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力兵慢慢的站了起来,擦干眼睛上的泪痕,递给谭莉红一只满是沙子的手。
谭莉红也不嫌弃,刚想拉过他的手站起身来,身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这使她不得不又在地上趴了
一会。
谭力兵见状,拉开她的后背一看,发现上面已经布满了竹条所留下的血痕。似乎是衣服触碰到了伤口,谭莉红的身体剧烈的抽动了一下,嘴里也随之传来“阿”的一声。
谭力兵又重新将衣服合上,抬头望去,老三他们正提着桶拿着簸箕朝这边走来,看到如此场景,他们已经无心再捕鱼。
老四走到谭力兵面前对他说:“去我家吧,我爷爷是这里的医生,我家里有治跌打损伤的药。”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跪倒在地的姐姐。谭莉红听到有人说话便向弟弟伸出了一只手,谭力兵赶忙将她扶起,起身后她对着刚刚说话的老四回绝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还有事就要先回去了,你们玩吧。”说完看了眼正在一旁乱转的谭利君,这样做似乎能让衣服快点干。
比谭莉红高出半个个头的男生有点看不下去,走到谭莉红的面前对她说道:“我们又没有问你,关你什么事,要走你自己走,也不为自己弟弟考虑一下。”。
谭莉红见状,立马一把推开了正扶着自己的谭力兵义正言辞的对他说:“这是我们自己的的家事,真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谭莉红,你别太嚣张,我们是为了你弟弟好。”男生有点准备狗急跳墙了的意思。
“怎么了罗成,准备想打女生了吗?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在学校里天天除了打架就是旷课还有爱撒谎的人的鬼话吗?”谭莉红也是私毫的不落下风,说完一把拉过自己弟弟,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罗成紧握着双拳,眼里恕火中烧,最后一把抢过罗义手里的水桶,朝前方走去,与她背道而驰。
谭利君看到姐姐走了,立马跟了上去问:“为什么我们不去啊!我身上好痛哦!”
谭莉红拉过他的手,用带着一丝宠溺的语气对他说:“那个人姐姐认识,他不是个好孩子,你们也千万不要跟他们去玩,会被带坏的,好吗?”说完又拉过谭力兵的一只手,走在阳光下。
“好,可是身上真的好疼啊,她说回家还要给我们好看呢!我都不敢回去了。”谭利君有点担心的说,眼泪似乎又快要掉出来了。
“不管家里再怎么不好,那始终也是家,总比没有好的多。”谭莉红脑海里又回想起她曾在家里看见过的种种过往,这也是她为什么宁愿去10几公外的积明读寄校,也不愿意去只有离家不到一公里的元明小学去上学的原因。
“姐姐,给我说说你上学的故事呗!”
“好啊,我们学校里面有老师,有食堂,食堂后面还有一棵大榕树,我们下课都会去到下面乘凉……”
……
谭莉红带着弟弟回到家中,发现母亲还没有回来,便吩咐好谭力兵去看一下猪圈里的猪草还有没有,没有了就多喂点,之后又叫谭利君先去把衣服换了然后把地扫了,自己则去洗碗。谭利君在衣柜翻来覆去,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条裤子跟上衣,裤子有点紧,应该是自己4岁的时候穿的。
扫地他也只能看到哪里脏扫哪里,将地上的鸡屎全都打扫好后,便拿着家里的雕牌洗衣粉还有带着自己的脏衣服想去井边自己洗了。
来到井边不久,便看到哥哥也带着衣服走了过来。
“还疼吗?”谭力兵走到他的一旁蹲了下来,看着弟弟手臂上的紫青紫青的血痕他不禁问道,想伸出手去摸一下,可是快要靠近的时候却又立马缩回来。
“都习惯了啊,打的还少吗,现在好很多了。”谭利君搓洗着衣服,脸上面无表情,似乎真的已经不疼了。
谭力兵没有再说话,由于洗衣服的地方只有一块,所以他只能等着弟弟先洗完他再洗。水井并不深,用手稍微往下一摸就能摸到井底,水流从石缝中流入井中。
谭力兵闲来无事看到井里有几只小虾,他便伸出手去抓,由于小虾很敏感,在水井里不停的跳来跳去。谭力兵看准机会迅速的伸出手一抓,抓到后也不自己打开看,将拳头递向谭利君的面前,谭利君停下手中的工作,满是疑惑的伸出自己满是泡沫的小手掌。
谭力兵打开手掌,上面却空无一物,傻呵呵的朝弟弟做了一个鬼脸,谭利君一看自己被骗了,立即用自己手上的泡沫对哥哥发起了进攻,弄的谭力兵脸上到处都是。
朱从花直到傍晚才回来,左手里提着两条草鱼,右手拿着两颗大白菜。回到家中,看见家里的草坪上挂着洗的并不算特别干净的衣服裤子,屋子只是打扫了一间,猪草也只是喂了一点点,碗还算好,洗的很干净。
三姐弟正在左边的卧室里看动画片,听到屋里传来声音,手忙脚乱的将电视机关掉,然后谭莉红率先在电视机前跪了下来,毕竟今天这事她总觉得自己负主要责任,如果不是自己提议要去水库上玩,弟弟也不会把衣服弄赃了。
谭力兵跟谭利君看到她跪了下来,也赶忙跟着一起跪在她的后面。
不一会朱从花就进来了,看到自己的三个孩子一前两后的跪在地上,并没有把他们立马叫起来,而是打开电视机,看到里面正放着的是动画片,便又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天天就知道看个这东西,有个什么用。随即把台换到了湖南卫视准备收看天气预报。
“还不起来!”朱从花换完台对着跪着的三人呵斥道,谭利君似乎已经条件反射了,直接被吼的直打哆嗦。
谭莉红先起来,然后转过身去扶身后的两个弟弟,都起来后朝电视正对面的一张长凳子坐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电视,两兄弟随后也在她身旁坐下。
朱从花坐到旁边的炕上,对着三人道:“你们也不要恨我,俗话说的好,棍棒之下出孝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有谭利君看了看她,另外两人还是只看着电视。
“想当年,我还在你外婆家的时候,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要去山上砍柴背柴,编竹框拿到几十公里远的积明上去卖,你看你们现在我让你们做过什么?”
“几十公里远,早上5,6点饭都没的吃,就要起来,到10点多的时候才到积明,要是卖的好,你还可以在集市上买碗米豆腐吃,卖的不好,你今天就别想进这个屋。我那时候跟你大娘,那冬立的日子,在屋外面进不去,一天饭都没得吃,在外面这样哭那样喊就是不肯让你进去。”说到这,朱从花突然停顿了一下。
看到电视上说郴州明天是多云后,便又说:“那时候重男轻女多严重啊,你舅舅从小到大没做过一点苦事累事,那鸡蛋就算他不想吃了,我们都不能碰。那时候他要是哭了,你公公外婆饭都不吃也要哄着他。”说到这三姐弟有点动容了,都用可怜惜惜的眼神看着母亲。
“后来,好不容易嫁给了你爸爸,你爸爸那时候是煤山上面的煤老板,大家看到他都称呼他为谭老板,还没过上几年好日子,生了谭小奶后,煤山上面就塌方了,你说你是不是个扫把星?小奶。”朱从花笑着将眼光转移到谭利君身上反问道。
谭利君听到后不知所措的低下头,此刻他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学动画片里面那样找个地洞钻进去。
朱从花缓缓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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