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庆七年,淮安村,村北
一位皓首苍颜,衣着朴素的老妇人倚着木板大门,对面前只有七八岁大的小男孩说。
“小普闲,这是十四个铜板,记得装好啊。奶奶腿脚不利索,就不送你了。”
说着,她将一个修修补补过多次的小麻布袋递给他。
那是个身材均匀的小孩,却长得眉清目秀。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长得比常人都大的眼睛,质朴的衣衫遮不住他萌萌的气质。
他用白皙的小手接过老妇人的麻布袋子,用软糯糯的童音说到“谢谢刘奶奶,那我先回家了,拜拜≧ω≦。”
说完,他一蹦一跳的离开了。刘奶奶看着像开心的小鹿一样的普闲,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普闲带着“大款”向村南方向走去,突然停下,皱着小眉头思索这什么。
普闲:(>﹏<)
看了看家的方向,又看了看应山的方向。
应山,淮安村附近的山,山上有许多野味,村民们想打牙祭,应山是不二的选择。
传说在三千年前,连续多年大旱,饿殍遍地,易子而食为常态,可谓是人间炼狱。一日,有神龙破山而出,不忍看到如此场景,一声呵下,电闪雷鸣,大雨眨眼间倾盆而下,又一呵,庄稼破地而出。当人们朝神龙看去时,神龙何在,只留下落石形成的“应”字,因此,此山被称为应山。
普闲看向应山不是他好奇是否有神龙,而是另有他因。
当他纠结到底是先把钱送回家,还是上应山去玩时,沉甸甸的铜板提醒了他。
他下定决心,决定先回家,毕竟他身上还有他母亲替人浆洗衣物换来幸苦费,也是他们的“生活费”。
如果再向上次那样不小心遗失了母亲给他“饭钱”,他估计还得吃那又酸又涩的野果和野菜了。
想到野果和野菜。
普闲:X﹏X
普闲摇了摇小脑袋,清空野果野菜那恐怖的滋味,伴着平整的土路和不久前盛开的野花,继续向家里的方向前进。
……
在路过一间砖瓦房门前,小普闲看见没有关紧的大门,小手捂着线条分明的小嘴,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口。
淮安村里不算太穷也不算富裕,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砖瓦房仍然罕见货,除了凶神恶煞,讨人厌的村长大爷,在小普闲的记忆里,只有人人称为“鬼医”的周旭安爷爷住着砖瓦房。
探着小脑袋看向里面,院子里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躺在摇椅上打着鼾。
周旭安:(~o~)~zZ
普闲:(^ω^)
普闲悄悄地走向老人,用小手在脸上整出了一副“鬼脸”,向老人不断的吹冷风。
周旭安在普闲很小的时候,替他妈妈治过病。在和普闲妈妈聊过一些事情后,周旭安很喜欢和普闲玩。
一次普闲来周旭安这里玩,看见周旭安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好奇地问了一下。
周旭安森森地笑到“爷爷不能吃饭,只能通过晒太阳来填饱肚子。”
普闲想到妈妈给他讲过树精白天晒太阳,晚上吃小孩的故事。小脸一皱,惊恐万状地跑回家和妈妈说起这事。虽然妈妈安慰了好久,但普闲还是吓得好几天没睡好,还总尿床,总感觉有树精在“ 垂涎” 他的美色。
之后普闲见到周旭安就喊“臭老头”,一有机会就报复周旭安。
周旭安被若有若无的凉风吹醒,以为天要下雨,眯着眼瞅了瞅。看见一个尽力想摆出吓人姿态的小萌娃,合上眼,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余晖将尽,夜幕即将来临。初夏的黄昏和山村景色与农家炊烟构成美好的画卷。
小普闲的鬼脸扮了一个多时辰,小脸都扭曲了,万万没想到,臭老头能睡这么久。
普闲放弃继续扮鬼脸,他相信如果臭老头再不起,他会拥有真正“鬼脸”。当他放下小手,揉了揉白净的小脸。在眼前的,只有一张如枯树皮的鬼脸。他似乎可以感觉的“树精”的呼吸。
普闲>O<:啊啊啊啊啊啊……
普闲没再回头看一眼,连滚带爬地跑向家,太阳伴随着普闲的哭嚎声与周旭安肆无忌惮的狂笑中,消失在山头。
一间茅草屋,院中。
一位衣着朴素的美妇人在井边大木桶旁浆洗着衣物。
当身旁的衣物浆洗完,她站起伸了伸“杨柳小蛮腰”,黄昏已到,金黄色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时,将她曼妙的身材展示的淋漓尽致。
当她疑惑地看向门外时,看见了一个褐色麻布衣衫的萌娃朝她跑来,疑惑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普闲看见大门里的妈妈,飞快地跑了过去,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看见了希望,抱着郑怡云痛哭,哭泣中痛诉臭老头的“阴险”。
郑怡云温柔地抱住普闲,耐心地听完儿子的诉语。之后替普闲抹去眼角的泪珠,安慰了他。
当普闲重新焕发开心后,他和妈妈一起将衣物晾好,锁住了大门,小手拉大手回到屋里准备晚饭。
吃饭时,郑怡云看到懂事的儿子,表面没有任何问题,心中却心酸不已。
曾经普闲问过她为什么他没有爹。郑怡云既不想回忆那段痛苦的记忆,也不愿意让孩子知道某些事,所以谎称他父亲在来淮安村的路上病逝了。
之前郑怡云在普闲长大一些后,打算要告诉他真相,但还没有桌子高的小普闲用软糯糯声音郑重地说“娘,你既然不愿意说,一定有你的苦衷,如果会让你不开心的话,我愿意相信我爹是病死的。”
之后郑怡云下定决心,要将秘密带到坟墓中,在她有生之年只希望普闲快乐安康地长大,娶妻生子,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回过神的郑怡云看见普闲邀功似的拿出刘奶奶给的布袋子,在收获妈妈的夸奖后,开心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黑色笼罩了一切房屋,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风儿轻轻,吹拂着群星那晶亮的脸庞。
普闲躺在自己的小木床,身上盖着一床凉席,这是妈妈自己做的第一件凉席。
普闲仰面看着屋顶的木房梁,却不知在想什么。
他也曾好奇过,妈妈替他人浆洗衣物明明赚不了多少钱,却让他衣食无忧,甚至可以买一些小玩具。当他无意间进入了应山,谜题全部揭晓。
当他知道一切以后,让妈妈过得开心是他唯一的愿望。很快,他也可以凝聚法相,无论是什么,他一定会努力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伴随着对自己法相的期待,和理想的坚定,他去和周公聊天去了。
普闲:(~o~)~zZ
夜色伴着蟋蟀的唧唧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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