股声音快贴近自己的耳朵时,它又像小精灵似的,消失不见。

“砰”那声音消失了一会,谢礼阳周边就突然爆起一团巨大的黑色浪花,谢礼阳被这近八尺高的浪花圈住,他神情变得恐慌、惊讶,他全身开始颤抖,他看见了可怕的东西——黑色的怪物,正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阴森而尖锐如针般数不胜数的牙齿,它的目标并非谢礼阳,而是它手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而那人头正是何小芸的!

“咔嚓”一声,是人头被咬碎的声音。

“啊啊啊啊!不要!”谢礼阳大叫一声,四周的一切顿时如玻璃般碎掉,迎面而来的是光芒。

谢礼阳猛然睁开眼,从床上瞬间立起,他大口喘着粗气,缓过来后,才知道自己是做噩梦了。

“喵~”一只金橘小猫咪被谢礼阳突然支起的身体压在腹部,短小的四肢在空中挥舞着,金毛白斑的猫尾也如同抽搐了般,疯狂摆动,若谢礼阳再不收腹,估计这可怜的小猫就会因窒息而去见猫阎王喽。

“哎呀,抱歉,抱歉!”谢礼阳赶紧站起来,那猫咪也自然像个毛球跌落到谢礼阳的脚上,一落下去便立马翻滚几圈,悻悻地跑了。

望着跑走的那只小猫咪,谢礼阳温柔地笑了笑:记得小芸最喜欢猫了。突然,谢礼阳感觉一阵头昏,如同一个贫血患者,在地上蹲了个小时站起来的瞬间。但自己也不贫血呀!谢礼阳想着,突然,他的脑海闪过一段段画面,这让他的身体顿时如松树一般挺得直直的,他想起来了,自己是穿越到了何小芸的意元世界!

谢礼阳往四周扫了一圈,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几根粗糙的木柱子撑起房顶,柱子上挂着各种玩意儿,衣服、腊肉、写有米字的白袋子,很明确了,典型农村家庭的味道。谢礼阳猜测自己也许是来到了一个乡村,他有些失望,居然不是什么奇妙的异世界,例如啥洪荒世界、魔法世界、科技未来世界。但转念一想,未来的我说过,穿越的世界好像和小芸的意识挂钩,一个女孩子脑里不可能想些男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吧!等等,女孩子喜欢的?难不成这会是一个什么白马王子、高冷校草统统爱上我的幻想世界吧?谢礼阳想起以前那些女生常常聚堆讨论的内容,觉得何小芸也可能和她们一样。他迫不及待地下床想出去瞧瞧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怎么了?突然跑来拉我回屋,我还有衣服没洗完呢!”半开的木门外出现一个女孩的声音,很清纯的那种。

“嘎吱~”木门被推开,耀眼的金色阳光洒了进来,谢礼阳被迫眯着眼,他看见一长发女孩走进来,脚下是只小猫,正咬着她那长长的裙子。

“公子你醒了!”女孩率先发话,她进来后,又将木门关上仅剩一条金色的缝隙。

看清女孩的全貌,谢礼阳有些惊讶,一身浅蓝绸缎长裙,似乎经过了长年的劳作,上身和裙摆有些霉点与补丁,她卷着衣袖,露出如干柴般的手臂,一头长发上插着根木簪,瓜子脸,有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以及她那一直挂在嘴上温柔得能让人化掉的笑容,这是包括何小芸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清新脱俗,即使着装是有那么破旧。

“这是哪里?你是谁?还有,你认识何小芸这个人吗?女的!”谢礼阳并没有对此惊讶太久,他得先搞清楚这些问题,这让对面那女孩苦笑了一下道:“要不,先给你拿件衣裳?”

谢礼阳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谢礼阳没想到自己就挂了一条内裤。但他还是很平静的将脚边的被子勾起,挡住全身后,又望向女孩笑道:“我也这么认为,谢谢。”

·········

“还合身吧,这是我爹的,本以为再也用不上了,想不到今天又翻了出来”女孩打量着一身黑色深衣的谢礼阳,点了点头,眼光中闪过一丝悲哀。

谢礼阳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别扭起来走路都不会了。通过服装来看,谢礼阳已经明确,自己是穿越到古代来了,他有些期待,这会是什么战争年代吗?

“所以说,这是哪里?”谢礼阳继续刚才的问题。

“我的家啊,还能是哪里。对了,看你昏迷时穿的衣裳有些独特,你是不是外地人哦?”她轻抚着趴在地上那只,脸上一副主人不帮本喵出气反倒帮外人,本喵气气的表情的橘猫道。

谢礼阳无语,但转念一想,她这么说也没错。

“唔,我的确是外地的人,所以才问你,这是哪里。”谢礼阳回答道,他这个外地有亿点远。

“啊,抱歉。这里是玉华林,就是那片紧挨着龙阳城的林子,龙阳城,这是都城你应该知道吧!”女孩挠挠头笑着道。

这一笑,又给谢礼阳一份舒适,他不明白,女孩子的笑容为什么总是给人一种治愈感。

“不知道”谢礼阳直截了当,这都是啥玩意儿,他记忆的历史中没有哪个朝代有叫龙阳城的都城啊!他又接着问了句:“现在是是哪个朝代,皇帝是谁?”

“呃,想想,申萧之乱过了五年······”女孩低着头嘀咕着,突然她抱着猫站起叫道:“没错,是定安五年,皇帝·······那不能叫皇帝的,叫圣王,我们伟大的圣王叫秦枭!”

听女孩这么一说,谢礼阳倒是更懵了,他又问这是哪个国家,毕竟一些小国也配有名字的。

“不是吧,这你都不知道,这里是圣!血!国!记住了吧外地人?”女孩有些惊讶,将国家的名字叫得十分清楚。

“明明说着同一种语言,却不知道自己国家的名字,该不会真被水给灌傻了吧?”女孩有些小声的嘀咕,但逃不过谢礼阳的顺风耳。

“什么水?”谢礼阳想不出哪有什么圣血国,便懒得了,他又对女孩无意透露出的新信息来了兴趣。

“你不知道?”女孩瞪大了眼,黑色的瞳孔是那么明亮、透彻,如同黑珍珠“难不成,是有人陷害的他?”

谢礼阳有些着急,什么又是陷害他了?他响起之前做的梦,一股冲动的劲儿涌上来,突然抓住女孩的双臂,吓得她将猫给丢了出去,那猫在空中来了个后空翻,接着完美落地,喵的一声表示受惊,连忙跑了出去。

“你快告诉我,我之前是不是昏迷着,那之前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黑色的怪物?”谢礼阳将女孩的话串在一起,不禁心里一阵后怕。但他看见女孩一副震惊的神色,道了声抱歉,松开手,向后退去。

“你在说什么啊?哪有什么黑色的怪物,你是我在河边洗衣时发现的,当时怎么叫你都不醒,看你全身湿透,还以为你是跳河自尽,可把我吓坏了!”女孩将之前的事情回忆出来“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完全没事了,只是感觉·······”

“感觉什么?”谢礼阳松了口气,又问道。

“脑子进水了。”女孩有些顽皮地笑道。

“········”

“对了,我叫雨清,你叫什么,外地人?”

“我······谢礼阳”谢礼阳笑着,他认为对于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不应该有所隐瞒,况且人家救了自己,哪还能骗人家呢?

“谢礼阳······你爹娘应该希望你是一个阳光的人吧!”对于雨清这句话,谢礼阳只是点了点头,沉默着。

阳光的人吗?哼,他们眼里恐怕只希望我能挣大钱给他们养老,能让他们过上舒适的日子,毕竟我这个捡来的孩子,对于他们来说又有多少真情实感呢?但,我又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呢?坏孩子吧!谢礼阳内心笑了笑,他望向雨清,这个善良的女孩。

“雨清,谢谢你,我来到这个地方遇到的第一个人就这么好,我很高兴”谢礼阳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这一笑,把雨清的脸给笑得通红,也许是受到了表扬,她像个孩子挠挠头露出一对小虎牙道:“嘻嘻,哪里,我就是喜欢乐于助人!”

“能带我出去看看吗,我想熟悉一下这个地方”谢礼阳指向虚掩着的木门道。

“唔,我还有点衣服,等我会!衣服洗完带你去闹市看看!”雨清笑着像个小白兔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谢礼阳跟着雨清,一起走出了屋子,迎着刺眼的金色光芒,谢礼阳终于要看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到底什么样。

“我勒个去!”谢礼阳被光芒之后的景象震惊了——一片有他们学校教学楼高的丛林,每一根树木都是那么挺拔,枝叶茂盛,阳光被它们过滤成一把把金色长枪,尖锐得似乎能贯穿一切。在树下就是雨清说到的那条河流,与其说是河流,不如说是小溪,因为这水不湍急,并且清澈,底下的鹅卵石,可以说来个视力好的,连里面有多少鹅卵石都看得清,正是如此,在远处看来就给人以为这河水很浅,并且潺湲,不是小溪是什么?在河流旁,是一片耕地,里面土里长的、空中挂的、绿的、红的,不得不说,谢礼阳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田园气息,上一次还是读五柳先生的诗。

“真不错!”谢礼阳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只觉得舒适与慵懒。感觉着小芸这个世界的美好,谢礼阳更加觉得要去守护好这一切,他心中暗暗发誓,等救出何小芸,他就立马将他那些珍藏的游戏卖掉,带着她,去山里,用这些钱修个小木屋,然后在那里结婚,生子,度过一生。

“走吧,取闹市!”雨清抱着木盆从一个陡坡那上来打断了谢礼阳的思绪。

“嗯!”对于闹市又是什么样呢?谢礼阳更加期待了,他似乎忘记自己是来救人的,一心期待这期待那,像是来旅行的一样。

·········

“来哟,来哟,上等香米,拿来煮粥,隔壁家的孩子都能馋哭!”

“虎鞭,新鲜的虎鞭,男人吃了不流泪,让你家娘子直喊累哦!”

“耗儿药,耗儿药,耗儿吃了跑不掉!”

这闹市,的确够闹,各种小贩吆喝的声音形成一片“美妙”的交响乐,但谢礼阳对于这种感觉很亲切,他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和何小芸在夜市游玩的时光,喧嚣中能感受到的独特的快乐,一种在人群的嘈杂中释放自我的快乐。此刻,谢礼阳倒也想释放一下,尽情奔跑、呐喊。

“热闹吧!”雨清走在谢礼阳前面,她回过头来笑着说“这玉华林方圆百里就这一个十里县,其他散落的都是些小村庄,人们买东西便得都聚集到这里来。”

“为什么不多设几个?”谢礼阳一边四处打望一边问道。

“哎,那次内乱还没过多久,国家都还没完全安定下来,朝廷忙于平定各地区战后动荡,稳定政权,这点蒜皮小事怎么想得到?”雨清叹道。

“内乱?”谢礼阳又又来了兴趣,他对新游戏都没这么好奇过。

雨清看谢礼阳一副渴望的眼神,正要开口说,在正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二人循声望去,发现一堆人正围成一团。

“去看看?”这突然出现的热闹将之前谢礼阳对内乱的好奇一脚踢到了外太空。

雨清还没来得及拦住谢礼阳,他就已经往人堆冲去,她捂了捂脸,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对一切事物都那么好奇。

“来来,给你官爷擦擦靴子”谢礼阳看见有一个头戴乌纱帽的年轻官员正在欺负一个大叔,那大叔吓得浑身发抖,神色惶恐,连忙用衣袖去擦拭那官员的靴子,但刚一碰到就被一脚踢开。

“他奶奶的,叫你用衣服了吗?用舌头,给我舔!给我仔细的舔!要是发现有一点灰尘,哼哼,脑袋不保!”乌纱帽叉着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那大叔竟然还唯唯诺诺地照做了,像条狗一样服侍着乌纱帽。

谢礼阳见到这个官员的样子本就来气,没想到竟如此过分!他想冲上去给那个狗官一拳,但刚一动身,立马又被身后出现的雨清抓住了,她指了指乌纱帽身后的四个腰间系有长刀的官兵道:“别冲动,你会没命的!”

谢礼阳回头望向雨清,又指了指乌纱帽恶狠狠道:“咱们这么多人怕他们?还是说你这都能忍?”

“不能,不仅仅是他欺压百姓,他还以未上税为由杀了我爹娘,他还想抓我去做他小妾,我可以说恨死他了”雨清眼里充满仇恨,嘴里快要喷出火焰似的。

谢礼阳愣了楞。

“但我不得不忍,他有兵,有武器,有实力,不是我们平民百姓能与之抗衡的”雨清继续道。

“上面的人不管?”

“管不了,卢锡安这狗官聪明得很,在上面的人面前挂羊头,卖狗肉,何况他身后貌似有一个大官撑着,每次有人上诉都被退回来了,而那些退回来的,被发现的统统被砍了头,后来就没人上了,不过我相信,等到上面的人来视察,他一定逃不掉!”

听雨清这么一说,谢礼阳心里就一阵悲哀,想不到如此美好的地方,也还是有这样的人存在啊!

“行了,行了,真是下贱,跟狗一样这么听话,没意思,来人,打!”卢锡安将大叔踢开,伸了个懒腰往一边去,其他官兵得到命令上去就是对大叔拳脚相加,看到这里,谢礼阳突然想起自己那个懦弱的老爸,他忍不了了,如果他就在这里看着不出手,那懦弱的岂不就是他了?他管不了这么多,他不想成为自己讨厌的样子,况且自己一出手,一定也有人跟着就来了,这么一想,他不再犹豫,直接向卢锡安冲去,擒贼先擒王,这点他还是明白。

“喂!谢礼阳!”身后传来雨清的喊叫,谢礼阳却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奔跑,他把握不住事情的结果如何,他只知道这一刻,他的做法一定是对的,他对于自己的选择一直都是那么清晰,他从未觉得自己走错过任何一条路,穿越到这里来也好,现在不顾一切去救人也罢。

迷茫,永远挡不住他内心自认为的光明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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